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穆暖蘇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處有洇濕的淚痕，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霍之洲,等著他的回答。
霍之洲卻突然失語。
半晌，他才低啞出聲, “你覺得呢？”
穆暖甦的目光從眼睛移開,落在他健壯的手臂。
他還撐在她的上方，男人的體溫和味道將她包裹,她快要被這氣息惹的頭暈目眩了……
“因為，我們結婚了？”穆暖蘇輕輕開口。
“那我們為什麼結婚？”他反問。
“因為——”
穆暖蘇剛要回答,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這麼晚了，誰會找自己啊？
穆暖蘇示意霍之洲讓開，坐起身來接通了電話，“餵”了一聲。
那頭是長長的沉默。
穆暖蘇奇怪地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話中”,又將手機放在耳邊。
“不說話我掛了哦。”
又等了會,那頭還是安靜地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在她準備按掉通話的時候，那頭突然傳來了“嘩啦”一聲，像是玻璃摔碎了的聲音。
“蘇蘇……”一道低啞的男聲從手機里傳出來，似乎飽含了那人無數難以言喻的感情。
穆暖蘇面色一變,手上的勁一鬆，手機“咚”一下掉落在了床上。
她連忙低頭，手忙腳亂地按斷了通話,心跳如鼓。
“誰的電話？”霍之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啊？打錯了。”穆暖蘇跳下床，匆匆離開，“我去洗澡。”
她的聲音裡是來不及掩飾的慌亂,霍之洲自然聽出來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口，心底一沉。
“裴楊，找人幫我查一個人……”霍之洲坐在床頭，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吩咐過後，他輕飄飄地向穆暖甦的手機看了一眼，眸光幽深。
第二天是周六，穆暖蘇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了好久的天花板，這才懶洋洋地起床洗漱。
下樓的時候，保姆正在餐廳處打電話。
“太太她還沒有起床。是，是，好的，好的……”保姆一連說了好幾個好的，這才掛斷了電話。
保姆嘆了口氣，轉身，正好撞見穆暖蘇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穿了身黑色的背心裙，雙手交叉在胸前，懶散地靠在樓梯的欄杆上，“霍之洲打來的電話？”
保姆應了一聲，“午餐已經準備好了，我去端過來。”
穆暖蘇點點頭，睡了這麼久，她早已經飢腸轆轆了。
下午，她難得的沒有出去玩，在家裡窩著看了一下午的電影。
中途，她收到了霍之洲好幾次微信，問她在做什麼。
穆暖蘇在回答之餘，隱約感覺到，今天的霍之洲好像有點反常，似乎變得有些黏人。
他以前從不會這樣頻繁找她，簡直像在查崗似的。
夜裡，兩人依舊是一番溫存。
“你能不能輕一點！”穆暖蘇推開他，低頭一看，自己脖子下方果然已經多了一道曖昧的吻痕。
“這樣我怎麼出門啊？”紅色的痕跡太明顯，任誰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之前他都會注意，不會在特別明顯的地方留下這個。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來了一下。
“那就別出門了。”霍之洲被她推開，順勢倒在一邊，冷冷說道。
“不行，我明天要和笙笙逛街。”穆暖蘇在心裡嘆氣，又得塗遮瑕了。
“讓人送到家裡給你選。”
穆暖蘇想了想搖頭，“算了，都和笙笙說好了。”
不止她要買，笙笙也要買啊。難道讓唐曉笙也到家裡來挑衣服嗎？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霍之洲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俯身，又吻住了她的唇。
“做什麼？”穆暖甦的聲音被她堵在唇裡，聽上去含混不清。
“愛。”
霍之洲的舌頭長驅直入，幾乎要堵住她的嗓子口。她口腔裡的每一處地方被他佔領，攻陷。
骨節分明的手指向下，在她的身體裡興風作浪。
穆暖蘇難以抑制地發出呻/吟，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像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托上去又落下來。
她神誌不清地亂想，他現在比剛結婚的時候熟練多了……
最大的浪花向她拍打而來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張口在他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肉裡，整個人幾乎要虛脫。
霍之洲摸了下嘴唇，指尖上果然沾了點血。
他將手指豎在穆暖甦的面前，似笑非笑，“這麼興奮？”
穆暖蘇還沒緩過來，，臉色嫣紅，小口輕輕喘著氣，眼裡一片迷濛。
霍之洲看著她完全沉迷的樣子，眼神一深，將沾著血的手指徑直伸進了她微張的小口。
“舔乾淨。”他的聲音沙啞極了。
穆暖蘇猝不及防，舌尖一下就嚐到了淡淡的血腥。
她連忙推開他的手，頭轉向一邊，激動道，“我不要！你的手好髒！”
他剛剛用手……現在居然伸進自己的嘴裡？！
霍之洲輕笑，“臟什麼？不都是你的東西？”
說完，他張嘴，含住了自己的手指。
穆暖蘇忍無可忍，將枕頭向他那張可惡的臉扔過去，紅著臉大吼，“你這個變態！色情狂！”
新一周，霍之洲早早就跟穆暖蘇打過招呼，他週五晚上有個很重要的飯局要參加，到時司機來學校接她回家。
穆暖甦應好。
在學校度過平靜無波的一周後，週五下午，穆暖蘇和尤尤一起從形體教室往宿舍的方向走。
穆暖蘇低頭看手機，司機說路上堵車，要晚一點才能到學校。
她剛回復了，手臂就被一旁的尤尤拉住了。
“哎，蘇蘇，那邊有個帥哥在看你！超級帥啊啊啊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尤尤激動極了，拉著穆暖甦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穆暖蘇困惑地抬頭，前方的梧桐樹下，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站在樹下。那人一身白衣黑褲，氣質出塵，眉眼清冷，正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她頓時停在了原地，如至冰窟。
眼看著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手腳像被凍住了一般。明明想要離開可是卻怎麼也邁不開腿。
奚誠南眼裡閃過一絲欣喜，腳步也越來越快。
“蘇蘇，我回來了。”他在穆暖甦的面前站定，輕聲說。
時間像被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停滯下來。
尤尤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掃了幾下，識趣地說先回去了，將空間留給二人。
穆暖蘇突然很想笑，他這一副跟老朋友打招呼的樣子是怎麼回事？還想和自己敘舊不成？
可惜，她笑不出來。
奚誠南見她臉色不好，伸手想要碰她的頭。
穆暖蘇後退一步，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奚誠南，我們早就分手了。”穆暖蘇看著他緩緩放下的手，冷冰冰地說。
“我沒有同意。”奚誠南抿了抿唇，聲音清潤柔和，“我知道你不想我出國，你生氣是應該的。現在我回來了，我哄你多久都可以，嗯？”
那年，她執意要分手，還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他怎麼說都沒有用，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先出了國再說。
出國後，他借了別人的手機打給她，可她已經火速換了號碼。他找她的朋友要新的聯繫方式也全部遭到了拒絕。
在國外的3年多時間裡，他一刻不停地學習、打工，常常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為的就是能早點修完學分拿到學位，然後回來找她。
他已經想好了，這次不管她怎么生氣，要哄多長時間，他都可以接受。
就像以前，不管她生了什麼氣，他都可以不厭其煩地一次次道歉、將她哄回他的身邊。
奚誠南熟悉的聲音和語氣一下就把穆暖蘇帶回了遙遠的高中。
那時候，她就喜歡他用這把溫潤的嗓子，不停在她耳邊說好聽的話哄她。
在學校，人人都說她被奚誠南寵壞了，整日作天作地的也不見他生氣。背後說她的人多，羨慕嫉妒的人也不少。
呵，那時候啊。
穆暖蘇搖搖頭，將湧上來的酸澀壓下去，出口趕人，“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走吧。”
“蘇蘇……”奚誠南想拉她的胳膊又不敢，怕看到她眼裡的厭惡。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電話，不能聊一聊嗎？”他苦澀一笑，“即使是以同學的身份？”
“不能。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穆暖蘇想要繞過他，淡淡的話給了他致命一擊——“況且，我已經不是單身了。”
“什麼？”奚誠南愣了一下，追上她，急切地追問，“你有新的男朋友了？”
穆暖蘇“嗯”了一聲，停下來雙手抱胸，眼角眉梢都是譏諷，“不行嗎？難道你以為我還會等你？你當我是電視劇裡的癡情女主角嗎？”
“行，怎麼不行。 ”奚誠南苦笑著搖頭，整個人都顯得頹喪了，“你有選擇的權利。”
他這副癡情種的樣子頓時惹惱了穆暖蘇，她緊握著拳頭，臉色通紅地說：“沒有人會站在原地，你既然走了，就應該預料到這一天！我怎麼可能還是單身等你回來？！就算我還是單身，也不可能和你複合。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是，我知道……”他垂著頭，喃喃低語。
他當然也有想過她的情況，可每次想到她有可能交了新男友，心臟就痛得不行，完全沒辦法繼續往下想。心裡的一個角落還是會暗暗期待，她還是單身。
畢竟，她的要求那麼高，又一直被自己慣著，應該很難接受其他的人。
可沒想到，她還是有了男朋友。
穆暖蘇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狠下心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心高氣傲又小心眼，以前的事我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
“好。”奚誠南一口答應。
“我不會原諒你。”穆暖蘇又重複了一遍，再次在他心上狠狠刺一刀。
沉默半晌，奚誠南啞著嗓子開口，“好，那你就不要原諒我。”
即使心已經在滴血，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她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全部說好。
穆暖蘇最後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回了宿舍。
過了一會兒，司機到了A大，載著她回了家。
面對保姆精心準備的一桌菜，穆暖蘇卻毫無胃口。
草草吃了兩口後，她就上了樓。
保姆看著她的背影，嘆口氣，給霍之洲打了個電話。
霍之洲正在飯局上，左手夾了一隻煙，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指間閃爍。
“來霍總，我敬你！以後多多關照！多多關照！”旁人站起身來欲與他碰杯。
看到手機上閃爍的號碼，霍之洲眼神一暗，打了個手勢，站起身來接通了電話。
“太太怎麼了？”
保姆如實回答：“太太今晚吃了一點就不吃了，臉色也不太好看。”
從上週開始，先生就讓她多注意太太的情況，有異常隨時打電話告訴他。
“糖醋排骨也沒吃？”霍之洲皺眉，今天是周五，她早早就說想要吃家里阿姨做的糖醋小排。
“吃了兩塊就沒吃了。”平時太太最喜歡她做的糖醋排骨，每次至少要吃掉小半盤。可今天，太太只夾了兩筷子就不吃了。這也是促使她打電話的原因。
霍之洲又問：“她現在在幹什麼？”
“太太吃完就上樓了。”
他略一思忖，“知道了，我現在回去。”
霍之洲回到座位，和桌上的人打了個招呼，先行退場了。
等他回到家，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了。
保姆已經回了自己家，整個家裡靜悄悄的，漆黑一片。
霍之洲打開客廳的燈，沒有看到人。
正要上樓的時候，他的眼角突然瞥到了陽台裡的一個身影。
穆暖蘇穿著睡裙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睜著眼睛看窗外的夜空。她的長捲髮從椅背處垂落下來，臉上的表情很平和，整個畫面安逸又寧靜。
“你在幹什麼？”霍之洲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背後，出聲問。
“數星星。”穆暖蘇知道是他回來了，頭也不回地說。
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感情。
霍之洲也抬頭看過去，天上黑黢黢的，哪有星星的影子。
南城的空氣質量不好，夜晚很少能看到星星，就算有，也只有零星幾顆點綴在夜空。
那種漂亮如畫般繁星閃爍的場景是從不會在這座城區出現的。
“要不要喝酒？”霍之洲收回目光，低頭問道。
穆暖蘇揚起頭，朝他看了一眼，隨後點了點頭，“好啊。我酒量很好。”
霍之洲走回客廳，將襯衫的袖子挽起，從酒櫃裡拿出兩個高腳杯和一瓶酒，回到了陽台。
穆暖蘇看著他將酒瓶和酒杯放在陽台的黑色小几上，彎唇一笑，“用紅酒杯喝白酒，挺有趣。”
霍之洲坐在矮凳上，給兩個酒杯倒上酒，把其中一個遞給穆暖蘇，“你帶回來的酒，嚐嚐吧。”
這是穆暖蘇前一段時間從隋鎮帶回來的特產，今天剛好用上。
她接過酒杯，稍稍晃了晃，自言自語道，“其實我還沒喝過，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說完，她微微坐直身子，抿了一口。
白酒獨特的濃烈味道瞬間充斥了她的口腔，辛辣中又帶了絲甘甜，喝進肚裡，連胃都變得熱起來。
穆暖蘇皺眉，將酒杯放回了小幾。
“好喝嗎？”霍之洲將酒杯拿在手裡，並不動作。
穆暖蘇搖頭，“太辣了。還是紅酒好喝。”
“那我給你換。”霍之洲起身。
穆暖蘇拉住他的手臂，“不用了，就這個吧，別浪費。”
霍之洲故意狐疑地看著她，“你也會怕浪費？”
穆暖蘇“噗嗤”一聲笑了，“好吧，其實我是想看看你酒量怎麼樣。”
“放心，比你好。你喝醉了我也可以把你抱回樓上去。”
穆暖蘇“呵呵”一笑，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對了，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啊？”
霍之洲眉頭微蹙，“高中？”
穆暖蘇點頭，“嗯，你高中的時候不是校隊的嗎？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
霍之洲“嗯”了一聲，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嗎？或者什麼白月光？”她看上去很好奇。
霍之洲沉默下來，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良久才開口，“蘇蘇，我已經27了，高中離我很遠了。”
高中的時候，他除了讀書，也會跟在大哥後面學一些商業知識，後來又要準備出國，根本無暇注意周邊的同學和環境。
穆暖蘇“哦”了一聲，點頭，“也是，我都忘了你的年紀了。”
兩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聊了點其他話題。
不知不覺，一瓶酒被消滅了大半。
喝到後來，穆暖蘇已經習慣了那種辛辣。當她又一次舉起酒杯的時候，霍之洲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喝了。”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你喝醉了。”
穆暖甦的臉早已經緋紅一片，嘴唇上沾了酒漬，瑩潤亮澤，眼睛彷彿沁了水般的濕潤，霧濛濛的，帶了幾分迷茫和無措，一看就是喝多了。
“是嗎？”她眨了眨眼睛，神情無辜，“我沒醉。我還認得你。”
霍之洲靠近她，鼻尖相對，聲音暗啞，“我是誰？”
“霍之洲。”她乖乖地回答。
“霍之洲是誰？”他伸手摸她的臉，又熱又軟，皮膚嫩得能掐出水般。
“是我老公。”要是平時，她早就張牙舞爪地把他的手拍下來了，可現在卻老實地不行，任由他動作。
看她這副又乖又軟的模樣，霍之洲越發心癢。
“乖。”他伸手在她的唇瓣來回摩挲，“老公疼你好不好？”
他原本是想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的，可現在色令智昏，他只想抱著她好好纏綿一番。
說完，霍之洲就彎腰，一把將穆暖蘇從躺椅上抱了起來，徑直往樓上的主臥走。
回到房間，霍之洲將人輕輕放在床上，俯身吻上了他覬覦已久的紅唇。
穆暖蘇“唔唔”兩聲，兩人的舌頭相互糾纏在一起，呼吸間滿是濃重的酒味。
衣服一件一件被扔到了床下，散落一地。
白色的大床有節奏的晃動著，間或夾雜著女人似痛苦似歡愉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
今晚南城的天上沒有星星，只有一輪月亮高高掛在夜空。
窗外月涼如水，房內繾綣旖旎。
霍之洲覺得自己要瘋了，怎麼就能這麼沉溺於一個女人呢。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沉迷女色之人，可他卻無比地迷戀於和她的肌膚之親。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過了自己的小妻子。
穆暖蘇困得不行，連澡都不想洗，只想好好睡一覺。
霍之洲低頭，摸她泛著紅暈的臉蛋，聲音輕柔得近似蠱惑，“蘇蘇，告訴我。今天為什麼心情不好？”
第18章
穆暖蘇頭昏腦漲，軟綿綿地拍開他的手，“我要睡覺。”
這個人知道她醉了還借機行不軌之事，現在又要吵她睡覺，煩人。
“那你告訴我，今天是見到什麼人了嗎？”霍之洲好脾氣地問。
穆暖蘇“嗯”了一聲。
“誰？”霍之洲的聲音陡然低了八度。
穆暖蘇似乎煩了，突然大叫一聲：“奚誠南王八蛋！”說完轉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再不理他。
霍之洲頓時睡意全無。
奚誠南……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少年的身影。
17，18的模樣，眉目英俊，穿著寬鬆的校服和洗得發白的球鞋。他站在漂亮明豔的少女旁邊，嘴角含笑地注視著她。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男生和穆暖蘇不是一個圈子的。
富家小姐和窮小子的校園愛情，能維持長久？
他知道這種男生的野心，也知道他的弱點。
所以，他去找了自己在英國讀書時的導師之後，事情很順利地按照他的想法進行。
男生作為學校優秀學生，得到了去英國某大學參觀學習交流的機會，然後被那裡的老師看上。
老師不僅邀請他報考那所大學，還熱情地幫他寫好了推薦信。
這是一份從天而降讓人無法拒絕的禮物，特別是對於家庭貧困的優秀學生。
他渴望成功，想站在和女朋友匹配的位置，就一定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果然，他出國了。
兩人也分手了。
可霍之洲也失算了，他沒想到，穆暖蘇的母親在這件事之後不久去世了。
小姑娘一連遭受了幾個打擊，原本身上的那股張揚明豔全都不見了。她變得低沉了很多，長時間的沉默變成了家常便飯。
他想幫她，可是她拒絕任何人靠近，像受了傷的小動物，只願意蜷縮在一邊默默舔舐著傷口。
他一直默默觀察，直到那個叫唐曉笙的女生住進了穆家，她的心情才慢慢好轉了一些。
再後來，他趁虛而入，和她結了婚。
霍之洲歎口氣，原來是他找來了。
上一周，穆暖蘇接到電話後，他就意識到了不對，找人查了奚誠南的資料，得知他已經回國，在某個銀行的投行部工作。
怎麼，學有所成回來成為精英人士想重溫舊夢了麼？
心中醋意翻滾，燒得他難受，霍之洲煩躁地起身去陽臺。
他不想承認，自己真的很嫉妒，甚至覺得不公平。
她是自己第一個喜歡的人，可他卻不是她的。
霍之洲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放在一旁，學著剛剛穆暖蘇的樣子，睡在躺椅上，睜著眼睛看天空。
愛情，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講。
你愛一個人十分的時候，哪怕她對你的愛只有一分，也足夠讓人歡欣鼓舞了。
可悲的是，他還不確定，穆暖蘇對自己有沒有那麼0.1分的感情。
在她單身的那段時間，他看過太多太多的人和她表白，不管是帥的、高的、有錢的、成績好的，無一例外全部遭到了拒絕。
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禁止任何人的進入。
直到現在，他還不確定，什麼時候適合告白。
他怕，自己的感情對她來說是一種枷鎖和負擔，她會將他拒之門外甚至和他離婚。
霍之洲眼底暗沉一片。
不，他是不可能離婚的。
在陽臺獨自呆了會兒，晚風微涼，吹亂他的頭髮，如同他的心境。
霍之洲起身回房，掀開被子將旁邊的嬌軀摟進懷裡。
想複合？做夢去吧！
*
穆暖蘇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發暈。
她坐起身來，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昨天霍之洲問她什麼問題來著？
好像是問她怎麼不開心。
她怎麼回答的已經記不清了。
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
還不是奚誠南那個王八蛋來找她了。
小時候的校園愛情並沒有那麼刻骨銘心，只是奚誠南的出現提醒了她不想回憶的那段時光，將那時她的傷心和氣憤全部勾起。
分手的這3年裡，其實穆暖蘇並不會經常想起他。
他和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被她全部塵封在了17歲。
那時候，自己剛剛得知父母的感情並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那樣好，她方寸大亂，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她恨林琉，也討厭爸爸。
媽媽生病的時候，她一句話都不想和爸爸說，停了課在醫院陪媽媽。
那時，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奚誠南。
奚誠南比她大一屆，長得帥成績也好。除了家境不好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當時學校裡喜歡他的女生很多，追求最熱烈的那個女生叫方沐。
當然，穆暖蘇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應該說，她那時候篤定奚誠南對自己的感情堅固，誰都不夠資格讓她放在心上視若情敵。
媽媽病情穩定一點的時候，她回學校找奚誠南，想和他撒嬌哭訴。
可沒想到，方沐先找到了她來。
她告訴穆暖蘇，奚誠南要去英國讀書了，自己也會去。
穆暖蘇當然是不信，奚誠南從沒有和她說過。
他們說好的，以後一起去A大讀書。他先去，第二年她再去。
方沐看她一臉不信的樣子笑了，嘲笑味十足：“大家都說你們感情好，看來也沒有多好嘛！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她說話點到為止。
穆暖蘇卻如遭晴天霹靂。
她連忙去奚誠南的教室找他。
他的同學見校花來了，打趣起哄的聲音不斷。
奚誠南走出教室，露出他一貫溫柔的笑容，“蘇蘇，你找我？”
“你要去英國？”穆暖蘇沒工夫繞圈子，瞪大眼睛直接問道。
奚誠南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穆暖蘇霎時明白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後來她才知道，學校很多人都知道高三那個常常考第一的奚誠南被英國的名校全獎錄取了，只有自己完全被蒙在了鼓裡！
奚誠南找到她解釋，說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他沒有遵守兩人的約定。好幾次話到了嘴邊都咽了回去，就這樣拖到了現在。
他和穆暖蘇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瞞著她的，希望她能等他回來。他一定可以變得更優秀，更配地和她在一起。
這個解釋穆暖蘇無法接受，她提出了分手。
奚誠南自然是不同意分手，不停地道歉，哀求挽留。
一邊是名校的全額獎學金錄取通知單，一邊是自己的女朋友。他兩個都不願意放棄。
可是已經遲了。
在穆暖蘇眼裡，奚誠南是那個最後拋棄她的人。
她像是抱著浮木在海中漂浮的人，惶然不知所措。她看到遠處有一艘熟悉的輪船，裡面是自己最最信任的人。她泡在海裡，開心地向那裡揮手，希望他拉她上去。
可是，那個人開著船離開了。
他說，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學習，要事業有成，要出人頭地和她相配。
可他不知道，那時候的她只需要他的陪伴而已。
在學校，所有人都說奚誠南很愛很愛她。
她也是這麼認為。
她以為，父母的感情是假的，但奚誠南的不是。
她那麼那麼的信任他，以為就算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對面，他也會一直在自己身後給她依靠。
說好了是風吹不散雨打不走的人，還是離開了。
他走了，帶著她所有的信任消失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辦法相信別人對她的感情，甚至想過當個獨身主義。
後來的幾年，她拒絕了所有追求者，直到——
霍之洲提出結婚。
她本身並不在意穆家的公司破產與否，她自己有錢夠花了。
可是，她不能讓已經年邁的爺爺奶奶承受這個打擊。兩位老人家從小就疼她，一直將她看做是掌上明珠。
她希望，兩位老人可以安安心心地度過晚年。
這是她同意和霍之洲結婚的最大原因。
結婚這兩三月來，她對霍之洲還挺滿意。
除了有時候過於小心眼，其他時候他都對自己挺好的。
她想，這個婚結得倒是也挺好。
——當然，這是在霍之洲發瘋之前。
*
穆暖蘇起床後，化了個妝去找唐曉笙玩。
中途接到衛青和的電話，幾個在外地上大學的高中同學回來了，想一起聚一聚。
這一聚，就聚到了晚上9點。
晚上，穆暖蘇是被衛青和送回來的。
一進門，剛打開燈，她就被坐在沙發上的霍之洲嚇了一跳。
房間裡彌漫著濃濃的煙味，霍之洲一臉陰沉地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根煙，也不抽，就這麼讓它燒著。
穆暖蘇換上家居鞋，脫掉身上的薄款針織外套，走到沙發旁，在他旁邊站定，被煙嗆得咳了幾聲。
“去哪了？”霍之洲沒有看她，淡淡問道。
“和同學出去玩了。”穆暖蘇直覺，霍之洲的反常似乎和自己有關，“我給你發過消息了啊。”
他“嗯”了一聲，手指輕彈，將要落不落的煙灰彈進煙灰缸裡。
“玩得開心嗎？”他抬頭看她，聲音低沉又淡漠。
穆暖蘇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今天的霍之洲讓她有些害怕。
她後退一步，輕聲回答：“開心啊，有幾個老同學過來……”
話還沒說話，她驚恐地看著霍之洲的手指，忘記了說話。
手指間的煙已經快要燒盡，他還渾然未覺似的，眼看著那火光離他的手指越來遠近——
“你的煙！”穆暖蘇大叫著提醒他。
“呲”地一聲，星星火光和他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穆暖蘇顧不上其他，一個跨步過去，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朝他手上澆了上去。
“呲啦”一聲，煙被熄滅了。
穆暖蘇驚魂未定地掰開他的手指，被燒到的地方已經變黑了。她慌亂道：“你瘋了？沒看到要燒到自己了嗎？”
霍之洲怔怔地看著她，小臉上此刻的神情可以被定義為“關心”。
“我想要你。”他突然定定出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