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尋找媽媽（12）

　　看到偵緝隊的人抬著屍體出來， 安息急忙放下遮臉的帽子，直接追了上去。

　　「你們肖隊長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偵緝隊領頭的人一愣，盯著安息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醒悟過來，「是你！快，抓住他！」

　　「哎呀抓什麼呀，我就站在這兒又不會跑， 快快快，帶我去見你們肖隊長。」

　　安息很想吐槽，就你這臉盲的業務水平還想抓我？

　　領頭的人倒也聽話， 把安息往前一推就當是押送。

　　安息叫到：「還有一個！還有一個！」

　　他幾步竄到人群中，將李星澍一把揪了出來，拉著他一起上路。

　　一群人很快走到了肖瀚海的艙房，也就是如今偵緝隊在船上的辦公室。

　　艙門被打開， 肖瀚海正斜靠在辦公桌上，和沙發上一個只露出背影的人聊天。

　　見安息和李星澍來了， 肖瀚海放下手中的茶杯，對手下們點了點頭。手下們見狀放下兩具屍體就立刻離開，一句話都沒有說。

　　「歡迎，安先生， 李先生，你們真是讓我好等。」肖瀚海示意來客落座。

　　安息坐好後看到對面的人正是周延醫生，他剛才背對著艙門，正動作從容的泡茶， 偵緝隊的人到了也不轉身。

　　這兩人冷淡的態度激怒了安息，他從沙發上跳起來，直衝到肖瀚海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林依心是你的同伴吧，她死了你知道嗎？你們讓一個小女孩送了命！」

　　「別激動，安先生。」肖瀚海抬起雙手在胸前，試圖安撫安息的情緒，「我只能說這個女孩和我一樣是吸血鬼獵人，但她就是站在哪邊，我並不清楚。」

　　安息皺眉，「解釋。」

　　「我們先看看屍體？我想你和我都需要先瞭解她的死因。」

　　聽到這話，安息冷靜下來。是的，林依心的死亡疑點重重。如果真如李星澍的推理，她是系統，怎麼會死？她究竟因何而死？又為什麼與船長死在一起？

　　在安息和肖瀚海糾纏的時候，另一邊，周醫生已經戴上手套開始檢查屍體。

　　船長的死因一看便知。

　　他的胸前有大量血跡，全都來自他左胸的一個傷口。

　　彈孔。

　　他被人一擊斃命。

　　周延從沙發旁的箱子裡取出一把手術刀和鑷子，輕輕劃開一道小縫，從創口中夾出了一枚子彈。

　　「水銀子彈。」他用作醫學報告一般的平靜語調說。

　　安息立刻發問：「你們殺了他？」

　　「船長對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我沒必要殺他。」肖瀚海說，「是林依心殺了他。」

　　安息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可能性，有人殺了船長，但是使用水銀子彈嫁禍在林依心身上。但他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肖瀚海說得對，船長還能利用來對付吸血鬼，他們一夥人沒必要這麼做。而安息自己這邊的人，就更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了。

　　那麼，殺人者真的是林依心嗎？

　　只能說林依心有犯罪動機。

　　在這場遊戲裡，安息和林依心唯一的一次見面就是在船長房間裡，林依心偷了船長的艙門鑰匙，潛進去查找資料。

　　她看到了船長全世界找尋被遺棄的嬰兒，很可能還看到了其他更加觸目驚心的東西，這使她下定決心，要殺死船長。

　　但她又是怎麼死的？

　　周延仔細的檢查著林依心的屍體，他已經蹲在那裡很久了，還沒能發現死因。

　　「和上兩個死者一樣，沒有外傷。」最終，周延站起身，摘下了手套，「我將為她抽血化驗，但我認為，化驗結果將和之前的死者一致，沒有任何異常。他們的生命體徵十分健康，和活人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這一番話讓安息和李星澍震驚了，林依心的死法和前兩名死者一致，說明她死於鬼嬰。

　　她在船長的房間裡遭遇了鬼嬰？那麼船長怎麼沒事？鬼嬰來的時候船長已經死了嗎？

　　不對。

　　鬼嬰由船長蒐羅來的棄嬰轉化而成，船長是他們的養父，不排除船長能夠操縱他們的可能性。

　　這麼說，不久之前，林依心和船長其實在……battle？

　　最終雙雙同歸於盡？

　　這樣的認知讓安息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船上的殺人鬼，現在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肖瀚海突然說。

　　安息看向他，「你在暗示什麼？」肖瀚海這句話一出，下面要說什麼，安息基本已經猜到。

　　果不其然，肖瀚海向安息伸過手，「安先生，為了不增加無故的傷亡，我們暫時握手言和如何？」

　　「肖隊長，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林依心是那東西殺死的，但我們的同伴不是，他被你親□廝殺。」

　　合作對於安息等人而言，是一個完美的提議。他們的目的在於找到系統的分//身，如果能夠避免陣營衝突，那麼他們求之不得。不過嘛，在徹底表態之前，故作姿態還是需要的，就像是為了討價還價，假意要從商店內離開的顧客。

　　然而，安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任天華的死會成為談判的籌碼，他也沒想過自己真的能拿人命當籌碼。

　　該說是成長嗎？

　　「那件事，我很遺憾。」肖瀚海那張一看就是個清廉高官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為表誠意，我會把有關林依心的事情完整告訴你們，我想你會感興趣的。」

　　「那麼，請開始你的演講？」安息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依心是一名吸血鬼獵人，但她究竟站在哪一邊，我並不清楚。」肖瀚海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是第一個主動和我接觸的獵人，就在萬聖節舞會當晚，銀行家女兒的屍體還沒有被人發現的時候。她主動找到了我，告訴我船上有殺人的東西。」

　　安息一驚，沒想到林依心才是最早發現鬼嬰的人。

　　難怪她執著的追查船長。

　　「我提醒她不要在意那東西，那不是這場遊戲的重點，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出所有吸血鬼，並且殺了他們。但林依心堅持要弄清那些嬰兒是怎麼回事，我也就隨她去了。所以她一直游離在我們的隊伍中，獨自調查關於嬰兒人皮的一切。」

　　「我說不清楚她站在哪一邊是因為，當我們告訴了她吸血鬼的名字，要她把你們當做敵人時，她表現出了強烈的反感，甚至與我們爭吵，責備我們只知道內鬥。算了，小孩子，拎不清狀況。既然她成不了助力，我就當沒她這個同伴。」

　　「但我沒想到，她會因調查船長和嬰兒的事情而丟掉性命。」

　　說到這裡，有人敲門。

　　一名偵緝隊員走進來，遞上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之前兩名死者，與在現場發現的嬰兒人皮。

　　自從廚房裡發現人皮之後，肖瀚海就下令在銀行家女兒死去的走廊中徹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另一張人皮找出來。

　　人皮就在地毯裡，安息摸過的地方。

　　偵緝隊員將照片交到肖瀚海手上後，似乎感覺房間內光線有些昏暗。怕長官看不清照片上的內容，偵緝隊員慇勤的走到窗邊，想要拉開窗簾。

　　肖瀚海卻倏地揮手，制止了他。

　　安息眼看著那名偵緝隊員走到窗邊，正計算自己得躲到哪裡才不會被光線照到，突然看到肖瀚海這個動作，心裡微微一驚。

　　大家都默契的沒有出聲，偵緝隊員馬屁拍到馬腿上，尷尬的出門去了。

　　「現在，安先生意下如何？」肖瀚海重新對安息伸手。

　　安息再沒猶豫，與他握手。

　　林依心死了，昨天他自己也被鬼嬰襲擊，這些動靜證明鬼嬰已經開始行動，向他們發起進攻，他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況且，合作才能深入瞭解獵人一方的玩家，摸清楚到底誰才是系統真正的分//身。

　　果然共同的敵人是促進合作的關鍵！安息感慨著。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旁觀的李星澍突然出聲：「船停了。」

　　「啊？」安息還沉浸在與肖瀚海的商業合作之中，沒跟上他的思路。

　　肖瀚海閉上眼凝神靜聽了一會兒，說道：「李先生說的沒錯，破水的聲音消失了。」

　　肖瀚海的艙室靠近船尾，水聲相當響。

　　安息有些懵，雖說他之前破壞了蒸汽機的汽缸，但水手們很快替換了一批備用的，游輪依舊順利航行。現在怎麼了？備用的汽缸質量不行？

　　天色愈加昏暗。

　　透過厚重的窗簾，安息依然能夠看到，陽光以飛快的速度變得昏黃黯淡，朦朦朧朧，就像隔了一層膜照進來。

　　窗外狂風大作。

　　呼嘯的風聲之中，隱約夾雜著一兩聲淒厲的哭腔，轉瞬即逝，聽不真切，卻讓人猛起雞皮疙瘩。

　　危險將至。

　　「老戈。」肖瀚海對著門外揚聲叫到。

　　他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出去，整條船身驟然一震劇烈搖晃，像是撞到了海面上的某個東西。只聽啪的一聲，辦公桌上的墨水瓶被晃落到地上，黑色墨汁潑了一地，有幾滴濺到了靠得最近的李星澍褲腿上。

　　李星澍看了眼褲腿，皺起眉，抬腳走向窗邊，伸手就要拉窗簾。

　　「李先生！」肖瀚海急忙喊住他，看肖瀚海的神色，竟然有些緊張。

　　安息卻不急不緩的跟上了李星澍，站在李星澍側邊，一起伸出手，抓住了窗簾一角。

　　他從變故發生的那一刻起，就密切關注著窗外的變化。他可以肯定，窗外，有什麼東西遮擋住了陽光。

　　安息和李星澍對視一眼，同時用力拉開。

　　窗外的景象令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大海，天空，翱翔的海鷗，飄蕩的雲層，一切美景都不復存在，窗外蒙著一張巨大的幕布。

　　說是幕布，但安息其實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巨大、蠟黃、飄飄悠悠，就像一張遮天蔽日的幕布。

　　安息伸手，輕輕在那東西表面撫過。

　　粗糙就乾燥的質感，表面佈滿了紋理，很像是……很像是……

　　一張人皮！

　　安息被心底這個念頭嚇出了冷汗。

　　「是人皮。」李星澍的話告訴安息他並沒有猜錯。

　　李星澍快步將艙內所有窗簾都拉開，每一扇窗子外面，一模一樣的人皮漂浮在半空。

　　安息打開窗探頭出去，上下打量。這張人皮大的彷彿漫無邊際，一路從海平面延展到天上，怎麼也望不到頭。

　　一絲風也吹不進來，這種感覺就好像……

　　「整條船被包裹在一張人皮之中。」李星澍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肥來了！我終於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