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容也是如此,簡簡單單,但即便如此,這張臉還是在這身紅裝的襯托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韓知許看著鏡中的自己,神色複雜,甚至是有些陌生。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男子成婚,而且還是那個從小不學無術的小世子。
或者更準確的說,就算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是這樣的心境。
本該波瀾不驚,對這件事沒有一絲一毫波動的不是嗎?
可是他現在內心充滿了複雜混亂,抑製不住的緊張著,期待著,又有些無措,迷茫,總之混亂又焦躁。
這已然不只是一場陰謀之下的婚事了,但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味的,韓知許自己也不清楚。
“小世子來了,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
院外遠遠傳來小廝們歡快的報喜聲,由遠及近。
很快隻聽屋外烏泱泱一片熱鬧,韓知許起身在門口站定,隨後就見意氣風發的小世子被眾人簇擁著朝他走來。
四目相對,席朗不自覺的勾起唇角,然後就大步朝他走過來,他是那麽耀眼陽光,看得韓知許都不自覺愣住了。
心臟更是抑製不住的狂跳,那種悸動根本不是什麽冷靜穩重所能壓製的。
不受控制,且強烈。
在一眾歡聲笑語中,席朗笑著遞過手中的喜綢。
“知許,我來接你了。”
席朗聲音悅耳,藏著少年郎的意氣風發與激動難持,引得一眾圍觀群眾忍不住捂嘴偷笑。
韓知許抿了抿唇,臉上禁不住冒出一層淡淡的紅來,像是抹了胭脂,好在兩人今日都是滿身的紅,於是臉上那抹紅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隻是讓他更加耀眼動人。
韓知許感覺自己臉上發燙,就連耳朵也有些熱,但終究沒有避開席朗的視線,而是堅定的迎了上去。
韓知許大大方方的伸手握住席朗遞過去的喜綢,於是兩人一人握住一端,相視一笑。
席朗隨即在歡笑聲中牽著他走向門外。
跪別父母的時候,望著緊繃身體的父親,以及眼眶通紅還強顏歡笑的母親,韓知許終究沒忍住眼眶微酸,眼底也是抑製不住的一陣熱意。
席朗藏在寬大喜袍下的手悄悄鑽過去,伸進去握了握韓知許微涼的手,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韓知許立馬隻覺得一股溫暖從手心傳來,很快傳到全身,直達心底。
那股莫名其妙的難受酸澀一下子就消減了不少。
韓知許不禁想起昨夜,父子倆促膝長談直到深夜,他跟父親說了世子並非任人宰割的白目,也說了自己的內心想法,父親沉默很久。
他本以為父親是在權衡利弊,權衡韓家是否值得涉嫌,他甚至做好了與丞相府斷絕關系的打算,可父親沉默良久之後,開口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自己。
是否對世子動了心,世子對自己又是否有心。
韓知許當時就怔住了,隨即就忍不住眼眶發酸。
在那樣的時候,外人眼中聰慧過人的無雙公子卻呐呐不能言,隻是望著父親關切的眼神止不住的鼻頭髮酸。
知子莫若父,韓丞相看自家兒子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許兒,這些年你為韓家承受太多,就連這樁婚事起初也是為了家族榮華才忍下,為父隻希望你今後能卸下肩上的擔子。”
“那陳子揚若真是扮豬吃老虎那麽多年,連皇上,為父,整個天下都看不出端倪,可見此人的心性之可怕,之老練,隻怕是皇上都……”
“許兒,你若真是對他起了心思,為父隻希望你能多為自己考慮,凡事莫要不顧一切,要為自己留條後路。”
“倘若他將來……為父永遠是你的後盾。”
因為父親的話,韓知許一夜未眠,滿腦子都是父親的擔憂和關切,實際上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更何況情愛這種東西,又哪裡人控制得住的?
他不確定這人過去那麽多年究竟是如何瞞過所有人的,但至少現在,他瞞著天下人卻對自己展露了真實面貌,而且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唯獨對自己的心是不變的。
這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也並非全都是演戲?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韓知許終究是控制不住因他而跳動的心臟,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賭一場又何妨呢?
兩人跪別了丞相夫婦,席朗再次牽起韓知許往外走,韓知許的大哥坐在輪椅上,瘦弱的身軀卻滿含溫暖的目送著他走出丞相府大門,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韓知許對他感情不一樣,更何況這個大哥從小對他最好,又是他的榜樣。
而韓知許的那些個庶弟也是一直送著他走出丞相府。
席朗多少有些被大小舅子們行注目禮的感覺,帶威脅警告的那種。
席朗沒讓韓知許坐花轎,而是給他準備了一匹馬。
兩人各乘一騎,中間連著大紅的喜綢,席朗在前牽著,韓知許在後跟著。
同樣是意氣風發,英俊無雙的大好兒郎,此時卻出奇的相配,這一刻就是再看不上小世子的人也不得不感歎一句,兩位走在一起竟然是那麽的和諧美好。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