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冥婚(7)
當晚,安息在睡夢中感受到一陣濕意,那感覺就像全身睡在濕毛巾上。
他睜開眼,被床頭的人嚇了一跳。
新郎站在那兒,眼神無辜。
安息這才注意到,他的床已經被包裹在雨幕之中。新郎站在他身邊,不知用什麼方法,製造了一個不透雨的球形空間,防止安息被雨水沾濕。
安息:臥槽老房子漏水這麼嚴重?
雨水滴滴答答從屋頂上落下來,打濕了半間屋子。但安息抬頭望去,屋頂完好無損,根本不存在漏雨的可能性。
他趕緊下床,卻聽到新郎在身後說:「別走,你會被淋濕的。」
安息有些疑惑:「你不跟我一起嗎?」他習慣了這幾天新郎的寸步不離。
新郎笑了笑,在床沿上坐下,「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嗎?那你應該怎麼做呢?」
安息:???我怎麼做,PY交易嗎?
他想了想,誠懇說道:「我拜託你,可不可以?」
新郎聞言又笑了,他沒有回答,只是說:「你從來沒有叫過我。」
安息有些懵,叫你?叫你什麼?突然他福至心靈,想起了新郎掛在嘴邊的一個稱呼:陳太太。
「哦哦,陳少爺,不好意思失禮了,久聞大名!」安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陳少爺,反正先叫起來。
新郎卻搖搖頭,「你不覺得這種叫法一點情趣都沒有嗎?」
安息:你還要情趣?水都快把你家淹了你還在跟我講情趣!
見安息語塞,新郎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提示道:「你是我的太太,妻子應該叫丈夫什麼?」
「先生?」安息試探著答。
「是夫君。」新郎敲了下安息的腦門,「叫一聲試試?」
安息:媽的死系統,為什麼要把我設定成新娘!
為了能出門看情況,無奈之下安息忍辱負重,低下頭超小聲的說了一句:「夫君……」
「娘子,我在。」新郎回答的特別開心。
「現在能出門了吧!」在新郎的耳朵裡,安息這話聽上去彷彿撒嬌。
「好的,好的。」新郎連連應聲,隱去了身形,安息頭頂的半球形遮雨區則開始隨著他的走動來回移動。
安息開門發現走廊上也如房間裡一樣,一塊漏著雨,一塊又不漏,地面上佈滿水坑。
是幻覺嗎?
沒有雨可以再屋內下,安息想用手試探一下雨滴是否真實存在。
就在他緩慢伸手靠近雨幕的時候,一陣風吹過,手背上冰涼的觸感一瞬即逝,安息覺得指尖彷彿抵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那堵空氣牆將他和雨幕分隔開來。
安息有些奇怪,心說這是什麼操作,新手保護機制嗎?這個遊戲竟然不讓他作死!
想著想著,他回過神來,一抹笑意不經意浮現在他的唇角。
不是的,系統哪有這麼好心,是有人,不對,有鬼在保護他。
不過,新郎突然變紳士了,不直接上手又摟又抱,安息還有點不習慣。
安息回頭,看見房間裡的雨幕有擴散的趨勢,原本只佔了婚床所在的半間房,現在已經把衣櫃也納入其中了。
安息有些後怕,要不是新郎保護自己,現在他恐怕已經溶化在雨水裡了。
那麼其他人呢?常冠說自己受人設影響,身體虛弱,睡得特別熟,他逃過這一劫了嗎?
安息覺得自己有必要叫醒他們。
他正摸黑下樓,客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安息急忙加速,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當他跌跌撞撞跑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只見賈羽彤被女鬼抓著腿在地上拖行,她拚命掙扎,指尖摳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跡。而常冠暈倒在一旁,滿臉是血,手//槍從槍托中掉了出來。
安息當機立斷,撿起手//槍就是幾發狂射。此刻根本沒有時間給他瞄準,打到哪兒是哪兒。
可是,子彈沒有任何作用。
女鬼的身體破破爛爛,子彈打進去就如同打進棉絮裡,全都啞火了。
安息的這一行為,沒對女鬼造成傷害,卻吸引了女鬼的注意。
女鬼拖著賈羽彤轉過身來,直面安息。安息第一次看清她的全貌,終於意識到女鬼奇長的脖子和晃蕩在空中的舌頭意味著什麼,她是個吊死鬼。
賈羽彤還在尖叫,不顧體面的吶喊著讓安息救她。可安息也已自顧不暇。
女鬼一手拖著賈羽彤,一手抬起成抓狀,飛速向安息襲來。她的速度驚人,安息還沒來得及躲閃,她已經略到了安息面前。
鬼手掐上安息的脖子。
完蛋!
安息的腳尖一點點離地,呼吸也一點點遠離,他感覺大腦開始充血,思緒逐漸混亂,窒息的感受太過絕望,他連掙扎的力氣都快要失去了。
在視線即將模糊的片刻,安息看到半空中出現一隻虛幻的手,輕輕在吊死鬼的爪子上一點,鬼爪便鬆開了。
安息跌落進一個冰冷的懷抱,他大口喘氣,透過被刺激出的生理性淚水,看到一個男人如神一般降臨。
新郎出現了。
……
安息被新郎溫柔的放到地上,看著面前神仙打架。今晚的新郎沒有穿喜服,而是一身學生裝,斯斯文文,一表人才。
然而,手下的動作卻比劊子手還狠。
他的手只是一揮,女鬼就被甩到牆上,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禁錮住。她耷拉在外的舌頭不死心的蠕動著,卻完全不能反抗,只能兩臂大張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她在一點點的扭曲,變形,一點點被限制了存在的空間,壓縮成團。最終,女鬼仰頭一聲尖叫,氣球一般爆裂了。
隨著女鬼的消失,新郎回頭看了一眼安息,目光中殺意未消。隨後他轉身,留給安息一個安靜的背影,逐漸消散於夜風中。
安息急忙衝過去拉住他的衣角,大佬別走!再罩我一會兒啊!你是鬼界雷鋒嗎,做好事,不留名。
他還沒從剛才的窒息中緩過來,猛烈運動使他頭暈目眩,安息晃了好幾下才勉力穩住身形。
面對這樣柔弱可憐的安息,新郎嘆了口氣,蹲下身,又是一個公主抱。
就在這時,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傳來,賈羽彤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看向兩人。
安息縮在新郎懷中捂臉,完蛋,風評被害。
「那隻鬼是你男人?」賈羽彤一臉□了屎的表情。
安息:「介紹一下,這是新郎。」算是我在這個遊戲裡的男人,安息心說。
「哼。」賈羽彤冷哼一聲,「難怪護著你,要是把新娘的角色給我,我也不至於這樣。」
安息暗道不是吧,你還記著這個仇呢。男裝不好嗎?教書先生的角色不好嗎?我要是自己能選,我絕對不會選新娘子啊!
這時,全程昏迷,躺著過關的常冠醒了,他一睜眼就開始瞎叫喚,還胡亂蹬腿:「有鬼!有鬼啊!快、快逃!」
他飛速從地上爬起身,緊接著,啞火了。
「鬼、鬼鬼鬼……鬼!」他指著飄在半空的新郎大叫。
安息把臉捂得更緊了。
賈羽彤被常冠煩的不行,主動說了一句:「這是友軍。」
「怎麼?」常冠問,他的眼中有著如夢初醒的迷惑。
安息長嘆一口氣,把第一晚和剛才的情況和盤托出。
……
安息恢復的差不多了,就讓新郎放下自己,新郎從善如流,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消失之前,安息和她商量,能不能把避雨的球形空間擴大一點,他們現在有三個人了。
然而新郎卻只是笑笑,說:「他人的生死,與我何干。」
安息:……還真是謝謝你把我當自己人啊。
於是常冠和賈羽彤沒有辦法,只能貓腰縮著跟隨安息移動。
被雨水侵蝕的範圍還在逐漸增大,三人見回房間也睡不了覺,就一起坐在前廳等天亮。
一陣無話。
昏昏欲睡的常冠看到安息突然站起身來,急忙問:「怎麼了?」
安息此刻神采奕奕,如果常冠熟悉他,就會知道此刻他眼裡的精光叫做我又想去作死了。安息對二人說:「反正也沒法睡,我想趁現在溜進少爺房間,你們來不來?」
二人立刻答應,顯然都無聊的很。
於是,三人一起來到廚房。安息四下搜尋,果真從灶台的角落裡摸出一包中藥。他裝模作樣熬了一分鐘,就端起碗朝少爺的房間走去。
端著湯藥再去推門,一直鎖著的門果然開了。安息看著黑洞洞的房間,覺得它就像野獸的巨口,將要吞噬他們。不過野獸的巨口又如何呢,安息今晚就要來一個虎口拔牙。
雙腳踏入房門的瞬間,安息感到週身溫度驟降,彷彿踏進了冰窖。房內瀰漫著灰塵,似乎很久沒人進來過了。佈置一片凌亂,桌椅橫七豎八散落一地,大大小小的擺件掉在地上,碎了大半。櫥櫃裡的東西也全都被扯出來,衣物、床單等落了一半在地上。
這裡實在不像一位小少爺的房間。
「發生了什麼?」常冠總是處在狀況外。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所有人都在驚訝。而就在這時,眾人身後傳來砰地一聲。
他們緊急回頭,看見房間的門竟然自己關上了。
常冠離門口最近,第一反應伸手去拉,但怎麼都打不開。
他們被困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雙更的自己好用功!(自我表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