第十七章 宋家
那天宋嬴突然說到跟他回家的事，鍾青還以為是只是說說而已，可是，這天星期五下午，放完學以後，宋嬴依舊來找鍾青。
出了教室，鍾青對宋嬴說，「宋嬴，冰箱裡的東西不夠了，我們今天再去一趟超市吧。」
「今天不去超市了。」宋嬴說。
「不去超市？你又想去哪裡？」鍾青不是不知道宋嬴這個人總是一時興起就做什麼事情，習慣了隨心所欲。
「我家。」宋嬴回答。
鍾青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去你家嗎？我現在連自己家都沒回，每天都是去你家。」
宋嬴注視他，「我說的是，『我家』。」
鍾青看著宋嬴，頓了下，腦子一下子清明了──他說的「我家」，並不是指他現在的居所，而是指……鍾青想起前天在車上的時候，宋嬴和自己說的話，不由得，後背冷汗都出來了──
「宋嬴，你不是開玩笑吧？」鍾青嚥了嚥口水，「你要我，去『你家』？」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宋嬴淺淺一笑，「今天是星期五，你也不用急著做作業什麼的，明天又是休息天，剛好。」
鍾青看了看地方不對，拉著宋嬴轉了個彎，在沒什麼人的花罈子後面停住──
「這好好的，我去你家做什麼？難道你要和你的家人介紹我是你『朋友』？」鍾青也知道宋嬴的意思不是這麼單純。
「是，朋友，不過是『男朋友』。」宋嬴握住鍾青的手，「青青，實話告訴你吧，我家裡的人對我們的事都已經知道了。」
鍾青的身體僵了下，才說，「那……你之前失蹤……也是因為……」
宋嬴點頭，「對，因為暴露了，所以我回家了，那一個星期我都被關在家裡。而這幾天你一直說有人監視你，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就是他們派來的人。」
鍾青現在知道果然有人跟蹤監視自己，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中男生，家庭背景，生活的圈子都很單純，唯一的「叛逆」行徑就是跟宋嬴交往，而宋嬴的身份，不只是個男生，而且還是個不良學生。
宋嬴摸摸鍾青的頭，「青青，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既然他們逼得這麼緊，我就把你帶回去大大方方地把你介紹給他們。」
「宋嬴……」鍾青垂下眼瞼，有些不安──他從來不是個膽大的人。
「青青，你相信我嗎？」宋嬴再次確認道。
鍾青抬頭看著宋嬴，久久才開口，「嗯。」
事實上，鍾青對宋嬴的瞭解只是他這個人，可是對於宋嬴的家庭，宋嬴的背景，卻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雖然學校裡會有一些閒言閒語，可是也沒有多少人敢真的議論起宋嬴來，而且也都是似是而非的。一開始鍾青和宋嬴認識，僅僅知道這個人是有錢有勢，是個狠角色，而且他也沒那個膽去問宋嬴這些，後來熟悉以後，對這些也不會去在乎，他和宋嬴的交往其實可以說很單純，只是和宋嬴這個交往，無關乎其他。
宋嬴家並不是在市區，而是在郊外──可是這塊地是X市號稱寸土寸金的黃金地皮，而這塊地皮又被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近年來新建的歐式風格豪華別墅，另一部分則是中式風格的大宅，且都是有年歷的老宅子，就是不說地皮，光是那建築就不是錢能買到的了──而宋嬴家就是屬於後者。
「每次來這裡都跟在進了鬼宅區一樣，一到晚上就陰氣森森的。」宋嬴一邊開車，一邊一臉嫌棄地對鍾青說。
鍾青睜大眼睛看著旁邊的那些佔地面積大得難以想像的老宅，感覺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了──「不會啊，這叫『古風雅韻』，這些宅子本身都可以稱作『文物』了。」
宋嬴看了他一眼，「我倒忘記了，你就是喜歡這些東西，之前出去旅遊也是一定要去古鎮古城玩的。」
「我說了是你不懂欣賞了。」鍾青撇嘴，「這晚上有些看不清了，白天看應該很美吧。」
「你放心，白天你還是一樣能看到。」宋嬴說。
鍾青疑惑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們晚上能回得去？」
鍾青一愣，「難道……要在這裡過夜？」
「反正你做好心理準備就好了。」宋嬴轉頭對鍾青一笑，「待會兒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都不要覺得奇怪。」
「……」鍾青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車轉了個彎，經過了狹長得只能容下一輛車的青石板路，一直往前，愈來愈幽深，所幸路邊都有著古樸的馬燈，足夠照亮路面──如果是鍾青自己，這麼窄的路他是怎麼都不敢開車的，可是宋嬴卻像是習慣了似的。
「好了，到了。」
鍾青看見了面前那扇繁瑣花紋雕鏤的鐵門，那應該是所有建築裡外頭唯一能看見的西式裝飾物了吧。在車開近的時候，大門打開了，宋嬴開車進去的時候，鍾青看到了大門兩邊兩個穿著深色制服的男人，一個高瘦，一個壯實。
進了大門以後就是一個大花園，宋嬴的車通過了花園的一條車道，最後在車庫裡停下來了，下車以後，鍾青聞到了一股蘭花香，那種香並不是一朵兩朵蘭花能夠製造出來的，應該是有一大片的蘭花……
「你也聞到了吧？那是老頭子喜歡的花，半個花園都是。」宋嬴很是不以為然。
「哦，挺好聞的。」
「小嬴，你們回來了。」這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出現了，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大家都在等你們開飯呢。」
「那是梁叔，在我們家幾十年了，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宋嬴對鍾青說。
鍾青對著老頭點頭，「梁叔。」
「嗯嗯，這就是小嬴的朋友對吧？」梁叔笑道。
「是，我是鍾青。」
「好好，你們先去飯廳，我這邊有事要做。」
「嗯。」
宋嬴拉著鍾青往前走。
「小嬴？」鍾青小聲和宋嬴說話，「你的小名啊？」
「是啊。」
「這梁叔是不是你們家的管家啊？」鍾青也是看多了電視劇，猜想道。
宋嬴想了想說，「按以前的說法講，是管家沒錯，不過現在不這樣說了，我們都是叫梁叔的。」
鍾青又說，「還以為這種大戶人家裡面，都是稱呼少爺小姐什麼的，可是他卻是叫你小名的。」
宋嬴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拜託，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一腦袋封建迷信，真的叫什麼少爺小姐不是很噁心？」
鍾青吐吐舌，「就是好奇嘛，你知道的，我是普通小民百姓啊。」
宋嬴看著鍾青，突然說，「說實話，你緊張嗎？」
鍾青一下子就有些萎了，「我本來想要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的，你還要提醒我……」
宋嬴笑了，「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去！」
鍾青跟著宋嬴來到了客廳，他還來不及看清客廳的擺設和裝飾，就被宋嬴拉著往旁邊的飯廳走了──然後鍾青就看到了那圓桌邊坐著的十個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不過每個都打扮不俗，各有各的氣質，看得出這是個大家族。宋嬴拉著鍾青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了他們。
這就是宋嬴的家人啊……鍾青很緊張，這種見家長的氛圍真是……
「小嬴，你總算回來了。」一個盤著發穿著黑色玫瑰蕾絲邊旗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她挽住宋嬴的手，「我們等你好久了。」
「這麼多人等你吃飯，你也好意思。」正對著他們的座位上是一個五十多歲梳著大背頭髮，戴著眼鏡的男人一臉威儀，語氣滿是嚴厲。
「老宋，小嬴都回來了，你就少說些話吧。」那個旗袍女人轉頭對男人說，才拉著宋嬴入座。
鍾青跟在宋嬴身邊，覺得說不出的尷尬──自己好像被忽略了。
「對啊，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嬴學校離老宅又不近，現在又是高峰期，遲到是可以理解的。」說話的是另一個燙著酒紅大波浪捲，著一身象牙色的綴有小珍珠的連衣裙的女人，年齡似乎也是三十歲上下。
「就是嘛，大哥，小嬴不回家你又要罵，回來了你還是罵，你這個兒子好像生來就是被你罵的。」坐在紅髮女人對面的女人留著一頭俐落的栗色短髮，穿著紫色緊身套裝，很是幹練。
鍾青還注意到分別坐在兩個女人身邊的男人，一個穿著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定制的條紋西裝，像是什麼管理層的人，而另一個……竟然是穿著綠色的軍裝？雖然沒戴帽子，可是那衣服是不會認錯的，肩章上那槓槓星星鍾青卻不知道是什麼軍銜，可是直覺是很厲害的……
另外的就是四個小輩了，最小的估計也才六七歲，最大的不會超過十五歲──而且清一色的女孩子。這些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都是規規矩矩的，大人說話的時候，大氣都不敢發出一聲。
「就是你們慣著他，寵著他，現在他才這麼不像話。」男人厲聲道。
「大哥，不要生氣，飯菜都要涼了，還是先吃飯吧。」穿西裝的男人勸道。
「對對，吃飯吃飯。」穿軍裝的男人附和道。
鍾青其實也看出來了，那個男人就是宋嬴的爸爸──這麼凶，感覺好像封建勢力的大家長一樣……好可怕……
像是感覺到了鍾青的害怕，宋嬴捏了捏他的手心，對他爸說，「我本來是帶著鍾青一塊回來吃飯的，既然你這麼不待見我們，我們走好了，省得壞了大家的心情！」
「你！」宋爸爸怒目道，「有你這麼和爸爸說話的嗎？宋嬴，讓你讀這麼多書你都讀哪裡去了？你現在翅膀還沒硬，就想飛了？我看你飛到哪裡去！」
「老宋！」旗袍女人一邊拉著宋嬴坐下，一邊對宋爸爸說，「不是說了好好說話的嗎？這樣一頓飯都不能坐下好好吃了。」
「哼！」宋爸爸冷哼。
宋嬴自己沒坐下先讓鍾青坐下，旁邊的紅髮女人忙搬了另一張椅子讓他坐了。
總算，所有人都坐下來了。
「張媽，可以上菜了。」旗袍女人對著廚房道。
不一會兒，兩個保姆就把菜上齊了，然後很快就離開了，這飯廳還是留給他們這一家人。
「青青，吃這個。」吃飯的時候，宋嬴也不管別人，夾了菜就給鍾青吃，他那老子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也只當沒看見。
鍾青那是吃得膽戰心驚，宋嬴不停給自己夾菜，而其他人的目光不斷匯聚到他身上，他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偏偏不能阻止宋嬴。
「啪！」筷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他自己沒有手嗎？還要你給他夾菜？！還有，吃飯就吃飯，說那麼多話做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不用想也知道是宋嬴老子了。
鍾青是真的吃不下了。
宋嬴抬頭，漫不經心道，「我要給誰夾菜是我的事，礙著別人什麼事了？而要說吃飯的時候說話，那最大聲說話的人是誰？」
鍾青算是看出來了，這對父子真的跟天生的冤家一樣，不知道上輩子結了怎樣的仇，怎麼就沒有一句話是好好說的呢？
宋爸爸臉都氣紅了，摔了筷子就離座上樓了。
「老宋！」那旗袍女人忙跟上去了。
鍾青在心裡想，那女人是什麼身份──她好像在這家裡挺有地位的，能和老子與兒子都說上話，像是女主人，難道她是……宋嬴的……後母？嗯，很有可能，年紀上差不多是……
不過，飯桌上的氣氛竟然像一下子放開了，所有人的表情都鬆懈下來了……
「你叫鍾青是吧？」坐在鍾青旁邊的紅髮女人開口問。
鍾青點頭，「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果然是一清二楚了。
「聽說你和小嬴是同校的？」對面的栗發女人也發問了。
鍾青再次點頭，「是的。」
「之前聽說小嬴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我還以為是什麼狐狸精一樣的男孩子呢，結果看到你照片的時候就有些失望了。」紅髮女人撩了撩自己的頭髮，笑道。
照片？……
「是啊，這可是小嬴第一個男朋友，我們都很好奇吶。」
鍾青一時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卻聽身邊的宋嬴說──
「大姑，小姑，你們就不要逗青青了。」宋嬴又轉頭對鍾青說，「我給你好好介紹一下，坐在你旁邊的是我大姑，對面的是小姑，他們旁邊的就是大姑丈和小姑丈了，還有那四個，都是我表妹，從大到小，小願、小愈、小懸和小戀，小願、小愈和小戀是大姑的小孩，小懸是小姑的小孩。」
說完以後，那幾個女孩先向鍾青打招呼，「鍾哥哥好。」
「嗯，你們好。」鍾青一時間覺得有些接受不過來──明明之前還把自己當陌生人一樣，不是，應該說是當隱形人一樣，現在怎麼宋爸爸走了以後態度全變了？
「發什麼呆？快吃飯。」宋嬴拍了拍鍾青肩膀，道。
「哦。」鍾青想想又說，「那個，你爸爸……沒關係嗎？」
「管他呢，他老年期到了，毛病多，難道他不吃我們還要把自己給餓死嗎？」宋嬴又給他夾了個肉丸子，「快吃。」
「嗯……」
「哎呀，很少看到小嬴這麼照顧人啊。」小姑笑道。
「是啊，小嬴以前搭理誰啊？」大姑也說。
這一頓飯，鍾青還是沒吃好──前面是因為氣氛太冷了，還要遭受「轟炸」，後面則是感覺有點熱絡過頭了──總而言之，這家人太善變了。以前還覺得宋嬴喜怒無常呢，現在算是知道這是他們家的「傳統」了。
吃完了飯，鍾青也沒再看見宋爸爸和宋嬴的「後媽」出現。宋嬴不顧他兩個姑姑聊天的要求，拉著鍾青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哇，還以為這裡面的房間也古色古香，有什麼雕花大床呢。」鍾青進房以後，打量著那現代感十足的房間，感歎道。
「我才不要睡那種房間，跟睡古墓一樣。」宋嬴撇嘴，「不過，老頭子的房間倒是差不多，雖然沒有雕花大床，可是裡面全是一些古器玩物，看得人！得慌。」
鍾青拉住宋嬴的手坐下，「哎，說實話，你剛才那樣沒關係嗎？你和你爸吵得這麼厲害？」
宋嬴見他板著臉，很嚴肅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你擔心什麼呢？我告訴你，我和老頭子吵得更厲害也吵過，他反正不待見我，在我有記憶以來，很少對我和顏悅色過。」
鍾青看著宋嬴，突然覺得宋嬴很可憐──想想看啊，自己就算是經常看不到父母，可是他還是有一段非常美好的童年時光啊，而且就是現在長大了，每次和爸媽一塊兒都是開開心心的，父母離婚是一回事，這都不影響自己從父母那裡獲取溫暖啊……
見鍾青看著自己的眼裡滿是同情和憐惜，宋嬴就覺得全身惡寒，「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又不是什麼受虐兒童！快，把你的眼神收回去……」
「眼神要怎麼收回去啊？」鍾青苦著臉。
宋嬴翻轉了個身，把鍾青壓在身下，「惡狠狠」地盯著他，「說，你剛才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鍾青一臉無辜，雙眼竟有些水汪汪的。
宋嬴邪邪一笑，大手就伸進鍾青衣服裡，故意在腰部位置摩挲，「說不說？說不說？」
鍾青意識到了「危險」，忙妥協了，「說，我說。」
「剛才想什麼呢？」
「就是想，和你比起來，我幸福多了……雖然我爸媽離婚，我也經常見不到他們，可是他們和我還是很好啊……不像你，」鍾青看了眼宋嬴，繼續說，「不像你，和爸爸關係這麼惡劣，媽媽又……」
「媽媽又怎麼了？」宋嬴追問。
鍾青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會不會說到你什麼傷心事了？我也不知道你媽媽怎麼樣了……總之，她不在你身邊，你肯定很難過……」
「等等。」宋嬴覺察到了不對，打斷他，「我媽媽不在我身邊？你說什麼啊？」
「宋嬴，你是不是不想要提起這個？」鍾青咬了咬唇，問。
宋嬴盯著他，「你說我媽媽不在我身邊……剛才，你看到了我家老頭子，那你看到那個和他一起上樓的女人了嗎？」
「看到了啊，就是那個穿黑色旗袍很有氣質的姐……嗯，阿姨，」改口的原因是雖然人家年紀不大，可是畢竟輩分上還是要注意的，「她……不是你後媽嗎？」
「後媽？！」宋嬴古怪地看著鍾青，突然爆笑出聲，「青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那個是我後媽！！你是不是還想叫人家姐姐啊！笑死我了──哈哈──」
宋嬴是趴在鍾青身上笑的，所以他笑起來的時候，鍾青都覺得身體跟著抖動了，有些不舒服──「這有什麼好笑的？你讓開啦。」
宋嬴好不容易忍住笑，低頭在鍾青的鼻尖上咬了一口，「笨蛋，那個不是我後媽，是我親媽了！」
「她是你……」鍾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嚥了嚥口水。
「我騙你做什麼？我自己親媽還不知道啊！」宋嬴敲了敲他的頭，「你的腦袋瓜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鍾青惱羞成怒，抓住宋嬴的手指就狠狠地咬住，本來只是想要洩憤，結果反過來被調戲了──宋嬴的手指在鍾青的嘴裡動了動，甚至玩弄了幾下他的舌頭──這樣淫靡的事也就只有兩人在床上的時候才會做──雖然現在也是在床上，可是畢竟原本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青青，你是在引誘我嗎？」宋嬴低沈著嗓子問。
鍾青怔愣過後忙放開了他的手，「誰引誘你了？你快走開了！別壓在我身上，重死了！」
宋嬴在他的下巴上捏了一把，笑道，「晚點再收拾你。」這才移開了身體，把鍾青也拉了起來。
「這可是在你家，你的色心就不能收斂一點嗎？」鍾青拉好了自己的衣服，嘀咕道。
「那又怎麼樣？」
鍾青說，「我以為你乖張的脾性只在外面，沒想到在家裡也這樣……難怪和你老子要吵起來。」
宋嬴冷笑，「你以為我的脾性是從哪裡來的？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他倒是失望了，他所有不好的東西我都繼承了，他只恨自己沒有一個好兒子。」
鍾青看著他，「你怎麼這麼說自己？你哪裡就不好了？這人無完人，你已經夠好了。你爸爸對你再嚴厲，他也只有你一個兒子。」
宋嬴低頭看他，「我沒有和你說過嗎？我其實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鍾青一愣，「可是我記得陳其隋他們說過你是獨子……難道他們騙我？」
「他們沒有騙你，我現在是獨子沒錯。」宋嬴苦笑，「因為我哥已經死了，我哥比我大十歲，在我九歲的時候，他死了，才十九歲。」
鍾青望著宋嬴，心裡也有些不好過，「宋嬴，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宋嬴握住他的手，「這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鍾青想了想，開口問道，「宋嬴，你哥是怎麼……」
「扣扣」。房門被敲響。
宋嬴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也就是宋嬴的媽媽。
宋媽媽往裡面看了看，和鍾青的目光對上了──
「阿姨。」鍾青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
宋媽媽點點頭，微微一笑。
鍾青心裡鬆口氣，宋嬴的媽媽態度還是可以的。
「媽，怎麼了？」
「小嬴，你爸說要見你們。」
說的是「你們」，所以鍾青也要去。
經過今天晚飯的事，鍾青對宋嬴的爸爸還是挺怕的──他本來就膽子不大，所以當初才會被宋嬴欺壓成那樣，而現在這個宋爸爸比宋嬴更有威懾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