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的。

唐御這個人有分寸，又理智，絕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況且，星星雖然淘氣了些，卻不是離經叛道的人。她哪敢做這種事？再加上，那小丫頭不是一直在撮合她和唐御嗎？

黎寒煙這麼一想，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無比荒唐，勉強穩了穩神。下意識抬目，就見宋之星站在拐角的地方。

「星星？」

宋之星已經從電梯里出來好一會兒了，站在拐角的地方，正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僵立在那，只覺得手腳有些冰涼。

聽到黎寒煙叫自己，她半晌才動動唇，「小姨……」

那中年夫婦見她回來了，又見她臉色不對，便尷尬的笑笑，「黎小姐，那你們聊，我們先進去了。」

也沒等他們回答，妻子推著丈夫，匆匆進了家門。

宋之星站在原地，雙手捏著書包，眼神恍惚的不敢對上黎寒煙的目光。黎寒煙原本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眼下見她這樣的神色，心裡『咯噔』一下，又不確定了。

「別站在門口了，先進來吧。」黎寒煙把門拉開，盡量平穩情緒。可是，拉開門時，手都有些發抖。

她率先進去了，宋之星跟著她身後進去。她低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腦海里一片混亂。她甚至祈禱著小姨什麼都別問。

可是，總沒有那麼如願的事。

宋之星進去，把書包放下，在沙發上坐下。黎寒煙端了杯水給她，率先道：「李姐先回去了。聽說，你二叔有意要接你回去。你二叔已經和你說了吧？」

黎寒煙面上還含著淺笑，依舊那麼溫柔。可是，那溫柔，現在落在宋之星眼裡，就覺得是一個讓她愧疚，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枷鎖。

「小姨……」她把水杯放下，明明水杯是熱的，可是，她指尖卻是冰涼。

黎寒煙自己喝了一口水，在她對面坐下，「星星，你交男朋友了？」

她開門見山的問出口。視線，從宋之星慌亂的小臉上掠過，最後，落在她的唇上。那嫣紅的小嘴，有些紅腫，看得出來，是激烈接吻造成的。黎寒煙腦海里劃過她和唐御擁吻的畫面，手指有些發顫，水杯在手裡幾乎要拿不穩。

「你和我說實話……」黎寒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的話，「你說什麼，小姨都相信你。」

宋之星悶得呼吸都喘不過來。

頓了頓，黎寒煙又問了一句：「是……是你二叔嗎？」

宋之星手指幾乎掐進肉里去，她很想說實話，可是，對上黎寒煙那雙溫柔的眼，她喉嚨干啞。最終只是愧疚而沉重的搖頭，「不是……」

兩個字，說出口，特別費力，像是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終究沒有勇氣，沒有勇氣去面對可能發生的那可怕的一切。她不敢去想，一旦事情敗露，一直如此相信自己的小姨，會有多痛心，又有多失望。

黎寒煙聽到這兩個字，停頓了一瞬，良久后，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緩了下來。面上的笑，看起來也像是緩和了許多。她溫柔的開口：「你說不是，小姨就信你。」

「其實我也覺得這太荒唐。」黎寒煙放下水杯，那副樣子，彷彿是深信不疑那般。「你是晚輩，你二叔是長輩，我就說你們怎麼也不可能扯上這種關係。你們倆要是真在一起了，那就是亂丨倫了。」

她始終含著笑，可是『亂丨倫』二字，卻又說得很重，像是在給宋之星敲著警鐘一樣。宋之星心裡驚跳著，只覺得坐立難安。

可是，黎寒煙還在繼續緩和輕語：「而且，星星，你那麼清楚我對你二叔的心思，你一定不會這麼做。對不對？」

黎寒煙定定的看著宋之星，手輕輕蓋在她手上。宋之星受不住那樣的眼神，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了，時間不早了，快洗洗睡吧。」原本以為小姨還會一直問下去，問問對方是什麼人，宋之星正惆悵著難以解釋時，黎寒煙已經開口。

聽到這話，她暫時舒了口氣，可是，心底的沉鬱卻是絲毫沒有散去。沉重的看了黎寒煙一眼，拎著書包往房間里走，腳步，凌亂。

黎寒煙看著那背影，面上的笑，漸漸斂去。

那張精緻的臉，像是一瞬間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暗，一點光澤都沒有。她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有些支撐不住，臉深深的埋進雙掌間。許久，手指都還在發抖。

良久，像是才緩過神來，她的視線落到面前堆著的那些一本本雜誌上。

每一本雜誌，都有他的報導。

回想起來，似乎成天說著討厭他的那小丫頭，卻也將這些雜誌翻了一遍又一遍。

她深吸口氣，不願意再去想，逃避也好，不相信也罷。她斂去那股酸澀和痛楚，拿了手機出來，撥出一串熟悉的號碼。

鈴聲，響了好久，電話才被接通。

「喂。」

「爸，您已經睡了？」黎寒煙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不對勁，「吵到您了。」

「倒也沒有。人老了，本就難入睡。這麼晚打電話，是有事？」

「下個月唐家老五結婚，您會過來嗎？」

「那當然得過來。」黎老爺子接話，「連老五都結婚了，唐御沒道理一直拖著不結婚。所以，這次，我過去除了參加婚禮外，還得和唐家聊聊你和他的婚事。」

黎寒煙聽到這話，『嗯』了一聲。黎老爺子覺得狐疑，「怎麼？以前我每回說要聊婚事的事，你都一直不肯我主動談。怎麼今天我說這事，你反倒就肯了？」

「……」黎寒煙張唇，想說什麼，可是，胸口卻像是堵了棉花一樣，該說的，一句都說不出口，最終，只是嘆了一句：「您不是說唐家欠我們的嗎，況且，當初如果沒有唐御的父親，姐姐和姐夫都會活得好好的。唐家和我們黎家聯姻，也是唐御的父親一開始就承諾好的。既然都是已經有結局的事，我也不再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