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莉莉夫婦倆一唱一和，一箱紅酒很快又要被喝了出來。

黃星雖然沒有喝醉，但是已經有了那種醉乎乎的感覺。牛莉莉夫妻倆，也都喝的慷慨激昂，義憤難平。至於牛晶晶，則更不勝酒力，託着額頭在那裏遐想萬千。

李榕來的比較晚，因此倒算清醒。她遊刃有餘地應對着夫妻二人的敬酒，喝起酒來不含糊，一股自上而下的巾幗豪氣。

牛莉莉今晚酒場的目的，就是公關黃星，爭取寬大處理。因此她的主攻對象，就是黃星。幾次三番地以各種理由，坐在黃星身邊，碰杯，抒發情感。以至於，她很快已經喝的臉色通紅，舉止失控。

韓楓則一直盯着李榕，或許，李榕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實際價值。但是韓楓也許是看中了李榕的美色，眼睛都直放光。正所謂，美女是一把刀，一把施了魔法的刀。任你多麼優秀多麼成功的男士，都心甘情願地被這把刺傷，再刺傷。韓楓沉浸在李榕的花容月貌之下，藉着酒精的作用，更是不加收斂地向她釋放着瓦力十足的電波。氛圍在潛移默化之中，顯得有一些滑稽，但又有一些道不出的凝重。

這牛莉莉喝的說話吐字也有一些支吾了，甚至還在不知不覺中攥過了黃星的手，擠巴出了眼淚：黃總，我真的好崇拜你。我真後悔自己早生了那麼幾年，沒有在風華正茂時遇到你。否則，那時候也許我還有萬分之一的機率，與你攜手同行……

黃星聽的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牛經理，你這是幹什麼！

牛莉莉嘟着嘴巴道：喝多了，我喝多了，都。黃總，我……我真的不容易你知道嗎？我們家很窮，小時候甚至連饅頭都吃不飽。好不容易家裏砸鍋賣鐵供我上大學，我纔有了鯉魚跳龍門的機會。最幸運的是，我還進入到了鑫夢商廈這麼有前途這麼大的超市裏工作，並且成爲一名樓層經理。最最幸運的是，我在這裏遇到了黃總你……不管怎麼樣，就算是你真的把我開除了，我也沒有怨言，我也會感激你。畢竟……

煽情！苦肉計？

黃星見牛莉莉眼睛的淚花越來越亮，不由得怔了一下，遞給她一張餐巾紙。

牛莉莉擦拭着眼角，情緒卻再難自控。

牛晶晶或許是清醒了一些，見姐姐這樣一番形容，不由得驚呼了起來：老姐呀怎麼了你這是？誰欺負你了，怎麼還哭上了？

牛莉莉一邊擦拭眼角，一邊說道：我這是情不自禁。晶晶，我現在心裏好……好糾結。

牛晶晶反問：你糾結什麼呢，在？

牛莉莉狠狠地搖了搖頭，那頭髮在空氣中飛舞，不斷地擦擾着她紅潤的臉龐：我也不知道。反正心裏就是……有一種，格外的淒涼。

牛晶晶苦笑道：作詩呢你？有多淒涼？行了姐姐你喝了不少了，趕快喝點兒水，我來跟黃哥哥說幾句話。

‘等一下等一下！’牛莉莉一擺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跟黃總說出來。

牛晶晶強調道：那你倒是抓緊說呀，姐！少喝酒，多說話。

牛莉莉在腦海之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嘴角擠出一絲笑，面向黃星：黃總，除了我的事兒，就是違紀的那件事兒。我……我其實還有一個不情之情。你答應我好嗎？

黃星叼上一支菸，吞吐着煙霧：什麼事，說。

牛莉莉瞄了一眼牛晶晶：我想您能不能把我妹妹……把我妹妹帶回家？

什麼？黃星狠狠地愣了一下：你胡說什麼呢牛經理？

牛莉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言語的失誤，慌張糾正道：剛纔說……說錯了。不是帶回家，是帶回……帶回鑫夢商廈。

黃星強調道：更離譜了！鑫夢商廈早下班了，我帶她去那兒幹什麼？怎麼，想去買東西？

牛莉莉搖了搖頭：唉，黃總你的理解能力……嘿嘿，不值得恭維噢。我明明都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嘛。就是，就是……就是想麻煩你在鑫夢商廈謀個一差半職的，讓我妹妹過去上個班。但是……但是他是本科生，可不能拿個什麼導購員營業員什麼的糊弄我們呀。我最理想的安排就是……就是能讓她進行政部門。或者給你當個祕書助理的，也不錯。再次一點兒，給我當個助理也不錯嘛……

黃星汗顏地道：你不是有助理嗎，怎麼，跟你工作配合的不行？

牛莉莉大着舌頭道：這不肥水不流外人田嗎。讓我妹妹給我搭配，我更好開展工作。也相當於，帶帶她，沒準兒她以前也能當上樓層經理呢，是不？

如果不是考慮到男女有別，黃星一定親手去摸一下她的額頭，看看她是燒糊塗了呢，還是燒糊塗了呢。

簡直有些異想天開了！

牛莉莉見黃星沉默，歪了一下腦袋，嘻嘻笑說：怎麼，對黃總來說，這好像並沒什麼難度吧？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難度很大。

牛莉莉嘟着嘴巴：你這是要把我們姐妹倆趕盡殺絕的節奏嗎？

‘趕盡殺絕？’黃星苦笑：牛經理，你這也太誇張了。好了，咱們不提這些話題，喝酒！

在這種不怎麼和諧的氛圍之下，也唯有利用喝酒的方式，去化解面前這難以解決的矛盾。或許儘管牛莉莉因爲酒精的作用失了分寸，口無遮攔。但是黃星同時也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她一直在努力爲自己的親妹妹，爭取更好的發展空間。這是一種姐妹感情的深刻體現。

然而鑫夢商廈不是菜市場，不會允許任何人隨便出入。

換句話說，鑫夢商廈是有相當高的門檻的！雖然牛晶晶外形上不錯，但是通過跟她這簡單的接觸，黃星總覺得這小丫頭腦袋裏缺根弦，傻呆傻呆的。如果自己答應讓她進入了鑫夢商廈，那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簡直是不敢想象。

牛莉莉猛喝了一杯酒，話題仍舊不離牛晶晶：黃總，你看，就通融一下唄，我妹妹的工作，一直是我……是我和我家裏人的一塊心病……

黃星見逃避不開這個話題，於是說道：那首先我想知道，你妹妹對鑫夢商廈瞭解多少。

牛莉莉揚頭示意牛晶晶，牛晶晶坐正了身子，近乎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很瞭解呀。一直很關注鑫夢商廈。這是……它是……它是全省最大的奢侈品集結中心，無論是從規模上、檔次上還是品牌上，都是全省甚至全國絕無僅有的。它的建成，讓全省乃至全國的高端人士，將來鑫夢商廈消費，作爲一種重要的生活和娛樂方式。

黃星微微地點了點頭：那我問你，你最想做的，是什麼崗位？

牛晶晶脫口道：行政，後勤，反正我幹銷售幹不了。我嘴……我嘴巴太笨。

還挺有自知之明！

黃星道：如果你有興趣，我建議你可以到我們人事部面試。他們會對你的綜合條件，綜合能力，做一個全面的考評。這樣，如果你真的符合我們需要的話，我們會量才而用。

牛晶晶臉上一陣驚喜：你的意思是，你準備錄用我了唄。太棒了太棒了！

黃星搖了搖頭：我只是在告訴你相關的渠道和流程。ok？

牛莉莉用胳膊碰了一下牛晶晶的胳膊：有黃總在，你還怕什麼？還不快謝謝黃總！

牛晶晶站起身，來了個日氏鞠躬：謝謝黃總，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負你的點撥和信任！

黃星竟無言以對。

但權衡之下，還是說道：你先不用謝我。我告訴你，成不成，在你適不適合成爲我們的員工。我們的人事部，是起決定權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牛晶晶說出了一句讓全場噴飯的迴應：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去給人事部送禮，打點打點？

黃星一拍額頭，快要急瘋了！

這丫頭的聯想力，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所能理解的水平。

牛晶晶見黃量沉默了下來，馬上又說道：怎麼不說話了呀，黃哥哥，你是不喜歡我嗎？

黃星不失時機地幽了一默：我要是喜歡你，你男朋友得吃醋了。

牛晶晶強調道：我沒有男朋友！又不是那個喜歡。相遇即是緣分，你就幫我一把唄。反正誰去也是去，我去了你不是還多個親信啥的嘛。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和我姐，都是你的人。

或許是因爲喝了酒，這番話聽了，讓人反而更容易產生歧義和聯想。

韓楓大着舌頭道：你是行，別把你姐搭進去！她，是我的人。

牛晶晶皺眉埋怨道：你瞎想什麼呢，我說的是，在工作上，工作上！

喝酒還在繼續，主題只有兩個，一個是對牛莉莉的處理問題，一個是對牛晶晶的工作問題。這姐妹倆，可算是打足了算盤，像兩條巨蟒一樣，纏在黃星身上週旋。就好像，如果黃星不答應，她們就不會罷休。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黃星嚇了一跳。

黃星拿起手機一瞧，是付貞馨。考慮到不方便接聽，乾脆走出了包廂。

接聽電話後，那邊傳來了付貞馨熟悉的聲音。

不知爲什麼，聽到付貞馨的聲音，黃星總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

這種親切，就彷彿，是一種久違的溫情。

以至於，黃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種情愫，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