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悶著頭從禁閉室的方向走來,步速越來越快,差點撞著房間裡出來的閔旻。
他劈頭就問:“他嘴套呢,口球呢?!”
閔旻:“……哈?”
寧灼的後槽牙是咬著的:“不管用什麽東西,趕快把他的嘴給我堵起來!”
……
此刻的銀槌市裡,比寧灼煩躁的人有的是。
按理說,“白盾”把案子定性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也算是老業務員了。
一切都該是順理成章才對。
偏偏這次,他們踢到了鐵板。
按照規定,死刑使用的藥劑都是提前一天送到執刑部來的。
“白盾”當然不想得罪提供藥劑的醫療部門,所以這口鍋不能由他們來背。
自然,這也不會是保存了藥劑的執行部的鍋。
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公眾相信,是受害者家屬在藥劑運輸過程中動的手腳。
死刑前一天,就是最恰當的時間。
這本來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下城區的監控早就壞得七七八八。
只要能逮住一個前一天在家睡覺的,哪怕是因為面孔受損不願出門的受害者,他們都能成功地把這口鍋甩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死刑前一天,所有有犯罪動機的受害者及其家屬,都有極其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不是在走親訪友,就是去等級稍高一點的醫院谘詢面部複原的事情,去有珍貴藏書的圖書館看書。
還有人在監控密集的中城區裡加通宵夜班的。
而且,所有人都像是長了同一張嘴巴。
在“白盾”調查人員質問他們為什麽不在家好好呆著的時候,大家的口徑相當統一:
“怎麽,我們不能出去麽?”
他們當然能出去。
可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能有多少?
“白盾”無處下嘴,索性動起了其他的腦筋。
有的受害者家屬有再明確不過的人證,比如走親訪友的,加夜班的,的確不方便操作。
有些人,比如那個去電子圖書館找心理治療類書籍的受害姑娘,就是單獨行動的。
只要抹掉相關監控不就行了?
誰想,他們剛一動心思,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圖書館監控顯示,這個姑娘去圖書館自帶的餐吧購買過咖啡,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在了別人身上,和人發生了口角。
爭執間,她在憤怒下扯下了口罩,露出了被腐蝕的臉蛋,嚇得周圍的人紛紛後退。
顯然,這種事一出,“白盾”就決不能找她出來頂罪了。
肯定有人記得這個瘋婆娘!
而隨著“白盾”調查的深入,每個受害者及其家屬,都有除親屬之外的陌生人,能作為他們不在場證明的旁證。
……一定是有人指點過他們!
但下城區糟糕的監控系統,偏偏又在這時候派上了毫無必要的用場。
“白盾”根本無法確定他們之前見過誰。
這時候,原任警督查理曼先生,正滿心焦灼地等在審訊室裡。
當然,和“海娜”基地只有兩把冷板凳的禁閉室相比,這裡有床、有終端、有沙發,對比之下,可以說是五星級酒店了。
然而網絡上的情勢正朝著“白盾”並不樂見的方向狂奔而去。
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24小時,“白盾”居然到現在還沒有給公眾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
為什麽已經死了的殺人犯巴澤爾化身成拉斯金再度犯案?
為什麽“白盾”警督查理曼要往殺人犯臉上開槍?
他是不是要隱瞞什麽?
網上已經有人預測出,警察要找受害者家屬頂缸了。
當然,這種信息很快被刪除。
但越刪大家越覺得是真的。
很快,輿情部門也不敢再有動作,隻得向上層層申報,變相催促著決策層趕快拿個主意。
查理曼先生咬著指甲,再冰冷舒適的空調,也無法讓他身上層層生起的汗水吹乾。
他的指甲縫裂開、淤積了血,他也渾然不覺。
隨著調查信息的同步,他感覺有一匹巨大的、無形的網在向他罩來。
一張精密的、早有預謀的、讓他無處逃躲的網。
哪怕他現在正處於整個銀槌市最安全的地方,他也感覺有一桶桶的冷熱交替的水接連不斷地澆到他身上,在他心上結出愈來愈厚的冰層。
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復發狂的妻子“還沒有進展”後,外間響起了腳步聲和開門聲。
他萎靡的精神陡然一振,放下通訊器,對著來人張口就問:“怎麽樣了!?”
第12章 (三)飛白
來人是他的副手之一,“白盾”副警督藍瑟。
面對殷切的查理曼,他沉默地搖了搖頭。
查理曼先生優雅的面具破開了一條縫隙:“一個突破口都沒找到?!”
他得到的回復仍然是搖頭。
查理曼頹然坐下,緊繃的神經又被強行牽扯著拉細了幾分,惹得他頭痛欲裂。
他太清楚“白盾”的行事作風了。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該死的罪犯沒有死,還出現在了鏡頭前,這絕對是“白盾”的重大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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