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絕對審判
乘黃撒開蹄子飛奔，然而跑到砧板邊緣，卻發現下面黑漆漆的，猶如深淵。更可怕的是，這深淵盯著他，就像個要吞噬他的巨型大口。
乘黃轉頭，那個人類少女手垂著，提著一把刀，慢悠悠向這邊走來。
乘黃再次撒蹄子逃跑，和她兜著圈，語無倫次道：「這是哪裡？！你是個什麼東西！」
人類少女輕輕笑了起來：「送你們來學校，就應該好好學習，不讀書不看報，死到臨頭還在問我是誰，這是哪……」
她笑得很輕蔑，慢慢追著乘黃，一點都不焦急。
「四柱傾塌，妖魔串界橫行時期，是我第一次立規矩。」唐颯說，「我想想，萬年之前，白澤是怎麼承諾我的……對了，他說他會乖乖教你們這些後輩記住規律，壞了規矩，一律由天道降罰。」
乘黃是個學渣。
平時就沒正經聽過課，滿腦子塞的都是如何從外界弄違禁品進來，如何提升名望業績加入那個牛逼的組織。什麼四柱傾塌，秩序神座下的四聖獸維持妖鬼界秩序，他全都不知。
他是第九代乘黃，前面幾代乘黃因眾神時代的衰弱和逝去，壽命也漸漸縮短，活得短，見識也短。到了他，除了繼承白民國主人的姓氏，剩下的，半點沒往腦子裡去。
乘黃露出了一個很蠢的表情，這是唐颯非常不想看到的表情。
「嘖。」唐颯上下嘴唇一碰，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是時候了，也沒什麼意思，不在一個知識水準，說什麼你都接不住，煩。」
她說完，甩來菜刀，快准狠釘住了乘黃的尾巴。
乘黃嘰哩喳啦叫了出來。
「女俠，女俠有話好說！」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幾天一直在計畫著把唐颯這個人類姑娘給迷暈了送出去，作為自己的入會申請，所以才會在晚上做了個這種被反殺的噩夢嗎？
乘黃兩隻爪子抱在一起，哆嗦著祈禱自己趕快從這個噩夢中醒過來。
唐颯：「我給你補補課，生命中的最後一課。」
她走到乘黃的面前，雙手撫摸著乘黃的腦袋，眼神慈愛。
「上古眾神中，有位秩序神。出手制止陰陽兩面大亂後，立下了規矩。不管是地面還是地下，平時就都交給你們自己治理，但如果有後輩忘了當年的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壞了規矩，使規則崩塌，兩界無序……就會喚醒秩序神。」
「你們如何破壞規矩，秩序神就如何懲罰你們。而秩序神，位於食物鏈頂端……」唐颯拔出菜刀，按住乘黃的腦袋，說道，「而我，就是被你們這些不讀書不讀史的腦殘後輩們叫醒的！我問你，沉睡萬年蘇醒後，她很餓，那她做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麼？」
乘黃渾身顫抖，小心回答：「……吃飯。」
「答對了。」唐颯點了點頭，道，「看來不好好學習是態度問題，不是腦子問題。」
「神女在上，饒了我吧……」乘黃的眼睛裡滾出淚珠，「我還不到一百歲……」
唐颯道：「既然心生懼意，那就是時候坦白罪行了。」
乘黃：「我並沒有害人！雖然我有想過，但我來往兩界，賣的都是別的東西，我沒有綁架殺人……」
乘黃正說著，嗓子卻劇痛無比，他張口還想狡辯，卻已發不出聲音。
唐颯把玩著刀，抬頭看過來，似笑非笑道：「不說了？發不出聲了？那看來是假的……」
乘黃直冒冷汗，忽然明白，唐颯之前所說，並非唬人，他的確無法狡辯，只能坦白。
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是……
唐颯說道：「再給你來個課外延伸，這個地方，叫審判台，在兩界之外，虛空之上。不管是誰，上了審判台，只能說實話，乖乖坦白罪行。而我，有絕對審判你們的權利，由你們坦白的罪行，決定你們的生死。」
乘黃俯首，嘴巴貼著這個巨大的砧板，說道：「我是單幹，騙九尾狐家的老爺子為我做擔保，自由來往兩界，販賣一些武器繩索，為他們綁架人類提供方便。我做這種事，有好幾次被同學發現……那些關係學院的花草樹木，有許多都有偷聽的能力，還有用這件事要脅我的精怪，所以我殺了他們……花草精怪很容易處理……而且沒什麼風險，警方也不會追究。」
「從犯和幫兇。」唐颯背著手，提著菜刀，圍著乘黃轉了起來，「殺了幾個。」
「也不是很多……」乘黃說，「而且我沒在學校裡這麼幹，我都是在外面解決掉他們的，也就十來個……」
他越說越沒有底氣，偷偷看了唐颯一眼，他慌忙又加上一句：「你室友只是個意外！主要紅縈很討厭……他是個大嘴巴，他也想進組織，我怕他壞我的事，你室友只是連帶處理。」
「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乘黃說，「我做不來那個……我膽子很小，我只是利用了九尾狐本家的老爺子，偷了他的通行證，買通了白虎門的海關，平時走私一些繩索電`擊槍什麼的，草木精怪這些就和菜差不多，你不也天天吃……」
唐颯打斷了他：「你想加入的組織是什麼？」
「組織叫誇父。他們才是真的殺人！」乘黃連忙坦白，「他們是往來兩界的拐賣組織，會綁架一些人，賣到俱樂部拍賣，有一些財團權貴非常喜歡活吃人腦，供貨的就是這個組織。我挺想加入組織的，聽說學校裡也有組織成員……但他們很謹慎，沒有明確的申請途徑，也沒有上下線，如果你想加入，就每週在勤學路進行交易就可以，他們會有考察期，我聽說要想真的被邀請加入誇父組織，你必須成功拐一個人……」
乘黃說完，又偷眼看向唐颯，觀察她的表情。
唐颯表情根本沒有波動，也沒有變化，她問：「所以，你打算用我做加入組織的敲門磚。」
乘黃不敢搖頭，當然也不敢點頭，只好說：「這麼想的也不是我一個！還有好多也是這麼打算的，誇父組織似乎放出話來，說有客人對你很有興趣，出了天價要你，所以非大有很多學生都盯著你，想找機會下手……紅縈也是其中之一！他買了乙`醚，就是要用到你身上……」
「說起乙`醚……」唐颯停下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乘黃，說道，「砍了依蘭還用乙`醚澆灌他的，是誰？」
乘黃咬著舌頭，掙扎了半晌，說出了實話：「是我。」
「理由。」
乘黃：「……他是天雷劈過的精怪，聽說這種精怪會有二次聚形的機會，比順利修形的精怪命大一些，我怕隻砍他不夠，就剝了他的根泡在了乙`醚中……」
唐颯：「交代完了？」
乘黃：「都交代完了，我不敢有隱瞞！」
不錯，是都交代完了。
唐颯說：「既然如此，那輪到我宣判了。」
她收起了菜刀，這讓乘黃的雙眼亮了，禁不住露出笑容。
果然，我還能活命！我就知道，我沒殺過人，那些草木精怪不算命……
然而下一秒，乘黃的笑容凝固了。
唐颯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把剔骨刀，哈了口氣，擦亮了刀刃。
唐颯：「這個出門沒磨，有點鈍。」
乘黃僵硬了。
「女、女神！」乘黃大叫，「我沒害人命啊！！」
唐颯：「你還不知你罪在何處嗎？你根本不知生命的重量，你眼中，並沒有把他們的性命當作性命。蔑視生命，無視規則，狂妄自大，愚蠢無知，與其讓你活著混日子，做幫兇，壞規矩，不如乖乖做個食物，實現你的生命給予你的最高價值。」
唐颯揚起了剔骨刀。
乘黃什麼感覺都沒有，他只看見唐颯運刀似風，很快就收了刀。
刀上一滴血都沒有。
乘黃動了一下，想再次求饒，然後，就永遠陷入了黑暗。
唐颯擦乾淨刀，雙手合十，對著這剛好能燉一鍋的肉念叨：「請作為食物贖罪吧，吃與被吃，自然法則罷了，希望你能盡心盡力回饋給我最大的美味。」
半夜兩點，唐颯的小廚房開工了。
蔥薑蒜幹辣椒切好備用，之後花刀切肉，鹽雞精料酒陳醋醃制半小時，裹上澱粉。
寬油熱鍋後，下調料噴香，之後倒入肉塊，翻炒後倒半碗水，蓋上鍋蓋，燉煮。
燉煮需要十分鐘，唐颯撥了個電話：「白校長，晚上好。」
半睡半醒的白澤：「……唐颯？」
「白校長，你們學校外貿金融學院的大四學生乘黃銷雪，已被我燉肉。我還留了點，明天煲肉湯，給你送點吧？」
白澤徹底清醒了。
他：「不用了！！我隻吃常規菜！！」
唐颯笑了起來。
她掀起鍋蓋，用筷子戳了戳肉塊，說道：「那麼，乘黃的善後工作我就不管了，你看著辦。」
白澤心累歎氣：「知道，辛苦了。」
掛了電話，夜宵出鍋。
唐颯夾起一塊肉，嘗了一口，搖頭歎息：「柴了點，還差些火候。」
一份傳真發了過來。
「依蘭根莖中的乙`醚已清除完畢，可再次種植。」
唐颯道：「得想個辦法讓小可愛的意識清醒，什麼藥恢復效果最好呢？」
她一個人吃飯太悶了，需要這個小天使陪伴。
唐颯翻著《山海經》，找著適合的藥材，之後，她忽然想到了一味神藥。
「鳳凰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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