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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權臣 - 第59章字體大小: A+
     
    第59章

      薛訓庭怎麼也沒想到, 事情竟然這麼快就敗露了。

      十五年了,他甚至都忘記了那女子的模樣……

      一晃而過,早就隨著這些年身居高位帶來的榮耀與地位, 爛在了心底, 彷彿早就隨著這些年他在外的好名聲而銷聲匿跡,從未存在過。

      可那日,隨著那舞姬的陡然出現,再次掀開掩埋的過往, 將那一幕幕不堪重新揭開,那時即使發現並無異樣, 可他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怎麼會?

      他低下頭, 瞧著宗列傳來的那八個字,眉頭皺得緊緊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站起身,渾身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幾乎是抖著手打開了書房的機關,動作極快地走近密室,可等看到完好無缺的冊子時, 薛訓庭鬆了一口氣。

      也許那些人失蹤不會是湊巧,怕他會報復,否則,怎麼可能有人在不過十多日的功夫,做到這一切,要是對方有這等本事, 怎麼可能會等了十五載?

      更何況,昌榮歡那廢物,也沒這個本事。

      可餘光一瞥,看到那撕掉的一角,薛訓庭保養得極好的一張臉,幾近扭曲地猛地打開了那一頁,看到上面被撕掉的殘頁,薛訓庭渾身一軟……勉強撐住了暗格,才穩住了身形。

      就在這時,密道外的書房,傳來管家再次驚慌失措的聲音:「老、老爺……不好了!州衙來人了,說、說是……以十五年前姦污殺人案讓老爺去一趟州衙!」

      薛訓庭啞著嗓子,睜著眼,眼底幾乎湧出血意,死死盯著那本冊子,猛地一拳頭砸在了暗格上,咚的一聲巨響,嚇得書房外的管家面無人色。

      州衙外,不知何時早就圍了很多的百姓,他們啞著嗓子瞧著遠處,那抹渾身血紅的少年,愈發襯得對方蒼白的姿容孱弱惹人憐惜。

      眾人沉默不語得瞧著對方三步一跪地朝著他們走來,等到了近前,都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

      裴晁早就淚流滿面,尤其是這一路聽著四周為裴家、為他聲討薛訓庭的聲音,偽裝了十五年的堅硬外殼,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開始辟里啪啦的碎裂,讓他死死咬著唇,才防止有哽咽聲傳出來。

      惡人還未得到懲治,他還不能倒下來……

      他到了州衙前,慢慢站起身,因為跪得太多,額頭上有血留下來,與淚意摻雜在一起,格外的狼狽,他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搖晃了一下,被身後紅著眼圈的高大男子給扶住了。

      裴晁紅著眼,並未拒絕對方的攙扶,只是藉著這力道,慢慢轉身,朝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這才義無反顧地踏進了州衙。

      一步步朝著那「明鏡高懸」的大堂走去,州衙的衙役站了兩排,都是靜默無聲。

      裴晁邊走邊道:「草民裴晁有罪……大趙……殺害七名……」

      隨著這一聲聲,身後也無聲抱著烏紗帽跟過來的昌榮歡也早就紅了眼,他望著眼前互相攙扶的一對,心口悶悶的像是被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腦海裡閃過十五年前裴氏女跪在堂下的模樣,顫抖著雪白的唇,淚眼婆娑地搖頭:大人,民女無罪……真的是被人姦污的……

      他當時到底怎麼忍心為了一家老小選擇了視而不見?他有罪……有罪啊……

      昌榮歡啞著嗓子:「吾乃寧州府知州昌榮歡,吾有罪,先帝……吾因一家老小受薛家如今家主薛訓庭威脅,不得已同流合污,誤判裴氏女通姦,害得裴家、石家家破人亡……唔有罪……吾昌榮歡,罪該萬死……不配當這父母官……」

      眾衙役都一臉懵逼地看著這一幕,都傻了眼,若非他們大人,他們捕頭親口承認,他們也不會相信……可如今聽著看著,他們出了啞聲,竟是說不出一句話。

      堂外的百姓隨著裴晁等人也走到了州衙外,聽著昌榮歡的聲音,想說出斥責的話,可偏偏瞧著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方該死,因為是他誤判,才害得裴家、石家這麼慘,可偏偏對方又是被薛訓庭威脅的,情有可原,卻又太過冷血心狠,畢竟,裴家石家也是人命啊……

      於是,最後眾人心底無法發洩的怒意,在被帶過來的薛訓庭的到來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若非有衙役攔著,薛訓庭怕是早就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薛訓庭大概是第一次被這麼辱罵,一群群被攔著的百姓以他曾經沒有聽過的詞罵著他,讓他一張臉黑沉可怖,可到底一個字也沒吭聲。

      挺直著背脊,一身威嚴冷漠地踏進了州衙,當看到站在堂下一旁的昌榮歡,眼神更是帶著淬了毒的冷狠。

      昌榮歡根本沒有看他,只是抱著烏紗帽垂著眼,瞧著身前的跪著的裴晁與昌文柏。

      他眼前似乎還有些恍惚,腦海裡似乎閃過裴晁的爹,那個身手極好的獵戶,一臉純善敦實,每次他過去買皮子,對方都是選了最好的讓他拿,可就是這樣,他當年到底是怎麼忍心因為一家老小,害了他們?

      這十五年,他受盡了內心的煎熬,卻又一步步被世俗同流,他罪孽深重,就是一頭撞死了也不可惜,可文柏……文柏……他的妻兒是無辜的……

      若是裴晁死了,怕是他兒也不會獨活。

      這都是他犯的錯,為何要讓他們來償還?

      昌榮歡死死攥著烏紗帽,悔恨不已。

      他抬起頭,看著站在堂上一身官服的陸莫寧,終於吐出一口氣,他突然慶幸自己當初讓人去請了他,雖然對方將他掩藏的最深的秘密揭露了出來,可對方同時也讓他徹底解脫了,不必背負那些枷鎖,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昌榮歡突然抱著烏紗帽,心甘情願地跪了下來。

      按理說,他如今只是嫌疑,他功名在身,根本不必,可他還是跪了……

      他罪孽深重,當真,罪該萬死。隨著昌榮歡這一跪,眾人心口也被敲了一下,反觀罪魁禍首的薛訓庭,卻是倨傲地站在那裡,動也未動,嘲弄地看了堂上的陸莫寧一眼,眼底翻滾著冷漠與不屑:「老夫到時不知,何時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倒是能越俎代庖審問五品的知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要審老夫,你還不夠資格,讓比昌榮歡更大的官來,否則……別怪老夫告你一個越俎之罪!」

      對方這一句,讓守在堂外的百姓,氣得忍不住喧嘩起來,被衙役慢慢壓制了下來。

      陸莫寧淡漠地看了薛訓庭一眼,突然嘴角彎了彎,讓薛訓庭皺了皺眉,就聽對方清冷的嗓音,彷彿攢攢流動的冰水,在心尖尖上滑過,帶起一陣不安的戰慄:「哦?本官何時說過要越俎審理了?薛家主莫非也太過心急了些。」

      說罷,在薛訓庭怔愣之際,一道身影從後堂緩緩走了出來,一臉沉默的鐵面無私,讓對對方有所耳聞的薛訓庭怔愣住了。

      「怎麼,薛家主以為本官可有資格審問一位五品知州?」男子年過半百,卻中氣十足,渾身帶著駭人的煞氣,微微仰著下巴,一雙虎目冷漠得瞧著薛訓庭,讓薛訓庭渾身發僵,許久之後,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難以置信:「駱巡撫……不知何時到的寧州,未曾遠迎……」

      男子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廢話不必說了,本巡撫就問你一句,本巡撫代一個知府審問一個知州,夠不夠格?嗯?」

      薛訓庭渾身有種脫力的感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點背竟然會遇到這麼一個硬茬,若是新帝的人,還好說,偏偏這位……是當年雲戟帝的舊部。

      趙帝這幾年還不想鬧得太僵,慢慢得勢之後,開始一點點以各種理由收回這些人的兵權,而這位當年就是雲戟帝身邊的正一品的禁軍都督,被趙帝好不容易用理由給他弄了一個權力不怎麼高的巡撫,兵權收走了一大半,對方倒是也沒捏著,可就算是如此,即使沒了虎符,這駱巡撫手裡的兵,依然只聽他的,是個不能得罪的主。

      當初京城大房那邊遞過來的消息中,一共有八名如今不能得罪被貶的主,這駱巡撫就是其中之一,還是最鐵面無私的一位。

      前些時日定國公出事,他派人去了一趟,花了不少銀錢好不容易搞定了,定國公讓他最近低調一些,可未曾想,卻在這個節骨眼,那件事暴了出來。

      薛訓庭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只希望……他來之前遞到最近的軍營的消息,能撐到對方趕來。

      陸莫寧也沒想到段勁松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將這一位給請了過來。

      他本來以為對方說的會找來一位給他撐腰的讓薛訓庭啞口無言的,頂多是一位知府,不過以他所知,如今管轄寧州府的知府與薛家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本來已經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沒想到……

      陸莫寧瞧著上方一臉正氣的駱巡撫駱釗,頗有些恍惚,眼底也帶了幾分遺憾。

      他上一世也聽聞過這駱大人的名聲,只可惜,他當時從後宅出來的時候,對方以與一年前病故。

      算起來,也就是一年多之後病故的,他上一世本來並未懷疑過,可如今瞧著對方中氣十足的模樣,以及那些對趙帝的懷疑,如今再看……怕是對方後來病故,怕是也有貓膩。

      趙天戟看他神色不對,輕戳了戳他的衣袖,眼神示意:怎麼了?

      陸莫寧看了眼對方易容過後戴著的大鬍子,莫名有些想笑,壓下心頭的悵然,搖頭:稍後再說。

      因為有駱巡撫的出現,薛訓庭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辭,於是,十五年前裴氏女一案隨著昌榮歡遞交出來的翻案同意並認罪文書,直接就開始翻案,直接越級審理,等寧州的知府知曉的時候,壓根來不及了。

      看著一臉匪氣的駱巡撫,那寧州府的知府壓根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只是面對那十幾位人證、物證,薛訓庭依然不肯認罪……閉口不言。

      若是別人,怕是因著畏首畏尾,怕得罪定國公不敢動薛家的人,可駱釗是何人,他這輩子除了雲戟帝還真沒怕過誰,直接拿著人證、物證,還有昌榮歡交代出來的具體案發之間,甚至還拿出了當年薛訓庭威脅他時的書信,以及那個陞遷文書,書信是薛訓庭當年的親筆所寫,還有他的印章。

      當年薛訓庭不過二十多歲,並未想過這會成為他致命的證據。

      當那燒焦的腰帶拿出來時,薛訓庭傻了眼。

      甚至那十幾當年帶過去的薛家的舊打手,有的早就娶妻生子,被段勁松連同一家老小也綁走了,反過來威脅之下,他們哪裡不指認對方,也怕被薛訓庭後來滅口,乾脆連當年薛訓庭收買他們的銀錢都拿了出來。

      交代了當初薛訓庭如何在去裴家買皮子時,如何看上了裴氏女動了歪念頭,到後來,逮到機會蒙面將其姦污之後,後來回到薛家,因為當時薛家正在選出下一任家主,正巧當時他處於關鍵期,又得到消息裴家竟是要狀告。

      薛訓庭怕事情敗露影響了他當家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人給滅門了,還威脅買通了昌榮歡,弄死了石家三口卻陷害他們火燒了裴家。

      隨著當年細節一點點暴露出來,堂外的百姓聽得目瞪口呆,隨後將薛訓庭繩之以法的呼聲幾乎振聾發聵,讓薛訓庭站在那裡,強維持著鎮定,也無法掩飾他早就變了的臉色。

      薛訓庭後來依然不肯認罪,說他當時案發的時候在薛家,並且還有人證在,就是他的妻妾。

      不過這時候,被段勁松說通的薛家四房卻突然冒出來作證,說那時候對方並未在薛家,還主動用私權蠻橫的動了薛府裡的庫房,拿出了當年那件雪狐皮子交了出去,簡直讓薛訓庭目瞪口呆。

      大房的人都被薛訓庭突然殺人被抓給驚住了,都想辦法去打點去了,哪裡想到府裡會有這等事。

      等得到消息時回來時,壓根就遲了,簡直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後來還看了一場薛家二房與四房的罵戰,可偏偏四房一口咬定了薛訓庭那時沒在寧州,那塊皮子就是證據,這讓薛訓庭根本無法辯駁。

      如此一來,即使薛訓庭強撐著不肯認罪,面對這麼多的人證、物證,還有他親筆書寫給昌榮歡的威脅書,包括當時為了讓昌榮歡陞遷而打點的那些銀錢收據,以及薛家當年的賬單支出,薛家大房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拿到的……

      全部擺出來的時候,駱釗根本不給薛訓庭機會,以據眾證定罪、髒狀露驗理不可疑,直接以姦污殺人罪成立將人給關押了起來,三日後斬首示眾,讓堂外的百姓一陣歡呼。

      薛訓庭聽完之後,當場發飆:「憑什麼,老夫乃薛家家主,就算是真的有罪,也應該三堂會審,而非這般輕易就結案!老夫不服!」

      駱釗掃了他一眼:「三堂會審?你想得美,本巡撫問你,你可有官職在身?可有功名在身?可有歷代皇帝御賜的免死金牌?」

      隨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薛訓庭被問的啞口無言。

      當年薛家這三支分的很清楚,他們二房當的是一個「商」字,他雖然銀錢在手,卻只是一介商賈,哪裡會有什麼功名在身?

      免死金牌這東西,連定國公都沒有,更何況是他?

      駱釗驚堂木一拍,氣焰囂張:「爾等一個下賤商賈,本巡撫堂堂從二品,還不能直接定一個草民的罪?你當你是昌榮歡一個知州?他倒是要往上報,至於你……大家說一說,無官無職無功名,本巡撫有沒有權力直接定罪?」

      外面的百姓齊聲,正聾發聵:「能!」

      駱釗一拍驚堂木:「來呀,關進大牢!三日後斬立決!要是讓死囚犯跑了,本巡撫唯爾等是問!」

      眾衙役此刻也被百姓的情緒感染,精神氣十足,直接制服了薛訓庭,堵了嘴,直接五花大綁一綁,直接帶走了。

      薛家二房的人要鬧,駱釗吊梢眼一橫:「哦?爾等可想清楚了,本巡撫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本巡撫治你們一個大不敬之罪,可不用直接報,能直接關的……」

      薛家二房的,哪裡敢再多言,急得抓心撓肺,卻根本沒辦法。

      反倒是四房的,躍躍谷欠試,二房一倒,可殺人罪又不禍及薛家,到時候總歸要重新選出來一位接管薛家的家業,到時候為了薛家的穩定,到時候薛訓庭一死,大房與三房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奈何?

      不過,隨著薛訓庭被鬥敗關押,同時,裴晁雖然有自首情節,可到底殺了七個通緝犯,雖然七人滿手鮮血罪大惡極,可對方也不能越俎代庖殺人,也被同樣抓了起來,容後再審,以及昌榮歡,摘掉烏紗帽,以受賄誤判被關了起來,因為對方是五品知州,需要往上報,最後報到大理寺由上級定奪。

      至於薛訓庭,為了防止京城定國公府的人前來營救,三日後斬立決。

      到時候人死了,駱釗還真不信,他定國公如今自身難保,還真的敢跟他硬碰硬。裴晁到被將被打下去時,還沒想到,有一日,他裴家的血海深仇真的能夠報……

      他眼底一直強忍的淚意終於無法承受滴落下來,被昌文柏給死死攥住了手,眼底也露出一抹欣慰卻又悲傷的笑。

      裴晁低下頭,抹了一把臉:「這是好事……我不應該哭,等死後……我就有面目去見家姐,去見雙親……還有被牽連的……」

      昌文柏死死咬著唇,才沒能同樣哭出來,他紅著眼,低著頭,額頭抵著裴晁的:「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昌文柏的妻……唯一的妻。」

      裴晁身體僵了下,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抬起手臂擋在了額頭上,啞著嗓子輕道:「……對不起。」

      說罷,不敢再看昌文柏,轉過身,讓衙役戴上了鐐銬,匆匆離開了。

      昌文柏等裴晁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撩起衣袍的下擺,對著昌榮歡跪下磕了三個頭,卻是沒能說出一個字,只是千言萬語盡在這一跪之中。

      昌榮歡卻是噙著淚笑出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啊,為父要謝謝你,你讓為父卸去了十五年的枷鎖,不管結果如何,都是為父應該承受的,你比為父強……行了,好好照顧你娘,為父……對不起你們!」

      說罷,狠狠搓了一把臉,被衙役戴上了鐐銬,步履輕鬆背脊挺直地離開了。

      一時間,堂外鴉雀無聲,看著這一幕,竟是說不出半句指責的話,可想到好人被關,到底還是心裡難受。

      而隱在百姓中的段勁松,朝著早就買通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突然從堂外跑了進來,快走幾步,到了大堂外的空地上,陡然跪了下來,高聲吶喊:「吾等小民,願為裴晁裴公子請命……請求免除裴晁裴公子死罪!」

      隨著幾人這一句,眾人像是清醒過來,有還紅著眼的,也跑了過來,隨之跪了下來:「吾等也願意為裴公子請命,對方雖說殺人罪大惡極,到底情有可原,又有自首情節,所殺之人罪大惡極,並未無辜之人,且對方是為了報仇,還望大人法外恩情……只求免除一死!」

      又有人過來:「求免除一死!」

      越來越多的人圍聚過來,為裴晁請命,烏壓壓的堂內外跪了一地,甚至連州衙外擠不進來的,聽聞此言,也跪了下來……

      一時間,寧州城竟有近萬人替裴晁求情。

      駱釗也未想到會看到這一幕,看向不遠處的段勁松,瞭然地點了一下頭,再次詢問之下,得知對方當真願意,寫下萬人請命書,如此一來,他就算是免除對方死罪,上頭也無話可說。

      雖然這個主意是陸莫寧出的,可真的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眼眶熱了,聽著那一聲聲,攥緊了手,更加堅定了支持雲戟帝重登帝位的想法。

      否則,幾十年後,百姓流離失所的場面與如今的熱血沸騰對比,讓他更加不願意看到。

      手掌突然被緊緊攥住了,對方的大掌一點點掰開了他險些攥出血印的手掌,陸莫寧愣了下,偏仰頭去看,正好對上了趙天戟隱隱噙著笑意的雙眸,聲音低啞卻溫柔:「這是好事,別太自責了,這一切都跟你無關。」

      陸莫寧竟是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被對方身後灼目的日光晃了下,他竟是覺得對方整個人彷彿都泛著一層金光。

      趙天戟被對方這樣直勾勾地瞧著,心頭一動,突然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調侃:「怎麼,覺得爺帥的慘絕人寰,讓你想要以身相許?」

      陸莫寧原本心頭湧上的感動瞬間冷凝下來,扯開他的手,冷淡道:「帥沒看到,只看到一個邋遢鬼,你這大鬍子哪裡買的?可真醜。」

      趙天戟還沒拋出去的得意眼神:「…………」

      他瞧著陸莫寧毫不留戀離開的身影,轉過頭看向還激動的用衣袖抹眼淚的段勁松。

      段勁松突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掃過來,循著目光看過去,被趙天戟幽幽的眼神看得心裡咯登一下:「……」皇、皇上為何這般看著他?他沒做錯什麼啊?

      趙天戟動了動唇,結果發現鬍子太多擋住了他好看的唇形,完全無法彰顯他的形象,他眼神更幽怨了,看得段勁松身板一抖,默默擋住了眼:沒看到沒看到,他沒看到皇上的目光。

      陸莫寧親自去見了駱釗,駱釗從段勁鬆口中得知對方的事,拍了拍陸莫寧的肩膀:「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隨即,看到隨即走進來的段勁松,突然站起身,大步走過去,使勁兒抱住了段勁松的小身板,拍了拍段勁松的後背,差點將段勁松給拍吐血了。

      「哈哈哈哈,你這小兒終於捨得露面了,得了你的消息,老子跑廢了六匹馬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趕了過來,終於讓老子趕到了,怎麼樣,沒給你丟臉吧?沒想到你這廝離開官場這麼久,竟然還管起來這等事了……哈哈哈哈……」

      駱釗中氣十足爽朗的笑傳來,陸莫寧瞧著這一幕,直到他們怕是有話說要敘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只是陸莫寧並未走遠,掐著時辰,一炷香賀涉要是變回蛇了,他還要將人提回去。

      而另一邊,段勁松看到陸莫寧走了出去,想了想,走過去,將門關好了,再抬眼,看向還笑著的駱釗,幾年前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對方還是滿頭黑髮,如今卻已雙鬢髮白,他們都老了。

      駱釗被對方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動,狐疑地盯著他:「你這小兒多年不見,怎得突然這般見外?這般瞧著老子……」

      只是隨即,就聽到一聲歎息聲。

      熟悉的嗓音彷彿穿透了幾年前的時光,再次一點點呈現在了駱釗的面前,讓他竟是有一種恍惚,他此刻還身居當年先皇在世時的朝堂之上,嬉笑怒罵、恣意暢談……

      他脖子僵硬地慢慢轉過頭,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他並未在意的大鬍子高大男子,就看到男子對上他的虎目,熟悉的眉眼,伴隨著男子一點點揭開下半張臉的鬍髯而露了出來。

      駱釗的虎目慢慢睜得像是銅鈴,許久之後……突然失控。

      陸莫寧本來站得並不遠,突然隱約似乎聽到了大哭聲,粗獷恣意的男子彷彿幼兒一般突然嚎啕大哭,聽得陸莫寧一怔,他慢慢轉過頭,看向走廊盡頭的房間,怔怔望著天際,半晌,還是沒忍住一步步走開了。

      坐在州衙的一片空地的石椅上,洪廣平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大人。」

      桑培也無聲無息回來了,守在他身後,一字未言。「我沒事兒,就是有些感慨。」

      若非經歷這一遭,若非遇到黑蛇,他根本從未想過,他上一世心目中雖然無能但至少是個仁君的趙帝,原來……竟是一個弒兄篡位、謀害忠良的劊子手。

      陸莫寧一直在石椅上坐了一個時辰,竟是還未看到趙天戟回來,皺了眉,這廝是不怕自己蛇身暴露了?

      而另一邊,駱釗終於平復了心情,單膝跪在地上,直挺挺的:「皇上……是老臣等人瞎了眼,沒看清那奸賊的真面目,在皇上甍了之後,竟然還跪請對方繼承大統,皇上懲罰老臣吧!老臣等人……太愚不可及!」

      若非這幾年察覺到不對,本來還以為只是對方如今在那個位置久了,心大了,可未曾想,從一開始……就是對方心太狠,算計了他們。

      趙天戟將駱釗扶了起來:「不怪你們,朕何嘗又不是愚不可及?將一隻白眼狼養在了身邊這麼多年,是朕對不起你們……是朕害了聶中郎他們……」

      駱釗搖頭:「皇上,是那奸賊太過狡猾,你護弟心切,哪裡會知道對方心存歹意!」

      駱釗想到什麼,一抹臉,光噹一聲再次單膝下跪:「皇上,如今既然你還在世,老臣願意再為馬前鋒,第一個衝進京城去砍了那狗賊的頭顱給皇上獻上第一滴血!這大趙的江山都是皇上您親手打下來的,如今不過是再打一遍……」

      趙天戟愣了下,他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陸莫寧殊麗的姿容,心思一動:「朕……」

      駱釗看出他的猶疑:「皇上,您莫不是還顧念兄弟情義?」

      趙天戟搖頭:「自然不可能,那逆賊謀朕性命,陷害忠臣,從他動手的那一刻,朕就沒有這等狼心狗肺的兄弟……只是,駱卿家怕是不知,朕如今的身體……怕是不妥……」

      一旁也眼含熱淚的段勁松也連連點頭:「你不知道,皇上這身體不是以前的了,他現在一炷香就會變一次,除非一直……嗯?」

      突然想起什麼,段勁松一愣,怔怔看著趙天戟:「皇上,從陸大人離開這會兒多久了?」

      他怎麼覺得這會兒早就過了一炷香了?

      趙天戟經過對方這麼一提醒,也是愣了下,快速看了眼一旁放著的沙漏,心頭一動,竟是過了快一個時辰了。

      段勁松也順著趙天戟的視線看過去,激動的一拍掌心:「皇上!您這是好了?終於啊,只要由您在,這江山還不是……」

      趙天戟腦袋嗡嗡的,可瞧著眼前熱血沸騰的舊臣,還有那些被害的臣子,趙天戟攥緊了手:「朕知道了……只是這一切還需從長計議。段卿家、駱卿家何在?」

      段勁松、駱釗立刻跪地,雙手抱拳,激動道:「臣在!」

      趙天戟:「段卿家,由你為中心,開始通知朕當年埋在各地的暗線,買下將要所用的糧草兵器馬匹,聚攏舊臣;駱卿家,裴氏一案,十日內迅速結案,昌榮歡交由大理寺審理,由你通知裴御史,讓你斡旋一二,保住昌榮歡性命,隨後聯絡兵將,三個月後……朕將會在邊境出兵,滅奸賊,重歸朝!」

      段勁松、駱釗:「喏!臣謹遵聖諭!」

      陸莫寧發覺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到底還是沒忍住,讓洪廣平等人留下,去了一趟房間。

      剛走到走廊盡頭,就看到段勁松與駱釗一臉喜氣精神十足地走了出來,看到陸莫寧,主動招呼:「陸大人來找……賀涉?」

      大概是對方的名字有些繞口,兩人說的時候都是一頓。

      陸莫寧並未懷疑,拱手恭恭敬敬道:「不知他可在裡面?」

      段勁松一臉茫然:「沒了啊,他好像早就回去了,陸大人沒看到他?」

      陸莫寧想到什麼,搖頭:「還未,那下官再找找好了,兩位大人慢走。」

      兩人倒是也未推辭,低頭匆匆離開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走到迴廊拐角的時候,似乎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

      對上陸莫寧的視線,還露出一個笑,點點頭,隨即就快步離開了。

      陸莫寧抬步走進了房間,奇怪對方去哪裡了:「賀涉?」

      他剛開口喚了幾遍,突然一道身影躥了過來,一條黑蛇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尖腦袋在他鎖骨上蹭了蹭。

      蛇身滑滑涼涼的,讓陸莫寧極為不自在,提著蛇尾巴就拽了下來:「你怎麼變回來了?」

      男子碰到他的瞬間,又變了回來,只是依然沒有鬆手:「一時間忘了時辰,等快變的時候,就衝了出去,只是已經變了,又不好亂出去,就躲了起來。」

      陸莫寧嗯了聲,他被趙天戟緊緊握著手腕,不自在的甩了甩:「已經變了回來了,可以鬆開了。」

      趙天戟卻是沒像往日那般聽話的鬆開,反而越攥越緊。

      陸莫寧抬頭想要讓對方鬆開,卻在對上趙天戟極為深邃的鳳眸時愣了下:「你怎麼了?」

      莫不是見到了以前的同僚,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他已經落在趙天戟手腕上的手動作一頓,下一瞬就被趙天戟給抱住了,陸莫寧眉頭一擰,就要推開,卻聽到頭頂上方傳來趙天戟極為沙啞的嗓音:「阿寧,若是我走了……你可會想我?」

      陸莫寧身形一頓,他似乎並未想過這件事,此刻聽對方這般一說,神情恍惚了一下。

      說起來,他們竟是在一起幾個月了,他垂下眼,想了想:「是雲戟帝那邊傳來消息,要動手了?可你不是還未完全變回去嗎?」

      趙天戟:「我……打個比方,是還未變回去。」

      陸莫寧道:「嗯,那就到時候再說。」

      趙天戟似乎是輕笑了聲:「阿寧……你是不是也捨不得我?畢竟,若是沒了我,以後誰給你暖被窩?誰給你偷名單?誰給你鞍前馬後對不對?」

      陸莫寧:「……」真是說他喘,他還真的喘上了?

      陸莫寧抬腳,面無表情地踩了下去。

      趙天戟吃痛果然放開了對方,陸莫寧抬步打開門走了出去:「別廢話了,趕緊回去了。」

      趙天戟被逮到人,瞧著他急匆匆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嘴角噙了笑,嘴硬心軟的小東西,等你以後知道了朕的身份,還敢踹朕踩朕……

      真想看看他到時候的表情啊,一定很好玩。

      只是……想到即將來到的分別,趙天戟垂下眼,俊美的姿容上染上了一抹黯然。

      到底……還是捨不得啊,這一開戰,怕是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解決。

      雖然只是過了四年,可這四年來對方削弱了他不少的舊臣,培養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加上當年雲戟帝暴斃眾人皆知,對方只要一句他是假扮的,足以讓他重歸朝堂的道路上增加不少險阻。

      若是以前他無所畏懼,可如今……

      趙天戟瞧著那道身影,心口酥酥麻麻的,讓他根本不願意放開哪怕半分。

      可國恨家仇,這個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等大業再成,他重歸朝堂,定會……定會……

      趙天戟隨即搖頭苦笑,可他如今竟是連表明心意都不敢,他何時竟是這般慫了?

      接下來的十日,陸莫寧發現趙天戟這廝突然變得格外的纏人,他走到哪兒他必定跟到哪兒,雖然以前這蛇也纏人,可到底不是無時無刻像是一塊粘糕一樣,粘在身上就撕不下來。

      鬧得洪廣平一看到,就忍不住開玩笑捂著眼:咦~沒眼看了,大人你這是一天天撒狗糧,這還讓不讓屬下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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