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其實當天在片場洗過臉之後,就想再去找許濃的。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被欺負成這樣過, 以前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 身邊的家人朋友幾乎都讓著她, 把她當成大小姐一樣供著。
但她居然被一個土包子,連著搞了兩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過分!
這讓她根本沒法忍了!!
可這次她也感覺到了,許濃和之前比有很大的變化。
以前無論自己怎麽說她欺負她,她都反應平平,那感覺也不知道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還是覺得沒必要搭理。
但自打她叫那些收高.利.貸的人嚇一嚇許濃之後, 她整個人都變了, 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強的感覺。
白曉心底其實隱隱是有些害怕的, 她怕自己再這麽單獨去找茬報復,得到的會是許濃更狠的修理。
但這口惡氣不出也是不行的!
所以她沒有衝動的直接去找許濃,而是去了爸爸的公司,和他哭訴了一通。
白曉的父親一向溺愛這個獨生女,聽完白曉說她今天在劇組是怎麽被人“欺負”的,怎麽可能忍的了。
於是叫助理找了幾個保鏢, 帶著白曉,一路殺去了影視城。
到了影視城後發現片場的人都收工了,又叫白曉帶他們去了許濃所住的酒店。
白父原本的想法是帶著人好好嚇嚇那個欺負自己女兒的小丫頭,畢竟他也是生意人, 不想把事情鬧太大。
到時候看自己女兒心情, 心情好就叫那個小丫頭道個歉了事,要是女兒不滿意, 就叫對方跪著自己扇兩巴掌給女兒解氣。
但是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
白曉的父親原本狠狠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著門裡面出現的人,表情一瞬間滯住。
“周周……周周少?!!”
白父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周起,忽然有些慌神。
白曉也在暗暗嚇了一跳,爸爸叫這個男人什麽?什麽周少?
周起眼神淡淡的掃過去,看著他們身後的一排黑衣保鏢,又看了看跟白父站在一起的白曉,忽然笑了。
“你女兒啊?”
白父有種不好的預感,臉上的表情更加忐忑了,“對對……周少,白曉是我女兒。那個,我們好像敲錯房間了,不好意思!”
“沒錯,你要找的應該是我家姑娘。只不過她現在在洗澡。”
這一句“我家姑娘”讓白父更驚訝了,腦子瞬間轉了轉,感覺好像明白了怎麽回事。
這……自己女兒說的“欺負”她的人,和周少有關系?!
在意識到這些的時候,白父什麽都不敢再說了,他隻覺得腦門一直有冷汗往外冒,心裡頭不停設想著各種可能。
“周少,您……”
周起對他比了個手勢,截住他的話。接著回頭看了一眼,見許濃似乎在裡面沒聽見什麽,便回手關上門走了出來。
白曉父親見狀,連忙帶著人跟在了他身後。
他身邊的白曉還一頭霧水,有些不明白怎麽回事。
“爸,你……”
“你給我閉嘴!”白曉父親此時也沒了平日裡慈父的樣子,對著白曉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躁。
白曉有點委屈,但她也是第一次見爸爸對自己發火,所以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周起一路進了電梯又下了兩層樓,最後在酒店第7層停下,隨便找了個房間便抬手敲門。
裡面是陳進之前安排住進酒店佔房間的人,對方開門速度很快,見到周起後立馬畢恭畢敬,站直身子衝他點點頭,“周少。”
周起沒什麽反應,像是習慣了一般,淡著一張臉走進了房間。
白父這會兒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腳步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在門外停留了好幾秒,才硬著頭皮帶人走了進去。
周起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點煙,頭偏垂著,頭頂的壁燈灑落下昏黃的光,睫毛半遮半擋,臉上的明暗陰影分割的十分明顯。
整張臉除了張揚的帥氣之外,又添了一絲暗沉的邪氣。
白曉悄悄在白父身後打量著他,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
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和白天完全不同了。
不,這麽說好像也不對,應該說他現在的樣子,和對著許濃時,完全不同了。
在許濃身邊時,這個男人是漫不經心的,有點痞有點壞的模樣,沒什麽讓人懼怕的強勢氣息。
但此刻的他完全不一樣,他雖然什麽也沒說沒做,可就隻靜靜坐在那兒,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也足以讓人忐忑懼怕了。
白曉第一次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錯了。
得罪許濃倒沒什麽……只不過是不是不應該在這個男人面前,給許濃難堪啊。
白曉的父親見周起一直沒說話,心裡的不安被無限放大。
終於是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周少,那個……我聽我們家白曉說了,她說似乎和……呃……”
說到這兒,白父忽然轉頭看向白曉,小聲問她:“你說的那位同學叫什麽?”
白曉張口就想來一個“土包子”,但抬眼一瞧見沙發那邊的周起,那三個字頓時卡在了喉嚨裡不敢說出來。
她最後還是不甘不願的說出了許濃的名字。
“她叫許濃。”
白曉父親一聽,連連點頭,然後又朝周起開口:“對對,瞧我這個記性,我們曉曉以前就跟我提過,說她有個姓許的同學,非常優秀,人也特別好,我這腦子實在不行,居然給忘了!”
白曉一聽爸爸這話,就不由的皺了下眉,但是終歸也沒敢開口辯駁什麽。
白父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言語間滿是小意討好:“那個,周少,我今天來呢,其實是聽說我們家曉曉啊,和許小姐鬧了點誤會,有點不愉快。所以就想著帶她來給許小姐道個歉。”
周起咬著煙,不鹹不淡的朝他身後那一排黑衣保鏢看了一眼,說:“帶著保鏢來道歉?”
白父一噎,心裡頭的不安和忐忑更添一分,他看著周起,手心不停冒著冷汗。
“那個……周少,誤會,誤會,我帶著保鏢出門是習慣了,這和來找許小姐沒有任何關系。”
周起懶得和他多說廢話,抬手朝茶幾上的煙缸彈了彈煙灰,開口:“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在外有多囂張吧。”
說著,淡淡的抬了抬眼,朝白父看過去時,眼神中帶著涼意。
他簡單的吐出了幾個字:“該教育教育了。”
白父當然明白周起這話的意思,他咬咬牙,隻猶豫片刻,接著——
反手一個巴掌便朝白曉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房間裡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除了周起以外,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為了讓周起滿意,白父幾乎是用了全力。白曉一點準備也沒有,直接就被打得向後踉蹌了幾步。
白曉感覺臉頰一瞬間變得火辣辣的,又疼又麻,耳鳴聲也嗡嗡在耳邊作響,她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白父。
“爸?!!”
白父也心疼,這個女兒是他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以前別說打她了,他就是連重話都沒對白曉說過一次。
但這次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她以前得罪人也就得罪了,白家有錢也有點勢力,無論用什麽法子,總是能給她擺平的。
但這次她得罪了周起的人,這……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啊!
周家在北城的勢力非常廣,白家很多項目都是在仰仗著周家,簡單的來說,白家以前賺的錢,大部分都是依附著周家才賺來的。
周起這位少爺,平時很少出現在人前,也不太去周氏,但白父卻無意間見過他幾次。
也知道周家是怎麽看重這位獨孫,周老爺子又是怎麽把他當成周氏的接班人培養著。
雖然也有消息說,周起不太想接手周氏,也不想做什麽少東家……但,無論怎麽樣,他是周家的人是事實。
況且他本人也不怎麽好惹。
白父沒親眼見過,可卻不止一次聽說過這位大少爺的事跡了。
據說這位周少不怎麽走尋常路,手底下經營的全是酒吧,賽車場這類的產業。不止如此,他手底下還養了一群小弟,好像都是曾經犯過事,出來難找工作的那種社會邊緣人物。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傳言這位大少爺曾經為了自己故去的表弟,曾把一個人打到住進了icu。
反正從那之後,這位周少在圈子裡就開始瘋魔化了,周起這個名字,也等同於“惹不起”三個字。
所以今天意外碰見他,又知道自己女兒得罪的是他的人,白父怎麽可能還像平日那樣維護白曉呢?!
他教訓的狠了點,也完全是為了讓周起滿意,不再有什麽別的舉動,去動白曉。
但顯然這巴掌並沒讓周起有什麽大的反應,他眉眼依舊淡淡的,帶著些許涼意的坐在那兒抽煙。
白父見狀,就知道他不想就這麽了事。
咬咬牙,他一把拽過白曉,按了按白曉的肩膀,大聲呵斥:“給我跪下給周少認錯!”
白父剛剛那巴掌給白曉帶來的震驚還沒消呢,突然又被這麽對待,一時所有的委屈和難受都湧上來了,眼眶一瞬間也紅了。
“爸,你幹什麽呀……我憑什麽要下跪道歉!我做錯什麽了!”
白父從來沒有哪個瞬間,像現在這麽後悔。
他忽然覺得以前對白曉的疼愛是不是害了這孩子,怎麽都到這個境地了,還一點眼力也沒有呢!
但他顧不得什麽,見白曉不願意,便狠狠的按著她的肩膀往下壓,最終“撲通”一聲,強製著她跪了下去。
白曉哭著掙扎,但還是敵不過白父的力氣,末了沒法子了,只能一邊跪著一邊哭。
她哭得幾乎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了,從小到大沒受過的委屈,今天全都受過了,白曉怎麽可能不傷心?!
白父在旁邊聽得也有些心碎,卻還是狠狠心,沒放開她。
他不再看白曉,轉頭看向周起,“周少,您看……我們家白曉這個道歉,您還滿意嗎?”
周起勾著唇笑了下,不太在意的樣子,“行,這道歉我替我家姑娘收下了。只不過之前還有筆爛帳,咱們得算清楚。”
白父心裡“咯噔”一聲,整顆心都猛的沉了下去,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白曉跟自己說過的事情,想了半天,忽然臉色一僵。
難道這位大少爺,說的是白曉曾經利用收高.利.貸的人,來嚇唬那個許濃的事情?!
“這……周少,您……”
周起沒搭理他,掏出那台破舊的二手諾基亞,隨便按了兩下拔號,接著便夾在了耳邊。
等那頭接通的時候,他又續了支煙。
兩個煙頭對接,猩紅的亮光明明滅滅,嘴邊第二支煙燃起後,周起把舊煙頭按在了煙缸裡。
那頭電話被人接起來了,畢恭畢敬的聲音透著聽筒傳了過來:“周少。”
“嗯。”周起咬著煙,聲音有些含糊,“之前讓你辦的事,可以開始做了。”
他邊說,邊掃了一眼白父和白曉,目光泛著寒涼。
“所有證據,都交給警方。”
……
後來掛了電話時,白父還有些懵,他不知道周起所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趕緊問了句:“周少,您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證據?”
周起聲音不高不低,像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回:“你女兒教唆別人犯罪的證據啊。”
說到這兒,他咬著煙笑了,但笑意卻讓白父感覺到一絲恐慌與懼怕。
“既然白總管不好自己女兒,那我就替你教育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