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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人在未來 - 第40章字體大小: A+
     
    第40章 狼牙棒

      場中的老師們也被褚容的這句話說回了神,紛紛收回比較失禮的打量視線,開始有序地安排學生們進行對戰,面上淡定,心裏崩潰。

      這是他們任教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在期末比賽這種場合見到分量這麼重的學生家長!這可是元帥啊!還是國民英雄級別的元帥!

      A校區主任在哪?校長在哪?快來撐場啊,不會是嚇得躲廁所裏去了吧?難道主任曾被學生時期的褚元帥當眾虐菜的傳聞是真的?

      哦不!他們不想在褚煞神的注視下呆著,他們也想躲!

      仍在各自激動的觀戰學生和學生家長們見老師們這麼快回神,心裏十分佩服——不愧是權貴子弟眾多的重點中級學院,老師們這素質真不錯,不枉他們費心把孩子送進來。

      場上場下各種風起雲湧,眾人的內心戲和小動作幾乎刷破天際,但從表面來看,也不過是褚容的到來引起了一點點小騷動,然後大家很快淡定冷靜下來,十分有素質地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賽上。

      場內的學生們卻覺得心裏慌慌的——被聯邦元帥盯著打期末比賽,壓力好大。

      和褚言同組的一位學生顫抖地咽了咽口水,小心戳了下身邊表情麻木的褚言,小聲問道:“褚、褚同學,你、你哥……不不不,褚元帥怎、怎麼會來,是、是來看你比、比賽的嗎?”

      他怎麼知道最沒耐心搞這些玩意的二哥怎麼會來這!總覺得這裏面有喬的功勞!

      內心雖然在咆哮,褚言面上卻十分平靜,側頭牽起嘴角對他露出一個飄忽的笑容,反問道:“你說呢?”難道還能是過來看風景秀恩愛的?那怎麼可能……呵呵。

      可憐的小同學被褚言這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刺激得嗖一下後退了一步,越發磕巴地說道:“抱、抱歉,我沒有探聽你家隱私的意思,我、我只是想、想拜託你一會比賽的時候,能、能讓我輸得好看點!”說完轉身躲到了老師身後,不敢再往他面前湊。

      同組的其他學生和老師:“……”啊!怎麼辦!一會他們這組肯定會是褚元帥的重點關注區域,要完蛋了!

      出線的兩百多個學生共分為四個小組,每組組內再分為五個小小組,小小組的組員會輪流對戰一遍,輸贏的計分規則同積分賽,每場對戰時間限定為半個小時,比完後取五個小小組內戰績最好的五名選手再次出線,參加前二十名的角逐。

      褚言所在的D組人數最多,他總共需要和十二個人對打,基本上一天都沒什麼休息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褚容要看比賽的話,也基本上一天都會呆在學校。再往可怕的地方想一點,也許他明天也在……

      算完這筆賬的學生老師家長們又有點想哭了,喬治亞卻十分開心期待。

      趁著褚言還沒下場比賽,喬治亞輕輕扯了扯褚容的衣袖,側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像個坐不住的小朋友一般,在座位上動來動去,問道:“你今天一天都在這裏嗎?那、那明天呢?你明天還會來嗎?”

      因為情緒激動,他的臉上泛著一層薄薄的紅暈,耳朵也開心地動來動去撇來撇去,手時而握拳時而揪褲子,小動作很多,但乖乖的不算太鬧人,克制地開心著。

      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也十分討厭被人當猴看的褚容心情本來是十分糟糕的,但此時見到了兩天沒聯繫的禿毛雞,聽著他輕柔帶著親昵的聲音響在耳邊,滿腔的煩躁居然奇妙地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想要翹起嘴角的暖意。

      為了壓住那股莫名氾濫的酸軟情緒,他皺眉凍著臉,抬手又拎住喬治亞的後衣領調整了一下他的坐姿,把他彷彿閃著光的眼神挪得對準賽場,輕輕拍了下他的頭頂,訓道:“坐好,別亂動,我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不要質疑我的話。”

      坐得離他們比較近的學生和學生家長們聽著他那彷彿帶著冰渣的聲音,忍不住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眼神複雜中帶著同情地看向旁邊被隨意命令的“可憐土著”。

      真是太慘了,外界還傳什麼這個土著十分受褚元帥的寵愛,現在看來,寵個屁啊,這麼凶,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對下屬都不帶這樣的!

      察覺到身後人群打量喬治亞的視線,褚容偽裝的黑臉變成了真正的黑臉,乾脆從空間鈕裏拿出一頂帽子給喬治亞戴上,遮住他亂動的耳朵後回頭朝身後人群輕飄飄地掃了一眼。

      “!!!”

      眾人齊齊挪開視線,挺直脊背盯著賽場,心中的同情幾乎要突破天際——居然嫌棄地用帽子遮住了小土著那與常人不同的耳朵!討厭就不要收留啊!收留了又嫌棄別人!人幹事!

      這位煞神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十分霸道不講道理,同情小土著!

      被戴上帽子的喬治亞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大堆人的同情視線,抬手摸了摸頭上褐色帶著綠色小葉子圖案的帽子,開心說道:“你給我買的?我喜歡這個顏色和圖案!”

      褚容收回視線,沒回話,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專心看比賽,褚言已經上場了。

      後排家長們:啊啊啊,打孩子了啊!煞神打土著孩子啦!

      場中坐在機甲裏面,把外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的褚言:“……”愚蠢的家長們,呵呵。

      機甲內部通訊突然閃起了燈,對手請求通話。

      褚言回神,接了通訊。

      “褚、褚同學,能不能讓我輸得——啊!”

      比賽倒計時正好結束,下一秒,青色機甲被心情不太美妙的褚言用比以往更暴力更狂野地姿態,一擊必殺,直接踹出了對戰區。

      控場的老師愣了一下,直到比賽系統自動報出比賽結果,才忙回神上前去查看青色機甲裏學生的情況。在確定青色機甲內的學生完全沒受傷,機甲也沒事之後,老師忍不住側頭眼帶欣賞地看了灰色機甲一眼。

      不愧是褚家人,果然實力強勁,而且戰鬥素養十分好。這位三少雖然性格跳脫咋呼了一些,但下手卻十分有分寸,知道點到即止,不傷到對手和對手的機甲,以免影響到對手下一場的戰鬥。

      觀戰的家長們被這高效率的戰鬥節奏震住了,安靜幾秒後,齊齊看向前排挺直脊背坐著,自帶冷凍效果和黑暗背景效果的褚容,乾巴巴地咽了下口水,開始擔憂自家還在場上的孩子——有、有這麼個對手,壓、壓力大啊。

      喬治亞疑惑扭頭,問道:“剛剛小言用的那一招是不是你上次對練時用在他身上的那招?不過他踹出去的力道好像沒有你的大。”

      覺得自己間接被誇了的褚容聞言心情大好,習慣性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蓋上點了點,淡淡道:“是還差了點力道,角度也偏了,不然對面那架機甲的右腿可以被直接廢掉,小言留情了。”

      喬治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輕快道:“大家還要繼續下面的比賽,機甲踹壞了就不好了,小言真貼心。”

      後排觀眾:這還留情了?這麼兇殘地一擊必殺把對手踹出去,讓對方輸得如此一言難盡,居然叫貼心?褚家人都是這麼可怕的嗎?啊?

      場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然後考試系統的警報聲瘋狂地響了起來。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引了過去,然後在看到警報所在位置的情景時齊齊皺眉,其中一個坐在角落位置的家長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滿臉焦急地朝著場下跑去。

      喬治亞也看了過去,然後在看清情況後愣了一下,臉上的開心消失了。

      只見在警報響起的地方,一架金色機甲正握著一把狼牙棒造型的武器站在對戰區裏,而它對面,一架流線型的小型機甲正靜靜躺在地上,胸口被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凹坑,裏面正冉冉冒著黑煙,偶爾還有線路斷裂後的電流閃過。

      控場老師和候場醫生齊齊奔了過去,快速打開駕駛艙,從裏面扶出了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學生。

      “居然這樣打一個女孩子……”喬治亞體內有治癒能力的木系魔力蠢蠢欲動,看著那位受驚女學生的眼神帶著一絲擔憂。

      褚容皺眉,抬手借著幫他扯帽子的動作擋了下他的視線。

      “抱歉,這武器我是第一次用,沒有控制好力道。”一道處於變聲期的低啞嗓音從金色機甲裏傳出,然後機甲的駕駛艙開啟,柳宏子從裏面跳了出來。

      控場老師回頭看他一眼,皺了皺眉,側身幫受驚女生擋住柳宏子的身形,然後安撫了一下焦急趕來的家長,等校醫帶著家長和學生去了休息室之後才轉身看向柳宏子,嚴厲說道:“柳宏子同學,賽場確實是個不可控的地方,但你剛剛直接攻擊對手駕駛艙的行為實在不妥!這不是戰場,只是一場期末考核,不熟悉武器不能成為你朝著同學要害攻擊的理由!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則你的期末成績作廢!”

      他們要為軍校培養的是人品合格的軍人!而不是為了勝利,可以在一場考核裏對著同學駕駛艙攻擊的功利者!在期末比賽開始之前,他們反復強調要點到即止,要友好切磋,不可過於冒進和手狠!結果現在才是第一輪出線賽,就出現了摧毀同學機甲,並差點傷人的事情,這完全就是對校規的蔑視和挑釁!

      被這麼當眾訓斥,自認為沒傷到人,也已經道過歉的柳宏子十分不服,但又不好直接和老師對嗆,餘光掃到已經中場休息正往觀戰席走去的褚言,皺眉說道:“老師,我真的只是沒控制好力道,直接攻擊駕駛艙的人遠不止我一個,您不能因為對方背景強大,我只是個平民學生就區別對待。”

      這話就十分意有所指了,老師差點被他氣得仰倒,指了指場邊訓道:“沒人家的技術就不要學人家的戰術!起碼在你之前,那些有技術可以直接攻擊到同學駕駛艙的學生,全都沒有傷到過對手或者對手的機甲!去場邊給我好好反省!沒想清楚我為什麼‘區別對待’你之前,你的比賽無限期延後!”

      和柳宏子同組的其他學生聞言齊齊鬆了口氣,偷偷看一眼臉色可怕的柳宏子,又看一眼已經走到觀戰席邊,正朝這邊望來的褚言,心裏有苦說不出。

      真是倒楣啊,怎麼就和柳宏子這個瘋子分在了一組,就這情況,還不如和褚言一組呢,雖然會輸得快一點丟人一點,但起碼不會賠上機甲。

      觀眾席上的項坤在柳宏子那邊出問題的第一時間就摸了下去,此時剛好趕到,忙拉著柳宏子去了角落,皺眉跟他說著什麼。

      袁修也剛好結束了自己的戰鬥,趁著中場休息摸到了褚言這邊,先顫巍巍地和欄杆後面坐著的褚容打了個招呼,然後壓低聲音朝褚言說道:“嘿,看到沒有,那狼牙棒砸機甲的保護殼就跟砸豆腐一樣,你那架機甲為了追求速度,放棄了一部分的外殼防護,這武器果然是針對你的。”

      兩人是靠在觀戰席邊緣的欄杆上說話,並沒有繞到觀戰區內坐著,所以喬治亞跟他們說話必須趴到欄杆上,此時忍不住插嘴擔憂道:“小言,那把武器上的刺有些奇怪,你如果和他碰上了,千萬要避開。”

      “別擔心,我心裏有數。”褚言收回望著那邊的視線,安撫地拍拍好友,然後側身仰頭看向伸臂把喬治亞揪回去坐好的自家二哥,嘴角抽了抽,不太歡迎地問道:“二哥,你怎麼來了?”

      褚容也注意到了那把武器的古怪,淡淡看他一眼,說道:“想來就來了,好好比賽。”

      說完見喬治亞依然眼帶擔憂的樣子,皺了皺眉,又補充道:“別給褚家丟臉。”

      “……”重色輕弟!

      褚言直接拽著袁修離開了觀戰席,決定單方面和自家二哥冷戰兩小時!

      袁修被動跟著走,回頭看一眼一點不關心他們離開的褚容,終於問出了那個壓在心裏好多年的問題:“褚言,你二哥對你這麼冷淡,其實你是褚家從戰場上撿來的吧……”

      “你看看我這臉。”褚言側頭看著他,表情扭曲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這張臉,我也會以為我其實是撿來的!”而喬才是親生的!

      褚家三兄弟,褚懷長得像媽,褚容褚言長得像爸,也就是說,褚容和褚言長得很像,一看就是親兄弟!

      “……想開一點吧,兄弟。”袁修只能乾巴巴地憋出了這麼一句勉強算是安慰的話。

      褚言氣得把他丟了出去,踩著重重的步子去了自己的對戰區。

      中場休息結束之後,柳宏子找到老師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深刻反省了自身,態度很誠懇,氣勁已經過去了的老師原諒了他,帶著他去和那位受驚的女學生道了歉,囑咐他兩句後恢復了他的比賽。

      褚容遠遠看到這一幕,伸手又拍了拍身邊明顯有些擔憂不安地喬治亞,視線掃過站在柳宏子賽區角落的項坤,眼神深了深。

      沒過多久,觀戰席邊緣又傳來了一陣騷動——又有大人物來了!

      這次來的人是項暉,他身邊還陪著幾位地位不低的聯邦官員,細一看,那些官員居然全是學生家長,看情況像是學生家長們結伴一起來看孩子比賽來了。

      與他們同個陣營的部分學生家長立刻上前寒暄了起來,而沒資格往四大家繼承人身前湊的人則默契地縮了起來,當起了吃瓜群眾。

      項暉的入場顯得十分熱鬧,與褚容到來時全場躲避的情形完全不同。

      喬治亞見狀小臉不自覺繃緊,看一眼褚容,小聲道:“他們是不是故意欺負你……”這明顯孤立排斥的場面一看就是故意的。

      “老把戲而已。”褚容淡淡看那邊一眼,眉毛微皺,眼帶不耐。

      一群陰魂不散的蒼蠅。

      注意到他的煩躁,喬治亞安撫地往他那邊靠了靠,小聲說道:“那我們不看他們,只看小言的比賽,他快要上場了。”

      褚容垂眼看他,伸手扯了扯他的帽子,見他心情也受了影響,身上冷氣更足,拿出通訊器發了條通訊出去。

      項暉笑著和眾人寒暄完,然後被眾人簇擁著走到了褚容坐著的前排位置,剛準備說點客氣話和對方打打暗箭,消失已久的A校區主任就帶著人匆匆趕了過來,殷勤地和褚容打了個招呼,說道:“地方已經安排好了,您請。”

      褚容直接站起身,拎起迷茫地喬治亞,繞過臉上還掛著笑的項暉和他身後表情各異的官員們,隨著主任安排的工作人員去了訓練館設立在半空升降臺上的真正特等觀戰區。

      戲還沒開始唱就被人掐斷,項暉臉上的笑容一淺,看向仍留在原地的A校區主任,掃一眼那個特等觀戰區,淡淡問道:“主任,您這是要給部分學生家長開特權?”

      “那當然不是,我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啊。”主任連忙擺手,憂愁歎氣:“褚元帥精神力受污染的事大家都知道,這裏人這麼多,環境又如此嘈雜,萬一元帥坐在這裏,在觀戰時因為某些人的魯莽行為而精神力受到衝擊失控,那不是害了在場所有人嗎?所以我好好考慮了一下,決定為了大家的安全,委屈一下元帥,讓他單獨去那個臨時設立的觀戰區去看比賽,哎,元帥能如此配合,真是深明大義啊。”

      眾人:“……”能把學校單獨設給內部員工觀戰的特等觀戰區說成臨時觀戰區,這主任可真敢編,當他們不是從這裏畢業的嗎?

      項暉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沉默幾秒,轉而說道:“那我也願意委屈一下,去陪陪褚元帥,他一個人在那邊,多冷清。”

      主任卻沒有答應,看他一眼,遲疑道:“這、這不好吧……”

      “你又有什麼說法?”項暉怒到極致反而露出個更加溫雅的笑容,溫聲說道:“項某願意洗耳恭聽。”

      主任為難地看他一眼,說道:“那個,今天是機甲駕駛方向的期末考核,您家裏似乎沒有學生參賽……當然!只要是家長,我們學校都是歡迎的,但是……咳,褚元帥的精神力等級過高,萬一真的失控,那邊還有防護罩可以擋一下,不會影響到這裏,但如果您進去了,以您只有A的精神力等級,只怕是……”

      這就是覺得你菜,不夠格和褚容坐在一起了。

      精神力等級一直是項暉心中的痛,此時被當眾拿出來和褚容對比,項暉臉上的笑容直接沒了,冷聲說道:“那跟在褚元帥身邊的那個孩子難道也是SSS的精神力不成?”

      主任扭頭朝那邊望了一眼,老實回道:“哦,您說那個孩子啊,那倒不是,他是三級傷殘,沒有精神力的,所以不會被精神力傷到,我以為您知道的。”

      理由太充分,還影射了一下前段時間流言的事,眾人全被噎住了。

      剛好此時場內的褚言又是乾淨俐落地一擊把對手踹出了場,引得同組學生驚呼,簡直像是在給主任的這句話喝彩。

      遠遠注視著這邊的吃瓜群眾們的表情也詭異起來——又來了,這種項家追著褚家針對,卻迅速被褚家噎死的場面。

      “那個,項上校,要不我再給您安排個前排適合觀戰的位置?”

      還是主任率先打破此刻的安靜,貼心詢問。

      項暉冷冷看他一眼,假假笑了一下,轉身帶著人坐到了正對柳宏子對戰區的觀戰席位上,擺出了一副專心看比賽的樣子。

      主任毫無所覺般地跟上去又寒暄了幾句,然後關心了一下其他學生家長,最後帶著一臉憨厚的笑容功成身退。

      項暉的到來彷彿一個信號,之後又陸續有其他大佬身份的“學生家長”趕到,觀戰區的氣氛變得越發奇怪起來。

      一邊是由項暉帶頭的官員團,一邊是高高供在升降臺特殊觀戰區的褚煞神,周圍散落著一些其他陣營勢力,週邊聚著大片身份不夠和大佬們說話的小蝦米,這場小小的年級賽事竟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獲得了大部分聯邦上層大佬的關注。

      但場中比得熱火朝天,觀戰區卻並沒有多少人在真心看比賽,大家心思各異地互相寒暄聯絡著,直把這小小的觀戰區弄成了一個小型的聯邦上層聯誼會。

      已經快刀斬亂麻結束上午比賽的褚言見狀,再次確定這是他過得最糟糕的一次期末!

      “果然又是這樣。”

      學校貿易區某間飯店的包廂裏,褚言煩不勝煩地戳著一塊排骨,氣道:“那些人怎麼這麼閑,還讓不讓人有點私人娛樂了,特別是那個項暉,簡直是陰魂不散,把二哥你當假想敵的嘴臉要不要這麼明顯,再說他夠格嗎?一個上校而已,大家捧他完全是因為他是項家這輩的大少爺,心裏一點數都沒有,還真以為自己特別厲害。”

      褚容由著他發洩,罕見地沒有讓他慎言。

      看了一早上的風起雲湧,喬治亞興奮開心的情緒已經徹底被磨沒了,此時聽褚言這麼說,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側頭看一眼身邊一直淡定剝蝦不說話的褚容,問道:“小言,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也不像是來看比賽的學生家長,都怪怪的……”

      “當然奇怪了!那些人就沒幾個是真的有孩子在這上學,大部分都是什麼我家二表嬸三叔公鄰居家二妹的小侄子小侄女之類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頂著家長的名頭過來看熱鬧罷了。”

      褚言乾脆放下筷子,拍桌子跟他說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那些人,特別是項家的那個,簡直是坨甩不開的牛皮糖!只要有類似的場合,一旦我哥去了,那項暉就會像是聞到了肉味的蒼蠅一樣,立刻跟過去,他不僅自己去,還要帶著一群附庸項家的臭蟲過去,然後其他一些盯著四大家動靜的人發現有情況,也會跟著厚著臉皮湊過去,最後就會變成現在這種鬼情況。”

      這也是二哥不愛出門,看到那些人就沒好態度的原因,任誰總被人這麼纏著,也難有好臉色。

      喬治亞聽得直皺眉,跟著憋氣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這樣的生活該有多煩。

      “當然是為了刺激二哥,逼他精神力狂暴變成瘋子啊。”褚言嘲諷出聲,冷笑冷哼冷言冷語來了個全套,不屑道:“可惜他們這麼做了十年,卻一次都沒成功過,可笑至極!”

      喬治亞小臉繃得緊緊的,再次側頭看向身邊的褚容,抿抿唇,有些蔫地湊過去,輕輕蹭了下他的胳膊,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放心,我會儘快治好你的病的!”

      褚容看他一眼,把剝好的一碟蝦肉放到他面前,又盛了一碗湯給他,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訓道:“別亂想,好好吃飯,要學會自己剝蝦,先把湯喝了。”說完輕飄飄掃了一眼褚言。

      褚言被他看他一噎,滿腔怒氣全部啞了火,翻著死魚眼看一眼那一碟蝦,又妒又酸的低低哼了一聲,憤憤地把排骨塞到了嘴裏。

      察覺到了弟弟的不痛快,褚容也給他盛了一碗湯,說道:“放心,這種局面不會持續太久了。”

      褚言聞言一愣,然後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扭頭過去看他,激動道:“怎麼說?難道你和大哥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是好主意。”褚容語氣淡淡的,說出來的東西卻一點都不淡:“你們放假後,年末的慶典就要提上日程開始籌辦了。今年為了呼籲社會各界關注土著居民的生存狀況,大哥力排眾議,在徵集意見裏添加了一項內容——體驗土著居民的生活,到時候這一項會成為今年慶典的主題。”

      聯邦年末慶典,聯邦最大的傳統節日,為期十五天,每年的主題都不一樣。

      為了讓民眾過個熱鬧的好年,並對下一年聯邦的主要政策方向有個基本的瞭解,每年的慶典主題都會由政府列出幾個與來年政策相關的主題選項,放到網路上供民眾投票選擇,得票最高者,即為今年年末慶典的活動主題。

      在這個一年中最重大的節日裏,總統府和四大家也會與民同樂,帶頭體驗當年的主題,比如去年的“機甲模型師”主題,為了讓大家正視機甲模型師這個職業,總統府和四大家一起舉辦了一個機甲模型比賽,讓眾多大佬下場,展現了一下各自的機甲模型駕駛水準。

      總之,這個年末慶典是個全民參與,且大家族必須配合民眾心意的全國性節日,

      “體驗土著居民生活?”褚言一愣,看一眼正在乖乖喝湯的喬治亞,眼裏冒出了賊光,湊過去詳細問道:“這個主題,你和大哥準備怎麼操作?”

      褚容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靠到椅背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既然是要體驗土著居民的生活,那當然是要去土著生存的原始星球上好好過幾天與大自然接觸的日子。”

      與大自然接觸?

      褚言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讓聯邦那些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們去原始星球上吃土,這種餿主意,虧大哥和二哥想得出來。

      “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我會發動同學好好投票的!”他興奮拍桌,一掃之前的鬱悶。

      看似正在認真喝湯,其實在偷聽他們談話的喬治亞來回掃他們一眼,耳朵動了動——與大自然接觸的日子?那不就是最大的享受嗎?

      果然是過節啊。

      保持著這種好心情,褚言在下午的比賽中繼續乾淨俐落地踹著對手,最後以全勝的成績出線,提前離場,趾高氣昂地和自家二哥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不屑地掃一眼和項暉坐在一起的項坤,並朝對方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項坤氣得想衝過去揍他,被項暉伸臂攔住了。

      “冷靜,大家都看著。”項暉拍他一下,問道:“確定明天你挑的那個學生會在第一場對上褚言?”

      “確定。”項坤憋氣地坐回座位上,憤憤說道:“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次我不僅要讓褚言拿不到第一,還要把他踹出年級前十!”只要在第一場比賽裏機甲損壞,參加不了後面的比賽,那麼褚言在出線賽裏的比分就會是零,直接排在第二十名!

      項暉點頭,覺得心裏的那股氣稍微順了一點。

      當晚喬治亞直接被褚容拎回了家,沒被允許住在褚言寢室。

      第二天一早,再次治療失敗的喬治亞在褚容懷裏醒來,忍不住氣悶地撞了他胸口一下,然後瞪著枕頭邊躺著的幾顆小青果氣得差點哭出來。

      翠玉加青果,睡前還不讓多喝水,半夜沉迷在魔法石和青果雙重誘惑裏的他根本醒不過來,白毛怪太壞了!

      褚容被他撞醒,皺眉低頭看他一眼,大手往上一伸,胡亂揉了把他的頭髮,起身把他拎起來,帶去了洗手間。

      兩人準時踏入訓練館,然後發現場內的氣氛比昨天更詭異了一些,一位同樣帶著很多人的中年人坐在了觀戰區的另一面,和這一面的項暉打起了擂臺。

      “元帥。”見褚容進來,對面的中年人立刻站了起來,朝這邊遙遙行了個軍禮,聲如洪鐘地說道:“十分榮幸能與您一起觀戰,比賽快要開始了,您請。”

      “是袁修的父親,袁中將。”褚容向喬治亞低低介紹了一句,然後朝袁烈點了點頭算是招呼,再次無視項暉等人,帶著喬治亞上了特等觀戰席。

      “褚元帥還是一日既往的不愛理人啊。”魏中將坐在項暉身邊,用精神力把聲音遠遠散開,讓場中的人能把自己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已經進入升降臺,正準備落座的褚容聞言頓了頓,側頭朝那邊望去,伸手開了這個區的揚聲器,說道:“魏中將,隨意釋放精神力是聯邦法律所不允許的,下不為例。”說完把揚聲器關掉,拎著喬治亞坐下了。

      魏雄昌聞言表情一板,想發作,餘光掃到對面目光炯炯看過來的老對頭袁烈,又硬生生把氣憋了回來,只不快地冷哼了一聲,低低說道:“不知所謂!”

      “您何必和一個晚輩置氣。”坐在他身側的項暉側頭安撫了他一句,也跟著看一眼對面的袁烈,笑著說道:“難為您抽空過來看我家小坤的比賽,來之前我父親跟我說了,您上次要的那批機甲最近應該就能出庫了。”

      魏雄昌聞言表情終於好了點,點了點頭,也笑著回道:“小坤是我看著長大的,和我自己的孩子差不多,過來看看他的比賽也是應該的。”

      周圍無法參與進大佬對嗆,只能擠在一起安靜旁觀的小蝦米們:“……”不愧是大佬,自說自話的本事厲害了,他們怎麼不知道機甲製造方向的項坤今天有比賽。

      A校區主任踏入訓練館,掃一眼觀戰席上多角對立的局面,面皮抽了抽,只能假裝不知道各位大佬之間的暗朝洶湧,走到場中間說了些鼓勵學生的場面話,然後宣佈比賽開始。

      出線的二十名學生在老師的示意下上前抽籤,確定完各自的號碼後再由系統隨機匹配對手,進行對戰。

      前二十名的比賽再次恢復了積分制,每個人都會與其他十九名選手各自對戰一遍,贏一局得一分,輸一局扣一分,對戰時間限定為十分鐘,最後根據總積分排名。

      如果出現積分相同的情況,則相同分數的兩名學生再比一遍,通過輸贏確定前後名次,確定後所有排在他們後面的選手名次往下順延一位。

      第一輪系統匹配結束,褚言和柳宏子的名字被排在了一起,分在了第一個賽區進行對戰。

      這結果一出,觀戰區的氣氛立刻變了。

      通過昨天一整天的暗潮洶湧,小蝦米們已經知道那個昨天毀掉對手機甲的柳宏子是項家支援的,而項家又和褚家不對付,如今項家支持的人和褚家的三少爺在第一場比賽裏直接對上,這情況要好玩了。

      且那個柳宏子使用的武器一看就有問題,而褚言……等等,褚言昨天好像一直沒用過武器?

      蝦米們一愣,皺眉回想一下,然後騷動起來。

      真的沒用武器!褚家那個三少爺在比賽時一直都是空手搏鬥,囂張地用腿把對手踹出場地,從來沒有用過武器!

      “哼,有本事這場比賽你繼續不用武器。”項坤在場邊快意地冷哼一聲,彷彿已經看到了褚言被踹下第一名,低下他高傲頭顱的模樣。

      喬治亞也緊張起來,忍不住趴到防護罩上看著場中已經上了機甲的褚言。

      褚容看著他這不算太合適的姿勢,皺了皺眉,還是沒有伸手把他揪回來,任由他這麼看著了。

      灰色機甲與金色機甲相對而立站在場中,金色機甲囂張地做了個錘頭的動作,取出了那根詭異的狼牙棒揮了揮。灰色機甲無動於衷,只看向控場老師,催促他儘快開始比賽。

      老師還記得昨天那位女同學機甲被毀的樣子,皺了皺眉,用內部比賽通訊提醒道:“褚同學,請認真對待比賽。”

      依然沒取出武器的褚言認真回道:“老師,我很認真。”而且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那根狼牙棒斷成兩截的模樣。

      老師無奈,按了比賽開始的倒數。

      倒數結束,隔開兩架機甲的光屏消失,金色機甲立刻動了,舉起狼牙棒朝著灰色機甲衝去,同一時間,狼牙棒上的所有尖刺居然同時借著揮舞的力道脫離棒身,由一根細鏈連接著,朝著灰色機甲包圍而去。

      關注著這場比賽的人齊齊抽了口涼氣,褚容也皺起了眉。

      那個鏈子的顏色,那詭異的光澤,絕對是腐蝕鏈沒錯了!項家真是大手筆,居然給這個狼牙棒配上了腐蝕鏈這種極難製作,且會與機甲保護外殼發生化學反應的一次性稀有物品!

      這是要報廢那架灰色機甲的節奏啊!

      就在眾人各種擔憂時,灰色機甲終於動了,它揮舞著手臂朝著腐蝕鏈丟出一張銀網攔住尖刺,然後身形一閃,在銀網被腐蝕掉的呲呲聲裏,直接騰空而起,抽出一把能量刃,乾脆俐落地朝著狼牙棒用力砍去!

      好快!但是估計不行。

      眾人心裏一揪,那狼牙棒連機甲防護外殼都能砸爛,又哪是一把能量刃能砍得動的!光看體型都知道不現實啊!

      柳宏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認出了褚言手裏的那把能量刃就是之前壞掉的那一把,心裏十分不屑,不閃不避地舉起狼牙棒直面他的攻擊。

      一把壞掉之後又修好的能量刃,就算是定制的,也不會是他手裏這把武器的對手。

      砰——!

      刺耳的武器撞擊聲傳來,兩者摩擦帶出一串火花,然後一絲清晰的斷裂聲通過對戰區的揚聲器傳了出來。

      項坤得意地笑了起來,項暉和魏中將交換了一下滿意的眼神,想著這次的輿論新聞話題有了,紛紛放下了心。

      升降臺上的褚容則瞬間黑了臉,看著褚言手裏那把應該還是兩截的能量刃,側頭朝趴在防護罩上耳朵激動得亂抖的喬治亞看去。

      這只禿毛雞……

      啪嗒。

      火花消失,兩架機甲分開,褚言平穩落地收起能量刃,金色機甲則在原地僵立了一會,然後跪地倒了下去,手裏的狼牙棒斷成不規則的兩斷掉到了地上,周圍滿是腐蝕鏈和銀網發生反應後留下的黑灰。

      控場老師回神,指揮著機器人上前收拾剩下的腐蝕鏈,同時系統宣佈褚言獲勝,拿下一分。

      觀戰區一靜,然後袁烈帶頭喝起彩來。

      項坤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後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趴到欄杆上,看著自己精心研製的武器斷成兩截躺在地上,目眥欲裂:“怎麼會這樣?不!我不相信!褚言他肯定作弊了!”

      項暉和魏中將則齊齊皺眉,看向了褚言手裏那把外表平平無奇的能量刃。

      升降臺上,褚容起身走到喬治亞身後,伸手揪住他的後衣領把他拎起來,幽幽道:“喬治亞,關於那把能量刃,你是不是有點事情忘了告訴我。”

      正處在激動中的喬治亞身體一僵,回頭看著他,耳朵心虛地往後撇——完、完了,這兩天太激動,他居然忘了告訴白毛怪能量刃已經修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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