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意識到這一點的年級主任突然震怒,她對閆寒說:“這件事情老師知道了,你先考試,老師這就去調查,保證不會冤枉你!”
不僅她轉變了態度,周圍同學一時之間也轉變了風向,覺得這一定就是栽贓嫁禍。
只有遠處位置離這裏更遠的同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在聽見那位男老師說顏晗同學目前為止所答的題全部都是對的的時候,未免有點懵逼。
這次考試的題目也算是中等難度,主要是考得很細,恨不得將開學以來的知識點全部都掰開了、揉碎了地考,單從第一道大題選擇題來說,只要稍微有一處知識學得不牢靠都會出現問題。
而要說選擇題全部答對是運氣好,那麼後面的填空和計算也全對……這真的是人幹的事?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在監考老師的管束下再次被平息,但其他人或差異或驚豔的目光卻不間斷地從閆寒身上掃過。
迎著這些目光,閆寒並沒有善罷甘休。
冷靜到冷淡的絕世容顏讓他給人的感覺很像那種傳說中佇立在雪山之上、最名貴也是最嬌貴的雪蓮。
只能仰望,不能褻玩。
雪蓮開放在雪山之巔,受盡風吹雪打,卻依舊高冷而孤傲地綻放著,純潔而神聖,不容許絲毫玷污。
事實上閆寒整個人都透著這樣一種寒氣,雖然絲毫不見發怒,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他受了委屈,這件事不會就這麼過去。
“抱歉老師。”外表冷淡的人無比隱忍地說:“出了這樣的事我真沒法繼續往下答題了。”
“……”
年級主任愣了一下,她此刻才明白這位同學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淡定不是出於多麼好的心理素質,而出源于對方家教和素養。
一個被人憑白舉報的同學,面對考試中斷、老師來搜查,正常除了驚慌無措外,其實還可以有另外一種感覺,那就是憤怒。
清清白白的同學被老師這麼當眾搜查面子自然過不去,其實來之前她也考慮過這一點,若不是舉報人十分肯定,聲稱如果她不趕緊過來證據就很可能被毀屍滅跡,她也不會就這麼跑來。
再想像一個被人冤枉的同學,明明是滿腔怒火,但因為面對的是老師,所以才會強行控制自己的怒意,任由他們查看其試卷、搜查其座位。
明明是受了委屈,卻在證據沒有全部搜集完畢之前隱忍不說,在發現證據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查看……
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啊!
不僅年級主任這麼想,其他老師也是這麼想的。
麓澤高中從來都不缺好學生,但這位應該是迄今為止他們見過的最臨危不亂,也是最能為他人著想的學生了!
“主任。”剛剛查看閆寒試卷的那位老師開口了,“要我說既然咱們都來查了,那就不能這麼息事寧人。這位小同學到底是作弊還是被人陷害的,咱們得弄明白了啊!要不然就這麼傳了出去,這位同學還怎麼在學校裏學習生活!”
“是啊。”他旁邊的另外一個巡考也說,“我也建議將舉報人叫出來讓他們對質。無論是作弊還是栽贓陷害別人作弊都是學校堅決不能容納接受的行為,必須搞清楚了!”
“對,這要是以後想要嫁禍誰直接往他後排的書桌裏塞紙條兒不就完事了。”坐在閆寒旁邊的同學看不下去了,“老師,我可以作證,剛剛考試的時候這位同學一直都在答題,沒有任何不規矩的小動作,包括剛剛考語文的時候。”
一個人站出來了,坐在閆寒另外一側的同學也舉手說沒見過閆寒伸手往後書桌裏放或者掏什麼東西。
旁邊的兩名同學都肯出來作證,閆寒自然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
他並不認識這兩名同學,但他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年級主任沉默地聽取了其他老師和這兩名的同學的意見,又思考了一陣兒,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好吧,唐弘博,你過來跟老師說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顏晗同學往書桌裏藏紙條的?”
年級主任話音一落,班級裏的考生一個跟一個地抬頭去看,最後都看向了考試座位位於教室後排角落裏的一個男生。
那男生在背點名了以後一瞬間雙耳赤紅,唐弘博只覺得血液瘋狂上湧,自己腦中也跟著嗡嗡作響。
今天這一出是他們商議了許久的計畫,這段時間教學樓三樓的監控不能用,這顯然是個栽贓嫁禍的好機會。
更何況監控壞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畢竟涉及到了內勤部門辦事疏忽的醜聞,學校又有意掩藏,想讓這幾天相安無事地度過,所以壓根兒就沒聲張。
據那個人所說,就連有可能會出面維護顏晗的林見鹿都不知道這事兒。
所以他們的計畫就是趁考場和座位號都下來以後,由之前已經找好的十四班的人提前將這紙條放在閆寒座位後面的書桌裏,再由他在語文考試過後去向年級主任舉報。
這種帶頭舉報的事他本來不想做,但奈何他所坐的位置正好出於顏晗的斜後方,為了更加逼真一點,他不得不親自過去。
再說為了今天的計畫,他們也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光是小抄的紙條他週末就連著寫了兩天。
這本應該萬無一失,也沒有人會知道是他從中作梗!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顏晗竟然有法子讓年級主任當眾把他叫了起來!
麓澤高中校規嚴苛,但學生也是真多,光靠幾個記錄委員顯然不夠用。
所以學校為了便於管理,一直都很鼓勵這種暗中舉報的形式,這就跟每個班級的班主任都會在學生中安插幾個自己的眼線是一個道理。
而學校對舉報者也有一些保護措施,歷來的原則都是不透露任何資訊。
……只不過是,有故意陷害栽贓嫌疑的,則順理成章地被除外了……
心慌是心慌,但唐弘博的心理素質不差,即便是被年級主任叫破了身份他也能勉強自己站起來對質。
“我是看見她語文考試的時候把什麼東西扔進了後書桌堂裏……”
“那你怎麼當時不向監考老師彙報,而是要下課去找主任說?”閆寒趕在所有人前面率先問話:“你就不怕這個時間我把紙條拿走毀掉?”
“我……”唐弘博攥了攥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勉強應對:“我怕我看錯,冤枉了你,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而且我覺得如果要作弊的話不可能只抄語文這一科,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問題那麼物理考試上也一定會露出蛛絲馬跡……再說咱倆本身就一個班的,我……”
後面的話唐弘博沒說,但誰都想到了他的意思,在考場上公然舉報說看見有人作弊太得罪人了,還會讓其他同學覺得他是多管閒事。
但私底下跟年級主任舉報的話旁人不知道是他,也就自然不會招惹是非。
這理由說得過去,眾人雖然心中鄙夷,卻也認可。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說完這番話,唐弘博就暗中鬆了口氣。
……多虧他反應快!及時想起來那些小紙條是兩門課目的,要麼這還真不好解釋。
要怎麼說?說覺得向監考老師舉報不容易把事兒鬧大,把事情直接鬧到脾氣火爆、眼裏容不了沙子的年級主任那去才更容易搞死你嗎?
話說回來,其實唐弘博絲毫都不在意其他同學看舉報者的態度。
畢竟舉報不成功是多管小事是小人之心,但如果罪名成立了,那他就是勇於與不正之風做鬥爭的英雄了。
目前為止他跟年級主任舉報時的說辭也跟這個差不多,能對上號。
見年級主任並沒有對他的話產生什麼異議,看來這一關算是過了。
就連閆寒都點點頭,顯然也認可了。
他開始問第二個問題:“那你大概是什麼時間看見我往後桌裏藏紙條的?為什麼這麼多人只有你看見了?”
“可能是其他人沒注意吧。”唐弘博目光下移,雖然一開始蒙混過關,但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校花那種無比冷靜的態度他就覺得害怕。
不過餘光一瞥校花那張臉,他又心生一計,先是繼續按之前他們商量好的說辭說道:“是語文考試快要結束的時候,我也是隨便抬頭一看。至於其他人為什麼沒看見……那我倒是也想問問那位坐你旁邊的同學了,他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沒看漏?難道他們一直都在盯著你看?”
他此話一出,班級裏立即傳來一陣哄堂大笑。
之前為閆寒作證的兩個人通通羞紅了臉,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確是因為校花太好看了,好不容易跟校花坐一回“同桌”,他們一直都在偷偷地看。
不得不說,唐弘博最後一句話還是有些效果的,立即把剛剛受閆寒氣場影響、產生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給破壞掉了。
閆寒的表情依舊高冷,但其他人卻不像先前覺得那麼嚴肅。
不過閆寒倒也無所謂,他繼續開口,這回是跟年級主任說:“所以老師,我請求調監控,用監控說話。上節考試快結束的時候我到底有沒有做小動作監控裏頭應該一目了然。”
“……那好吧。那你跟我來,還有唐弘博,你也來。”
事到如今年級主任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推脫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其他同學面前透露監控壞了的事。
閆寒這回倒是同意了,也不再糾結繼續考試的事。
唐弘博雖然還想考試,但也就一次月考而已,失了物理考試的分也無所謂,只要能將這個顏晗弄走……
跟在年級主任等老師面前,唐弘博欣然走出了教室。
他想這個顏晗雖然看著高深莫測的,但還是太天真了。
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想出了一套完整的流程,他怎麼可能參與這種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
就連監控壞了……托了那個人的關係,他都是在昨天晚上還親自去監控室看過,也測試過,絕對是壞了,都壞得不能再壞了。
事情有點波折,但自己是目擊證人,又真的搜出了證據,雖然整個計畫還有點小瑕疵,但也算是人贓並獲。
校花沒有充足的能夠洗白自己的證據,估計學校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誰讓偏趕上這種全年級統考的時候監控壞了呢,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運氣不怎麼樣。
唐弘博想。
辦公樓的監控室門前,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但臨進門前年級主任還是歉意地解釋了一下三樓監控設備癱瘓了的事。
“所以沒有監控可以證明。”
她話說一半兒,顯然要說的意思是沒有監控可以證明閆寒作弊,卻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沒作弊。
她的對面,閆寒依舊滿臉鎮定,而一路都埋著頭的唐弘博則偷偷的、沒叫任何人發現地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可就在這時,本應該偃旗息鼓想著怎麼為自己開脫的閆寒卻突然說道:
“到底有沒有監控,總要看了才知道。”
話音一落,他一把扭開了監控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監控室的門沒鎖,裏面站著兩名後勤老師,不知道在那兒鼓搗著什麼。
這倆老師見有人進來,身後還跟著之前因為這事沖他們發了頓脾氣的年級主任,後勤老師忙對她殷勤地笑著說道:“主任您來啦,嘿,這事真奇了你說是不是,誰能想到這監控碰上學生月考自己就好了呢!”
……
門外,聽見這句話的唐弘博瞬間木若呆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