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媽呀， 她剛才說了什麼？真該封住自己的嘴，沈述聽了會怎麼想啊。

　　沈述的唇生得極薄， 可能是不愛笑， 他的唇角總是帶著幾分冷， 但是因為葉穗的話，沈述突然勾了勾嘴角，輕笑了一聲。

　　即使葉穗說了這樣的話， 沈述也沒說什麼，好像任由她胡來也無所謂。

　　葉穗看沈述沒深究， 剛鬆了一口氣， 身後的豔鬼氣急敗壞地發話了。

　　「不准你和他講話！別以為他過來接你就是喜歡你， 你少自作多情。」

　　豔鬼因為忌憚沈述， 不敢靠近他，所以她身子往前傾了傾， 和葉穗就隔了一點的距離。

　　葉穗小心地往車窗邊移了移，不想和豔鬼靠得太近。

　　還好豔鬼以為自己沒法和葉穗對話，她說了幾句後， 身子就縮了回去，重新坐在了後排的車座上。

　　豔鬼開始從自己的隨身小包包拿出了生前的化妝工具， 看來她是真的很愛美。

　　豔鬼拿起口紅， 開始對著鏡子補妝。

　　儘管葉穗害怕， 但還是好奇地從後視鏡看過去，她想看看鬼化妝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豔鬼一點一點小心地勾勒著自己的唇線，正要大功告成的時候， 車子忽然一個急轉彎。

　　口紅一下子滑開，在臉上拉出長長的一條紅線。

　　豔鬼似乎也懵了，她對著鏡子仔細地確認了一番，一邊拿著化妝棉擦著，一邊在給自己心理暗示。

　　「不生氣，不生氣，開車的那可是我未來的老公。」

　　葉穗聽到這句的時候，心裡莫名地不爽，沈述是她老公，不是別人的，也不是其他鬼的。

　　葉穗心情不好地撇了撇嘴角，她看到豔鬼處理好口紅意外後，開始化起了眼線。

　　眼線剛要完成的時候，車子猝不及防地一個急刹車。

　　「啊，我的眼睛，別怕，我還是美的。」眼線筆戳到了豔鬼的眼睛上，這眼線也失敗了。

　　葉穗原本的壞心情瞬間消失了，她對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牽起了唇角，眼底泛起笑意。

　　要不是葉穗知道沈述看不見這些鬼，她還以為沈述是故意的呢，誰讓豔鬼剛才冒領她老公了。

　　在一連串的波折中，葉穗終於到家了，豔鬼好像沒跟上來，也許是不敢了。

　　葉穗徹底放鬆了下來，和沈述進了電梯。電梯一層層往上，就差幾層的時候，電梯猛地搖晃了幾下，然後停了下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葉穗再按電梯的時候，按鍵全部失靈了，她不死心地一遍遍按著，她必須要乘著電梯回家。

　　因為葉穗知道電梯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故障，百分之百是剛才那隻豔鬼搞的鬼。

　　「我們走樓梯。」沈述只當是電梯出了問題，把接近崩潰邊緣的葉穗給叫了回來。

　　葉穗只能認命地跟在沈述後面，往樓梯口走了過去，她跟得很緊，生怕沈述走快些，她沒跟上。

　　恐怖電影裡的樓梯可不是簡單的樓梯，一般男女主角走樓梯的時候，絕對會停電。

　　下一秒，葉穗的猜想靈驗了，啪的一聲，樓梯間的燈滅了，從最底樓開始，一層層地往上，最後整個樓梯都陷入了黑暗。

　　葉穗和沈述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子，站在了最後一節臺階的前面，葉穗顫巍巍地拿出了手機，準備打開手電筒照明。

　　按照套路，在她打開手電筒的那一刻，樓梯的最上方必定趴著一隻黑髮蓋臉的白衣女鬼。

　　隨著葉穗發抖著的手，手電筒的光晃晃蕩蕩地落下，照亮了樓梯上方的那個白衣女豔鬼。

　　葉穗嚇得趕緊抓住了沈述的手臂，她眼睛沒看沈述，而是緊緊盯著準備嚇自己的豔鬼。

　　豔鬼和葉穗對上視線，可能之前在車上的時候，葉穗盯著豔鬼看了太久，被她發現葉穗能看到鬼的秘密，所以豔鬼等在這裡想要嚇嚇葉穗。

　　緊接著，豔鬼正準備踏出第一步。

　　葉穗立即拉緊沈述的衣服袖子，手上卻失去了力氣，抓不到沈述的手。

　　葉穗顫抖著聲音，差點連話都說不完整了：「老……老公。」葉穗也不想的，卻意外說出了宣誓主權的話。

　　黑暗中，葉穗似乎聽到沈述那傳來一聲極輕的笑聲。

　　在如此害怕的情況下，這麼細微的聲響卻被葉穗捕捉到了，她回頭看向沈述，對上沈述的眼睛。

　　沈述的眼神極為專注，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中，也同樣輪廓清晰，他牽了牽嘴角。

　　「你這麼害怕，要我牽你嗎？」

　　沈述突然有了動作，他伸出了手，把手攤開放在了葉穗的面前，意思很明顯，他主動讓葉穗牽起他的手。

　　葉穗剛才還狂跳著的心臟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是她的心跳是正常了幾秒，卻在看向沈述的眼睛時，她的心跳不由得漸漸加快。

　　葉穗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就發現注意著這邊動靜的豔鬼摔倒了，她被自己鋪了一地的黑色長髮絆住。

　　豔鬼尖叫了一聲，下一秒，她從樓梯上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

　　豔鬼故意讓電梯驟停，在樓梯間等著嚇葉穗用了好幾分鐘，但是她裝逼失敗，滾到葉穗的腳邊只用了一秒。

　　葉穗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到，原本伸出的手懸在了半空中，和沈述的手隻隔著幾寸的距離。

　　還沒等豔鬼從地上爬起來，沈述將手往上一揚，修長溫熱的手指穿過葉穗的指間。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牽手。

　　在沈述握住葉穗手的那一刻，腳邊的黑影消失了，和外面的月光一樣安靜。

　　沈述發現葉穗的掌心覆著一層細密的冷汗，似乎被嚇壞了，沈述把手指合攏，拉著葉穗往樓梯上走。

　　黑暗中，人的恐懼會被放大好幾倍，更別說是葉穗直接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但當沈述牽著葉穗的手時，沈述離她很近，他們的肩膀幾乎貼到了一塊，葉穗感覺到了沈述的掌心有著灼人的溫度。

　　葉穗一點也不怕了。

　　儘管沈述的手碰觸到葉穗時，嚇人的鬼已經消失了，葉穗的恐懼幾乎消失，但是她沒有和沈述解釋，也沒有放開沈述的手。

　　樓梯間很安靜，只剩下了沈述和葉穗輕淺的呼吸聲，還有落在地上細微的腳步聲。

　　沈述一直牽著葉穗的手，到了家裡才放開。鬆開的時候，葉穗很尷尬地說了聲：「謝謝。」

　　說完後，葉穗快速跑回了房間。

　　當葉穗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前，她下意識把手伸出來仔細看了看，沈述的手好像比她大很多。

　　葉穗之前打碎了沈述的花瓶，她和沈述承諾過，尾款打進來後會給她十個八個類似的花瓶。

　　葉穗沒有準備去商場，因為商場裡的花瓶都做得很精細。而沈述的那個花瓶看上去有些年代感。她還是去古玩市場比較好。

　　葉穗不知道她打碎的花瓶是天價，她滿心只想給沈述買他喜歡的東西罷了。

　　葉穗殺青後，收到了尾款，立即就去了古玩市場。葉穗剛來到古玩市場，先是被一家店的店主攔住了。

　　店主年紀大，不認識什麼明星。

　　葉穗長得好看，又年輕，一看就知道不是內行人，這種人最好騙，所以葉穗一出現店主就瞄中她了。

　　店主十分熱情：「來買古董啊？很多人都說從我這裡買到的東西都是真品呢。」

　　葉穗自然不信這話，她擺了擺手，準備再在其他地方看看。

　　葉穗到處看著，旁邊忽然響起一個慈祥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和藹：「小女娃，來看古董啊？」

　　葉穗以為又是哪個人想推銷生意，她下意識就想回一句「是啊」，但當她看清旁邊的情形時，差點沒嚇得把手裡的花瓶摔在地上。

　　旁邊站著一個老爺爺，穿著中山裝，臉色死白，看樣子挺正常的。可他的手斷了一隻，腳也斷了一隻，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這這這……這特麼不是人在和她說話，是鬼啊！

　　葉穗和古董鬼對視了幾秒，她害怕極了，裝作自己沒看見古董鬼似的，把衣服收緊了些，顫抖著說：「這天怎麼有點冷啊。」

　　古董鬼被葉穗成功騙過去了，他不知道葉穗能看見自己。

　　可是，古董鬼就像是盯上她了一樣，葉穗去哪家店，他就跟去哪家店，和葉穗影子一樣。

　　葉穗麻木地拿起一個花瓶，麻木地付了錢，麻木地走出了店。她去另外一家店的時候，古董鬼依舊跟著她。

　　當葉穗買下一個素色花瓶時，古董鬼說：「小女娃，你眼睛長得這麼好看，眼光怎麼這麼差呢。」

　　葉穗：「……」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當葉穗又買下一個花瓶時，古董鬼又說：「你太不識貨了，怎麼專挑贗品買啊？」

　　葉穗：「……」

　　葉穗的耳朵一路遭受著古董鬼的摧殘，她手裡抱著三個花瓶，路過一間店時，先前攔住葉穗的那個店主，看到葉穗又回來，他眼睛一亮。

　　他神秘兮兮地說：「我告訴你，這個花瓶我開過光，特意請大師來看過，買了這花瓶以後會有菩薩保佑你的。」

　　店主話說得相當好聽，古董鬼卻聽不下去了：「開過光？還請過大師？你看看以後你死了，這滿嘴謊話的德行會不會有菩薩保佑你？」

　　店主說一句，古董鬼就懟一句。

　　葉穗在一旁聽蒙了，她現在只想早點回家。葉穗快速地看了看，指了幾個花瓶，說：「這幾個花瓶幫我包起來。」

　　下一句話她幾乎是喊出來的：「你快點開個價吧。」多少錢我都給！

　　店主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要了原本價格的兩倍。他心想，好不容易來了個冤大頭，不好好宰一筆都對不起自己。

　　他豎起一個手指，報了一個很貴的數字。

　　古董鬼不開心了，他飄到店主的腦袋上，吹著鬍子，瞪著眼睛。然後，他伸手啪啪啪地在店主腦門上打了幾下。

　　「贗品還賣這麼貴，不准你騙人，不准你撒謊。」

　　巴掌雖然是無形的，但店主還是覺得頭皮一陣陣抽痛，他只以為自己昨晚沒睡好，可能是吹風了。他搖了搖腦袋，想要繼續說話。

　　店主還沒開口，古董鬼吹了一口氣，葉穗只感覺一陣陰風吹過，店主閉著眼睛喊：「哎呀，我眼睛怎麼被沙子迷住了？」

　　在店主捂住眼睛的時候，古董鬼又把屁股一撅，把店主往旁邊一撞，店主的腰一下子撞到了貨架上。

　　店主捂著腰大叫：「哎呦，我的老腰啊。」古董鬼站在一旁，得意地吹了吹自己的鬍子。

　　古董鬼好好捉弄了一番店主後，又轉頭看向葉穗，痛心疾首地說：「小女娃，整個古玩市場就數最上面那個花瓶值錢。」

　　「你一定要信我，我從來不說假話。」

　　古董鬼做了這麼多，其實只是想要自己買下那個花瓶而已。葉穗想了想，指了一個方向，說：「我能看一下最上面的那個花瓶嗎？」

　　店主忍著腰痛，順著葉穗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沒人要的花瓶，上面已經積了一層灰。

　　店主看在葉穗已經買了這麼多的份上，他難得好心提醒了一句：「這花瓶已經放那裡很久了，因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貨。」

　　古董鬼又發飆了：「你能耐啊，看一眼就知道真假，要不要自己轉世投個胎，看看還是不是豬腦袋？」

　　店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古董鬼罵得狗血淋頭，他甚至說了一句：「你買其他東西都比買這個好。」

　　古董鬼徹底無語了，他在一旁催促：「小女娃，這人傻你別跟著他一起傻，你快買下！」

　　葉穗順著古董鬼的話：「沒事，我喜歡這個。」

　　店主勸說無法，就爬上梯子，拿下了那個花瓶，遞給了葉穗。店主很大方地給這個花瓶打了五折，這相當於是白送給葉穗了。

　　店主這樣還覺得是自己賺大發了。古董鬼抱著手臂，嘲諷地笑了一聲：「傻子。」

　　當葉穗決定要買下那個真品花瓶時，古董鬼就沒再說話了，在旁邊很安靜地待著，直到葉穗付完了錢，他才說了一句。

　　「小女娃，這個花瓶好好留著，以後價值只會更高。」

　　就這樣，葉穗之前買的九個花瓶全是贗品，最後卻意外以最便宜的價格買到了真品。

　　葉穗拿著花瓶回家，她掃了一眼，一定要擺在最顯眼的地方，讓沈述回家後一眼就可以看到。

　　晚上，沈述回家了，他一打開門，就看見葉穗跑到他面前。她臉上帶著笑，眼神亮晶晶的：「你回來了。」

　　沈述有些奇怪，平時他回家的時候，葉穗從來沒有這樣的反應。他斂下心思：「嗯。」

　　葉穗：「你過來看看吧，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沈述隱約猜到了什麼，他沒說話，長腿一邁，走了進去。他的目光往前面一掃，定在了前面。

　　黑色的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十個花瓶，形態各異，高低不等，沈述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了古玩市場。

　　葉穗豪氣地拍了拍桌子：「你看，這是我給你的花瓶。」

　　她的表情很期待，似乎在說，你看，我真的遵守承諾了，給家裡買了十個花瓶。

　　葉穗的手指一一點過這幾個花瓶，認真地說著：「矮的，胖的，高的，瘦長的，花的，素雅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哪種類型的花瓶，所以各買了一個。」簡直是應有盡有，任君挑選。

　　沈述看著他的小妻子一臉天真的表情，突然覺得他的生活似乎開始變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