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對二？」

　　亞恒手環會標識數字，觀察下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一個五級生要來找二級生挑戰，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其中有問題，而阿宅的第一反應不是陰謀而是報酬。

　　「你帶了什麽東西來？」阿宅眼尖瞄到莉娜身後跟的輸運飛行器。

　　「一件S級金屬。」莉娜打開飛行器，露出裡面的東西。

　　「我能摸一下嗎？」阿宅眼前一亮。

　　莉娜操縱飛行器飛到阿宅面前，看來凱瑟琳姐姐的消息是對的，這個阿宅真的對特殊金屬感興趣。

　　這樣也好，省得她多費口舌。

　　阿宅隨手一探，眼前一亮，看向莉娜的眼神也和善了幾分，莉娜真是個好人，不知道爲什麽這兩天總是遇到好人來給她送金屬。

　　阿宅問道：「怎麽比？」

　　「c級武器的製作太簡單了，我們來比B級武器的製作，怎麽樣小妹妹？」

　　莉娜一邊說，一邊盯緊了阿宅的反應，有時候人的反應能體現出很多事情。

　　如果阿宅顯得慌亂，要麽說明她沒辦法製作B級武器，要麽說明她的手法沒辦法用在更高等級的武器上。

　　如果阿宅答應了比試B級武器，莉娜則要更加小心了，一個能製作B級武器的人，確實不能把她當做二級生來對待。

　　而B級武器的製作比c級武器複雜得多，時間也長很多，可以給莉娜足够的時間來觀察阿宅的手法。

　　製作c級武器還是B級武器對阿宅來說都沒什麽區別，她欣然答應。

　　莉娜沒從阿宅臉上看出什麽，不由提高警惕，這個阿宅果然沒那麽簡單。

　　「我這邊的賭注是S級金屬，作爲交換，如果我贏了，你必須將你的手法告訴我。」莉娜緩緩說道。

　　又是手法賭注，又是二對二團戰，一邊是五級生，另一邊是二級生，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這是一場不合理的對戰，完全是霸王條款。

　　莉娜不會一開始就把底綫拿出來，她想要先爭取最有利的情境，再留下和阿宅討價還價的餘地。

　　換做別人可能要考慮再三，可阿宅沒有覺得莉娜的條件有什麽不對勁。

　　她的手法？

　　不就是感應對應的金屬元素，用异能量引導金屬元素形成基礎紋路，然後複合起來嗎？如此基礎的手法能和S級金屬互爲賭注，阿宅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阿宅高興地答應。

　　阿宅越是輕鬆答應，莉娜越是警惕，阿宅的做法讓她看不透，莉娜懷疑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我？我沒有意見。」

　　就是第二個人上哪兒去找讓阿宅有些頭疼，她撓撓下巴，眼神一亮，回頭看向南征。

　　沒等阿宅開口，南征搶先道：「我就不參與了。」

　　星際都要毀滅了誰有心情參與無聊的學院鬥爭？阿宅剛剛聽到五年後星際毀滅的消息，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和人比試……她的神經到底粗到什麽地步？

　　阿宅：星際毀滅還要五年後呢，S級金屬可是就在眼前！

　　阿宅遺憾地轉過頭來，再思索一遍，悲催地發現她竟然不認識其他同年的機械生……

　　阿宅爲難道：「一對一不行嗎？」

　　莉娜本來就是警惕的人，見面以來對阿宅的警惕度更是上升三個檔次，不肯讓步。

　　莉娜看出現在問題不是出在阿宅身上，而是出在另一個二級生身上，果然，普通二級生聽到要製作B級武器還是會退縮吧。

　　原本莉娜不確定阿宅是否會將手法告訴其他人，冒著一定的風險，而南征的拒絕讓莉娜明確了他只是個普通二級生這一點。

　　如此一來，莉娜才更要讓他加入比試。

　　「小弟弟，你能力不足沒辦法製作B級武器我能理解，」莉娜故意說道，「這樣阿宅，我也不著急，你去找找其他人。」

　　莉娜的激將法太直白，直白到讓人生氣不起來。

　　可有人總以爲自己很厲害，才會擺出上位者的姿態。

　　「學姐。」南征忽然喚道。

　　「嗯？」莉娜以爲他上鈎了，挑眉抬起下巴。

　　「B級製作太簡單了，不如比比A•級製作？」

　　南征忽然微笑。

　　「賭十件S級金屬，怎樣？」

　　這話莉娜沒法接，空氣一瞬間凝固，莉娜身上冒出薄薄的冷汗，是計劃被打亂的緊張感。

　　莉娜考慮得再周全，也沒想到一個二級生會這樣說，很可能只是虛張聲勢，却一下子將境况提升到莉娜的心理防綫以上，讓她産生一瞬輸掉的錯覺。

　　打破沉默的是阿宅，她緊急揮別莉娜，將實驗室的大門關上。

　　拉住南征責備道：「你嚇到她了。」

　　萬一把她的S級金屬嚇跑了怎麽辦？

　　「反正五年後的事情也急不得，這樣，你幫我一把，我給你看樣東西。」

　　阿宅想了想，把一把新型A•級武器拿來，塞到南征手裡，讓他去隨手試試。

　　阿宅所在的實驗室配套齊全，左邊有專門測試武器的隔間。

　　南征進入隔間對準測試板，隻打了一槍就楞住了。

　　這是——

　　沒等他激動，手裡的新型异能源槍被阿宅搶走，阿宅指指實驗室大門，臉上挂著得逞的笑容，意思很明顯。

　　對於頂尖機械師來說，一槍足以讓他看出那把武器的價值。

　　南征第一世在亞恒度過。

　　之後的輪回他嘗試過很多方式，比如回到重生節點後，立即向內部公布毀滅的消息，不浪費一丁點時間開始研究。

　　他曾召集過全星際的機械師一同研究武器方案，他深切地知道提升异能源武器是人類應對异物種的唯一途徑，异能源武器才是一切的根本。

　　爲了研究出更强大的异能源武器，他們有過很多構想，歷經無數次調試實驗，可那些實驗無一例外陷入僵局。

　　原因很簡單，星際的機械師一共就那麽多，每次召集的人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思維局限。

　　就算南征輪回再多次，每一次都是同樣的人進行相同的研究，卡在同一個地方無法前進。

　　唯一可累計的南征記憶裡錯誤的經驗，他們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實驗進度可以累計的話，不管輪回多少次南征都會做下去。

　　直到他們遇到真正的難題，輪回好幾次都毫無進展的難題。

　　同一批人，在同一個地方，遇到同樣的問題，死於同樣的時間點。

　　聽起來有些可笑，命運仿佛在嘲笑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如此毫無意義的循環才會讓南征升起放弃的念頭，沒想到自暴自弃回到起點後，竟重新尋找到一絲希望。

　　不同於以往的全新思路，阿宅已經開始研究新的武器方向，甚至不是空談設想，將它變爲事實。

　　她可怕的天賦只露出冰山一角，外界的傳言十不足一，直到親眼見到這件武器的那一刻，南征才確信，這個世界發生了一些改變。

　　眼前的女孩就是改變的關鍵點。

　　她給出的答案如此輕易，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

　　阻礙所有人前進的壁障就在此刻發出一聲輕響，碎裂開來，他們曾經奮力敲打却紋絲不動的大門，慢慢打開。

　　通向有一絲可能活下去的道路。

　　而現在，連接這條道路的，竟然是一場無聊的學生鬥爭——

　　秉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意念，南征和阿宅再次走出實驗室，答應了莉娜的要求。

　　……

　　既然是二對二，莉娜臨時起意還得再找一人，不過她在五級生中還有點威信，一則通訊打出去，不一會兒，另一個五級生趕來。

　　四個人來到登記處。

　　「規則是二對二，兩個人的用時加起來比較長短，有沒有問題？」莉娜最後確認道。

　　「沒有。」

　　規則簡單粗暴，拼的就是硬實力，雖然顯得有些欺負人，可莉娜自己找上門來，哪有不宰的道理。

　　兩隊走向走廊的兩頭，需要進入對頭的房間。

　　一路上，莉娜對那個五級生吩咐道：「我來對付阿宅，你去對付另一個二級生，只是走個過場，你正常完成就行了。」

　　讓一個二級生製作B級武器，時間上是無法預估的，那個阿宅再厲害，綁上一個秤砣還能飛得起來嗎？

　　今天的計劃順利得不可思議，既然阿宅如此自大愚蠢，就不要怪她下手無情了。

　　阿宅和南征的對話也是相似，爲了快點結束比賽，他們决定「正常發揮」一下下。

　　……

　　熟練的普通機械師製作B級武器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幸好他們很熟悉這個周期，一般的機械室內都會配備生存所需隔間。

　　阿宅他們本次進入的就是長期競技機械室，五級生們做好了一周製作的打算。

　　莉娜有足足一周的時間來觀察阿宅的手法，這也是她選擇B級武器而不是c級武器的原因。

　　B級金屬比c級金屬難掌握得多，莉娜有信心發現阿宅的破綻。

　　莉娜的觀察是第一層保險，時間上的輸贏是第二層保險，這樣還沒辦法完成姐姐的任務，莉娜可真的沒臉見姐姐了。

　　她的計劃毫無破綻。

　　她可以完美地完成凱瑟琳姐姐的囑咐，拿到阿宅的手法，將S級金屬完璧歸趙，和姐姐一起去參加星際交流會——

　　本該如此的。

　　……

　　一天後，兩個五級生坐到一起，麻木地看著阿宅取走賭注。

　　二級生走了，兩個五級生周圍的空氣沉寂下來，他們的腦子轉過半個世紀才回過神來。

　　仿佛驚醒，莉娜轉向那個五級生質問道：「發生了什麽？你們怎麽那麽快就出來了？」

　　五級生哭喪著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讓你盯一個二級生你都盯不住嗎？」

　　莉娜咄咄逼人，凱瑟琳姐姐賦予重任，失敗來得如此迅速，莉娜不敢去想像姐姐知道後會發生什麽。

　　五級生不服道：「可是莉娜，你怎麽出來得比我還早？」

　　不是說他就來走個過場嗎？他們的對手真的是二級生嗎？

　　他只是個普通的學生也就算了，莉娜可是五級特招，她居然出來輸得比他還快……這？

　　一擊致命，莉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握緊了拳頭怒氣衝衝地盯著五級生。

　　五級生縮頭，不敢說話了。

　　怎麽可能？

　　爲什麽會這樣？她的完美計劃呢？

　　不，莉娜的計劃沒有失誤，但莉娜怎麽也不可能料到，會有兩個能在一天之內完成B級武器的二級生。

　　一方完成比賽就結束，如果這是正式比賽……時間相加可能拉出七倍以上的差距——莉娜無法想像那是一種怎樣的羞辱。

　　如今知道的人不多，莉娜的自尊却讓她備受煎熬。

　　她是特招，同級生中從未輸過，和前輩也能拼一拼。

　　而今居然輸給兩個比她小三歲的後輩。

　　輸得如此凄慘。

　　凄慘到仿佛是老天開的玩笑。

　　這要她怎麽回復凱瑟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