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藍顔禍水

　　全國高中數學聯賽，周婧很多年前參加過一次，好像也拿過名次。但是因為她上學的時候拿過競賽的獎太多了，所以也記不大清。只是武老師竟然願意讓她也參加，這讓周婧有點意外，雖然她其實並不想去。

　　聯賽在H市沒有設考點，最近的考點在S市華立中學。

　　這就意味著，她要和陶曼林臯一起出發，真是醉了。而且伴隨著賀勳和袁康棋，學校論壇八卦帖數量不增加才怪！

　　而伴隨著她也拿到報名表要參賽的消息流出後，學校眾人看周婧的目光又有了不同。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張報名表甚至稱得上是個信號，實驗班的老師承認了周婧的實力。那個校霸，平時不學習就知道約架的扛霸子，已經真真正正的成為了育德實驗班的精英。

　　這畫風變得太快大家都有點無所適從，不僅如此，連和周婧交好的「紅綠燈」組合裡的紅燈和綠燈也變了。綠毛雖然在二十班，但開始認真學習，最近的一次月考，還進了全年級前四百。

　　白茉莉雖然成績沒有提升，但開始每天晚上去操場跑圈，據說是要減肥。雖然大家一開始都抱著開熱鬧的心情，以為她跑上幾天可能就累了，但白茉莉確實堅持了下來，並且初見成效，五官輪廓都清晰多了。

　　和周婧一起的人都在越變越好，正因為如此，大家看陶曼和林臯的目光才越古怪。

　　十一月底，天氣寒冷，在學校裡的日子也特別快，來過兩次大姨媽，考個兩次模擬，多做些卷子，就是冬天了。

　　周婧背著行李，站在華立中學大門前，長長嘆氣：「終於到了啊。」

　　聯賽考試是在明天下午，現在是先來學校裡面。育德這邊和華立是打過招呼的，周婧一行人住在華立安排的學生宿舍裡。

　　才走到校門，就看見一輛校園巴士的前面，站著幾個人。看見周婧他們，就逕自走過來。

　　這一行是兩女一男，男生穿著件厚厚的羽絨衣，戴著口罩，沒說話。兩個女生非常漂亮，都和陶曼不相上下了。一人穿粉色大衣短靴絲襪，另一人穿飛行服，牛仔褲包裹的腿又細又長。

　　粉大衣的女生道：「是育德的吧？」

　　陶曼點了點頭。

　　「老師讓我們帶你們去簽名填表。」那女生道：「我叫唐思，她是莫丹，」她指了指男生：「任逸傑。」

　　袁康棋一笑，也依次介紹過去，道：「袁康棋、賀勳、周婧、林臯，陶曼。」他本來就長得五官精緻，笑起來的時候更親切溫柔，唐思的眼睛亮了亮，瞥過賀勳又停了停，看見林臯也帶了點笑意。

　　目光在掃過陶曼的時候不怎麼友好。周婧明白，漂亮的女生看見同類，尤其是年輕氣盛的，必然要相斥的。唐思掠過陶曼，目光停在周婧……的腦袋上。

　　她古怪的笑了笑，道：「你的頭髮……真特別。」

　　其實唐思自己的頭髮，也是染過的，只是染的深棕，看著不明顯，周婧的金色小卷卷，對比起來就太過鮮明了。

　　莫丹也「嗤」的一聲笑出來，然後擺了擺手：「我不是故意的！」話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是一點歉意也無，不是故意的就怪了。

　　賀勳和袁康棋就看了周婧一眼，周婧卻對於這赤裸裸的奚落非常坦然。華立對育德是什麼態度，嗯，大概就和柴晶晶和陶曼的關係一樣吧。

　　和育德一心追求成績至上，一心打造高分學霸不同，華立作為一個公立中學裡的貴族，因為學校有錢，主打的是「全面發展，素質教育」。在華立的學生看來，成績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各種特長。

　　所以華立雖然不出什麼狀元，但經常出競賽行家。這個學生代表國內出國參加什麼競賽啦，那個學生又得了什麼科技獎啊，一會兒又去音樂廳演奏了，要不然就是最年輕小畫家。全面發展，音樂、美術、科學、天文、賽車，這樣看來，成績反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華立和育德幾乎成了兩個完全典型的對比例子，華立覺得育德把學生當成應試機器只曉得唸書都是書呆子，育德看華立天天搞那麼多花裡胡哨的以後找工作根本不符合社會主流只能做家裡蹲。華立噴育德封建古板陳舊，育德噴華立華而不實就是一搞傳銷的。

　　天天掐，日日對，學校都這樣了。華立的學生對育德的學生自然也不怎麼友好。

　　周婧一點兒也不在乎，以前公司裡新來的兩個實習生，一個是華立的，一個是育德的，兩個人都能為前台發的便利貼誰多誰少吵起來，那時候周婧就曉得這是個什麼畫風。所以來華立之前，她基本都有了心理準備。

　　去簽了名，填了表。唐思帶他們去宿舍，周婧只能和陶曼住一間屋子，雖然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當然，想想陶曼也是一樣，才安頓下來，陶曼把東西一放，就自己出了門。

　　周婧心道，也好，大家都這麼不友好，也就不用同處一間一起呼吸這屋裡的空氣了。

　　她在床上滾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聊。華立的學生宿舍很多，還空了許多出來，陶曼和周婧的這一間應該是被人特意打掃出來的。屋子一寬敞，人就容易覺得孤獨。

　　周婧想了想，拿書出來刷題，刷了一會兒，又覺得挺沒勁兒。掏出手機，乾脆問了袁康棋宿舍的地址，就圍了圍巾出去找賀勳他們了。

　　正是下午，又是週末，男生宿舍的宿管大媽一個沒注意，周婧溜了進去。

　　給賀勳他們安排的屋子在三樓。周婧順著樓爬上去，快要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迎面有兩個人從裡面走出來，剛好在台階上對上。

　　正是一直接待她們的唐思和莫丹兩人。

　　唐思長捲髮，莫丹紮馬尾，華立對學生幾乎是放養式，衣著髮型什麼的都沒有硬性規定。周婧一路上看過去都是姹紫嫣紅，女孩子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令人賞心悅目。比起育德清一色的校服，實在是種類多得多。

　　唐思和莫丹從裡面出來，不知道說了什麼，看起來心情不錯，兩人說說笑笑，還有點激動地樣子。

周婧估摸著，不會是送完賀勳他們了吧。這麼高興，莫非是和袁康棋這朵交際花說開心了？

　　看見周婧，她們倆就停了下來。

　　周婧順手打了個招呼。

　　莫丹就問：「你去哪兒？」

　　「去找賀勳他們吃飯呀。」周婧道：「我們還沒吃飯，餓了。」

　　「你怎麼不找林臯？」唐思突然開口道。

　　周婧：「……」這又和林臯有什麼關係了次奧！

　　唐思卻是盯著周婧的頭髮，繼續道：「其實一開始我們聽說育德來的學生裡有你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我記得育德的學生成績都很好啊，怎麼現在學校不行了？還是……你有什麼門路？」

　　這奚落嘲笑的語氣，都和以前公司裡那倆實習生掐架的模闆一毛一樣了。周婧就一笑，反唇相譏：「我倒是沒什麼門路。老師讓我一起來聯賽我也很奇怪。我這樣的人確實不太適合，可能老師覺得，和你們這樣的對手，大概我這樣的水平就行了吧！畢竟咱們水平差不多嘛。至於賀勳他們，就純粹當個綵頭了。給你們開開眼界。」

　　台階上的一場嘴炮，幸虧這會兒沒人經過，不然周婧也是醉了。

　　「你。」唐思和莫丹臉色大變，華立的學生主張言論自由，所以對上周婧這樣的校霸，倒不會慫。問題是嘴炮這方面，天天和小區大媽侃大山，和事兒逼客戶你來我往的周婧面前，這些根本就不是事兒啊！

　　一般來說，這些學生嘴裡說不過周婧，就要拿周婧的黑歷史來說話了。果然，唐思冷笑一聲，張口就道：「你這競賽水平我們不知道，不過你的心胸還是很開闊。林臯和陶曼一起參賽，你居然也能和平共處？話說回來，你來參賽不會是個笑話吧，林臯看著會不會覺得挺可笑。」

　　話音未落，旁邊就傳來一個聲音，道：「不好意思，我不覺得可笑。」

　　周婧聽到這聲音，就是悚然一驚。她轉過頭，賀勳袁康棋從走廊上面走了下來，林臯走在最前面。

　　大概剛才的話大家都聽到了。

　　如果說話都是賀勳或者袁康棋，周婧不會意外，大家都是戰友。但說話的是林臯，這裡面就有點意思了。但是周婧一點兒也不感謝他這麼說，反而心道糟糕。不管怎麼說，和林臯扯上關係，那就一點兒也不值得高興。

　　唐思的面色一下子尷尬起來。她目光無措之下，竟是看向了袁康棋，袁康棋笑眯眯的，看不出是啥意思，她就又看向賀勳。

　　周婧就樂了，唐思看的都是帥哥呀。是在指望英雄救美的彩蛋環節嗎？

　　賀勳不耐煩道：「難聽死了。」看了一眼周婧：「說完了進來。」自己先上去了。

　　「說完了沒有？」周婧立馬道：「說完了我要上去了。」

　　莫丹扯了扯唐思的袖子，唐思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婧，面色羞憤，眼眶通紅，想哭又忍著的樣子，莫丹趕緊拉著她走了。

　　林臯還站在原地，他這麼嚴肅的幫腔，周婧只覺得可怕。而林臯大概自己也覺得很不自然，他也沒看周婧是什麼臉色，自己走了。

　　周婧看著他的背影，心道這中央空調Boy是什麼意思？這是打算要重新憐惜自己了嗎？可是她根本不想要啊！

　　袁康棋面色詭異的看著她，周婧一邊跟著他進屋，一邊道：「你看我幹什麼？」

　　「林臯剛才幫你說話了。」袁康棋感嘆道：「我來了育德這麼多年，第一次看林臯主動搭理你。」

　　「切，誰想他搭理。」周婧道：「我還真是奇怪，怎麼走哪都有人找茬？我這人是不是特討厭？」在育德就算了，反正育德見證了她的黑歷史，結仇不少。這都不在一個區域的華立，怎麼躺著也中槍。就算是個校霸，又沒霸到華立來，不至於這麼人人喊打吧。

　　「有時候不是你的問題，你該看看你身邊。」袁康棋鄭重其事道。

　　「什麼意思？」

　　「比如我和賀勳。」袁康棋認真道：「有我們兩個絕世美男子陪在你身邊，大家都會妒忌的。這很正常，她們對你是基於羨慕而生出的嫉妒最後轉化成仇恨。」

　　「滾。」周婧翻白眼：「你怎麼不再自戀一點？」

　　「我說的都是實話。」袁康棋道：「不過，你真的不在意？」

　　「在意什麼？」

　　「林臯啊！」

　　此話一出，周婧頓時不說話了，她低著頭，好像陷入了沉思。袁康棋一愣，賀勳的動作也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的側頭。

　　「嗯……你提醒了我，這是個問題。」周婧緩緩道。她突然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卻是出乎屋裡兩人的意料，走到賀勳面前，一把攥住賀勳的手。

　　賀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甩手：「幹什麼！」

　　「拉仇恨啊！」周婧道：「反正這個仇恨都拉了，你說小姑娘因為妒忌我才針對我，這個仇恨我得拉穩了。反正都得罪了人，當然要添堵添的更踏實一點！」

　　「我不是說這個，」袁康棋無奈：「我說的是林臯，你真的有聽我說話嗎？」

　　顯然周婧沒有，她還在盤算：「說不定她一生氣，明天考試發揮失常，咱們少一對手，這是心理戰啊心理戰，不錯。」

　　袁康棋：「你好心機！」

　　賀勳：「無聊。」

　　周婧強調：「這個叫智慧！」

　　袁康棋：「那你怎麼不來拉我的仇恨！我也是仇恨源啊！」

　　「你就算了吧。」周婧搖頭：「你這人見妹子就撩，我好容易才給人添了一把堵，你這上去嘩啦啦一通暖男開解，人立馬身心舒暢，能不能好了？不幹！」

　　袁康棋：「呵呵。」

　　周婧道：「藍顔禍水。」

　　「那你不如攢著仇恨明天一塊兒發。」袁康棋道：「你不知道嗎，明天是華立的五十年校慶。學校還有校慶舞會，簡直太適合拉仇恨了，整個學校的仇恨都被你承包了。」

　　校慶舞會？那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