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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槍 - 第78章字體大小: A+
     
    第78章

    刑鳴回到明珠台,張慈一家已經來了,呼朋引伴拖家帶口,由阮寧負責衣食住行一切事宜。虞台長沒及時回來,但老林果然替他把缺錢的事情給辦妥了。

    刑鳴當著老林的面拆開信封,看清楚支票上的數字,微微咋舌,虞台長很大方,比預想中幾乎多了一個零。

    “這錢太多了。”他擡眼看著老林,努力掩飾錯愕。

    “這是虞叔疼你。不夠再拿。”老林笑了笑,口氣輕描淡寫,好像真是替領導打賞小情兒一點零花錢。

    明珠台是業界航母事業單位,但旗下諸多子公司卻是股份公司性質,自然深諳商場那套叢林法則,出必殺,殺必果。

    對於明珠台接下來的一些大動作,刑鳴跟虞仲夜獨處的時候一字也未聽對方提及,還是自己回家後在網上查看了一些小道消息。網上說明珠台這回打算遷址新建的CBD其實是看中了中心市區地塊的價值,它與某地產企業強強聯手,強遷該地塊上的國營老影廠,引發影廠上下諸多非議,矛盾完全激化。

    近幾年,民營電影公司異軍突起,老影廠受體制所限,拍片跟不上時代審美,自媒運營又豁不出去,如今大多也是青黃不接,深陷發展瓶頸。

    然而情懷是一個怪現象。老影廠這些年拍的片子沒一部叫座,就跟久病在床的老母親一樣,活著的時候遭人厭棄,一旦死了倒令人惦記了。當時的林思泉利用這兩個字險些逼退勁敵駱優,而今老影廠也使出同樣伎倆,令輿論矛頭直指虞仲夜本人。哀權力摧毀理想,嘆金錢謀殺情懷。

    對於眼下這些紛爭,刑鳴深知自己斤兩。他幫不了虞仲夜。

    撇下肉體上的歡愉之後,他覺得駱優說得也沒錯,自己不過是虞台長床上的小玩意兒罷了,他的理想在這個時代顯得別扭、幼稚而空洞,他的價值只在性交時才能體現。

    刑鳴盯著眼前這張數額巨大的支票,突發異想,倘若某天虞台長真的厭了,拿到這麽大筆遣散費倒也不虧。

    愛情易變質,時間難倒回,只有錢這東西。

    甚好。

    半年試播期未滿,節目組遠不如《明珠連線》經費充足,為了最好的節目效果,刑鳴常常自解腰包。現在手頭寬綽了,出手愈發大方,把小慈父母連同一眾親朋都伺候得相當滿意。唯獨他自己滿意不起來。他突然與張宏飛失聯了。

    打聽之後才知道,就在他與虞仲夜在臨水別墅纏綿的那幾天,張宏飛接到崗位調動通知,由牛嶺監獄調去強戒所,還是跨省調動。

    事發突然,突然得有些蹊蹺。

    刑鳴是從蘇清華告訴自己父親的遺言時才開始深入了解當年的案子。那個時候《經濟日報》已經倒閉了,刑宏奮筆疾書、振臂高呼的年代互聯網還沒普及,所以他曾發表過的那些報道都不怎麽好找,刑鳴在蘇清華的幫助下費了極大的功夫才找齊所有,其中不少還得益於他自己也成了媒體人。人脈寬了,路子廣了,事情也就好辦了。

    刑鳴當時剛剛開始解剖死人,面對裝滿福爾馬林的屍池與醬紫色的屍體,心不跳手不抖,既不興奮也不畏懼,解剖台前毫無表情。

    但他讀父親那些報道,常常感到後背冷汗涔涔,甚至在某一瞬間會突然手心冰涼,熱淚盈眶。

    他驚恐,也驕傲。

    市檢察長吃空餉造冤案,城建局長撐腰情婦搞違法工程,國有煤礦集團董事長雇兇殺害舉報人……樁樁件件都駭人聽聞,多少條命也不夠自己老爸折騰的。

    那些報道裏提過的大人物裏,有些早些年倒台了,有些近幾日雙規了,當然也有極少數混得相當可以,一路官運亨通。

    洪萬良就是其中一個。也是那些大人物裏至今最發達的一個。

    刑鳴在普仁醫院裏試著接觸過洪書記,不得不說,儒雅親民,印象不錯。

    刑鳴本打算花一部分虞仲夜給自己的“零花錢”,用來收買張宏飛。錢通神,勢壓人,他過去無權無勢,好歹現在有錢了。

    但跟人失聯以後,他又突然想到回家去探望母親——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個非常惡毒的念頭,唐婉現在急需要錢。錢能使鬼推磨,錢或許也能使一個三緘其口的母親對兒子吐露他父親含冤入獄的真相。

    刑鳴把一沓錢扔在唐婉的面前。樣子不太好看,像嫖客打發妓女。他直接了當地問,沒想到唐婉一眼不看那些錢,也不看久未見面的親生兒子,她慢條斯理地攏頭發,又慢條斯理地擺弄花瓶裏的香水百合。她的臉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

    刑鳴註意到唐婉剪了劉海還染了頭發,一種偏棕的栗色,一下令她更年輕了。不像他母親,倒像姊妹。

    唐婉說,向家那些爛事她不打算再摻和了,她已經跟向勇提出了離婚,一個教人跳舞時認識的老板一直對她很有意思,她本來嫌他說話聒噪過於熱情,從沒給過好臉,但如今一想這人還是人大代表,沒準還能幫助刑鳴在媒體圈裏發展。

    刑鳴處心積慮地想訛詐自己的母親,沒想到對方竟用這麽避實就虛的一招輕松化解。

    “你一直不喜歡老向我知道。”唐婉終於擡頭看了兒子一眼,目光殷殷,柔情似水,似乎想與兒子冰釋前嫌。

    “向叔……挺好。”無所謂喜不喜歡,人家有親生兒子。

    “我也不太喜歡,”唐婉嘆了一口氣說,“以後咱們娘倆就能好好的了。”

    “你、你這……你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刑鳴結巴,一個以口齒犀利著稱的主持人竟然結巴。

    婚姻家庭,責任承諾,對這個女人而言統統一錢不值。

    他摔門出去。

    在新一期直播開始前,刑鳴抽空去看了一回向勇。刑宏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所有美好的記憶都被消磨殆盡,他總是感到自己無處可去。向家算是為數不多的一個去處。

    向勇現在又重新做起了餐飲生意,但不再是過去那個腰纏萬貫的飯店老板,他現在中午賣盒飯,晚上開夜排檔。他是有大廚手藝的,以前唐婉在家從不做飯。

    高利貸那邊派人來找事,踢翻了向勇的盒飯攤,滿地都是被踩爛的獅子頭。

    這年頭沒人行俠仗義了,路人都躲得遠遠的,刑鳴也在一旁看著。以前的向勇是老板,現在的向勇是攤販,一天一塹似的差別。好在高利貸只為求財,不為奪命,撂下狠話以後就走了。

    刑鳴聽明白了。向勇動用早年做餐飲生意積累的人脈關系,東拼西湊,其實已經替向小波酬了一筆還債的錢。但向小波偏生一門心思紮進賭裏去了,把老子湊給他的幾十萬又拿去地下賭場,本想再搏一次回本,結果又一夜間輸個幹凈。現在利滾利,債生債,粗粗估算,連賣房子都還差著些。

    刑鳴走上去,替向勇把倒地的餐車扶起來。

    “鳴鳴,你能不能……”向勇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忽然就沖刑鳴跪下來。

    跪在一地的油汙泔水上,作勢就要磕頭。刑鳴及時伸手搭了一把,到底是以父親名義養了自己這些年,受不起。

    “算叔跟你借的。”向勇幾乎痛哭出聲,“等房子賣了就還。”

    刑鳴垂著眼簾看著向勇,平靜地說:“你今天替他還了,他明天還會去賭,這樣無休無止,哪天才能還清?”

    “哪天咽氣哪天還清。”向勇搖頭,嘆氣,“我也知道嗜賭這癥是死癥,治得了標治不了本。但還不清也得還啊,誰讓上輩子欠了他,他這輩子當我兒子來討債呢。”

    向勇膚黑,但一直紅光滿面的。現在人潦倒了,那種令人艷羨的富態也消失了,原先挺飽滿的臉頰忽然垂出褶兒來,顯得老態龍鐘。

    刑鳴的記憶裏一直有一個父親的形象。十年前向勇就跟刑宏的形象相去甚遠,如今一遭摧殘,愈發不能相比。但他竟在此刻向勇的臉上看見刑宏的樣子。

    這些年向勇待自己確實不薄。其實也就差著這麽一口氣。刑鳴發現自己有點嫉妒。

    向勇望著刑鳴,流著眼淚嘆氣:“錢沒了能再賺,小波不賭就好了。”

    “我來想辦法。”刑鳴掉頭要走,沒走兩步又回頭看了自己的繼父一眼,見向勇還跪著,他微微皺眉,“地上涼。”

    刑鳴從向勇那兒買了幾十盒盒飯,開著寶馬送進明珠台,打個電話給阮寧,說讓大夥兒來他的車前領盒飯。

    離直播開始還有四十分鐘,刑鳴坐在化妝間裏弄頭發,他的頭發長了些,主持娛樂節目這樣的發型沒問題,主持新聞節目就顯得不夠精神正氣,化妝師一邊給他用發膠定型,一邊好意提醒,該剪一剪了。

    門外頭還在吃盒飯的幾名工作人員正聊著八卦。

    關於虞台長的性取向問題,很長時間都是明珠台的禁忌。主持人大賽正在緊鑼密鼓的前期籌備中,也不知哪裏傳出了消息,說南嶺已經是內定的冠軍。

    南嶺只是一個花瓶,空有百萬粉絲,卻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網上流傳著一個南嶺在校晚會上朗誦的視頻,他拿腔拿調一抖三顫地念著“母愛是茵茵夏草,碩碩冬陽”,台下哄笑一片。

    這樣的冠軍當然是很蹊蹺的。

    流言這東西可能是帶菌的,很快就在台裏傳染開了,一開始大家都說南嶺爬上了虞台長的龍床,後來又覺南嶺資質平庸膽識缺乏,應該入不了虞台長的眼。最後謠言止於駱優。虞仲夜這兩天又帶著駱優出去了。

    居然沒人覺得兩個男人搞一塊兒有什麽不對的,反倒都覺得他們天造地設。他們說,駱優就是虞叔送去東亞培養的,不是心肝上的人,不會這麽上心;他們說,虞叔是真喜歡駱優,那份珍而重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刑鳴想起虞仲夜說的那聲喜歡。他不放過回憶裏的細枝末梢,一點點地在腦海裏勾勒。

    他記得那天湖天一色,四周風景特別瑰麗,虞仲夜可能由物及人,捎帶著看他這個床上的小玩意兒也喜歡了。

    說了喜歡他,可事情似乎比之前更糟了。

    虞台長在床上向來暴力,但那幾天格外暴力。他勒他的時候使狠手,推他的時候下死力。刑鳴覺得自己墜下去的那一刻虞仲夜是真想殺了他。

    拿鑰匙扣上掛著的瑞士軍刀開糖水橘子罐頭,在虞宅被強迫著灌了點藥,他這兩天都嗜甜的。但外頭人又說了一句什麽話,他的手指一不留神撞上刀尖,破了一道口子。

    化妝師打理完刑鳴的發型,又開始修飾他的脖子。遮瑕膏抹了厚厚一層,勒痕還是若隱若現。化妝師朝她的主持人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刑鳴視而不見。他轉身交待現場導演,這期節目少推近景。

    小慈的父母戴著面具出場,他們都是初中學歷,沒辦法面對數億觀眾說話不磕巴,也記不熟稿子上的台詞。刑鳴讓他們背熟一些跟紅衛兵口號似的句子,然後教他們怎麽應付現場諸多專家學者的詰問,他說,你們無話可接的時候就大聲嚷,剩下的交給我。

    夏教授那期節目之後,這位法學老教授大概就跟刑主播結下了梁子。節目剛開始他就發難,說不支持慈溪出台的《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人員信息公開實施辦法》,因為這與現有法律相悖,《監獄法》明確規定,刑滿釋放人員也是公民,享有公民隱私權。

    罪犯都不值得同情,尤其是性犯罪者。刑鳴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重刑主義者,主張小錯重罰,待人待己都很苛刻。

    刑鳴揚起手中一疊報告紙:“這裏有兩份同是今年上半年發布的報告。一份犯罪心理學家出具的調查報告,報告顯示性侵幼童的再犯率為各項犯罪之首;另外一份是中國婦女兒童保護基金會發布的一項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性侵兒童案例連年明顯上升,而一人性侵多名兒童的案例超過五成。”

    “作為一項地方出台的‘辦法’,能否真正起到震懾、預防犯罪的效果,目前還沒有定論。事實上美國韓國推行這個法律以後,都沒有明確數據可以顯示性侵未成年人的案件因此減少了……”老教授用一雙隼似的眼睛盯著小慈父母,“我也不是很讚同你們這種案子還沒判就先找媒體的行為?你們圖什麽呢?”

    “就是想給自家小孩一個交代,我們小孩雖然是一個人,但也可以……”小慈的母親拔高音量,她應付不了教授尖銳的提問,開始嚷起來。

    “梅根法案出台的意義更多在於,個體遭遇的不公推動了相關制度建設,慈溪出台這項辦法,無論是否真有成效,都具有借鑒意義。”刑鳴做了個手勢,示意小慈母親平覆情緒,“小慈家人面對傷害不選擇沈默而是挺身而出,意義也在於,以個體的遭遇警醒並保護其它個體免受同樣的傷害。”刑鳴微微一笑帶動現場觀眾,“讓我們為這樣勇敢的一家人鼓鼓掌。”

    老教授聽不得現場掌聲,繼續指責刑鳴:“‘一罪不二罰’‘一罪不永罰’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公開性犯罪者信息,等於利用輿論的力量對犯人進行了二次判刑,這與國際上日漸輕刑化的趨勢也是不符的。”

    “那麽我們就在這裏做個探討,能不能循序漸進地在中國推行‘梅根法案’,比如檔案信息只對學校、醫院、遊樂場所等未成年人更易接觸的特定人群公開,又比如在一定時間內未曾犯案,可以撤銷已經公開的檔案信息,既是激勵,又避免造成‘一罪永罰’,這是不是中國語境下司法能動性的體現?”

    老教授句句話都夾槍帶棒,刑鳴淡定控場,不緊不慢。

    在線互動環節,他看著LED大屏上觀眾的實時留言,在線人數不斷增長,這期節目如他所願地又爆了收視率。

    前期營銷到位,網民集體憤怒,這則新聞爆炸似的發酵。人們總是熱衷於扯下偽善者的假面具。搗爛揉碎。多麽快意。

    刑鳴滿意地微笑,臉部肌肉卻在某一瞬間不由自主地崩緊。他註意到有個匿名的觀眾在瘋狂刷屏:為什麽我們都以為小孩子就不會說謊?

    為什麽代表國家的媒體要勾連說謊者一起炮制冤案?

    ……

    血紅的大字,在不停滾動的留言中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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