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方恆捂住郝英才的嘴,隨後是開門聲,兩人離開了病房。
蒙弄睜開眼睛,望向門外。
當天中午孫卓一個人偷偷來到醫院,表情別扭。
可當他看見病床上蒙弄重傷的模樣,猛地怔住,臉上頓時露出想哭的表情。
蒙弄沒辦法說話,就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為什麽?”
“……看來你都知道了。”孫卓臉色鐵青,道,“不錯,就是我乾的。”
蒙弄知道的不多,只是隱約猜到什麽。
孫卓說:“是我把照片給了媒體,你問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恨你。”
“……”
“明明我和你一樣有實力,而且我比你更努力。但是樂隊主唱是你,招牌是你,歌迷更喜歡的是你,”孫卓吼道,“就因為你是alpha,因為你長得好看,這太不公平了!”
蒙弄呼吸急促了,冷冷地看著孫卓。
孫卓:“你知道嗎,唱片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隻喊我‘蒙弄的貝斯’。憑什麽,我的能力也不輸你。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所以我只能對自己更好。戴老板說只要我把這些照片散播出去,就請我去其他樂隊做主唱,還會投資,給樂隊出專輯。”
“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孫卓帶著哭腔說,“如果我知道你傷成這樣,我……”
他說不下去了,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向蒙弄。
蒙弄緊咬牙關,嘴裡都嘗出血腥味。
抬起勉強能動的手指,顫抖地指著門口,示意他滾。
那是蒙弄最好的朋友,被他視位親人般的存在。
卻在蒙弄最需要他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刺了蒙弄一刀。
孫卓說恨蒙弄,說不公平,問憑什麽,蒙弄都能保持冷靜。
可唯獨受不了孫卓用憐憫的眼神看自己。
年輕的蒙弄自尊心很強,他是非常敏感的,被孫卓這樣的人憐憫,蒙弄全然崩潰了。
等孫卓走後,蒙弄身上的監控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告聲,他的心跳和血壓瞬間達到峰值,尖銳的警報聲讓蒙弄狂躁不已,他試圖坐起身,但怎麽也坐不起來,蒙弄把身上的管子拔掉,太痛苦了,喉嚨裡擠出沙啞破碎的呐喊。
像是野獸一樣的嘶吼哭喊聲。
過了好久蒙弄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郝英才醫生衝了進來,她壓著蒙弄的肩膀,焦急地說著什麽,蒙弄一個字也沒聽見。
他只是不顧一切的大喊著。
蒙弄肺部受傷,本來就需要靜養,說話都不被醫生允許,現在蒙弄這般不要命的嘶吼,讓原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雪上加霜。
肺部的阻塞感讓蒙弄停了下來,只聽他“哇”的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把郝英才身上的白大褂都染紅了。
簡直像是地獄一樣。
“鎮定劑,鎮定劑!”郝英才大吼,從同事手裡接過針劑,對著蒙弄身上用力扎下去。
她滿身冷汗,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控制住這狂躁的alpha,他恐怕會死。
“這是怎麽了?”趕來病房的方恆嚇了一跳。
“應該是見到孫卓那小子受到刺激,我都說了不讓他來!”
方恆臉色遽變。
“把寧持之帶過來。”郝英才轉過頭,對方恆說,“快。”
“寧持之被蒙弄喂了一片alpha的抑製劑,現在情況很不好,還在接受治療。”
“沒事,他們兩個是‘靈魂伴侶’啊,彼此就是對方最好的‘藥’。”
方恆看向蒙弄。
蒙弄的臉上和身上都是血,好似馬上就要撐不住一般。方恆心裡十分愧疚,如果不是他告訴孫卓病房號,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會這樣。”
在蒙弄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就是方恆哭泣的臉。
因為擔心蒙弄應激嚴重,病房裡的燈都關了,藥物作用下,蒙弄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整個人仿佛被泡在深海中,一片漆黑,孤獨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摟住蒙弄的腦袋,柔軟地親吻他的額頭。
蒙弄想掙扎的,但通過對方的肢體語言,蒙弄感受到了對方強烈的愛意,像是把蒙弄視為這世界的中心。
眼淚一滴一滴重重落在蒙弄臉上。
無聲哭著的人是誰?想起方恆的臉。也許是他,應該是他。
蒙弄已經沒有別的親人,沒有別的朋友了。
被引導著進入,蒙弄抗拒,對方就溫柔地吻著他的額頭安撫。蒙弄不想反抗了,他是第一次和人做這麽親密的事,但卻沒有反感,隻想好好珍惜對方。
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油然而生,是他從父母那裡都沒有得到的,被重視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上灼熱的疼痛緩緩退去,蒙弄意識到自己能開口說話了。
他實在看不見對方的臉,只能用力的握著那人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問:“你是誰?”
“……”
聽不見回答。
“求求你了,告訴我你是誰。”
那人在他耳邊說話,好像是哭了,因為蒙弄的臉頰被那人臉上的淚水打濕。
蒙弄什麽也沒聽見,只能一直追問。
對方不再說話,只是輕輕摸蒙弄的頭髮。
蒙弄心裡另有期待的答案,卻連他的名字也不敢喊出來,不可能的。遲疑許久,想著最後見到的畫面,問:“是阿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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