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很窄很矮,對於崽崽可以輕松逃跑的路徑,對於邦德等身材高大的成年獸人來說,只能匍匐著,用胳膊拖動身體艱難前行。
而對於軀體怪異,帶著龐大尾巴的海盜們,就算發現了,也進不來。
寒棲帶頭,邦德跟在他後面,狗腿子部下等背著昏睡的崽崽,緊隨其後。
行進過程沒有多快,但也不算慢。
突然,爬的好好的邦德停下,刹車不及的狗腿子部下一腦袋撞在了自家指揮官的軍靴上,哎呦一停後,安靜的通道裡登時因連環追尾,而響起一連串的咒罵。
無辜的狗腿子部下被小夥伴們輪流問候了遍族譜,卻不敢把背上的黑鍋推給某位罪魁禍首。
他揉著腦袋問:“指揮官,怎麽了?”
邦德手背朝後舉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原地休息後,伸手扣住了寒棲的腳踝。
通道狹窄,以寒棲消瘦的體格,可以勉強側轉過身,眼神詢問邦德怎麽了?
邦德指向旁邊三條通道的岔路口,讓寒棲:“過那去。”
寒棲:“那邊通往山裡,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邦德攥著寒棲腳脖子的五指微微收緊,不著痕跡的摩擦了一下他凸感強烈的腳踝,沉聲道:“聽話。”
寒棲皺眉,眼瞅著獸人的手沿著小腿骨一路摸到了他的膝蓋,躲不開,只能踢踢邦德的手,轉道爬向那個三岔口……
堵在最後面的老虎問前面的猴子:“怎麽突然停下了?”
猴子也不知道啊,又問他前面的烏鴉。
這麽一個接一個的問過去,排在邦德後面的狗腿子部下探頭瞅瞅,小聲對他後面的紅狼道:“指揮官拉著寒棲進了三岔口,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幹嘛呢,先等等。”
紅狼點點頭,告訴自己後面的小夥伴:“指揮官和寒棲去三岔口那個去了,等等。”
……
倒數第三的烏鴉對倒數第二的猴子小聲道:“寒棲懷了三胞胎,今晚可能不走了。”
猴子哦一聲,轉頭告訴末尾的老虎:“寒棲要生了,走不了了。”
“啊?”老虎挑眉支耳八卦狀:“啥時候懷的?懷的誰的?”
·
岔路口要比通道裡大很多,但也僅僅只是能坐起身。當邦德這種自帶壓迫氣場,具有非常強的侵略、攻擊性人物擠進來後,再大的空間也會變的很逼仄。
寒棲拖著酸麻的四肢靠牆而坐,不知道邦德要幹什麽。
他心裡隱隱覺得獸人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但此情此景實在不適合談心,正想問邦德有什麽話能不能等出去後在說?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傳出“撕拉!”一聲布料響。
太黑了,寒棲手裡的液體熒光棒只剩半截。
死亡之海物資匱乏,他舍不得浪費光亮,而且邦德那雙在黑暗裡熠熠生輝的冰藍色豎瞳已經夠讓他無所適從了,寒棲不知道如果近距離對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自己的表情會有多麽的狼狽。
剛才寒棲已經因為崽崽被奪,失態過一次。他不想再表露自己的情緒,就,挺沒必要的。
但其實……
無論有沒有光亮,邦德那雙專為暗夜而生的銳利獸瞳,都可以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寒棲灰撲撲的清冷面龐,還是他破皮流血的肘臂和膝蓋,亦或是他並攏在一起的修長小腿,和瘦到堪稱纖細的腳踝——都無比清晰的印入到了邦德眼底,微微刺痛了邦德的心臟。
那種熟悉的心疼感,令邦德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一種令人發自肺腑的愉悅之情。例如陷入熱戀的狗腿子部下們,肉眼可見的幸福的冒泡,每當他們和各自的戀人在一起的時候,周身都會散發出一股由內而外的輕松、平和。
但怎麽到了他這裡,看到做夢都想見到的人,不僅沒有絲毫歡喜,反而光是這麽靜靜的看著寒棲的臉,就止不住的喉嚨發緊?眼眶發疼呢?
邦德看著瘦骨嶙峋,滿身傷痕狼狽的寒棲,嘴上說的再恨再狠,心裡還是會控制不住的心疼他。
他想他真是個沒有出息的獅子,白長了那麽高的個兒。
寒棲只是在言語中微微透漏出對他的喜歡與思念,他就消了這些年的恨與怨,又巴巴的開始關心他。
……真他媽的犯賤!!!
邦德翻了下寒棲放在岔路口的物資,沒找到藥,用水將寒棲的傷口簡單衝洗後,將從袍角上撕下來的布纏裹在寒棲的肘臂和膝蓋處,動作利落,又帶了點難言的溫柔。
黑暗裡寒棲視線受阻,但感知更加靈敏。
他能聞到從邦德領口散發出的炙熱的白蘭淡香,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他也能感受到邦德指尖的體溫,像地獄的業火,由點到面,瞬間點燃他的肌膚,引爆他的血管,讓他的心臟蕩秋千似的搖擺個不停,激動的似要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
寒棲抿唇,將低垂著的頭埋進自己的肩窩,一點都不想讓邦德窺探到自己的情緒。
聽得一陣窸窣的輕響,邦德摘了面具……
寒棲的下巴被兩根手指抬起,那雙冰藍色的豎瞳一眨不眨的向著他靠過來,微微下垂盯著他的唇,看動作是想吻他。
寒棲心跳如鼓,電光火石間,他偏頭躲開,那個帶著清冽氣息的吻便落了空,定定的懸在他的耳側,沒有再進一步,也沒有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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