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最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韓知許,冷冷的問。
在他看來,韓知許謀略過人,心思通透,從小就是他的伴讀,如今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沒有人比韓知許更了解他心中所想的。
但越是聰明的人也越是難以掌控,更何況韓知許幾乎知道他的所有,所以這是他對韓知許最忌憚的地方。
“臣明白。”
韓知許的頭埋得更低,聲音都是低啞的。
他面上已經是一片慘白,眼底更是黑沉震動,但從李墨的角度他依舊是那個淡然從容的無雙公子,當然,他知道韓知許心裡會忌憚他身為帝王的殘忍手段,但一個不殘忍不果決的皇帝,如何能掌控整個天下?
良久,韓知許感覺到手臂上一沉,是李墨的手。
“知許起來吧。”
“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這些年都是你陪在朕身邊,你知道的,朕能有今天離不開你,今後朕也不能沒有你,所以私下你不必行此大禮的,咱們就像從前在太學院上學那時一樣相處就好。”
“多謝皇上。”
韓知許面色微白,皇上卻並不覺得意外,本來,他之所以說這麽多,同時也就是為了震懾韓知許,震懾丞相府,如果韓知許對他剛才的話毫無反應,他這才該生氣呢。
他卻不知,韓知許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壓住翻騰的胃,忍住惡心,忍住不當著他的面吐出來,他從未如此惡心過一個人,也從未見過如此肮髒的心。
震懾完畢,李墨說出自己的意圖,這也正是他讓韓知許跟那廢物小世子成婚的最終目的。
果不其然,是為了那三十萬陳家軍。
他會讓韓知許光明正大的打入陳家軍內部,而韓知許作為半個陳家人,以其聰明的頭腦,必定能得到陳家軍的信任,直至最後完全掌控,讓陳家軍改姓李。
“知許,以你的聰明睿智,相信不難辦到,朕給你兩年時間如何?”
“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辱皇命。”
“朕等你的好消息,”李墨滿意的勾起唇角,然後又允諾道,“知許,朕能坐穩這江山你的功勞佔了一半,你放心,到時候你凱旋之時,什麽婚約都是狗屁,你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不論你喜歡什麽人,喜歡多少人,都不會有人有任何怨言。”
韓知許隻覺得渾身血管都快炸了一樣,憤怒和惡心折磨得他腦袋一陣陣空白,身體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但理智一次次將他拉回現實。
韓知許強自冷靜下來,滿腦子都在想李墨會如何讓他打入以什麽借口介入陳家軍內部?皇上要怎麽做?要對陳家兩位叔叔做什麽,又對老侯爺做什麽?自己該如何阻止?他該如何通知世子?
“知許不會不忍吧?”李墨看著身體微微發抖的韓知許突然幽幽道,“朕聽說最近那小廢物粘你粘的緊,知許對他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
韓知許心裡一緊,面上已露出明顯的不屑,還有些不耐煩,“皇上說笑了。”
李墨勾了勾唇角,“朕知道你看不上那廢物,你再忍忍,到時候那廢物任你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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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從宮裡出來,韓知許還是渾身冰涼,心裡早已翻江倒海,但他還必須維持冷靜的模樣,甚至一點情緒都不敢露出來,最重要的是,他極力克制著自己想要衝到定北侯府找世子的衝動。
於是最終,他就那麽僵直著身子一步一步走出宮門,直到上了丞相府的馬車,突然的暖意才讓他稍微回神。
這時候韓知許才發現自己渾身冰涼,雙手更是僵硬得無法彎曲,臉上也冰冷僵硬像是沒了知覺一樣,他腦子裡瘋狂運轉著什麽,忍冬擔憂的喊了好幾遍公子他都沒聽到。
直到好半晌他才僵硬的吐出兩個字,“回府。”
整個京城早已陷入黑暗,韓丞相卻依舊在書房焦慮不安的等待著,丞相大人的風度早已蕩然無存,直到韓知許頂著寒風走進他的書房,韓丞相這才疾步走上前,不想還不等他開口,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就給他當頭來了一棒,然後給他丟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爹,韓家的榮華怕是要終止在孩兒手中了。”
韓知許眼神黑沉面容慘白,但出口的話卻前所未有的冷靜,顯然,這是他深思熟慮了一路的結果,並且已然下了什麽決定,並非是征求韓丞相的意見。
“許兒?”
韓丞相瞳孔震動,但還算冷靜,只是疑惑的看著兒子等他的解釋。
“爹,我們扶持幼帝上位怎麽樣?”
韓丞相終於瞪大眼睛,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兒子卻用這般平靜的語氣說出來,難怪兒子剛進門就說出那樣的話,僅憑這一句別說韓家的榮華,怕是整個韓家九族都得遭殃。
這是瘋了,什麽樣的事能把他一向冷靜睿智的兒子刺激成這樣?
若非韓丞相了解自己的兒子,實在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兒,到底發生了什麽?皇上讓你做什麽?”
父子倆對於李墨的計劃自然是早就了然於心的,他只是不知道為何兒子會突然有這樣的轉變,寧願賭上整個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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