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頓飯在尷尬中結束。回家路上，包括回家後，葉穗都沒再敢和沈述講話。

　　葉穗第二天的工作是去拍某運動品牌的廣告。那幢大樓據說陰氣很重，還沒到就嚇得她一哆嗦。

　　那幢樓是很多公司拍廣告的常用地，在這裡蹲守，基本能看到任何一個想見到的明星，所以不但樓底下圍著粉絲，樓裡面還充斥著各個明星迷妹迷弟鬼！

　　汽車剛到，葉穗下車的時候，還沒進大樓，涼意直衝腳底，冷得要命。這感覺實在不太妙。

　　葉穗跟助理小劉走進大樓，大廳的前臺趴著一隻腦袋有點歪的迷妹鬼。

　　迷妹鬼穿著某流量小生應援會的衣服，衣服上還沾著血。她的頭可能被撞歪了，斜著眼睛仿佛在看手裡的應援熒光棒，這架勢好像下一秒就會開始打call。

　　大廳裡的其他鬼就比較多了，什麼廣告導演，還有前幾年挺紅的明星，剛紅沒多久就在拍廣告時被燈給砸死了的那個。

　　小劉哇了一聲：「今天的工作人員還是這麼多啊。」

　　葉穗沒有細想小劉話中的深意，僵硬地走著。過了一會兒，她到攝影棚的時候，感覺氣都要喘不勻了。

　　看到葉穗的第一眼，造型師愣住。這還是那個模仿小花常螢走清純路線的葉穗嗎？

　　葉穗是素顏，皮膚卻比一般人白很多，簡單的裝扮卻越加顯得她出彩明豔。

　　那五官仿佛是用最精細的畫筆描繪出來似的，她稍微做出一點表情，都仿佛綻放了一樣，美得驚人。

　　葉穗朝造型師點頭，禮貌地說：「你好。」

　　造型師：「坐下吧。」造型師配合廣告商要求，給葉穗化的妝比較淡，化好妝後給葉穗搭了一套衣服。

　　葉穗身材高挑，運動服勾勒出葉穗纖細的腰肢，尤其是那雙腿，又長又直。

　　葉穗開始拍攝廣告。穿過來前葉穗是個明星，拍廣告對她來說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她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背對著他們，臉卻側過來，望著鏡頭，露出一個笑容。廣告拍得很順利，很快就過了。

　　葉穗準備拍第二支廣告時，一個人過來了。隔壁攝影棚有頂級明星裴甯在拍攝，她恰巧經過這裡。

　　葉穗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裴寧的肩膀，剛才那個迷妹鬼跟在裴寧後面上來了。

　　而毫不知情的裴寧正在撥弄自己的頭髮！

　　迷妹鬼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憤怒，她一直在裴寧身邊晃來晃去，用手裡的應援熒光棒戳著裴寧的腦袋，嘴裡也沒閒著，劈裡啪啦地罵她。

　　「貼我愛豆炒cp，紅了就甩怎麼行？這麼作，怎麼不作死你啊……」

　　從迷妹鬼的話中，葉穗聽出來了，她愛豆以前可能和裴寧有一段曖昧過往。在裴寧紅了以後，她馬上就把那個人給甩了。

　　一個迷妹鬼來了也就算了，問題是，她身後有一群鬼也跟著晃晃悠悠地過來了。

　　迷妹鬼還在罵裴寧，臉上流血的攝影師鬼橫著躺在中間把燈當太陽曬，一個戴著眼鏡色眯眯的宅男鬼，在這裡兜了一圈，拐到外面去了，那是更衣室的方向……

　　裴甯莫名感覺到空氣很冷。大夏天的，這空調開得有點低啊。

　　葉穗艱難地移開眼睛，僵硬地坐在那裡。這裡鬼的數目太多，她只能默念：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看到葉穗的時候，裴寧瞥一眼就直接走了。這些十八線小明星她向來懶得搭理。

　　很快裴寧停了腳步，等等，剛才那是誰？裴甯轉頭看向葉穗的方向，眯著眼辨認，這是葉穗嗎？

　　裴甯出道時就是以美著稱的，再加上有作品，名聲一下子就起來了。裴甯自信娛樂圈比自己好看的沒幾個。

　　可是，剛剛她竟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葉穗似乎比自己好看那麼一點。

　　雖然這個念頭很快就散了，但是她會這麼想，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說明葉穗在她心裡留下了一個疙瘩。

　　裴寧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她嗤笑了一聲。好看又怎麼樣？還不照樣是一個糊得不行的小明星？

　　裴寧想起，之前她想見華瑞的沈總，沒想到沈總竟然拒絕見她。她生氣之餘，卻又有些理解，沈總畢竟是華瑞的老闆，脾氣怪也是正常。

　　她一定會想辦法搭上沈總，以後嫁進豪門，再也不用管娛樂圈的是是非非。

　　裴寧不知道，她費盡心思想要勾搭的沈總，就是沒被她放在眼裡的葉穗的老公。

　　葉穗渾然不知自己的老公被人惦記上了，今天提早收工，葉穗不用冒著天黑的危險回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葉穗想到，這段時間她一直在麻煩沈述，偷偷地借著沈述身上的陽氣，只不過沈述沒察覺罷了。

　　幸好沈述的脾氣挺好，不然換做是別人肯定給她臉色了。

　　他們之後還有挺長的日子要相處，她應該和沈述處好關係，怎麼也得比陌生人更進一步吧。

　　葉穗一想到這點，就給沈述發了條短信。

　　——「我今天要去超市，有什麼想要我幫你買的嗎？」

　　葉穗等了好一會，才收到了沈述的短信，好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的結論。

　　——「xx牌的吐司。」

　　沈述回的短信很簡短，但是葉穗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模式，她心情很是愉悅地回了一句晚上見。

　　這應該算是和沈述成為朋友跨出的第一步吧。

　　葉穗帶上了口罩和偽裝用的眼鏡，愜意地逛起了超市。但是沒多久，打臉來得真快。

　　葉穗以為超市和其他地方相比，鬼的數量會少一些，但是她剛拐到了零食區，密密麻麻圍在貨架上挑選東西的鬼。

　　可真他媽多。

　　誰說鬼不愛超市了，這群貪吃鬼一天到晚就蹲點蹲在這裡，葉穗總覺得自己多走一步，就能一踩一個准。

　　葉穗想離開超市也不成，下樓的電梯上已經成功運載了形狀各異的鬼，有的掛在扶手上，有的乾脆趴在顧客的手推車邊上，清點著他們的東西。

　　葉穗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是這樣，總感覺她去哪，鬼就紮堆在哪裡出現。

　　剛才哪個區域鬼少點來著，海鮮區。

　　葉穗給沈述立的flag瞬間倒了，她一邊捏著鼻子忍著味道，一邊動作快速非常極其沒出息地給沈述打了個電話。

　　「老公，我在超市的海鮮區，想挑些海鮮給你補補身體，要不你親自來一趟。」

　　電話那頭果然又是長久的沉默。

　　說什麼屁話，這話說出來她都不信。更別說葉穗是捏著鼻子說的，語氣陰陽怪氣，就像一個試圖拐騙沈述的壞女人。

　　多虧沈述脾氣好，一點沒和她計較，她的要求這麼無理取鬧，沈述還是出現在了超市的海鮮區。

　　葉穗找了個藉口把沈述帶去了其他的地方。

　　「買些牛奶吧，我們喝這個。」葉穗指了指櫃檯上的牛奶。

　　沈述果斷搖頭：「不喝這個牌子。」

　　葉穗睜著眼睛說瞎話：「……那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我手夠不到。」

　　沈述聽話地伸手去拿葉穗指的那瓶牛奶，葉穗跟做賊似的也伸出了手，試圖製造一次讓兩隻手偶遇的機會。

　　下一秒，葉穗的計劃就落空了。

　　沈述感覺察覺到了什麼，完美避開了葉穗伸過來的手，用手指捏著牛奶的上方拿了出來，避開一切身體觸碰的可能，把牛奶放進了推車。

　　葉穗僵在半空的手都不知道怎麼收回，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那再麻煩你幫我拿盒酸奶。」

　　葉穗眼睜睜地看沈述換了隻手，伸手夠了那盒被葉穗欽點的酸奶，放到了推車裡面。

　　一點也沒有被葉穗套路。

　　下句話葉穗總不能說一句，麻煩沈述和她牽個手吧。

　　葉穗只能跟在沈述的邊上，看著那些鬼不遠不近地跟著。大部分的鬼都和她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居然真有膽大的鬼撞上來。

　　葉穗一臉複雜地看著站在沈述面前的那隻女鬼，她正嬌羞地盯著沈述，即使害怕他身上的陽氣，但是沈述那百年難得一遇的長相還是吸引著她。

　　葉穗掃了一眼沈述，真是美色誤人啊，不，是誤鬼。

　　女鬼嗖的一聲扔出自己的小手帕，沈述面無表情地踏了上去。

　　女鬼故意弄倒架子上的一袋零食，沈述頭都沒側一下。

　　先別說，沈述能不能看到，就算沈述能看到，他可能也會這麼不解風情地掠過拋過來的所有媚眼。

　　女鬼不信了，她更是大著膽子想往沈述臉上摸去，連沈述身上的陽氣會不會傷害她也顧不上了。

　　這可不行，沈述這臉哪是能隨隨便便摸的。

　　行動先於意志，葉穗伸手這麼一揮，往女鬼的手上拍了一下。這鬼的小手沒摸到，葉穗的手大喇喇地往沈述的臉上一摸。

　　什麼女鬼，貪吃鬼全消失了。

　　葉穗縮回她那隻犯了錯的小手，現在剁手還來得及嗎？

　　沈述似乎沒想到葉穗會這麼做，視線慢悠悠地落在葉穗身上：「有事？」

　　葉穗頭搖得比誰都快：「沒事，就是有隻蚊子想要占你便宜，想吸你陽氣。」沈述可能以為她是神經病吧。

　　沈述看了一眼葉穗的手：「蚊子呢？」

　　竟然會刨根問底了，葉穗假裝把手搓了搓，然後伸到沈述面前：「沒了？只是個小蚊子。」

　　沈述發現她手上連屍體都沒有。

　　葉穗被噎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回答：「死無全屍了。」

　　沈述沒追問，若有所思地點頭：「哦。」

　　葉穗和沈述並排往出門口，葉穗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生走了過來。

　　那女生一攔在沈述的面前，沈述就皺了皺眉，好像是怪她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女生無視了沈述的不耐煩，也無視了站在沈述旁邊的葉穗，把手上的手機遞了過去：「微信……」

　　葉穗一臉看好戲地看著兩人，一點也沒有被當面撬牆角的憤怒。

　　沒等女生說完後，沈述就開了口：「不掃碼。」

　　葉穗跟看珍稀動物一樣看著眼前的沈述。

　　敢情你把這女生當成是推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