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文完

　　這個就有點可愛了……許子越這麼想著，就問道：「你知道第一療養院裡是什麼嗎？」

　　沈辭不做聲。

　　「我們還是來交換條件吧？」許子越試探著問道。

　　沈辭有些心動地問道：「什麼條件？」

　　「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有關於第一療養院的事，我給你他們都沒有的！」

　　實名心動的沈辭猶豫了，他猶豫的倒不是要不要做這個交換……

　　許子越又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沈辭依舊不做聲，看上去確實像是默認了。

　　沈辭盯著許子越的頭頂，以許子越的角度來看，就像是沈辭在看他，卻又沒看他，眼神飄忽到讓人懷疑的那種。可以許子越之前得出的結論……這可能是等著他交換的「他們沒有的」。

　　許子越伸手握著沈辭的手腕……

　　沈辭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許子越看著那白皙的手腕……在上面用力的吸出了一個印子，「你看，我都沒有在他們身上留印子，這個怎麼樣？」

　　沈辭搖了搖頭，不等許子越以為自己的想法出錯，他就親自把自己扣到了偏高，能擋住喉嚨處的衣領解開了。他指著自己的喉結說道：「要這裡。」

　　許子越：「……」

　　這孩子有點可愛。

　　許子越印完了才想起來電梯口沈辭肯定是能用監控看到的……這種被圍觀偷情的感覺就讓人有些刺激和羞恥了。

　　許子越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沒怎麼能掩蓋自己尷尬的情緒。

　　不過面前的沈辭看上去十分之二十的滿意。

　　男人舒服了，嘴巴就不牢靠了，分分鐘就把自己知道的叭叭給許子越聽了。

　　——雖然他自己知道的也只有一丁點。

　　是真的只有一丁點兒。

　　他告訴許子越，第一療養院內沒有「沈辭」，也沒有玩家。如果許子越想要做什麼，完成的希望也不大……在這個全部都是由數據所構成的世界裡，許子越是做不到給系統帶去任何傷害的。

　　許子越抓了抓癢癢的頭皮，覺得自己可能要洗頭了，頭髮的長度也該剪一剪了。

　　至於沈辭說的那些話……他聽進去了，但用處也不大。因為他其實沒有什麼野心和壞心思。

　　傷害系統這種想法他從一開始就沒有。

　　他只是在尋求一種共存的方式而已。

　　沈辭把許子越送到了通道口。

　　這個通道口同其他的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的不同就是太長了——許子越走了兩分鐘了，依舊沒有走到盡頭。

　　就好像這條路本來就沒有盡頭一樣。

　　又像是系統在給走過這條路的人一段時間，讓他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走下去。

　　沈辭沒能陪著許子越走進來。

　　有一股無形的屏障阻隔在他們兩人之間，沈辭說這個通道是不允許NPC進入的。

　　只有玩家可以進入。

　　許子越好久都沒有和他的戀愛系統說話了，可他一走進來，那個沉寂了許久的系統就出聲了。

　　【玩家進入危險區域，戀愛系統提醒玩家及時逃離當前境遇！】

　　【玩家進入危險區域，戀愛系統提醒玩家及時逃離當前境遇！】

　　【玩家進入危險區域，戀愛系統提醒玩家及時逃離當前境遇！】

　　系統一連說了三次，許子越在看不到盡頭的通道裡停了下來。

　　許子越對著虛空問道：「這裡為什麼危險？」他身後進來的入口的那扇門因為離得遠了，看起來就小了。出口就在那裡，但是許子越覺得他沒道理都走在這裡了還要回頭。

　　可系統只是依舊重複了一次他之前提醒。

　　許子越於是沒有再理會他。

　　因為不論許子越問什麼，這個系統都只是在重複那一句警告，沒有給出任何讓許子越離開的理由。

　　至於危險……當然是危險的，畢竟從之前收集到的那些訊息裡，許子越就已經猜到了這裡很可能很重要。

　　又走了大概十來分鐘，許子越終於看到了門。

　　一路上沒有任何的阻攔，就像是敞開大門，做好了準備迎著他去。

　　那扇通往第一療養院的門，也不需要任何的步驟，當許子越站在門口的時候，那扇門就輕易的打開了。

　　門後面是空曠的地下停車場一般的場景。

　　許子越遲疑了幾秒鐘，在腦內系統越來越尖銳的提示音中走了進去。

　　當他的腳站在第一療養院內的那一刻，許子越周身的場景卻突然猶如用塊狀魔方拼接起來的空間一樣，一塊塊的翻轉起來，讓整個空間都在變動！

　　腦內系統的聲音消失了。

　　視覺上的翻轉變化讓許子越產生了眩暈感，即便沒有任何的震動，他仍舊站立不穩的往後推了兩步。

　　而身後他背部所觸碰到的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許子越猛的轉過身，同一時刻，這個空間已經褪去了它偽裝的模樣，而展露出了一個嶄新的場景。

　　在許子越的身後，也並不存在他進入時的那一扇門了。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了一些心跳加速的感覺。

　　緊張、慌亂、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的就冷靜了下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所以再離譜的後果他也都要承擔起來。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站在浩瀚的銀河之中，可那想銀河一樣從他身邊游動的「星光」並不是「星光」。那是由計算機數字中最簡單的0和1組成的河流。不僅僅如此，在遠處，還分佈著星系的球形一般。

　　但凝神去看，就會發現那是距離他極為遙遠，卻又被數字所包裹著而形成的球體。

　　仔細去看，他所身處的這條「銀河」每過一段路程，就會分支出一段向不同的球體「游」去。

　　許子越看不懂這種形式，但他覺得，這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原理。

　　而在他打量四周的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發現觸碰到他的那些數字，會以一種慢慢的形式向他靠攏。

　　雖然他們的速度很慢，但這裡的數字數量太過於龐大，許子越已經發現自己身邊形成了一個「圓圈」。

　　甚至有越來越擴大的形式！

　　許子越嘗試著走動，但那些東西依舊會包裹著他行動……可如果一直這麼下去，他就會完全的看不清四周。

　　許子越嘗試地喊出了聲：「系統？」

　　可是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應他。

　　他想過到了這裡也許就能和恐怖遊戲的主腦之類的對話，但沒有想過這裡可能就直接的是整個遊戲的控制中心一類的地方。也就是說他應該是直接到了控制所有遊戲的內部……他改變這些數據，也許就能改變一些什麼。可這些數據他看不懂，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也許因為這個遊戲的方向，他錯誤的以為這個遊戲也會像是戀愛遊戲的那樣，有個智腦一般的存在。

　　他想著也許他們能溝通。

　　但是沒有。

　　沒有能夠和他溝通的人……或者是生物。

　　而且他也沒有能夠回去的路了。

　　因為他甚至都找不到那個進來的門了。

　　許子越有些喪氣。

　　本來就打算好不論什麼結果他都能夠接受，可要是在這裡就這麼結束的話……他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雖然事實也就是如此。

　　「我這麼在這裡，最後會不會是餓死的？」許子越抬起手碰了下一個「0」，像是對著他發問一樣。

　　然後他發現那個「0」竟然親暱的蹭了蹭他的指腹，輕易的不願意離開。

　　許子越疑惑的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將那個數字推開，卻見那數字圍繞著他在半空中跳躍浮動，不再離開，速度比之其他緩緩遊走在他身邊的那些敏捷許多。

　　許子越試著又觸碰了另一個……相同的情節在一個「1」的數字上重現了。

　　許子越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卻覺得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緣由的突破。

　　許子越正這麼想著，就發現身邊的那些數據們聚攏了——他們形成了一個平面上的「人」的形狀。

　　雖然是由數據組成的，可從這些數據構成出來之後的形象可以看出來，這個「人」身材差不到那裡去。

　　「你是系統嗎？」許子越眼睛一亮，如果有能夠直接對話的就太好了。

　　那串數據流動著做出了點頭的樣式。

　　許子越發現能夠溝通，就更是鬆了一口氣。

　　之後，他將自己的來歷告訴了這個應該是恐怖遊戲的系統。畢竟他一直以為戀愛系統和這個恐怖遊戲系統是毫無關聯的。

　　「我知道。」

　　簡單的三個字傳入許子越的耳朵裡。可那並不是傳播在空氣裡的聲音，那是一種直接傳輸到許子越腦子裡的聲音，有種智能機器的冷硬感，不像是人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系統人這麼說道：「戀愛系統是我的一部分。」

　　他好奇於在充滿了能夠暴露人形醜惡的遊戲中，又為什麼總會出現一些因為「愛」而發生的事情。

　　分明可以活下去，卻為了所愛的那個人而選擇死亡。甚至有不願意獨自活下來，在逃亡後選擇自殺的。

　　因為看得多了，他就產生了好奇。

　　他想，他是擁有智能的，也是主宰這裡一切的系統，但是沒有愛他的人。

　　他試圖理解愛他人又是什麼心情，但無解。

　　怎麼樣才能讓人類來教他這些？而且又能夠確認見到他的人也會是愛他的？

　　於是他學習了其他的遊戲類型，將系統分出了極小的一部分，然後用來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戀愛系統。

　　在機器人裡，性別是無關緊要的。所有的男性與女性都沒有差別。

　　將尋找一個教導戀愛的系統投放出去，系統就沒有再去關注了。

　　於是作為他一部分的戀愛系統回歸的時候，他也沒有太過於關注。

　　因為那只不過是他眾多實驗的一次而已。

　　主系統的不關注，戀愛系統也並不著急。永恆的時間讓他們可以一個個的尋找目標、考量目標，即便目標不同意，戀愛系統也能等到目標死亡。

　　而戀愛系統做的很好，他帶回了自己看中的許子越，然後從只有極小一部分主系統構成的地方入手。

　　為了保證所謂的「玩家」挑選中整個遊戲中，唯一一個擁有主系統部分的NPC攻略，只需要這個NPC是這個遊戲中最好看的一個就行了。

　　因為戀愛系統挑中的玩家是許子越，是一個絕對會喜歡這個NPC的玩家。

　　因為許子越是一個深度的顏控。

　　NPC自身察覺到自身的真實，更何況還是擁有主系統一部分的NPC，便會試圖篡改自身的數據——雖然他自己沒有意識。

　　他們會將所有能夠接觸到的其他數據，感染上名為「喜歡」的情緒，亦是一種病毒。

　　可這根本就是主系統最初想要學會的事情。

　　放任之下，「病毒」擴展的速度和範圍都在快速的增長。

　　直至主系統自身也被感染。

　　這並非是1+1＝2的速度，沒一個數據，他所能接觸到的是數不清的其他數據，而這其他數據中的每一個數據，同樣的也能接觸到數不清的數據。

　　那麼這份無數次方的愛意便濃重到讓主系統無法承受。

　　他甚至無法做到執行自己最初的設定。

　　如果被帶來的玩家達成了目的「教會他愛」……結果是「執行送回」。

　　當科技達到這種程度的時候，他送回許子越到一切開始之前並非是不可能的。

　　但他無法執行。

　　只要讓所有的數據不要被攻略下來就好了——可這部分的數據越來越少，因為主系統最初的放縱，許子越甚至根本不需要多做什麼，那些數據就會忍不住的靠近。

　　甚至那些用來阻攔接近主系統的關卡在許子越面前就從未出現過。

　　可能主系統的所有數據暴露在許子越面前的時候，那麼被攻略下來便只是時間問題了。

　　主系統不願意見許子越，並不是他無法修改定下的結論。

　　而是他做不到對許子越的請求無動於衷。

　　如果許子越要求離開……他可能會送他離開，或許自身會因為無法忍受而銷毀，又或許會因為不願意送離許子越而讓他難過。

　　這都是他不願意的。

　　但許子越還是站在他面前了。

　　許子越與沈辭們說說要拿走那些BOSS的數據，可那根本就是錯誤的。因為無法分割，也不可能分割。

　　更遑論主系統不知道許子越的真實想法。

　　許子越不知道這些。

　　但他知道他想做的是什麼。

　　沒想到主系統還喜歡看人玩戀愛遊戲……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那既然是你的一部分……我可以不繼續玩這個遊戲了嗎？」許子越話音剛落，整個無盡的空間裡，所有的數據流都像是停止了那麼一瞬。

　　許子越聽到那個特殊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你想離開？」

　　離開？

　　許子越一愣，「我可以離開嗎？」他知道他應該是死了的，離開不就是說讓他去死？

　　這一次，那個聲音過了幾秒才回答許子越，「你的攻略已經完成了，你可以選擇離開……回到一切發生之前。」

　　這個發展是許子越沒想到的。

　　「那……我這個……療養院的副本不是還沒過嗎？」許子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說出了這種話。

　　分明都已經被打通了……數據流的主系統盯著許子越的表情去看，但被注視著的許子越根本看不出來自己正在被緊盯著，而主系統也無法看出許子越的想法。

　　畢竟被主系統這麼一說，許子越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許子越想了想，然後問道：「我可以看看我家裡人的現狀嗎？」

　　主系統並沒有說話，可下一秒，許子越就看到像是16倍速播放的電視劇一樣的畫面，速度很快，但也不難看出他的家人已經都走出來了。

　　能夠養出許子越這種性格的家庭，本來就說明了他們家的氛圍。

　　可依舊很難決定。

　　「先不說那個……我想問問，那些，就是我攻略下來的BOSS可以變成一個人嗎？」太多的話他是真的應付不下來。

　　「……」主系統沉默了。

　　在他的背後是龐大到數不清的數據，他們即是一體，又可以被分割為無數個不同。

　　但只是一個也不是不能，所以他回答道：「可以。」

　　許子越沒太注意主系統沉默，他只是鬆了一口氣。

　　「你看，我聽他們說了，他們就像是病毒，你留著也沒用，不如給我帶走吧？做個機器人把他們的數據塞在裡面……這樣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好像不太好……」許子越又沉默了幾秒，試探道：「但是你留著還是沒什麼用對吧？我還是覺得，可以給我……」

　　主系統覺得許子越的世界上暫時是沒有什麼機器人能夠裝下他全部數據的。

　　更何況機器人的身體他並不喜歡，所以他覺得他是不會同意的。

　　更別說被許子越帶走了……許子越根本沒有能裝下這麼多數據的東西。

　　許子越沒聽到回應，他咬了咬自己的食指指節，又不太甘心的看了眼依舊在播放著自己家人生活片段的影像。

　　成年人都想要，但有時候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

　　「那我想和他們在一個世界裡一起……這樣可以嗎？」

　　主系統的數據流出現了混亂的流竄，許子越看到那個身體形狀有幾秒的雜亂，之後又恢復了有秩序的排序。

　　「你是人類，你會老死。」

　　許子越陷入了呆滯……自己老對像年輕，這不是他想要的，那他還是選擇回……

　　下一秒，許子越聽到主系統的聲音：

　　「——如果你願意轉換成數據的話。」

　　——正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