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森羅殿】
眾人都被展昭說得一愣——皇宮？
白玉堂略微不解，「貓兒，你的意思是，你在皇宮裡看到過和玉佩一模一樣的火鳳凰？」
展昭點頭，解釋了一下，「是從皇宮裡的一個人身上。」
眾人都忍不住皺眉。「紋身？」
展昭點頭。
趙普問，「什麼人？」
展昭摸著下巴，搖頭，「不認識。」
眾人都扶額。
殷侯也無語，這要不是自己寶貝外孫就開揍了，說話跟天尊一樣沒頭沒腦的。
眾人的好奇心都叫展昭給吊起來了，於是都讓他說具體點，究竟怎麼回事。
展昭就道，「嗯，大概是我剛入開封三個月左右吧，皇宮舉行了一次晚宴，那次我第一次進宮，所以迷路了……」
眾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心說——你現在都第幾次進皇宮了還不是照樣迷路，跟第幾次去有關係麼？
展昭斜著眼睛警告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倒是很無辜，他可什麼都沒說。
「迷路我就到處走，後來走到了一個院子裡，有個太監打扮的人捧著個錦盒快步跑出來，我正琢磨路怎麼走，他差點撞到我。」展昭說著，指了指手臂的部分，「他當時為了避開我，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了。」
我接住了錦盒順便拽了他一把……我拽住的是他的手腕子，他袖子就滑下去了，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個鳳凰的紋身……當時我沒注意那是什麼，只覺得奇怪，一個小太監竟然還紋身。
但是他看起來並沒什麼不妥，跟我道了謝還指了路，之後就跑了，我好像看到他手上拿的是裝貢品的盒子。
「貢品……」趙普摸了摸下巴，「負責庫房工作的太監麼？」
白玉堂想了想，「合理，如果鳳凰紋身的人是打探情報的，那麼在皇宮負責庫房的太監是最能得到消息的人。」
「竟然連皇宮都混進去了。」趙普忍不住皺眉，「還真是神通廣大，問題是目的究竟是為什麼？去皇宮也是找龜甲？」
「可能是跟龜甲有關的線索。」公孫道，「黃金古城的傳說和董齊龍鳳古城的遭遇應該是有承接性的，黃金古城可能就是龍鳳古城，於是殺龍鳳兩個老妖的是那個波斯人，而滿身傷疤的那個幕後人是當年死裡逃生的陳茂？」
眾人聽後，都點了點頭。
「除了陳茂過分長壽這一點之外，都很合理。」展昭道，「不是說從龍鳳古城裡出來的人都壽命不長早早地死了麼？」
「還記不記得陳茂說他會世世代代追殺那些人的後代？」白玉堂問，「感覺……好像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一樣。」
「是很可疑啊。」趙普問展昭，「你還記得那小太監的長相麼？」
展昭點頭，「再讓我看見應該會記得。」
「正好，包相和八王爺都在籌備迎賓和庫房貢品收納的事情，你去看一眼。」趙普提議。
「嗯。」展昭卻是伸手晃了晃那件黑色的衣服，「這邊先，那邊稍後再說，」
趙普不解地看了看那件黑衣服。
白玉堂無奈嘆了口氣。
殷侯和天尊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展昭將自己想假扮那個有龍紋身的人去會會那位神秘人的想法說了。
殷侯皺起眉頭，天尊也說，「對方情況不明，現在就貿然潛入，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會不會打草驚蛇？」
展昭眨眨眼，「可以按兵不動只是去看看。」
眾人都搖頭，表示——不放心。
展昭眉間擰個疙瘩，人太多就這點不好啊，特別是長輩在的時候，以前都說走就走的……
白玉堂看了看眾人的表情，又看了看展昭，想了想，伸手拿過那件衣服。
展昭看他。
「我去。」白玉堂簡短地說。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他。
天尊皺眉，殷侯摸了摸下巴。
展昭跟他搶黑衣服，「你去跟我去有區別麼？」
「有啊。」白玉堂點頭，「你輕功好，暗中跟著不容易被發現。」
展昭眨了眨眼，好像想不到反駁的話，但是又擔心，白玉堂去出點事怎麼辦？於是抓著黑衣不肯撒手。
見兩人僵持不下，鄒良忍不住打斷，「你們……話問完了？」
眾人都一愣，回頭，就見霖夜火抱著胳膊無語地看著眾人，又被無視了。
「啊，對了！」展昭問霖夜火，「你背上怎麼會有這隻鳳凰？」
霖夜火嘆氣，心說總算想起我來了，道，「師父說，這是先祖留下來的禮物。」
眾人都皺眉。
天尊摸著下巴，「無沙怎麼一直這種說話說一半的風格。」
殷侯則是又看了看霖夜火，隨後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想心思。
幾個大人嘮嘮叨叨，小四子可不管這些，他對霖夜火背上那隻會藏起來的鳳凰很感興趣，就過去抱著霖夜火的腿，仰著臉問，「小霖子，再給我看看那隻鳳凰。」
「這會兒應該躲起來了哦。」霖夜火道。
「那我們一起去洗溫泉好不好？」小四子笑眯眯問，「溫泉燙一下，會不會飛出來？」
霖夜火樂了，想了想，「也行，泡溫泉對皮膚好。」
小四子就拽著霖夜火要走，那意思——現在就去吧，反正閑著。
只不過這會兒閑著的貌似也只有小四子，大家都挺忙的。
展昭和白玉堂還在搶衣服，僵持不下。
殷侯索性伸手拿，「乾脆我去……」
「不行！」白玉堂和展昭異口同聲，展昭順便瞪了殷侯一眼，那意思——你老實點！
殷侯無奈看天尊，天尊一攤手。
「我才是開封府官差！」展昭不滿，對白玉堂道，「辦案你要聽我的！」
白玉堂一挑眉，「你連賣身契都在我手上，誰聽誰？」
展昭立刻拉下臉——死耗子！
「你們在爭什麼啊？」小四子仰著臉問，「猜拳吧？」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隨後對視了一眼。
小四子幫著喊，「石頭剪子布……」
「布」字落下，展昭和白玉堂一個出了拳頭一個出了布。
展昭鬱悶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白玉堂一挑眉，拿走了那件黑衣服，邊走還邊嘀咕，「真難看的顏色。」
展昭抱著胳膊沒地方出氣，蹲下去捏小四子的腮幫子，蕭良趕緊將捧著臉的小四子救回來——怎麼好亂捏槿兒的臉！
沒一會兒，白玉堂換了一身夜行衣，走了出來。
眾人倒是少見白玉堂一身黑，總覺得……怪。
展昭摸著下巴湊過來，上下左右看。
白玉堂伸手按住他，「別晃了，頭都暈了。」
展昭站定之後，伸手扒白玉堂衣服，「脫下來！」
白玉堂抓住他的手，「幹嘛？」
「感覺好像換了個人，好奇怪！」展昭十分不適應。
白玉堂哭笑不得。
按照之前黑衣人的說法，他們是輪班在這附近等著的，要是有發現，就到開封近郊的樹林，吹一種特殊的笛子，會有聯絡的人來取東西。
白玉堂伸出手，公孫在他手上按照那黑衣人手上火龍的樣子，畫了個紋身上去。
一切準備就緒，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展昭拿出那個錦盒來給白玉堂，白玉堂卻是擺了擺手，道，「不用。」
眾人都好奇，不用錦盒，那準備怎麼查探？
展昭看著白玉堂，「你準備怎麼做？」
「起碼要見到那個幕後，看看是不是當年那個陳茂。」白玉堂說完，將刀交給了展昭。
展昭捧著白玉堂的雲中刀，這刀太長了，很難藏起來，於是幫他拿著，跟著他出門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只有殷侯和天尊暗中跟著，眾人倒是也不擔心，畢竟有這二位跟著，就算陳茂真的還活著也不怕他能怎樣。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屋裡的眾人忙別的。
趙普覺得有些不放心，如果是宮裡的太監手上有紋身，應該很容易被人看到，知道的應該還有其他人，於是就帶著公孫再一次進宮，去查那個小太監了。
開封府裡，霖夜火看著和蕭良排排坐吃糕點的小四子，不滿，「為什麼我要負責帶孩子？」
正研究龜甲的鄒良送了他一句，「因為你最閑。」
霖夜火撇嘴。
小四子給霖夜火塞了一塊綠豆糕到嘴裡，邊問他，「小霖子。」
「嗯？」霖夜火看小四子。
「那你幹嘛下雨天就不開心啊？」小四子問。
蕭良啃著綠豆糕的手就不動了，心說還是槿兒敢問啊！
鄒良也似乎是頓了頓，用心聽。
霖夜火扁扁嘴，「有麼？沒。」邊說，邊抱起小狗來，餵他吃綠豆糕裡的蛋黃。
「你有呀。」小四子托著下巴問他，「因為身上的鳳凰麼？」
霖夜火看小四子。
「鳳凰很好看喔！」小四子道。
霖夜火盯著小四子一雙又圓又大又亮晶晶的眼睛，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小四子說出口的「好看」兩個字聽著特別順耳。
霖夜火心情似乎不錯，「我自己都看不到，只能勉強通過鏡子瞧一眼。」
「很很很好看哦！」小四子道，「不是那種壞蛋紋身的樣子，你這個手藝超好！」
霖夜火也托著下巴看小四子，「可是我不記得是怎麼弄上去的了，而且我從小就有，可能不是紋身吧。」
「也有紋身平時是看不到的哦！」小四子認真說。
「我也聽過。」鄒良點頭，「貌似用鴿血、朱砂還有藥粉混合後紋身，平時紋身不會出現，但是一旦遇熱或者使用內力，甚至是發脾氣，都會出現。」
鄒良皺著眉頭，「沒理由啊，難道誰在我出生後就給我紋了身？」
「小霖子。」小四子繼續戳戳霖夜火，問，「你幹嘛下雨天就不高興啊？」
霖夜火尷尬，「都說了給我寫詩的那個傢伙沒寫完天下第一美就翹辮子了。」
「可是爹爹他們都說你是騙人的。」小四子歪著頭。
蕭良想去捂小四子的嘴都來不及，他都知道小四子怎麼想的，這小呆子心腸好人也直，大概是覺得有什麼不開心說出來大家安慰下。
霖夜火倒是讓小四子逗樂了，瞟了一旁佯裝不在意的鄒良一眼，「哦……都覺得我是騙人的啊。」
鄒良摸了摸鼻子，繼續佯裝不在意。
「來。」小四子拽著霖夜火的衣服袖子，小大人的樣子，「告訴小四子。」
蕭良忍笑。
霖夜火也拿眼前這個執著的麵團子沒辦法，猶豫了一下，道，「是有些事情。」
「嗯嗯！」小四子點頭。
鄒良湊過來小聲問，「跟出生有關係麼？該不會是滅門慘案之類的？」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抬手給了鄒良一個燒栗，「扯什麼呢你。」
鄒良揉著腦門，扁嘴，「那你倒是說呀。」
鄒良繼續盯著那兩塊龜甲發呆，注意力則是都在耳朵上，聽著霖夜火說。
霖夜火輕輕揉了揉小狗，終於是開口，「每當下雨的時候，我都會犯睏。」
小四子眨眨眼，心說——哎呀，毛病跟我一樣哦！
鄒良扶額，心說你整天懶洋洋的，不下雨你也在犯睏。
「犯睏怎麼了？」鄒良不解。
「睏了我就會睡覺。」霖夜火慢悠悠開口，「每當我睡著，都會做夢。」
眾人都一愣。
小四子摸著下巴，倒是有這種多夢症。
「而且我做的都是同一個夢。」霖夜火輕輕捏著小狗的尾巴，道，「我已經搞不清楚那究竟只是一個夢境，還是真的曾經經歷過，但是後來被我忘記了。」
「什麼夢？」鄒良問他。
霖夜火抬起頭，「如果只是夢境，那可能是我有什麼毛病吧，可如果不是夢，那麼，可能我曾經或者上輩子，去過阿鼻地獄，森羅寶殿。」
小四子和蕭良對視了一眼——什麼意思？是指做噩夢夢到地獄裡的場景麼？
鄒良到一旁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霖夜火，「具體說，你在夢裡看到什麼了？」
……
郊外，白玉堂隻身來到林中，拿著那隻古怪的笛子，放在風中。
這笛子周圍有古怪的洞，還有一些薄片，風一吹，就發出了一陣尖銳的聲響。
白玉堂等待著，沒多久……果然有一個黑衣人進入了林中，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白玉堂回頭看那人。
那人伸手，撩開袖子露出手腕，上邊有一直火鳳。
白玉堂暗暗挑眉，果然如黑衣人說的，他們接頭的暗號就是彼此看紋身。
白玉堂也撩起袖子，給對方看了手上的火龍。
說起來，公孫不愧是丹青妙手，用藥草調製的色彩加上他的畫工，和真的火龍紋身幾乎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不妥來。
黑衣人似乎已經確認了白玉堂的身份，對著他伸出手。
兩人此時都是蒙著面的狀態，黑衣人也不說話，只是跟白玉堂要東西，可能是一位他找到了龜甲。
白玉堂轉過臉，淡淡道，「沒拿到。」
果然，黑衣人一皺眉，隔著蒙面的黑布，發出了略微發悶的聲音，「那你叫我來幹嘛？」
「我有重大發現。」白玉堂道，「我要見他。」
「多重大？」黑衣人皺眉，「沒有主人的召喚我們是不能見他的，你應該知道規矩。」
白玉堂看了看他，道，「只有龜甲，是不夠的，還有另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展昭在林子裡聽得真切，眯起眼睛——哎呀，這耗子好精明！難怪自己被他糊弄，唉……自己果然還是老實人啊。
黑衣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問，「你發現了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我只告訴他。」白玉堂背著手，「我要見他，跟他做一個交易。」
「大膽……」黑衣人似乎很生氣。
「他會見我的，你只要去傳話就可以了。」白玉堂淡淡一笑，「他如果不和我做這個交易，我就將秘密告訴開封府的人。」
黑衣人突然抽出劍，「你找死麼？」
白玉堂也沒動手，只是看了他一眼，「你是做不了主的，擅自行動，小心連自己的命都搭上。」
良久，黑衣人收起了劍，道，「跟我來。」
白玉堂微一挑眉，跟著轉身走入黑暗樹林的黑衣人走了進去。
展昭趕緊跟上。
「你想跟主人要什麼？」那黑衣人似乎對白玉堂的要求很感興趣，「解除詛咒？」
白玉堂沒回答，只是跟著他走。
「你知道，如果你給的消息沒價值，會被懲罰。」黑衣人提醒白玉堂，「被丟進森羅殿的下場，你也是見過的吧。」
白玉堂依然沒吱聲，除了覺得他煩之外，還有些好奇——森羅殿？該不會他主人是閻王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