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正或反】

　　次日清晨，恢復了元氣的白玉堂一大早就在院子裡活動筋骨。

　　展昭正跟坐在桌邊的小四子梳頭髮，外頭龐煜跑了進來，「大八卦啊！聽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好奇地看他——這裡是常州府又不是開封府，也沒個皇親國戚，江湖人也不算多，什麼大八卦？

　　「超精彩！」龐煜進來說，「夢芳園昨晚上死了三個員外，現在那些員外的家裡人都在夢芳園門口罵娘呢，說這園子裡有妖精！」

　　「夢芳園，不就是徐夢瑤待的地方麼？」

　　說話間，公孫等人也來了。

　　趙普好奇，四外找，「青影他們呢？不是讓他們守著夢芳園盯著徐夢瑤麼？怎麼出這麼大的事情都不來？」

　　趙普說到青影，青影正從外面跑進來，「王爺，夢芳園出事了。」

　　趙普挑著眉瞧他，那意思——你怎麼還沒龐煜快？

　　青影道，「王爺，這事情蹊蹺了！」

　　眾人都湊過來聽他講。

　　青影就道，「我們這幾天輪流監視夢芳園，徐夢瑤還是沒事兒人一樣過她的日子，這幾天客人也不少。」

　　說話間，赤影也跑了進來。

　　青影就問他，「怎麼樣了？」

　　「查過了，那幾個人之前都沒去過，這次是頭一次去。」

　　趙普對他倆招招手，那意思——繼續。

　　青影接著道，「我們這幾天把常去的幾個客人都弄清楚了，不過昨天晚上有三個不認識的客人，都是員外，據說家裡很富有，老鴇子親自出來接待的。」

　　「他們三人出手闊綽，昨晚喝酒玩樂到很晚，然後就留下過夜了。」赤影道，「夢芳園留下來過夜的客人大多是外地的，甚少有本地的。」

　　「他們三個是誰的客人？」展昭好奇。

　　「園裡點的姑娘，陪酒的時候徐夢瑤也去了，跟其中一個聊得挺好。不過徐夢瑤不陪夜，所以他們三個挑了其他三個陪夜的姑娘過的夜。」赤影說著，一挑眉，「蹊蹺的就在這兒呢，昨晚上好好的，今早也好好的。突然一幫丫鬟婆子帶著打手就沖到夢芳園了。幾乎是她們到的同時，夢芳園裡傳出來尖叫聲了，有夥計跑出來說死人了想去報官，但是被堵在門口了，這不吵起來了麼！那幫人都帶著打手來的，這樣子像是要打起來了。」

　　展昭一驚，那是安雲墨的買賣。

　　包拯也覺得萬一打起來，可能有損傷，而且樓裡都是女人，於是就讓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帶著衙役去維持秩序。

　　「這麼說。」白玉堂不解地問赤影和青影，「死訊是先傳開的，然後夢芳園的人才知道？」

　　青影點頭。

　　龐煜也摸下巴，「是啊，我一早去門口買餛飩吃，城裡早傳得沸沸揚揚了，都說這夢芳園是瘋了吧，怎麼老死人啊。」

　　「他們說誰是妖精了麼？」展昭好奇。

　　兩個影衛都搖頭，「他們就說夢芳園這地方不乾淨，藏著妖精，說要燒了那座樓！」

　　展昭皺眉，「幹嘛針對夢芳園？」

　　這時，外頭又有人進來說，「大人。」

　　眾人就見是個衙役。

　　「趙氏米鋪的人來報案，說昨天有個人吃了米鋪的米，中毒死了，家人到米鋪來鬧，他們將所有米都封存了，覺得有些蹊蹺。」

　　「大人……」

　　外頭又有個衙役跑了進來，「聚翠樓今早死了個吃餛飩的。」

　　「噗……」龐煜一口茶水噴出來，他今早就吃的就是聚翠樓的餛飩。

　　「聚翠樓好幾家呢。」公孫問，「哪家的？」

　　「總共七家，都吃死人了！現在街上可亂了！」衙役無奈。

　　「哎呀。」包延驚駭，「這是有人在投毒吧？」

　　眾人也都覺得蹊蹺。

　　白玉堂見展昭緊緊皺著雙眉，大致猜到了些什麼，於是低聲問，「貓兒，這幾處都是魔宮的買賣麼？」

　　展昭心事重重點頭，「都是魔宮後代們做的買賣，一般人不知道的。」

　　「針對魔宮的？」龐煜一挑眉，「哎呀，該不會又是孟青這小賤人在搞鬼？」

　　龐煜話沒說完，正好外頭殷侯等人進來，身後莫虛他們面沉似水。

　　龐煜躲到包延身後去了。

　　展昭問殷侯，「外公？」

　　殷侯一點頭，顯然也在為此事煩惱。

　　「大人。」

　　趙虎跑了進來，「幾家出事情的鋪子都暫時關門，然後主動配合報官了，就是有些人心惶惶。」

　　眾人倒是能理解，無緣無故死了那麼多人，任憑誰，都能看出些蹊蹺來吧。

　　「哎呀，真是似曾相識的場面啊。」

　　這時，外頭天尊晃晃悠悠走進來，手裡拿著個剝了一半殼的粽子，邊啃邊說。

　　展昭納悶，「什麼似曾相識？」

　　殷侯搖頭，嘆了口氣。

　　紅九娘到了展昭身邊，趴著他道，「昭昭，有些往事你不知道。」

　　「往事？」展昭不解。

　　紅九娘神神秘秘地說，「其實魔宮剛剛建立的時候，並沒有被稱之為魔宮的，不過就是好多人住在一起，然後類似一個古堡，大家也是隱姓埋名做一些買賣……但是後來，被仇敵知道了。」

　　「仇敵？」展昭好奇。

　　天尊抱著胳膊，「當年江湖可沒今天那麼安生，亂著呢，仇敵也多，殷侯老鬼自己就多少死對頭呢，更別說魔宮裡幾百個邪魔。」

　　「但是當年，就是出了這麼件事。」紅九娘道，「莫名其妙的，魔宮所有買賣的店鋪裡頭，都死了人。」

　　展昭一愣，「有人故意陷害？」

　　「沒多久，關於魔宮這個名頭就傳開了。」吳一禍道，「所以說，真正意義上的魔宮，並不是我們自己取的名字或者成立的門派，而是被別人叫出來的。」

　　「當時這一樁就是懸案。」殷侯略感無奈。

　　「不知道是誰幹的麼？」展昭問。

　　殷侯搖頭，「知道是誰幹的，後來仇家也解決了，但是江湖人卻不知道。」

　　趙普挑眉，「怎麼不解釋下？」

　　「解釋誰會聽？」殷侯失笑，「他們說你功高震主那會兒，你解釋有人聽你的麼？」

　　趙普搔了搔頭。

　　趙家軍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瞬間感同身受。

　　「陷害你們的是名門正派吧？」

　　這時，霖夜火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打哈欠的大和尚無沙。

　　「那是。」沒等殷侯開口，啃了一臉江米的天尊幫著點頭，「名門正派裡的壞人才是真可怕，壞在外邊那些壞得太明顯了，比較好對付。」

　　眾人倒是佩服地看了天尊一眼，他貌似應該是名門正派的頭。

　　白玉堂拿著帕子給天尊擦臉上的江米，邊問，「這次的事件是模仿當年的案件來做的麼？」

　　「有這個可能。」吳一禍點頭，「當年那樁案子之後，謠言傳的太快，所有人都以為是魔宮的人濫殺無辜，於是天下人對魔宮的印象就是濫殺無辜的群魔聚首之地。」

　　眾人都點了點頭，的確，魔宮在傳言中，的確就是這麼個可怕的地方。

　　「於是，魔宮頂著邪教的頭銜這麼多年麼？」展昭皺眉，這是他原先不知道的。

　　「其實叫這個名字也不冤枉。」殷侯一攤手。

　　其他魔宮的人也點頭，「因為本來就是邪魔歪道。」

　　「只是本來不想這麼高調。」殷侯略無奈，「如果想高調，選址也不會選在魔山那麼偏僻難找的地方，只是想弄個避風港大家一起玩而已。」

　　「但是最後卻莫名其妙變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紅九娘說著，一挑眉，似乎還挺得意。

　　展昭可開心不起來，看了看眾人，憂心，「魔宮就在常州府地界，又發生了當年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各種傳言紛紛說魔宮要重出江湖……」

　　「江湖正派可能會有所動作。」趙普問。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看來，是一計不成，用了第二計啊。」太師端著茶杯，坐在一旁啃著一個和天尊手裡的一樣的粽子，自言自語。

　　「第二計？」包延坐在太師旁邊，好奇問，「太師，第二計會是什麼？」

　　太師摸了摸鬍鬚，「按照壞人的一般規律來說……」

　　眾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太師尷尬，「我不幫你們分析麼。」

　　「接著說，別停。」包拯催促他。

　　「嗯……估計得不到就毀掉麼，凡事可以正面來，也可以反面來啊。」太師道。

　　眾人都不解。

　　趙普眨了眨眼，一挑眉，「哦……孟青挑不起魔宮對名門正派的恨，於是就挑起名門正派對魔宮的恨，反正結果都是一樣，魔宮不得不重出江湖，因為名門正派的找上門來要滅了他們。」

　　「哈哈。」太師摸著鬍鬚點頭，手指頭指了指趙普，「不愧是不敗名將，會變通。」

　　趙普一句話，眾人也都明白了太師的意思——的確！正的不來就反的來唄，反正結果都一樣就好了！

　　「哇，這孟青怎麼這麼執著啊？」龐煜就想不通了，「他幹嘛那麼想魔宮重出江湖啊？」

　　「他似乎不止想魔宮重出江湖那麼簡單。」白玉堂道，「他是想要江湖大亂，重新再來定規矩。」

　　天尊點頭，「嗯，有那麼點兒意思。」

　　眾人正討論，外頭有個衙役進來，道，「大人，有人求見白五爺。」

　　「誰啊？」展昭皺眉，孟青約白玉堂的日子到了？

　　「是天山派的一位徒弟，叫沿溪的。」衙役回話，「說是岳峰掌門讓他來給白少俠傳話。」

　　白玉堂似乎是記得天山派高手裡邊有個沿溪，就點頭。

　　很快，門口沿溪跑了進來。

　　眾人就見是個清清秀秀的白袍小道士，背著把刀提著個包袱，風塵僕僕的，進門就給白玉堂行大禮，「太師叔祖……」

　　白玉堂趕緊對他擺手，心說這輩兒怎麼又漲上去了？

　　沿溪剛站起來，一眼看到天尊了，立刻跪下直接趴地上，「啊！天尊！天山派門下沿溪，參見天尊……」

　　那勁頭，眾人感覺他就差喊「萬歲萬萬歲」了。

　　天尊摸著下巴，天山派那群牛鼻子還是神叨叨的啊。

　　天尊躲到白玉堂身後。

　　白玉堂也無奈，對沿溪道，「起來說話吧，岳峰讓你帶什麼口信？」

　　「哦！」沿溪趕緊起來，將岳峰的親筆信交給了白玉堂，邊乖乖站在一旁，一臉欽慕地仰望天尊。

　　白玉堂打開信看了一眼，道，「太師說的沒錯。」

　　眾人都皺眉。

　　白玉堂將書信交給了展昭，邊說，「岳峰信上說，江湖四大門派集結了數百個小門派在洛陽開了會，得出結果魔宮可能會重出江湖。所以他們已經集結了上千武林人士結成大武林盟，準備來常州府一帶，與魔宮決一死戰，以保護天下蒼生安全。」

　　眾人嘴角抽了抽。

　　「大武林盟。」蕭良嘴角抽了抽，「名字好難聽！」

　　小四子也表示同意。

　　「書信上有提到，對方派人去天山派也下了帖子，說請天尊出山對付殷侯，不過岳峰說找不到天尊人在哪兒，所以推脫了。」展昭看完信，「這下真是不妙啊。」

　　「從中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這時，包延突然說。

　　眾人都看他，龐煜好奇，「什麼結論？」

　　「孟青設計挑撥魔宮沒成功，為什麼一挑撥名門正派就成功了呢？」包延眨了眨眼，「從而得出結論，名門正派都是蠢驢。」

　　話說完，眾人愣了，包拯抬手拍了包延的腦瓜一下，那意思——天尊還在這兒呢，叫你胡說八道。

　　可再看天尊，這會兒，老爺子捶著桌子正哈哈大笑呢，魔宮眾人也在笑。

　　白玉堂收了書信，道，「根據行程，他們估計還有幾天就到了，我們時間不多。」

　　「哎呀，跟他們打過唄。」魔宮裡有幾個老魔頭表示無所謂。

　　展昭搖頭，「那不行！正中了孟青的奸計！」

　　「得想個法子，反客為主。」包大人也看了一遍書信，隨後，將書信放到了喝豆漿的龐太師眼前。

　　太師仰起臉，眨眨眼。

　　包大人對他一挑眉，「胖子，想個法子。」

　　太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想？」

　　包大人一挑眉，「是啊，想個賤點的法子，平息這件事！」

　　太師嘴角抽了抽。

　　見眾人都有些期待地看著自己，無奈搔了搔下巴，也沒去接那封信，來了句，「法子也不是沒有。」

　　「什麼法子？」展昭趕忙問。

　　太師摸了摸下巴，笑了，「法子的確是，就是有點賤呀……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