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軒問:“一一呢?”身為總經理的葉懿川在公司獨來獨往,連個幫忙按電梯的人都沒有,這看著實在有點奇怪。
“樓上辦公室。”葉懿川解釋說,“我從家裡過來,所以她沒跟著,直接來上班的。”
梁成軒做了一個哦的嘴型,沒有發出聲音。
在電梯轎廂裡,葉懿川說起電話中沒有結束的內容:“鬱弭是昨天被帶走的。你覺得石嘉齡把他帶回了析津?我查過,這兩天石嘉齡的私人飛機沒有使用的記錄,如果是開車回來,還得一段時間。”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相信鬱弭是被石嘉齡的人帶走,梁成軒問:“你已經決定放棄了?”
原本葉懿川的積極在聽見這個問題以後變得黯淡,他沉吟片刻,答說:“只要知道鬱弭現在人在哪裡,安不安全,其他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梁成軒在心裡複述這四個字,說:“之前鬱弭的媽媽按照計劃報案以後,警方那邊的進展一直停留在他入住春林的民宿。這兩天,我拜托費景澄和吳文雄分別在析津和春林打探打探有沒有新的消息。吳文雄你還記得嗎?”
正步出轎廂的葉懿川皺起眉頭,責問道:“為什麽要找警察?你自己說過,如果鬱弭有什麽不測,你是最先被懷疑的對象。原本警察為他的事已經來找過我了,你為什麽還要主動摻和進來?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鬱弭失蹤的案子,到如今,梁成軒已經拜托兩位警察探聽消息。
雖然案件都不在二人的轄區內,不過一個處理得不夠積極的案件被多次打探過後,通常會引起辦案警員的警覺,更積極地介入案件當中。
梁成軒解釋:“不管一開始鬱弭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了趾洲,從現在的線索來看,他於18日起在趾洲受到人身安全的威脅是不爭的事實。如此一來,即便我有慫恿他自導自演失蹤的嫌疑,到頭來也可以以此為理由自辯。”
自從得知梁成軒和石嘉齡合起夥來誆騙自己以後,葉懿川感覺自己愈發跟不上梁成軒所想。
他希望鬱弭能夠安全,也希望梁成軒能全身而退。不久前得知鬱弭在石嘉齡手上的時候,他已經松了一口氣,奈何梁成軒主動聯系警方的做法,又讓他措手不及。
“重要的是,鬱弭到了警察那裡,才是最安全的。”看見葉懿川一臉煩悶,梁成軒耐心地說。
葉懿川聽得心頭一緊,而梁成軒的表情毋庸置疑,應是已經做好決定。
之前,梁成軒明明和石嘉齡串通好,要用鬱弭的失蹤來換取他的妥協,可現在鬱弭真的到了石嘉齡的手中,他就選擇放棄不再強求了嗎?
霎時間,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慚愧從葉懿川的心頭掠過,他疑心“從長計議”這四個字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和葉懿川認識這麽長時間,這卻是梁成軒第一次到他的公司來。
從前,梁成軒曾聽葉懿川說過,石嘉齡在公司的辦公室一點都沒有辦公室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她居家的書房,裡面有唱片機、家庭影院、珠寶陳列台、吧台酒櫃,甚至有一個步入式的衣帽間,包含全套妝造設施,方便她即使從公司出發,也能光鮮體面地出現在各色時尚社交場合。
這次光臨,梁成軒親眼所見,忽然間明白為什麽葉懿川會對石嘉齡意圖獨吞遺產感到厭惡。
如果葉懿川離開Kuroki,石嘉齡會找誰來管理公司呢?梁成軒心生好奇。
“沒想到你們倆一起來了。”坐在沙發上的石嘉齡望著他們,玫紅色的嘴唇挑起一絲冷笑,“已經不避諱自己同性戀騙婚的事實了,對嗎?”
二人被石嘉齡的助理帶到她的面前。
“是做好了準備,簽字離婚?”石嘉齡說著,給助理使了個眼色。
很快,她的助理把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擺在石嘉齡面前的茶幾上,並將摘了筆帽的鋼筆放在上面。
石嘉齡提供的離婚協議書,葉懿川早已看過,現在只需要低頭看一眼,就知道和原本那份沒有區別。葉懿川問:“鬱弭是不是在你手上?”
“嗯?”她睜大眼睛表現無辜的時候,隱約可見抬頭紋,“這你要問梁律師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梁成軒。
“已經有人看到你的人把鬱弭帶走。”葉懿川彎腰拿起協議書瞟了一眼又丟回茶幾,“把鬱弭交給我。”
那幾張紙飄落在地攤上,梁成軒的目光從紙張上離開,看向石嘉齡。她此刻表現得成竹在胸,讓梁成軒不免困惑。他淡淡地說:“石總,你的身上已經背著一條人命了,再攤上綁架,只怕你繼承了遺產也無福享受。”
“梁律師向來是靠證據辦案的,沒影的事情,可不能因為是情人,就聽他胡說啊。”石嘉齡眉目帶笑,仿佛葉懿川的臉色越難看,她笑得越輕松。
梁成軒還以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說:“是不是胡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送到法庭上,才能結案的。這一點,石總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聽完梁成軒的話,石嘉齡遺憾地苦笑,好像是不知該拿梁成軒如何是好。笑罷,她把那個面具摘掉了,冷酷地回答:“我沒有綁架葉懿川的司機,從開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葉懿川好笑道:“石嘉齡,你應該還是想和我離婚的吧?乾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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