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學生自殺等級測試（13）

　　安息踏上樓梯， 在他的視野內，這裡依舊被噁心的肉質包裹，看上去彷彿行走在肺葉上。

　　樓管房間內陷入了瘋狂。

　　而他無能為力。

　　李星澍拉著他離開，兩人一前一後走上二樓。

　　二樓一片安靜，肉質層的感覺比一樓略輕，還能從通紅的血管和生物結構的縫隙中看出牆壁和房門該有的模樣。

　　這裡與一樓不同，不存在大廳、浴室等功能性的區域， 整層樓都是寢室，因而遊蕩的畸形學生數量也比一樓更多。

　　安息站在樓梯口，看著一個男生從他面前走過。

　　這些學生走起來極慢， 不像正常人那樣律動起伏，如果不看他們的下半身，他們簡直就像鬼魂一般漂浮。但如果看向他們的下半身，會發現他們比鬼魂還要可怖。他們的腿部動作扭曲怪異， 就好像小腿之中已經沒有用以支撐的骨架，他們就用那一坨肉在地上摩擦著， 向前行走。

　　這一層的畸形學生似乎並不在意安息和李星澍二人，他們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互相攻擊。

　　他們瞄準了對方的腹部，觸手般的細長手指蠕動著，一旦接觸到皮膚， 就立刻用手指頂端的吸盤固定住，然後，指尖便如同吸血的螞蟥一樣，快速鑽進對方的腹腔， 連帶著整條前臂，全都插了進去。

　　【他們在內臟中尋找嘴巴】

　　「真噁心。」安息皺著眉輕叱一聲，正想繼續上樓，腳步卻一頓。

　　極致的寂靜之中，傳來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出現的聲音。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安息：臥槽什麼意思？手指長成這樣的傢伙們還會打遊戲？

　　聲音從……安息左右扭頭，努力分辨遊戲音效的來源。但走廊裡回音太重，他聽不出來。

　　突然，他的腦袋被人雙手捧住，往右側一轉，李星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裡。」

　　「別碰我。」安息揮開他的手，「你能聽清，你帶路。」

　　李星澍遵從了他的要求，走在安息前面半步遠的地方，時不時還要轉頭看他。

　　「我又不是傻子，不會跟丟的。」安息對此有些不滿。

　　李星澍聽完，帶著笑意回答：「但你是個寶貝，會被妖怪抓走。」

　　「照你的邏輯，所有玩家都是寶貝。」安息沒好氣。

　　他們倆還沒說上幾句話，李星澍就停了下來，停在一扇半掩的寢室門前。

　　李星澍轉身想對安息囑咐幾句，就看到安息大步流星走上前，帥氣的一腳踹開房門。

　　李星澍：……我在妄想些什麼。

　　「啊！出去，死變態！」

　　一聲怒喝在門內爆炸，安息直接被流星雨般的一堆日用品砸出門外，尷尬的是，對此他還得表示歉意。

　　李星澍就看到安息飛速鞠躬道歉關門三連，接著靠在門上撫胸感慨：「我的媽呀，這個女孩子比鬼還恐怖。」

　　李星澍神色一變：「女孩子？活人？」

　　「至少看上去是正常人。」安息回憶剛才看到的景象。

　　房間內，一個女生盤腿坐在椅子上，只穿了一身睡衣，頭髮亂糟糟，正舉著手機打遊戲。

　　「有問題，這裡是男生寢室。」看著周圍遊蕩的背心褲衩男，李星澍一句話正中紅心。

　　安息點頭，提出新的可能性，「她會是其他玩家嗎？」

　　「不可能。」李星澍秒答，「迷霧高校的玩家只有你們這些人。」

　　「那就是NPC了，有個能對話的NPC，也好。」

　　安息重新走上前，敲敲門，「同學你好，請問我們能進去了嗎？」

　　「不行！你們幹嘛執著要進女孩子的閨房啊變態！」

　　「可是……」連著被罵兩次變態，安息嘴角抽搐，「這裡是男生宿舍樓。」

　　「我男朋友的房間，不行嗎！」

　　聞言，安息和李星澍對視一眼，還有其他人！

　　「那麼請問，你的男朋友現在在哪兒？」

　　門內沉默了。

　　良久，女孩的聲音才重新出現，「……我不知道……他好幾天沒回來了。」

　　安息：要素出現！

　　他急忙問：「你不擔心嗎？這裡很危險。」

　　「你在說什麼呀，宿舍樓能有什麼危險。」女生滿不在乎，重新恢復了嬌蠻的語調。

　　聽到這話，安息眼珠一轉，他試探的問道：「你看到過外面這些人的樣子嗎？」

　　「人？哈哈哈哈哈！」女孩突然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些東西以為自己是人，你竟然也把它們當做人！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意思？」安息急忙衝到門前大喊。

　　「它們是褻瀆神明的怪物，是貪婪的暴食者，它們要用血肉償還血肉，它們合該被吃掉。你知道嗎？它們嘗起來味道棒極了！」女孩尾音上揚，極度愉悅。

　　門內那個略帶嬌蠻的女孩，突然變成噬人的邪魔，安息被嚇到，連退幾步，撞在李星澍身上。

　　「她是不是……也瘋了？」安息的言下之意是，女孩和潘先生一樣，在宿舍樓裡受到了刺激，一個不祥的猜測隱隱約約縈繞在他心頭。

　　李星澍卻平靜的回答道：「一個能在如此怪異的環境裡生活，吃喝玩樂打遊戲的人，你覺得她還正常嗎？」

　　「那她會不會像潘先生那樣，把她男朋友給？」安息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李星澍沉默著，不置可否。

　　安息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重新看向寢室的門，那扇房門緊閉，裡面關著一個邪惡的女巫。

　　他斟酌了一會兒詞句，再度開口：「你上一次見到你男朋友，是什麼時候？」

　　「幾天前吧，他來給我送了一頓午飯，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不和你在一起嗎？」

　　「他要保護我呀，我是他的公主。」女孩嬌笑，「他說，等他把整棟樓的怪物殺光，我們就能出去了。」

　　殺光？

　　男朋友這麼厲害？！

　　李星澍在一旁，一直沒有插話，這時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朗聲問：「你的男朋友長什麼樣？我們可以幫你找到他。」

　　安息急忙戳戳他的腰，低聲說：「NPC還沒發佈任務呢，哪有你這樣主動要求的。」

　　李星澍卻示意他別說話。

　　「我男朋友很好認的，雖然他每天和外面的怪物混在一起，也長成了那個樣子，但他只要站到我面前，我就知道是他。他超厲害的，出門逛一圈就能殺死怪物，把怪物的肉帶回來給我吃。他以前又忠厚又老實，現在反而變得殺伐決斷起來，那樣一個笨蛋，現在是我的英雄了！」

　　女孩滔滔不絕說了一堆，全在誇她那個已經失蹤數天的男朋友。最令安息驚訝的是，小姑娘，你一邊說畸形的學生不是人，一邊讚美同樣畸形的男朋友是你的英雄，你……活的雙標！

　　「別管我男朋友了，我好餓，你們先幫我找吃的吧。」

　　安息：來了！發佈任務！

　　「你想吃什麼？」

　　「我說過了，那些怪物很美味。」女孩的聲音清脆如黃鶯，卻連句中的停頓都透露著詭異的味道。

　　安息不再提問，他低著頭看向門把手，腦子各種想法互相打架。

　　要不要直接衝進去幹死這個吃人的女妖？

　　還是完成她的要求，等她下一步指示？

　　這個女孩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什麼？

　　女孩的話語一句一句在安息腦內重放，他猶豫著，盤算著，突然手背一涼。

　　李星澍握住他，兩隻手一起輕輕搭在門把手上，他的話語和他的掌心一樣冰涼，「如果你因為她是人形而不忍心殺她，我來動手。」

　　「別！」安息連忙拉住他。

　　但李星澍的動作更用力了，門把手已經被他按到底，只需推開就行。

　　「一個NPC而已，竟然使你動搖，她非死不可。」

　　安息：大兄弟，你這樣好像在吃醋。

　　「你等等，等等！」安息沒有辦法，只好上前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後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不忍心！你聽我說，這是一場閱讀和口語的復合考試，但是你發現了嗎？從考試開始到現在，沒有一點提示，完全不像之前聽力考試那樣，把題干戳到我們面前。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沒有辦法依賴你，我們眼中的世界不一樣。你只能看到重要NPC是嗎？昨天在浴室，你和我一樣看到了那個殺人兇手，但你看不到走廊上遊蕩的學生，也看不到牆壁上的不明肉質。」

　　安息說到這裡停住了，像是很苦惱，又像是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其他人也看不到，能夠看到的……潘先生已經瘋了，我會變成什麼樣呢？」

　　「你在怕什麼？」李星澍突然問，「害怕自己的精神受到刺激，也變成他們一樣的瘋子？」

　　李星澍對此嗤之以鼻，「門裡這姑娘可比不上你，她只是談戀愛，你直接和鬼怪結婚了。安息同學，別忘了，你就是瘋子，一邊害怕一邊不要命的瘋子。」

　　「你！」安息不得不承認李星澍十分瞭解他，這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評語，讓他喪著的臉出現鬆動，「你說的對，富貴險中求。我就算變得不正常了，也能順利通關這場遊戲。但有一點我們也要說清楚，結婚這件事我不是自願的。」

　　最後這句話，被他正兒八經的說出來，直接把李星澍逗笑了，「你該謝謝我至少長得像個人，不然拜堂的時候多膈應啊。」

　　安息懶得理他，把話題重新來回來，「我的意見還和剛才一樣，不能殺她，滿足她的要求，搞清楚考試的目的。」

　　「可以，那麼你的選擇就是，去殺畸形的學生。下得了手嗎？」

　　「下不了。」安息立刻否定，嘴角卻向上勾起，「不過，我們可以去，撿屍。」

　　作者有話要說：　　女孩：我雙標

　　李星澍：我比你更雙標

　　安息：這種事情有什麼可攀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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