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勵然聞言,果然沒有再把手抽出來,他嘴上說道:“真是嬌弱的Omega。”
他心裡不承認自己卻因為對方主動湊來的體溫而一點點放松下來,好像剛才滑稽的窒息感、恐慌感,都因為柯戟硬生生地擠入而散開了。
【欸欸欸欸!!!無人機!!求求你!!再多拍一點!!我什麽也沒看到啊!!】
【我懷疑美人做了什麽,但是……草無人機你爭口氣啊!什麽該拍你懂?我給你佛跳牆!!】
【你們莫不是傻了,無人機要拍啥,不都是主播決定的嗎??】
【誒這樣的嗎??可我怎麽覺得陸哥的無人機,好像還挺智能的?】
【+1我也覺得,我還以為大家的無人機都是這樣】
秦齊問了之後,沒有聽到陸勵然的回答也不介意,早就習慣了陸先生傲嬌冷淡的性格,拿著熒光棒到處晃,不知不覺地就要撞上前面止步不走的兩人。
還好弦旦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秦齊的熒光棒在混亂中一晃,照過暗中陸先生和柯先生緊握的手掌,商艦隊三人組齊齊沉默。
秦齊耳朵一紅,慌慌張張地收起熒光棒照向別處。
陸勵然沒注意身後三人的不自在,他沒有回答秦齊的問題,只是繼續往前走,並且說道:“這裡沒有什麽可以搜找的東西,醫療室在靠近艙門的中段,餐廳和床鋪也在前面,繼續往前走。”
“哇陸先生真的知道得好清楚啊。”秦齊眨眨眼。
陸勵然扯了一下嘴角,熒光棒在牆面上一晃而過:“假如你懂得看牆上的指示圖。”
秦齊:“……”
戍樺輕拍一記年輕人的額頭,教育道:“多觀察,少說話。”
停放區非常寬闊,大約足足佔了一半艦艇的空間。
一行人一邊往前走,一邊跨過滿地的障礙物,行進速度非常有限。
走著走著,秦齊那邊傳來一聲帶著顫音的小聲呼喚:“戍哥……我好像,我好像碰著什麽東西了,踩著什麽了,你幫我看看。”
戍樺聞言往回走了兩步,拉住秦齊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取笑道:“你不是說自己膽子大嗎?我怎麽看你一副都要哭出來的樣子了?”
秦齊重重咽了咽口水,半睜半閉著眼睛,手往下指了指:“我剛才好像一晃看見了什麽,像……像是人。”
戍樺聽了一愣,旋即和弦旦一起舉著熒光棒湊過去看。
“操!”戍樺猛地往後一仰頭,瞳孔狠狠一縮,飛快退後兩步,一屁股摔在地上,一時間都忘記爬起來。
陸勵然聽見那邊的動靜快步走來,無人機亮著小夜燈也無聲地飛了過來。
攝像球慢慢往下移,直播間裡的觀眾都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先是看見秦齊的腿,往下似乎是桌椅,腿卡在了兩把椅子的空隙之間。
攝像球飛進空隙裡,畫面變得越發狹小昏暗,似乎空隙裡隱約有什麽東西。
攝像球自動感應光線亮度,調高了亮度,旋即就見一隻半是骨頭、半是未完全腐爛的腦袋驀地擠滿了整個直播間屏幕。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我沒了!!這他媽是頭?!人頭?!】
【啊啊啊彈幕護體!嗚嗚嗚陸哥的荒野直播間怎麽變成恐怖直播間了】
【一點點防備都沒有5555】
【啊啊啊刷過去刷過去!——驚恐令人富裕送給主播1x佛跳牆】
【刷過去刷過去嗚嗚嗚——我人沒了送給主播1x佛跳牆】
【這……不知道現場那三人組的心理陰影面積了——鹹魚魚魚送給主播1x佛跳牆】
陸勵然瞥見直播間突然下起的紅包雨,才注意到那一串的佛跳牆打賞,細看了兩眼彈幕裡在說什麽,才知道原來秦齊那邊出現了什麽意外——
斜倒的桌椅壓在一具腐爛屍體的頭部,而秦齊的腳,好死不死地踩進了那隻腦袋。
他抿抿嘴,搬開地上交錯的椅子,看了眼明顯已經傻了不敢動彈的秦齊,隻好招呼上弦旦,一起把人拔出來。
秦齊腳上的那隻腦袋因為經年的腐爛而脆弱極了,稍一用力就頭身分離,咕嚕落地,溜溜地順著傾斜坡度一滾到底。
秦齊險些哭出來。
“陸先生……那是什麽……”秦齊啞著聲音顫巍巍地問。
“殉難者。”陸勵然垂下眼。
他低頭看著柯戟把那具屍體搬到了角落裡,甚至沒有漏下屍體旁邊的一頂軍帽——帽簷上還印著代表所屬分隊的隊列號——他看見柯戟把那頂帽子蓋在了那具無頭屍體的頸項上,取走了掛在脖子上代表身份的金屬名牌鏈子。
不知道為什麽,陸勵然忽然在這一刻覺得尤其難受,聲音梗在喉嚨口,發不出來。
他深吸口氣,轉過身不再看去。
柯戟回到陸勵然身邊,重新不容分說地握住了對方手掌。
弦旦抿緊嘴唇,看著眼前的一幕,卻什麽也沒有說。
戍樺和秦齊還沒從殉難者腦袋的焦點回神,完全沒有注意柯戟又做了什麽。
柯戟轉向弦旦,冷淡說道:“你們留在原地冷靜一下,確定能接受之後一路很有可能會撞見同樣、甚至更讓人不適的情況,再跟上。否則原地掉頭,離開這裡。”
弦旦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從柯戟嘴裡聽到。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對方,就見那雙鋼藍色的眼睛異常冷冽,完全不見以往在陸先生面前柔和的樣子,像是芒刺一樣,扎得他不由緊繃起神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