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薄情寡義】
次日清早，公孫將驗屍的結果告訴了展昭和白玉堂，就抱著小四子拉著小良子，跟包大人和包夫人一起進宮去了。
原來司佟是中毒死的，而且還是慢性毒藥，有人算好了計量，一早給他吃了毒藥，差不多就是昨晚上該死了。按照這一點來推斷，司佟的死估計王峰也脫不了關係，畢竟他是被王峰他們利用完之後才死的，時間上有些趕巧。
展昭和白玉堂要查當年王峰和啞女的線索，於是名正言順決定蹺課。趙普本來想陪公孫進宮，不過包大人拜託他和龐太師一起去查司佟的命案，於是趙普順理成章也蹺課了，歐陽少征跟著趙普一起。包延和龐煜沒得逃，霖夜火和鄒良還要去太學查當年隱藏的秘密，最後剩下天尊。
殷侯有些不解地看著捧著文房四寶的天尊，「你幹嘛去？」
「上學啊！」天尊樂呵呵。
殷侯望瞭望天，覺得還是跟著外孫出去「玩」有意思，不過他還沒走得，天尊一把扯住他袖子，「你也去念書。」
殷侯皺眉看著他，「我都一百多歲人了念什麼書？」
「很好玩的！」天尊一臉認真地說。
殷侯看著他的表情，倒是稍微有一點點好奇這個大宋最著名的學府是個什麼樣子，抱著胳膊問，「很好玩？」
「嗯！」天尊點頭，「對的，還鬧鬼呢！」
殷侯摸了摸下巴，有一點點興趣。
「伙食還不錯。」天尊接著忽悠，「關鍵是……」
說著，天尊湊過去，捂著嘴在殷侯耳邊神神秘秘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周遭的人都沒聽到，不過注意到兩人的舉動，有點好奇——什麼秘密？
殷侯臉上明顯就有了興致，摸著下巴，「哦？那倒是要去看看。」
兩人神神秘秘交流了一下，果真殷侯就跟著天尊去了太學。
展昭很熱心地將自己的太學學袍拿出來給殷侯穿，殷侯一臉嫌棄地看著，「這衣服這麼難看！」
紅九娘嫋嫋婷婷走過來，「太學？我也去！」
「不行！」
娘剛剛開口，包延和龐煜都蹦了起來。
紅九娘微微眯起眼睛，倆死小孩竟然嫌棄她！
「不是啊！」包延瞄了一眼紅九娘那身低胸露背薄紗大紅裙子，用力搖頭，「不行啊，你這麼走進去林夫子第一個昏過去！」
紅九娘不解，「為什麼？」
龐煜湊過來，「我說九娘啊，你倒是給太學那些書生留條活路啊！這幫書呆子見過的女人除了自家娘親和姐妹之外都包得跟粽子似的，哪兒見過你這樣的大美人？！你往他們眼前一站那還有心思念書麼？」
紅九娘挑了挑眉，覺得這話還挺順耳的。
「那我去哪兒？」九娘問。
「不如跟我們去查案吧？」展昭提議。
「嗯……」紅九娘笑眯眯掛著展昭的肩膀，「還是我昭最孝順！就跟著你們去！」說著，又一撩白玉堂，「反正跟著兩個帥哥也不吃虧！」
說話間，外頭歐陽淳華和王琪來叫龐煜和包延一起上學了，剛走進來看到好多人，天尊身邊還站著個沒見過面不過很帥的黑衣人，就有些不解。
展昭給介紹了一下，指了指殷侯，道，「我外公。」
殷侯臉上出現了一些些笑容，自從昭認了自己之後，到哪兒都直接說這是我外公，好像生怕人家不曉得一樣，心情好！
王琪和歐陽淳華對視了一眼，都張大了嘴看著殷侯。
殷侯暗自嘆氣，從這倆小孩兒的神情來看，估計展昭是魔宮小宮主這件事情，已經世人皆知了，真不知道是喜是憂啊……
殷侯正有些糾結，突然，王琪湊上前一步，仰著臉看，「竟然是外公！為什麼那麼年輕？！」
「是啊！外公好帥！」淳華圍著殷侯打量，又看看天尊，「為什麼你們都不會老的？」
殷侯和天尊對視了一眼，敢情這倆小孩兒不是在驚詫殷侯的身份而是在好奇為什麼他們不會老。
「咳咳。」殷侯咳嗽了一聲，道，「練功練的……」
「什麼功夫？！」王琪和淳華抓著殷侯的袖子晃著問，「外公教我們！」
殷侯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身邊的天尊。
天尊也摸著下巴覺得很納悶，沒理由啊！自己從面相上看比殷侯和善好相處多了，這倆小孩兒不問自己，見自己還有些怕的樣子，怎麼第一眼見殷侯就湊上去撒嬌了？
白玉堂也覺得不可思議，看著展昭。
展昭想了想，小聲說，「外公一直都比較招小動物喜歡……」
白玉堂失笑。
龐煜拍了拍兩個還拽著殷侯袖子的小子，「哎，你倆之前不叫天尊教？」
天尊眯著眼睛看兩人，他也想知道！
王琪和淳華往龐煜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那什麼，天尊是白玉堂的師父。」
眾人都有些不解，白玉堂也好奇，心說——有什麼問題？
淳華接著小聲跟龐煜說，「那這位是展昭的外公麼。」
「然後？」龐煜不解。「重點在哪兒？」
王琪搔了搔頭後腦勺，「重點就是，你敢拽著展昭讓他教你功夫麼？」
「有什麼不敢？」龐煜眨了眨眼。
「那你敢拽著白玉堂讓他教你功夫麼？」王琪和淳華眯起眼睛。
龐煜張著嘴半天，隨後回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掃了他一眼，龐煜趕緊扭臉——娘呀！絕對不敢！
白玉堂掃那幾個小孩兒，天尊可是在掃白玉堂——你個面癱嚴肅臉連累你師父我！
白玉堂無語，展昭看了看殷侯，就見殷侯此時，眼中閃過一絲奇妙的神色，展昭自己也覺得這感覺很奇妙，第一次……有人因為他展昭而去評判殷侯，而不是因為殷侯的名聲，而評判他展昭。
殷侯也覺得，原來在不會武功、不知道魔宮的人的眼裡，自己只是展昭的外公而已，而展昭的外公，就是好脾氣的老爺爺的意思啊……
王琪和淳華話說完，就見眼前紅色的身影一晃，紅九娘上前來，一手搭著殷侯的肩膀，一手去拍了拍兩個少年的腦門，「想容顏永駐啊？找我啊！我教你們！」
話剛說完，就見王琪和淳華張大了嘴看著她，下巴都快掉下來的感覺。
「怎麼了？」紅九娘整了整頭髮，很自豪地說，「我是展昭的姨媽！」
話剛說完，就見王琪和淳華捂著眼睛紅著臉「呀！非禮勿視！」邊喊，邊沖了出去。
紅九娘嘴角抽了抽，一旁龐煜過來補刀，「看到沒，這到了太學還得了？」
一旁眾人卻是忽然覺得——是不是該帶九娘去太學溜一圈，說不定會很好玩！
包延搖著頭，「這倆沒出息的！」就和龐煜一起別過眾人，去太學了。
去太學的眾人都一起離開，留下的，趙普帶著歐陽等來了龐太師，一起去了刑部，兵分幾路，最後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帶著紅九娘一起出門。
紅九娘一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她這類型的女人，就是通常男人眼裡的尤物女人眼裡的妖物，不過她跟展昭他們走在一起，還是惹來了不少人的好奇，展昭和白玉堂怎麼就帶著一個大美人出來轉悠呢？
三人到了曾經那個啞女家的傘鋪附近，鋪子當然早就人去樓空了，但是左鄰右舍似乎有不少老宅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線索。
紅九娘抱著胳膊，一路聽展昭和白玉堂大致跟她說了當年的事情。
聽完之後只淡淡地笑了兩聲，沒說話，這個反應倒是出乎展昭和白玉堂的預料。
眾人四外望了一下，不遠處有幾家鋪子，看著好似很老的樣子，展昭就跑過去問。
白玉堂和九娘站在路邊等他。
此時，太陽出來了，九娘伸手遮太陽，轉臉，身邊白玉堂卻不見了。
九娘正好奇，一把精緻的絹傘出現在了自己的頭上。
九娘抬眼看，白玉堂將傘遞給她。
九娘接過傘，就聽到四周圍傳來細細議論聲，都好奇這個是什麼女人，為什麼白玉堂平時對人那麼冷淡，對她卻那麼好。
紅九娘拿著傘，接受著四周圍不少姑娘送來的嫉羨目光，分外享受，挑眉看了看白玉堂，說了句，「你還挺細心麼。」
白玉堂微微一笑，「應該的。」
紅九娘抱著胳膊，好奇問，「你是天生就討人喜歡呢，還是對昭關心的人特別好？」
「愛屋及烏是一方面。」白玉堂點了點頭。
九娘微笑，白玉堂說話就是直啊，直卻好聽！愛屋及烏是一方面的話，那麼另一方面就是純粹的善意了。
九娘點了點頭，「你也幸虧是個死心眼，要是真的風流天下，不知道多少人要為你尋死覓活。」
白玉堂失笑，「我還真是沒碰上過。」
「我不信。」紅九娘搖頭，「沒人喜歡你？」
白玉堂無所謂地一聳肩，「我會告訴那些人別喜歡我，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九娘拍他肩膀，「好男人！」
白玉堂看了看紅九娘，問，「你覺得，王峰那麼多年，都是為了復活那個啞女麼？」
紅九娘冷笑了一聲，問，「如果換做是你呢？你會怎麼做？」
白玉堂想了想，「如果真的有能讓心上人復活的法子，我也會試，等二十幾年也無所謂，只不過……」
「只不過要你用那麼多人命來試驗，高出那麼多怪物，你是不肯的。」紅九娘笑了起來，「如果王峰能掛念那啞妹一輩子，這姑娘也算沒有白愛他一場，就怕事情並不像想像的那麼美好。」
白玉堂微微皺眉，「你覺得王峰做那麼多，不是為了復活情人？」
「這世上最難猜的是人心，最難看的也是人心。」紅九娘似乎話裡有話。這時，就見展昭無奈地走了回來，他剛才將這一片的鋪子都轉了轉，但是這幾家都是新來的，開了二十年以上的鋪子這附近根本沒有，所以沒人知道那傘鋪一家的下落。
紅九娘笑了笑，「不如你們去問問其他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她，「問誰？」
「知子莫若父麼。」紅九娘微微一笑，「問王丞相啊。」
「不好吧，王丞相別看挺和氣其實很固執。」展昭和王丞相也不熟，覺得有點無從下手，「王琪都沒聞出來。」
「王琪問不出來沒准我們能問出來呢。」九娘說著，拉著展昭的手，打著漂亮的絹傘，往王丞相府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無奈，不過，王丞相可能的確會知道一些什麼，起碼，可以聽一下，他對王峰這個人的評價。
……
眾人來到丞相府，管家都認識展昭，進去回稟了一聲之後，很快跑出來說，丞相有請。
三人就跟著管家進了丞相府。
相府還是很大的，規模和開封府差不多，就是少了衙門和軍營監獄，當然了，地下應該也沒地牢吧。
展昭正想著要怎麼婉轉一點開口而不至於刺激了丞相，畢竟年事已高，萬一氣出病來就不妙了。
王丞相卻是帶著笑進了院子，似乎很開心，笑聲隔開老遠就聽到了。
老頭滿頭白髮精神倒是飽滿，熱情地招呼展昭和白玉堂，「哎呀，稀客稀客！什麼風把二位少俠吹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禮貌的給王丞相見了個禮，紅九娘站在他倆身後，卻是沒給王丞相見禮，只是似乎有些好奇地瞧著他。
王丞相跟展昭和白玉堂寒暄了幾句之後，看到了九娘，似乎是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被展昭和白玉堂捕捉到了。
這時，紅九娘做了一個眾人都沒想到的動作，就見她上千一步，拽了拽丞相雪白的鬍鬚，「呦，這不王大人麼，都老成這樣了啊，還記得我不？」
良久，王丞相張大了嘴巴，「哎呀！你是洪家的小妹啊！」
九娘笑了，伸手扶著丞相坐下，「你果然還記得我啊。」
王丞相似乎有些激動，拉著九娘，「哎呀，我就說那麼像，你這麼多年竟然還那麼年輕，果然洪小妹一輩子都是美人兒，哈哈。」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個，什麼情況？
王丞相好奇地問，「小妹你怎麼跟展護衛和白少俠在一起？」
九娘大致將自己跟展昭的關係說了一下。
丞相也感慨萬千，「當年我趕回去的太晚了啊！我到的時候洪家村已經一片狼藉，人都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和其他人。」
九娘微微笑了笑，「他們都挺好的，不用擔心。」
「真的？！」王丞相驚喜，「哎呀，這事情我記掛了好多年了，也自責了好多年，就怕你們有什麼不測……這些可好了，我可以安心了。」
九娘笑著喝茶，邊拽了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坐啊，愣著幹嘛？」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坐下，問「你們認識的？」
「老朋友了。」丞相道，「我當年最早是做地方官，那一年經過一個山村的時候遇到大雨泥石流，把我給埋了，多虧了九娘把我挖了出來。」說著，丞相比著自己腰的胸口，「當年九娘就這麼點兒高，十來歲吧，洪家村的洪小妹麼，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展昭心裡就微微咯噔一下——他還記得九娘小時候因為背上火鳳紋身被人送去其他村寨轉禍，後來村莊全滅了，她卻活了下來。可到了另一個村莊之後九娘依然命運不濟，她所到的村莊，曾經跟她接觸過的人大多橫死或者遭遇禍端，所以她才是當年江湖上有名的白虎星，所有人都說她是紅顏禍水。展昭猜那個所謂的洪家村一定是遭了劫難了，九娘說大家都挺好，應該是安慰丞相的……
再看看白髮蒼蒼的王丞相，九娘雖然容顏不改，可也是七十來歲的人了，真讓人沒法不感慨時光飛逝。
王丞相問展昭和白玉堂來意，沒等展昭開口，九娘先說了，「想打聽王峰這個人。」
王丞聽後，臉色也不好了起來，搖頭嘆氣，「哎，不提也罷。」
「得提啊。」九娘拽拽他胳膊，「說詳細些。」
王丞相哭笑不得看著九娘，「這是老夫傷心事啊。」
九娘笑眯眯看他，「就聽這個。」
丞相也沒脾氣了，嘆了口氣，點頭，「好……我說。」
展昭和白玉堂又默默對視了一眼，難怪九娘說來問王丞相了。
白玉堂對展昭微微一挑眉——那什麼，貓兒，這算美人計麼？
展昭也忍笑——其實是因為曾經的救命恩人所以沒法拒絕，然後九娘剛剛還告訴了他一個讓他放下心頭大石的消息，所以丞相心情好了吧？當然了，美人也是一個因素。
王丞相有些不解地問展昭，「這幾天琪兒也拐彎抹角好像想打聽王峰的事情，你們是查當年的案子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地愣了愣，問，「當年什麼案子？」
丞相摸了摸鬍鬚，道，「啞女自盡的案子啊。」
展昭就點頭。
白玉堂問，「那啞女是自盡的麼？」
王丞相點了點頭，「她的確是自盡的。」
展昭和白玉堂剛想問，是不是如傳聞之中被人逼死的，卻聽丞相嘆了口氣，「那姑娘可憐啊！一腔真心給了一隻薄情寡義的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