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正的天才

　　成績公布的日子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日的風格外喧囂。

　　空中是一台台小型飛行器，亞恒學生在校期間每人分配綁定一台，內部設有全星球導航和自動駕駛。

　　下方是設計精巧的林間道，有枯葉隨風落下，劃過人行道，在路人的鞋邊繾綣，而後被自動道路清掃儀清理掉。

　　一分鐘前，昨天機械系理論考核的測試結果已經發送到域內網記錄中，所有人都可以通過手環登陸域內網進行查看。

　　打開域內網看到名次的那一刻起，整個一級生所在的區域沉默了十秒。

　　「快掐我一下……」有人精神恍惚地看向身邊的同伴，「我是不是看錯了？」

　　「你沒有看錯……」他的同伴嘴角微微抽搐道，「藍屏白字清清楚楚，那個阿宅，她考了滿分啊！」

　　十秒後，整個校園陷入了喧囂中。

　　「開玩笑的吧！」

　　「亞恒的計分系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毛病？從入學測試到理論測試，怎麽會有那麽離譜的事？！」

　　他們費勁腦子去想，能想到也只有阿宅上次考試藏拙這一種可能性了。

　　「阿宅上次藏拙？如果是這樣的話，安妮塔也太倒黴了吧。」

　　安妮塔感覺很糟糕。

　　成績發布的時候她正餐廳裡，一下子享受到了被所有人注視的待遇。

　　不是這樣的！她想要的關注不是這樣的！

　　安妮塔慌張地站起來，打落了餐具，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她無法抑制地呼吸急促，虛汗一陣陣冒出來，她不信，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唉，本來沒有實力就不要比試，幹嘛非要自取其辱呢。」

　　有人議論道，先前安妮塔把比試的事情宣揚到整個亞恒，原本以爲可以一戰成名，沒想到成名是成名了，可惜是落敗者的名聲！

　　「也不能說她沒實力，」一指域內網排名和分數，「安妮塔第八，一百五十八，比上次還進步了，只能怪她選錯了對手。」

　　「也是，那個阿宅入學測試就看起來很不好惹了，安妮塔非要往槍口上撞，嘖嘖，不怪她糊了一臉血啊。」

　　「看起來還是個美女呢，可惜了。」有人憐香惜玉道。

　　「其實要說臉的話，那個阿宅更可愛吧？」旁邊一人反駁道。

　　「別說了……人家安妮塔已經够慘了。」另一人看到安妮塔看過來，忙上來捂住說話人的嘴。

　　嗡嗡嗡的聲音根本止不住，就算安妮塔不想聽到，那些評價和議論也不停鑽進她耳朵裡，擠壓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鋪天蓋地的目光襲來，整個餐廳的空氣都似乎變得稀薄，安妮塔無法呼吸，巨大的羞辱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安妮塔衝出餐廳，瘋狂地四處尋找，她要找到阿宅，那個讓她一•夜之間成爲全院取笑對象的小人，那個阿宅，她怎麽可以這麽卑鄙無耻？！

　　是阿宅誘騙她提出比試，是阿宅毀了她的榮譽，毀了本該屬她的贊美和愛慕！

　　安妮塔滿學院衝撞，找到阿宅的時候，阿宅正打算進實驗室。

　　安妮塔一把拉住阿宅，她比阿宅高一點，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宅，因爲憤怒滿臉通紅，從牙縫裡狠狠地憋出質問：「你騙我？！」

　　「我騙你？」阿宅疑惑地反問。

　　「你騙我和你立下比試，就是爲了讓我成爲全院的笑柄！」安妮塔難以置信地盯著阿宅，眼中滿是憤怒和委屈，就好像阿宅做了什麽罪無可赦的事情。

　　「我什麽時候騙你了？」阿宅不明白安妮塔在說什麽。

　　「不要裝傻了，你的分數怎麽可能一個月之內多一百七十分！」安妮塔腦袋嗡嗡的，她吼道，「你上次藏拙，不就是爲了引我上鈎嗎？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我已經變成了全院的笑柄！」

　　她不敢相信，她征服全院的計劃因爲一個阿宅毀了，一個本該被隨脚踢走的石子，忽然變成一座大山轟然落下，死死地堵在她的路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好像誤會了什麽，」阿宅聽明白安妮塔的來意，說道，「我上次的分數是真的，這一次的也是真的，我只不過是嘗試在一個月裡趕上你罷了。」

　　「趕上我？」安妮塔氣笑了，她鬆開抓住阿宅的手，踉蹌著後退兩步，「你已經贏了，還要來羞辱我？沒有人能短短一個月之內學會那麽多機械理論，沒有人！」

　　兩百分，阿宅的滿分讓安妮塔那點分數成爲笑話。

　　安妮塔很優秀，可他們之間差距太大，沒有人會關注一個慘敗者的分數，一百五十八的分數，在滿分面前變得無比蒼白，蒼白到沒有人會認爲安妮塔是更優秀的那一個。

　　阿宅逼近一步，注視著安妮塔頗爲認真地說道：「羞辱？我只是對比試全力而爲，如果你認爲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只能說——」

　　「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差距吧。」

　　「我是特招，而你不是的原因。」

　　阿宅的話在安妮塔耳邊迴響，安妮塔失魂落魄，她眼中含泪，嘴唇顫抖著，不甘道：「區區特招，有什麽好囂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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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教員們憑藉滿學院的監視器圍觀好戲。

　　安東尼看著監視器裡安妮塔哭泣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怒氣衝衝地跑去找方明說理。

　　「就算是特招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

　　安東尼和安妮塔一樣，認定阿宅上次藏拙，欺騙安妮塔。

　　方明一下子就知道安東尼在想什麽，他澄清道：「阿宅可沒有耍你侄女，她上次確實隻考了三十分。」

　　「方明，你可以偏愛學生，但不能睜眼說瞎話啊，上次三十這次滿分？虧你還是個一級教員，你摸著良心告訴我，這可能嗎？可能嗎？！難道你想說自己是神人，能把一個學生一個月內教成滿分？」

　　方明沒有立即回答，他是來取文件的，檢查過文件，合上收好，方明才抬起頭來，告訴安東尼一個大事實：「我不是神人，阿宅是，我沒教她，她自學的。」

　　「你，你是在羞辱我的智商嗎？！」安東尼壓根不信，反而被氣得語無倫次，一手指著方明。

　　方明看了安東尼一會兒，也許是在組織語言，又或者在考慮將那根手指切下來會造成什麽後果。

　　半晌，方明嘆氣道：「唉，世道真艱難，如今說實話也沒人信。」

　　又在安東尼即將暴起之際，方明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嚴厲道：「難道你被私情驅使，忘記亞恒的校訓了嗎？你入職時親口說出的誓言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亞恒的職責是什麽？我們要做的是什麽？比起質疑和憤怒，發現了更多的可能性不應該先感到欣喜嗎？」

　　在場的其他教員知道方明說得沒錯。

　　只有全星際頂尖的人才才能得到亞恒的青睞，放下姿態主動拋出橄欖枝。

　　亞恒有最好的硬件設備，頂級的師資，超然的社會地位和天然的人際資源，有無數人從這裡走出去，進入星際各大勢力的命脉，亞恒的學子遍布星際，很多人注定進入權力的核心。

　　太多人想要擠進來，它的篩選對像是全星際，每年兩千萬人報考，它隻選千分之一。

　　儘管考核如此苛刻，天才如此之多，亞恒却依然不滿足。

　　它動用全星際的勢力，拼命尋找另一些人，將珍貴的九個名額親自送到他們手裡，請求他們來亞恒學習。

　　亞恒放在九個特招生身上的期待是——

　　改變時代。

　　總要有一些人走在前面，引領星際人類的脚步。

　　亞恒過去已經做了很多，還想做得更多。

　　聯盟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局勢才稍稍安穩，但人類在异物種面前仍然顯得被動。

　　他們希望培養出一些人，不能是一般的天才，要是真正的天才，能改變時代的那種人。

　　改變這個不知絕望何時會降臨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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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東尼的憤怒戛然而止，表情就這樣凝固起來，良久，他舉著的手放下。

　　不是他不信，是發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議，安東尼幾十年的機械師經驗都叫囂抗拒著，不願承認那種可能性。

　　如果真的有人能輕易跨越如此巨大的鴻溝，不就像是在說，他幾十年來的努力都不算什麽嗎？因爲有人能花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輕易做到他們花十年時間才能做到的事不是嗎？

　　爲何老天，會容忍如此不合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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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宅若有所思，其實開學以來她也在尋找檢驗實力的辦法，前世那場异物種大潮來襲，她引以爲傲的力量忽然不堪一擊，她對自身實力的預估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以前不從走出艾文星球，也不曾瞭解外面的更廣闊的世界，重生後沒多久就來到了亞恒學院，阿宅急於知道在外頭在整個星際，她到底處於什麽位置，力量的金字塔中，她現在身處哪裡，又能向何處走去。

　　如果不弄清這些事情，她就沒有辦法真正前行。

　　不過目前看來，她好像不算太差？

　　想明白的阿宅露出笑容，她丟下崩潰的安妮塔走進實驗室，剛打算開工，手環忽然傳來消息，發出「叮——」的一聲。

　　阿宅打開手環一看，系統消息那欄跳躍著，提示阿宅有新信息。

　　點開來，上面隻寫了一句話。

　　「特招挑戰即將開始，請諸位特招生做好準備，作爲被挑戰者，迎接一周后的特招挑戰。」

　　特招挑戰？

　　亞恒又搞什麽鬼？還讓不讓人好好做實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