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眼底有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呼吸也不平穩。
韓知許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之後才睜開,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於是他幽幽轉頭,正好就對上席朗擔憂的眼神。
兩人挨得極近,席朗剛剛幾乎是半摟著韓知許的,此時他手還在韓知許的背上,鼻間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就因為這個曖昧姿勢,韓知許一扭頭差點都快碰到席朗的臉了。
四目相對。
韓知許面上波瀾不驚。
席朗倒是暗暗讚歎,無雙公子的皮膚真好,離那麽近都看不到毛孔,還那麽白,劍眉微擰,明明是個文弱書生,氣勢卻比誰都強。
但韓知許他自己或許不知道,因為連續病了半個月的緣故,本來就清瘦的他,現在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文弱美。
就讓人很有保護欲的那種文弱。
但這文弱又不影響韓知許的凌厲氣勢,你看他那雙眼睛,明明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隨便一瞪卻能讓人身體一抖,有種不自覺就心生畏懼的感覺。
韓知許隻覺這小世子果真是長大了,出息了。
“手,”韓知許見小世子呆呆看著自己,爪子卻不見動,於是開口提醒,“拿開。”
然而剛巧就在這時候,馬車行到了山路。
緩慢行駛的馬車本來就顛簸,這崎嶇不平的山路就更顛簸了。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候,車輪碾過一個小土包。
於是咯噔一下子,馬車整個兒向席朗所在方向的斜後方顛簸了一下。
韓知許本來身體就虛弱,更何況這樣的慣性之下好好的身體他也穩不住,於是好死不死整個兒直接砸到席朗的懷裡。
接著兩人雙雙倒向馬車一角。
剛巧席朗還保持著半抱著他的姿勢,這一砸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投懷送抱了。
不僅如此,韓知許的頭也砸到了席朗的肩窩裡。
從外人的角度看,就是韓知許靠在席朗懷裡,而席朗親密的從後面抱著他。
姿勢不要太曖昧。
“呃嗯……抱歉,抱歉打擾了,打擾了。”
這幅畫面當即把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都給整懵了,結結巴巴驚慌失措的一夾馬肚子就跑了。
他本是來找韓知許商量一些細節的,畢竟馬上進山了。
誰曾想剛騎馬經過韓知許我們馬車邊就看到了這麽勁爆的一幕,得虧車簾只是掀開了一角啊,所以他並沒有看清全貌。
但也足夠了,這親密的姿勢……
難道所有人都猜錯了,皇上不是亂點鴛鴦而是成全有情人?
若非親眼所見誰敢相信?果然所有道聽途說的傳聞都不可信,不可信啊。
韓知許面色僵硬,身體更僵硬。他連忙從席朗的懷裡掙脫出來。
席朗在他背上的手順勢用力,將他扶坐了起來。
韓知許不自覺咬了咬牙,再次扭頭看向席朗。
“好險,”席朗戀戀不舍的拿開手,“知許你這身體實在是太弱了,看來我得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才行啊。”
韓知許:……
“世子殿下若是實在無聊,不如去騎馬玩兒。”
席朗一聽這是在趕他走,關鍵這口吻把小世子當什麽了?小孩子啊?
於是席朗臉上立馬變得委屈,委屈又受傷。
“知許,你真的有那麽討厭我嗎?我以為皇上下了旨賜了婚,至少說明你是不反感我的。”
“皇上沒登基之前你就是太子伴讀,你三歲就跟在皇上身邊,這些年也都為他辦事,你們之間的情分自然是無人能比的,所以他既然把你賜給我,說明你是願意的。”
“難道不是嗎?”
席朗說得認真,臉上還充滿委屈,韓知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這人是故意還是天真。
不知道的還以為小世子在挑撥離間他跟皇上的關系呢?
不過席朗的話也確實讓韓知許眉心微蹙,他與皇帝之間的情分?什麽情分簡直可笑。
正是因為從小跟在那人身邊,所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人的心機有多深手段有多狠。
都道他從小就是太子伴讀,必定與皇帝情深義重,這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他每每想起這個人都時常感覺到如履薄冰,遍體生寒。
不說別的,就說眼前這位小世子,都說皇上把自己賜婚給小世子,是因為感念定北侯一家對這天下,對李家江山的貢獻,功德無量。
可先不說皇上讓自己成為陳家人真正的圖謀,單就說自己是個男兒身,如何讓陳子揚生兒育女?這不是讓陳家斷後嗎?
可悲這小世子還因為皇帝的恩寵感恩戴德,韓知許這麽想著,再對上小世子委屈巴巴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忍。
於是不自覺的,眼神就變得柔和了一些。
“以後莫要背後議論皇上,”韓知許只是出聲警告,並沒有解答席朗的疑問,“被人聽到不好。”
席朗把這人細微的變化都看在眼裡,表面卻沒有表現出絲毫,而且人家神色都緩和了,他自然不會再刨根問底自找尷尬。
席朗於是開始關心他,“現在好點了嗎,剛剛怎麽咳得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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