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散漫丟下這麽一句,就沒再搭理身後的人,收了手機,轉身直接離開了。
顧斐然卻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死死盯著對方的背影。
此時此刻他才注意到,謝離的左腿似乎受了傷,走路時刻意傾斜了重心。只是他向來從不示弱,直到現在才露出一點端倪來。
謝家的車停靠路邊,司機匆匆下來打開車門,等人上了車後,才迅速返回駕駛座,調轉方向駛離了街道。
顧斐然一言不發站在空蕩蕩的公交站台旁,沉默半晌,一把拽下帽子,轉身離開了。
天已經黑透了,街上不斷穿梭著車輛,偶爾閃過的車燈刺目。
“少爺……”林叔欲言又止,覷一眼後座的人。
謝離閉著眼,神色疲憊:“怎麽。”
林叔咬了咬牙,攥緊了方向盤,佯裝無事:“沒什麽,謝總說他在那邊已經安定下來了,您不用擔……心。”
他後背驀地沁出一身冷汗。
後車鏡裡,年輕的男人正睜眼盯著他,眼瞳漆黑如鬼魅,神色冷沉:“說。”
林叔這才頹敗下來,深吸一口氣:“孟衍在等著您,我們不能回去。”
車內安靜了許久。
“趙叔呢?”
“他沒事。”林叔低聲道,“前兩天謝總派他去處理些事情,剛好不在。”
謝離沉默片刻,聲音淡漠:“孟衍用什麽威脅你。”
林叔一顫,終於知道所有事都瞞不過他眼睛,眼睛一紅,長歎出口氣:“我兒子賭博,欠了貸。”
這樣的巧合,不用想就知道這件事是誰的手筆。恐怕孟衍早就開始布局,只等著寸寸收緊網的那一天,讓他逃無可逃。
身後的人很久沒再開口,林叔咬緊了牙關,下定了決心般,低聲道:“您放心,我先帶您去顧家——”
謝離淡淡的:“回去。”
林叔猛地一愣,抬頭盯住他眼睛。
“……文件還在密封櫃裡。”
後車鏡裡,謝離漠然閉著眼,長睫垂下,遮掩住了其中濃鬱的漆黑。
謝家的最後一座別墅在偏僻郊區,離市中心很遠,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邁巴赫無聲駛入正門。
廳內的燈光微微亮著,從窗口隱約透出人影。
謝離眯了眯眼,低聲朝林叔丟下句“隨便去哪別留在這裡”後,轉身直接上了台階。
林叔焦急不已,卻也知道自己進去毫無用處,他盯著謝離的背影,咬咬牙,腦海裡蹦出幾個名字,扭頭衝出了門。
郊區別墅大多修繕得較為老式,偏歐式的客廳裡掛了浮誇的水晶吊燈,純白色羊絨毯造價昂貴,皮質沙發上正坐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他指間夾著煙,望著進門的人,緩緩笑起來:“好久不見。”
謝離嗤笑一聲,沒有理會他,自顧走到廳內接了杯水。
水流聲淅淅瀝瀝,孟衍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深暗:“還記得我那天說過的話嗎。”
謝離依舊漫不經心:“帶好東西了?”
孟衍看著他,緩慢笑了:“當然。”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肩腰以及修長的腿上,毫無掩飾:“看著你今晚還算乖的份上給你個選擇,這裡還是床上。”
謝離仰頭喝了口水,才轉過身來,眯起的眼中含著笑意,半靠在書架旁:“床上吧,舒服一點。”
他唇上濕潤,孟衍抬起眼,半晌才道:“既然你那司機都告訴過你我在這裡,怎麽還回來了呢?”
聞言,謝離似乎有些嘲諷,嗯?一聲:“難道要我躲一輩子?憑什麽。”
他這幅懶懨懨的囂張實在太過明豔,孟衍越看越想將那雙翅膀折斷了再砸碎,好將人死死摁在手心裡。
“……阿離倒是看得開。”他笑著,緩慢吐出一口煙圈,眼神晦暗,“可惜,我今天想玩兒點別的。”
謝離挑眉:“別的?”
孟衍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樣吧。”
他說,“你做給我看。”
夜裡七點半。
發布會大廳內已經喧喧嚷嚷地擠滿了人,攝像機話筒打光板全面等待,焦灼地等待著。
沈白白從後台退回了等待室,合上門隔絕嘈雜。他回頭看一眼面前的人,忍不住抿緊了唇,小聲道:“阿昱,等下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台嗎?”
男人穿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神色冷峻,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低頭簽署著文件。
“阿昱——”
“滾出去。”對方的聲音冷厲,帶著不容置喙的厭惡。
雖然知道自己和他的合作只是為了求生,可沈白白依舊為他的態度寒心不已,咬緊了唇,眼底湧出怨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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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給你看?”
“……手,或者別的什麽東西都可以。”孟衍緩慢地拿起一隻相機。
果然是原著裡最變-態的陰鷙攻。謝離嗤笑一聲,指尖有一搭沒一搭輕點著桌面:“孟總,今天晚上還不一定誰死誰活呢。”
孟衍對於他的反抗似乎並不以為意,目光沉沉落在他眼睛上:“怎麽,還想等人來救你?”
他眯著眼:“顧謙去了W市,賀昱現在正在和小白在一起開發布會……你還能等誰呢?”
謝離也笑:“我自己不可以嗎?”
“你?”孟衍似乎是覺得好笑,於是緩慢打開了錄像鍵,放在茶幾上,起身走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