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路?”賀昱頓了頓,卻還是走上前,打開鐵門讓他進來,“順誰的路。”
“關你什麽事。”謝離照舊是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跟在賀昱身側進了門,問:“你們學校不攔人?”
賀昱抬起眼:“只有宿舍可以進。”
謝離腳步微停,望過來。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直白,賀昱皺眉避開視線:“……我先回實驗室換個衣服。”
他說著,匆匆就要摘掉眼鏡,卻被人不由分說地按住了手指,懶洋洋的:“這樣就好。”
落在手指上的溫度冰涼,賀昱一滯。
謝離卻已經移開了視線:“帶路。”
A大得幾家豪門投資,財大氣粗,院外的科研所裡養著的又都是些頂級的天才,不止是實驗條件,就連住宿都是單人公寓的高配置。
賀昱的房間在走廊最裡側,走廊的燈光偏暗,兩個人一路上樓,只有聲控燈忽明忽暗。
他低頭從兜裡摸出鑰匙,插//進鎖眼擰動門把手的下一秒,身後的人直接一把攬過他的腰不由分說將自己壓在門後。
門關和的沉悶聲音傳來,對方勾了勾他的下巴:“抬頭。”
賀昱呼吸急促,卻順從地抬起眼,月色透過窗,隔著銀邊眼鏡的那雙眼睛更清冷得漂亮,暗色翻滾。
謝離望見鏡面中自己的身影,一手摩挲著他的手腕,靠近了,垂眼:“你近視了?”
“……有一點。”
謝離眯起眼,目光落在他的實驗服上,低頭嗅了嗅,一股廉價的化纖布料味道。
賀昱迅速往後側了側,皺眉隔開距離:“我先脫掉——”
“穿著。”
謝離閉著眼,呼吸落在他耳側,冰冷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頸間,低聲問:“床上還是這裡?”
賀昱一把攥緊了他的手腕,喉間滾動:“……床上。”
單人宿舍的床很小,門外有路過的腳步聲和聊天聲,月色吱呀搖晃,謝離忍住了沒有出聲,擰著眉只有呼吸急促。
夜裡起了風,空間的潮濕悶熱感令人窒息。
刻意眯起眼模糊視線時,身前雪白色的身影格外像極了之前的人,腦海中一片燦爛空白的刹那,謝離忍不住恍惚,死死地攥住了對方的肩膀。
“可以繼續嗎?”賀昱的呼吸同樣凌亂。
謝離低喘著氣,睜開眼,發間已經微濕:“不行。”
他還記恨著上一世的事。
賀昱抬起眼,伸手解開他汗濕的發,目光溫下來,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到櫃子上手機震動聲。
身下的人立即側過臉,皺了皺眉,抬手從狹隘的書桌邊摸出手機來,點開,眯眼看了下。
賀昱清楚地看到了那兩個字【顧謙】,眼中的溫度倏爾沉了下去。
“幹什麽。”謝離的聲音沙啞,有些不耐煩。
死寂一樣的安靜裡,另一端男人的聲音清晰又低沉:“事情辦完了嗎?”
謝離一手搭在眼前遮擋月色,靡懶地嗯一聲。
他沒有想要繼續多說一句的意思,十分敷衍,對方似乎對他的態度無可奈何,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卻只能說一句:“早點休息。”
“再見。”
“……晚安。”
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謝離才丟開手機,皺眉推了推身前的人:“起來。”
賀昱緩慢地直起身,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你和顧謙一起來的?”
謝離扣著扣子的手指一頓,目光也冷淡地瞥過來:“管這麽多。”
一晌貪歡,他眼下還有淡色的潮紅,甚至襯衣還亂著,可神情已經恢復了往日冷懨懨的模樣。
賀昱看著,隻覺得心中的暴戾的冷火越燃越烈,他開口,聲音卻輕:“謝離,你把我當成什麽。”
聞言,對方似乎是擰了下眉,又很快平開,避開視線,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床伴。”
……上一世和這一世都是。
謝離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後的賀昱,都和自己的身體最為契合,紓解欲//望時也最沒有心理負擔。
他沒去在意對方瞬間沉下來的神色,穿好衣服直接出了門。正要關門時腳步卻頓了下,側過臉,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門關合“哢噠”一聲,視線重歸於黑暗。
半晌,賀昱才垂眼盯著床上微微凌亂的床單,面無表情地覆上手去,感受到殘余的些許溫度。
他面無表情,只有眼中的恨意格外晦暗。
從科研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謝離穿得單薄,站在冷風裡凍得臉色蒼白,忍不住咬牙暗罵一聲。
他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然後給趙管家打了電話,等他派車來接。
可謝家別墅距離洛海新城區這邊很遠,就算是上高速也要近兩個小時才能到。他隻好點一杯熱飲等著。
夜色已經深透了,便利店裡除了昏昏欲睡的店長已經沒有其他人,隻熒幕上的娛樂周報還在敬職敬業地播報著最新新聞。
“……據悉,該畫手被母親生病住院的醫藥費所威脅,不得不為謝某作弊。畫手決賽所作的人物像油畫‘向往與向日葵’就是以田凌的老家為取景地作畫……”
謝離緩慢地抬起頭,看著娛樂播報裡那張打了馬賽克的謝翔熟悉的蠢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