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條被自己嚇暈的龍
帝昭無限期請假， 目前已休養一周有餘， 然後背傷仍然沒有完全癒合，安遙死活不讓他化龍養爪子。
但爪子不養， 比後背傷還要嚴重，安遙走後， 帝昭想了個法子， 單獨化龍爪。
那晚唐颯下課回來， 看見小白龍趴在床頭胡吃海塞， 一隻人手拿筷子，另一隻則化成了龍爪， 傷口已結痂。
「抱歉……」帝昭這麼要面子的白龍， 能不顧形象大吃大喝， 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解釋道， 「我今早試了試，好像可以化形了，但背後上怕化形時撐破， 所以只能局部化形……這種很消耗體力， 所以……」
所以他餓。
唐颯想了想，到廚房檢查了食材︰「校長說，好像剛來了一批牛排， 今晚給你做牛排吃？」
帝昭笑彎了眼， 開心道︰「好啊！」
唐颯挑了個大袋子， 到白澤的小倉庫取食材。
自打唐颯搬到主校區校長休息室， 白澤就把他的小倉庫鑰匙交了出去，每週更新食材。倉庫在校長辦公室對門，唐颯開門時，忽聽身後校長辦公室傳來愉悅的笑聲。
唐颯腳下一拐，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裡面的笑聲聽了，過了會兒，只聽白澤輕咳一聲︰「進來。」
唐颯推開門，拎著大麻袋，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眼神如鷹般銳利，慢慢掃過四周。
白澤端坐在辦公桌後，手在桌面上撐著，額上還有未落的冷汗。
「小颯，來取食材啊？」
唐颯︰「一分鐘前是，但現在……」
她抖開麻袋︰「我來捉鱉。」
白澤的汗珠大滴大滴滾落，全身都僵硬了。
唐颯慢慢在白澤辦公室裡轉悠，翻翻書架，翻翻地毯。
白澤一直陪笑，一動不動。
唐颯︰「嗯，看來是錯覺。」
白澤︰「是呢，可能是太想喝王八湯了……下周我讓人多進點水產。」
唐颯作勢要走，白澤悄悄鬆了口氣。門都虛掩上了，忽然又打開，唐颯︰「出來！」
白澤︰「……我嗎？」
唐颯︰「你膝蓋上的那個王八！」
玄武無處可藏，只好舉著殼子爬了出來︰「饒命！」
唐颯︰「別跟個犯人似的，叫什麼饒命，正常點。我的名冊呢？」
玄武喘了口氣，悠悠道︰「這……秋高氣爽，天朗氣清，話說這水啊……」
「閉嘴，我名冊呢？」
玄武︰「沒翻著，我對那裡的地形不熟，湖比我想像的深，下了水也看不見……」
唐颯一把抓住他，打了個結，裝進麻袋︰「要你何用？不如燉了給小白龍補身子！」
玄武表演了一段堪稱教科書級的哭戲︰「大哥！大哥你死得好慘，老大移情別戀，竟然要燉了你四弟去給一條白龍補身子，大哥誒！你不就是虧在顏色上嗎？大哥誒，我的親大哥誒，你再不醒，老大就要扶白龍上位了，從此以後東白龍，哪還有青龍……」
唐颯抵住了他的下巴，強行讓他閉上了嘴。
玄武的淚珠子啪嗒啪嗒落地，凝固為固態水珠，骨碌碌滾了一地。
白澤心疼地跪在地上，捧起這些固態水珠，齜牙咧嘴道︰「老弟，這就是你不對了……我這地毯一米三千呢，特別難打理，你哭也得上門外哭嘛不是？」
玄武的淚珠含鹽量極多，溫度一高，這些凝固的淚珠就會化為鹽晶。
玄武哽住了，四聖獸竟然被嫌棄？我流淌時代的眼淚，你卻嫌棄我髒了你的地毯，唉，時代變了，四聖獸都廉價了。
唐颯在倉庫砍牛排時，玄武就在旁邊偷吃。
唐颯問道︰「那湖底有什麼？」
「龍化石。」玄武正色道，「大哥的，我試著叫了叫，大哥沒回應。」
「可能是我的原因。」唐颯道，「千百年沒甦醒過，時間太久遠，好多東西我都忘了。」
「二哥呢？」
「你是說白虎？」唐颯將一塊牛排裝進麻袋，說道，「可能離得太遠，他沒聽到吧。」
「三妹呢？」
「在呢。」唐颯說，「不過是脫離肉體的狀態。」
「很奇怪。」玄武道，「我也發現我縮水了，我今天跟白澤聊曾經，結果發現很多事想不起來。」
「可能是我沒有完全甦醒吧。」唐颯揉了揉玄武的腦袋，「是我不爭氣。」
「哪能呢！」玄武道，「您還是這樣，總是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平白讓我們內疚。」
唐颯︰「嗯，領導術罷了，你別真情實感。」
玄武︰「……」得，剛剛那點真情實感就當喂狗了吧。
「你和青龍怎麼回事？」唐颯問。
玄武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是今天白澤跟我說的，當初您走了之後，有個小神使哭崩了，發狂了，偏要阻止你們這些上古神化人，我們去阻攔，他就拉著我們共存亡來著……然後我們就打了起來，然後就……光榮墜湖犧牲。」
「……」唐颯一臉嫌棄，「四聖獸幹不過一個小神使？」
神使，說白了，就是以前有點神識，在神身邊侍候，聆聽神意的小孩兒。
玄武︰「我給忘了，但我依稀仿佛好像似乎覺得，那個小神使挺厲害的，跟我們打的同時，甚至想毀四柱，攪亂秩序，讓你們再現身。後來我們四個最後是聯手和他同歸於盡了……嘶--也有可能是我們三個精疲力盡，剩大哥跟他同歸於盡了？忘了忘了，真的記不清了。」
唐颯點評︰「魔幻。」
四聖獸打小神使，打到墜湖同歸於盡？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這麼編，因為這是對她能力的侮辱，我堂堂一個真神，死了之後，我手下的四個關門徒弟，竟然幹不過一個小侍從？她要個作者，敢這麼寫文，準會被投稿到雷文吐槽區嘲笑她邏輯崩。
唐颯︰「今晚你睡白澤辦公室吧，我回去了。」
王八厚著臉皮︰「那個，牛肉湯……我也想吃……」
唐颯冷漠關門，將他的殼子扔給了白澤。
牛排用肉錘拍散，醃制好，鐵鍋煎烤，調配料汁，另一邊煮義大利面，另起一石鍋，加半碗水，放幾枚西紅柿，小火慢燉，筷子頭挑皮，放調料，熬製成番茄醬後，把煮好的義大利面放進石鍋，混煮入味。
土豆放鹽水煮透，用過濾網一遍一遍篩沙。
帝昭倚在廚房門口，水霧繚繞中的唐颯越看越溫柔，帝昭癡癡笑了起來，自己都沒發覺到。
「開飯。」唐颯關上火，裝盤。
帝昭︰「辛苦了，這周每天都是你做飯，洗碗機也沒有，我也沒兌現承諾幫你洗碗……」
唐颯指了指旁邊的高級消毒櫃︰「有它就不錯了。」
這個消毒櫃是安遙買的，起初，帝昭買了一個，但沒時間取貨，安遙代兒取貨，見那消毒櫃顏值不高功能不齊全，十分嫌棄，墊了錢又拉來了個能拿得出手的大消毒櫃。
今晚只有他們兩個吃飯。
安律和七七被安遙揪著毛，強行帶去聽他的講座，九點才能回。
坐上餐桌，帝昭開始憂愁自己欠下的課程和學生會的事務。
馬上要辦站球賽了，非大又連日出現校園犯罪事件，影響十分不好，學生會上下忙作一團，最忙的就是新聞部和外聯部。
唐颯說︰「學長你不用著急，副會長和敖顯學長都有在幫忙。」
會長倒下，副會長只好挑起擔子，安馨最近忙到天天罵龍--罵白龍嬌氣，跟貓打個架都能受傷撂挑子，以及罵來幫忙的男朋友黑龍︰「別幫了，越幫越忙！」
關鍵時候，還是外聯部給力，外聯部部長數斯不愧被學生們稱為諸葛數斯，聯手新聞部，春秋筆法壓下學校的案件，之後親自出馬到各大財團拉贊助，牢牢捍衛住非大的站球賽舉辦權。
唐颯說起這個時，小白龍一臉愧疚︰「是我的原因，安馨姐說得對，是我能力不足，才導致自己受傷，耽誤大家的工作。」
唐颯︰「也不是，我看了，不是能力的問題，是經驗和性格的問題。你沒有實戰經驗，從小順風順水長大，也不知道他們會有多凶惡，你當時依然把他們當同學，殊不知，他們是想要你的命。」
小白龍有些驚訝。
唐颯吃完，把碗泡在了水池中，說道︰「我出去一趟，你吃完就把碗放下，等我回來刷。」
唐颯說著，套上風衣出門了。
小白龍見她出門，再次點開學校論壇裡的那個︰「畢方餐盒的C與菜刀幫傳說。」的八卦帖子。
那個帖子，講畢方在宿舍神秘失蹤，而神秘網站中的匿名舉報者提到的裝人肉的餐盒，也在畢方失蹤後不久離奇從畢方宿舍消失。
「畢方的宿舍從他失蹤後，就由管理員上鎖，管理員拍攝的宿舍封鎖之前的照片裡，餐盒還在桌子上放著。」
帖子裡的照片上，發布者貼心將餐盒的位置用紅筆圈了出來。
「而C字餐盒出現在告示欄後，政法學院的學生調查組要求管理員開門查看，卻發現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餐盒消失不見了。但期間，門窗都是密閉且從裡面反鎖的。換言之，這是一場漂亮的密室盜竊手法，菜刀幫成員……或許是行為魔術師？」
帝昭反復放大看著那張告示欄餐盒照片，心裡確認了︰「是她。」
他那天看到了，她手裡拿著的，就是畢方的餐盒。
「唐颯……」帝昭說道，「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廚房傳來輕微的響聲。
帝昭飛速起身，闖了進去。
翻窗進來偷吃的玄武︰「……」呔！又被這個小輩兒逮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帝昭︰「玄武……前輩？」
玄武︰「嗝！」
帝昭︰「您……是來吃飯的？」
玄武︰「嗝，那什麼……還有嗎？沒想到東西做熟了這麼好吃。」
帝昭︰「有的，還剩了點土豆沙拉，您吃嗎？」
「拿來。」玄武說道，「小夥子，咱倆商量商量，以後我來吃，你給我打掩護。當然我也不白吃，我給你們刷碗，如何？」
帝昭說道︰「您可以跟唐颯同學商量，她不會介意多一雙筷子的。」
玄武擺尾巴，長嘆一聲︰「唉，無功不受祿，我連名冊都沒給她翻到，大哥也沒幫她叫醒，她怎會讓我吃飯？我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不能讓她知道！」
帝昭慢慢睜大了眼︰「……誒？」
所以……等等……
帝昭︰「……不能吧？」
玄武還未意識到哪裡出錯，他從沒聽誰提過唐颯的身份需要保密。
於是，玄武一邊啃牛排，一邊說道︰「她果然是對大哥的膚色有意見啊，你看大哥磨她了那麼久，又說大哥不會化形，又說大哥顏色醜，她自己看見白色的，不管有毛沒毛都走不動道，瞧瞧，踫見小白龍，又會化人形，模樣還俊，立刻就住一起了，唉……你倆快活了沒？」
帝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艱難問道︰「什……麼？」
玄武︰「得，是個傻的，看來是沒有了。也是，受傷了沒辦法快活。」
玄武向帝昭投來同情的目光。
「年輕人，加油，趁能快活的時候快些快活，多練練體魄，真不行了就練練逃跑速度，等大哥醒了，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帝昭的大腦CPU已經不夠燒了，他問︰「前輩……你說的大哥是？」
「青龍唄，我還能有幾個大哥？」玄武吸溜最後一根麵條，吧唧嘴道，「大哥青龍，二哥白虎，三妹朱雀，我排行最末，最晚入門……四聖獸，沒學過嗎？白澤說他全給教你們了。」
帝昭愣愣道︰「那……唐颯同學是？」
「我們四個的老大！」玄武說，「神武英勇，還做得一手好飯……怪不得她想做人，做人吃得玩得可真精細。」
玄武還要再說，回頭，卻見小白龍躺回了床上，額頭上打著一塊濕毛巾，自己給自己降溫。
「我有點暈。」小白龍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是在做夢，對，我在做夢……這學期全是夢，唐颯是我虛構的……一定是。」
玄武一邊用龜殼刷碗，一邊感慨︰「老大換口味了？不喜歡聰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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