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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槍 - 第44章字體大小: A+
     
    第44章

    連著三天的五一特別節目,收視口碑雙贏,算是開門紅了。但頭一天直播便風風火火、掐著秒表到場,這在直播節目裏仍是大忌。蘇清華在節目總結會議上劈頭蓋臉就罵,刑鳴同樣心有余悸,所以會議一結束,就把手上的人馬分了三個組,多錄制了幾期備選的節目,嚴防直播事故。

    這陣子虞台長沒找他,許是太忙,刑鳴自己也沒送上門,上回半夜裏被虞仲夜攆回家,連著幾宿睡不著,頭疼了兩天,後來就好了。

    他以半年為期,立了非生即死的軍令狀,沒工夫為一點床上的事情傷神。

    刑鳴的頭疼不藥而愈還有個原因,最近整個中國爆發了一個大事件。

    廣東汕頭確診了第一例MAV病毒性心肌炎患者,其臨床癥狀表現與普通重癥心肌炎相似,但來勢更兇猛,一般的心肌炎不傳染,但MAV這種病毒卻是可以通過近距離呼吸道傳播的,一經感染,死亡率極高。廣東省是MAV爆發重災區,中國南部城市大多已經淪陷。

    這麽大的新聞事件,刑鳴卻是後知後覺地從李夢圓那裏聽說的。普仁醫院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綜合性醫院,需要征調一部分醫護人員去支援疫區。李夢圓問刑鳴的意思,自己要不要報名。

    網上已經有些風聲了,有說是無藥可醫的絕癥,沾者即死,也有說是普通流感,根本死不了人,甚至還有說是美國人針對我國的生化軍事行動……小道消息鋪天蓋地,但主流媒體集體失聲。

    刑鳴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他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向老陳打選題報告,當場被駁回,老陳說衛生部已經下達指示,對於南部城市爆發的疫情,要求官媒不傳謠,不信謠,穩定民心,淡化處理。老陳還問他,虞台長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刑鳴急於求成,打算先斬後奏,所以謊稱台長已經知道了。

    老陳猜想虞仲夜還不知道,但故意裝作信了刑鳴的話,笑瞇瞇地吩咐,自己當心身體。

    刑鳴本人有醫學背景,自然當仁不讓,又挑了兩個不怕死的記者,偏向虎山行。

    沒想到進的來,出不去,戴著防毒面具完成了全部的采訪,全組人都被院方扣下了,連手機都沒收了。

    對方說沒有接到上級部門的通知,疫情相關嚴禁報道,要求他們交出全部拍攝內容,並接受搜身。

    刑鳴不幹。不幹便走不了。他這才知道老陳根本沒向院方打招呼。這廝太陰了,玩的還是借刀殺人那一套,巴不得他感染上心肌炎死在疫區才好。

    幾個人被關在內科的一間狹小門診室裏,外頭的走廊上就停著一排排臨時輸液用的移動病床,最近感染MAV的患者太多了,床位壓根不夠。

    整間門診室內彌漫著消毒藥水的氣味。四壁回響著病人們濃重的痰音,震得刑鳴的耳膜也嗡嗡作響。隨行的一個記者突然捂住胸口,說自己也喘不上氣兒了。

    刑鳴面無表情,其實也慌。

    借口上廁所,刑鳴悄悄給一路跟隨自己的保安塞了五百塊錢,騙他說女朋友等著他回消息呢,能不能借對方的手機一用?

    保安怕惹麻煩,收了錢還強調,只能打給女朋友,不能打給別人。

    刑鳴拿到保安的手機,第一反應是報警,但轉念一想,這是上頭的意思,中國社會人治重於法治,這個時報警怕是自投羅網。他能背出來的電話號碼不太多,向勇算一個,蘇清華也算一個,但媒體業內的事情,向勇顯然不抵用,又怕蘇清華過於擔心,思來想去,腦海中還剩下的那個號碼就是虞仲夜的了。

    撥通電話,他管虞仲夜叫“小虞”,他說,人在外頭才發覺,特別愛你,特別想你,回去就給你買大鉆戒,我們結婚。

    虞仲夜聽出話裏話外的不對勁來,問他,人在哪裏?

    保安一直虎視眈眈,刑鳴不敢實話實說,只能拐彎抹角:“反正不在南邊,南邊現在太危險了,有命來,沒命回去。”

    滿嘴胡說八道,但不忘見縫插針地傳遞重要信息,保安催著他快掛電話,刑鳴便悻悻然收了線,又被押解回了門診室。

    二十分鐘之後,院方來人說,你們可以走了。

    周一早晨刑鳴帶著珍貴的拍攝內容回到明珠園,一點不敢貪睡,一大早就約了編導,打算臨時趕制一期MAV病毒性心肌炎相關的節目。

    會開到一半,就被人傳進台長辦公室。虞仲夜看著他,讓他解釋為什麽擅作主張,帶著記者深入險境。

    刑鳴大言不慚,說衛生部那群人簡直都是蠢蛋,這麽多人染病身亡,藏不了也瞞不住,越遮蓋越欲蓋彌彰,越易引起恐慌,還不如大大方方做節目澄清,MAV確實可怕,但也刑鳴又折回來,有點擔心:“衛生部的壓力……怎麽辦?”

    虞仲夜淡淡看他一眼:“壓力我頂著,不用你操心。”

    虞仲夜沒怪他先斬後奏,反倒支持他做節目,刑鳴是很感激的。後來老陳無意間露了一句,打破了他那點自鳴得意的幻想。

    早在他出發去疫區報道之前,衛生部的領導前來交涉,虞台長就當面表態,媒體人應對群眾的切身利益負責,明珠台不會瞞報疫情,這期節目《東方視界》如果不做,《明珠連線》也是要做的。

    刑鳴忙著趕制節目,在台裏熬了一個通宵,沒想到躲進廁所洗漱完畢,一出門就撞見同樣早起的林思泉。今天《新聞中國》的輪班主持是駱優,不是他。

    林思泉是個認真的人,認真二字,有時無異於呆板。

    聽說他十年如一日,堅持早起開嗓練功,每次播音之前,每篇稿件都會由他親自核對,再抑揚頓挫、逐字逐句地反覆練習,就跟大學裏每天晨練普通話的播音系學生似的。圈裏人管主持人播錯音、念錯詞叫“吃螺絲”,常在河邊走的新聞主播或多或少都吃過螺絲,唯獨林思泉的口播精確到秒,風格沈穩大氣,從業十年,從未出錯。

    刑鳴對此自愧弗如,他貪新鮮又缺耐性,如此日覆一日的單調工作,做不了。

    節假日,台裏人沒往常多,兩人打了個招呼,刑鳴先謝過了對方借來的導播幫了自己組裏的新人一個大忙,又問:“虞老師今天會來嗎?”

    “聽老林說,一早就帶著駱優出去了。虞總計劃成立一個電視新媒體技術公司,這種全新的數字化播出方式極大程度挑戰了地方廣電的權威與收益,他得身先士卒,趁地方還沒去總局施壓,先跟上頭人打招呼。”林思泉稍一思索,道,“現在想想,虞總非把駱優從東亞台挖過來,應該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林思泉能想明白的事,刑鳴自然也是一點就透。

    守業更比創業難,虞台長上任之後,明珠台大動作頻出,破的是陳規舊制,掙的是真金白銀。但要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並不容易,時刻如處風暴中心,四面八方都是要將你絞碎的壓力。

    好在中國辦事中國特色,盤根錯節的人際關系網,講究的是一榮俱榮,官官相護。

    刑鳴不由佩服。駱優是個人才,不止在他專業水平這一方面,他被東亞傾全台資源打造成現在這般玲瓏多面無可挑剔,得益的卻是姓虞的這只老狐貍,借對手磨快自己的刀,而後又收回來,使得無往不利。

    “說真的,挺羨慕你的。”林思泉見刑鳴不說話,自己說下去,“我在明珠台,幹了十年播音工作,‘逆水行舟’的道理明明懂,結果卻還是什麽本事都沒學到。像你就好了,采編導播一手抓,每一期節目都是一場歷練,每一期節目之後都能脫一次胎,換一次骨。”

    “也不能這麽說。”刑鳴天生共情能力弱,不擅安慰他人,他目光遊移,態度明顯敷衍,“光泉哥這嗓子,全國的播音主持人裏就沒幾個能比得上。”

    “如果不能留在《新聞中國》,我可能會離開明珠台,去讀研進修。”林思泉毫無察覺對方正尋思著怎麽結束這場令人別扭的對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你或駱優這樣有天賦的人,我一畢業就加入明珠台,幹了兩年雜活,偶爾充當娛樂節目的熱場導演。其實我的性子幹不了那個,每次豁出臉面上台,下場就想嘔吐。那天我唱唱跳跳結束便在場外頭練基本功,正巧被路過的虞總看見,他與當時的台長雷總是大學同學,就跟對方提了一句,說‘這孩子不適合娛樂節目,但基本功不錯,有機會讓他試試新聞播音吧。’”

    百度百科上有明珠台台長的詳細資料,何時由仕轉文,何時又棄文從商,但刑鳴發現,自己對虞仲夜仍一無所知。

    他看著林思泉,終於露出一點感興趣的表情。

    “一句話影響了我的半輩子,於情於理,虞總都是我的恩人。”林思泉沈浸在自己的回憶裏,似有淚水盈於眼睫,半晌才幽幽嘆出一口氣,“新人笑,舊人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旁人若是聽見這段話,大約都會理解成知遇之恩,刑鳴卻是知根知底的。他這個“新人”突然有點同情起林思泉這個“舊人”,對方跟自己的情況竟不一樣,同是爬床,自己是居心叵測,別有所圖,人家可是一腔衷情,只為報恩。

    想了想,他說,現在觀眾投票還沒出結果,你也未必會離開《新聞中國》。

    林思泉搖頭:“半個多月,網上的支持率始終維持在三七開至二八開之間,這樣還能扳回來?”

    刑鳴點頭,肯定地說:“能扳回來。”

    希望渺渺,林思泉聲音懨懨,似乎並不相信:“如果是你遇見我這情況,你會怎麽做?”

    刑鳴略一思忖,道:“我只要五秒鐘。”

    刑鳴告訴林思泉,如果值機導播願意配合,假裝失誤,讓解說、同期聲與畫面斷裂形成空鏡頭,那麽只要5秒就夠了。

    只要5秒,也只能5秒,長了容易釀成直播事故,誰也背不起這個鍋,短了觀眾又壓根反應不過來,5秒之後,你便臨危救場,即興口播一段兒,回去再找兩個營銷號,推波助瀾這麽一炒——目前觀眾支持率雖不呈均勢,但也不至於毫無希望。你林思泉畢竟是“國嗓”,十年新聞播音路,這把嗓音這張臉,對絕大部分觀眾來說已是習慣,借這機會把習慣炒成情懷,十之八九就成了。

    情懷是什麽?是慈母手中線,是丹心照汗青,是落花時節又逢君。總之,那些詩詞裏哀哀怨怨的東西,群眾們很吃這一套。

    林思泉當場倒抽一口冷氣,目瞪口呆望著刑鳴,這小子膽兒也太肥了,幾億觀眾面前這麽玩兒,不怕玩脫了?

    當初駱優風光加盟明珠台來勢洶洶,直接繳械是死刑,觀眾投票是死緩,現在眼見刑期臨近,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殊死一搏。

    反正刑鳴是這麽想的。

    “我就這麽一提,這是在幾億人眼皮子底下冒險,還得看人導播願不願意。”

    刑鳴說得輕描淡寫,對導播的配合度倒並不擔心,台裏的規章制度不算太嚴苛,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般這樣的失誤也就是罰錢,寫檢討。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是這些年林主播交友有方,台前台後多的是兩肋插刀的兄弟,這就不是他刑鳴該管的事兒了。

    借口準備節目,跟林思泉打聲招呼,走了。

    周四晚上八點《新聞中國》,八點四十《東方視界》,刑鳴一門心思準備自己的節目,沒留意林思泉那兒的動靜。

    等到直播結束,跟蘇清華一起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才聽幾個同事說今天的《新聞中國》出現事故,不過當班主播臨危不亂,機智救場,網上讚聲一片。就連明珠台的官微也都出聲表揚林思泉果敢機敏,業務水平過硬。

    刑鳴用手機刷了刷網友評論,嘴角一翹,都在意料之中,挺好。

    原先的辦公室被駱優占了以後,全般人馬就換來了另一層。采光不如原來的地方,但額外多了個好處,臨窗眺望時能看見園區裏的一片人工湖,人稱“長心湖”,毗鄰著另一棟含大大小小演播廳與數字演播制作基地的演播大廈。明珠園不愧受了政府重金資助,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別的電視台都眼紅這麽一塊風水寶地。

    辦公室裏,蘇清華在電腦上打開《東方視界》的第一期節目,就一些細節提點自己的弟子,他說他對新聞事件的感知度還行,三期選題以時下最熱的“高校歧視同性戀學生”的話題開篇,能夠循序漸進、漸深,但他對現場的節奏把控稍顯急躁,提問也太生硬。

    蘇清華還舉了個例子,第一期節目直播過程中,崔皓飛和崔文軍這對父子正抱頭痛哭,刑鳴卻用一句話引著現場導播把鏡頭切換到了觀眾席,他的情緒過於四平八穩,甚至隱隱露出一點不耐煩,旁人看來,格外冷血。

    “我沒不耐煩。”刑鳴辯解,這又不是情感類談話類節目,沒必要打什麽溫情牌。節目的宗旨是質疑,是鞭策,是拷問,自己的反應合情合理。

    明明是個橫眉冷對的戰士,偏偏還有一副悲天憫人的詩人心腸,蘇清華說,永遠不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去教化觀眾,不管何種風格的主持人都該懂得因勢利導,寬容並遷就觀眾的情感需要。

    虞仲夜要他克制,蘇清華要他寬容,刑鳴一概聽不進去。主持風格雖不隨師父,但卻樂得聽他數落批評自己,他模樣挺可愛地笑了笑:“行,您就諄諄教誨吧,反正我會虛心接受,屢教不改的。”

    蘇清華輕輕嘆氣,擡手摸摸刑鳴的額頭,說:“你看著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人太閑才容易生病。”嘴上雖這麽說,轉身又跟吃糖似的吃了兩片藥。自打疫區回來,刑鳴就意識到自己不太對勁,但他輕傷不下火線,一心只想把這期直播扛過去再說。

    兩個人正聊著,刑鳴的手機突然響了。

    鈴聲響一陣子停一陣子,沒一會兒又響起來,刑鳴不接電話,卻不時瞥一眼手機屏幕。

    一直都是老林。

    蘇清華問刑鳴,怎麽不接電話?

    刑鳴既怕虞台長問責而來,又怕在師父面前露出馬腳,索性關了機,搖頭說,打錯了。

    在辦公室裏熬到天亮,刑鳴開車送走蘇清華,回家沖了把澡,才在沙發上瞇眼了三刻鐘,又精神抖擻地爬起來。

    今天的嘉賓是一位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流行病學專家。節目組為示尊敬已經安排了司機,但刑鳴決定還是親自開車接送,陪老先生逛逛園子,套套近乎,以增談性。

    老先生人老腿健,能走善談,直誇明珠園是個好地方,還說看過刑鳴以前主持的《明珠連線》,沒想到年紀輕輕,這麽犀利。

    刑鳴一路陪著笑,說新節目頭幾期,不敢犀利,太犀利了以後就沒嘉賓願意來了。

    差不多臨近直播的時間,刑鳴才在阮寧的提醒下,打算從幾十層的高層坐電梯去往底層的演播大廳。

    電梯門打開,迎面撞上駱優。刑鳴微一皺眉,今天仍是國定假日,台裏也沒他的節目,不知道這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駱優擡手拍了拍刑鳴的肩膀,沖他一笑,以一口白牙顯示友好。

    刑鳴一眼就看見了駱優腕子上戴的那只表。他全身都在抖,從頭頂涼到腳底心。

    古樸典雅的鍍金浪琴,他父親的表,刑宏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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