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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綜] - 179清平歲月(9)三合一字體大小: A+
     

    清平歲月(9)

    錯當然是沒錯的。

    但是吧……如今也不是金鑾殿上,你說換了也就換了……不對!四爺趕緊打住這種昏君的思維模式,那真不是你說換了就換了的。官員的任免是有一套體系的,他便是不妥當,罪名呢?

    沒有罪名,你可以搜集他的罪證,你可以給他羅織罪名……好吧!搜集證據是對的,羅織罪名是不對的。這種想法也是錯的。

    桐桐睜著眼睛看她,水潤潤的,亮晶晶的,看她家爺的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就跟看當年的四爺是一模一樣的……於是,他點頭,不就是弄下去一個七品縣令嗎?不就是換一個至少不找事的嗎?

    行啊!

    怎麼不行?

    這有什麼難的。

    四爺一點頭,林雨桐就笑了,朝老太太看,似是在問:還有什麼問題。

    老太太覺得,大概齊是自己的見識有限,不如人家的見識多。想問題跟人家的高度不一樣,這種父母官說換就能換?

    父母官父母官,人無法抗爭父母,就如同百姓不能跟父母官抗爭是一個道理。給你什麼,你便接著什麼,受著便是了。能不能遇上一個好的父母官,這全看天意。

    好吧!不管他們說的有幾分真……反正,自己也不是想問這個。

    她就再板著臉問:「還有呢?」

    林雨桐就有點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她試著道:「勤儉持家?」

    老太太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如今庫里的東西,這幾十年來,東西的量從來沒有變的,不管遇到什麼年景,家裡人都沒挨過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裡面的東西可以用,但用了來年就得給補齊。或者,處理掉舊的,換成等量的新貨。

    林雨桐這麼說,老太太就拍了拍桌上的賬本:「這是賬本,明年的今天,你帶上一年的賬本來給我報賬。」說著,又從腰上摸出一個荷包來,從荷包里取出了一大把鑰匙,「這是庫房的鑰匙。庫房在哪,叫金一錢帶你們去。」

    行吧!住在老太太的地方,就得聽老太太的差遣。如今,像是這麼安全的住處,確實是不好找了。

    她接了東西,就跟老太太道:「家難當,窮家更難當。富家過窮日子,這個家當的就更是難上難了。」

    是怕人家說家裡明明有,卻捨不得給人用吧。

    老太太嘴角不由的就帶了笑,她就是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別人也不知道咱家還富,那些東西你不說,難道我能去告訴別人?」

    所以說老太太不一般呀。守著那麼些個金銀,藏著那麼些個糧食,自己卻粗茶淡飯一輩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雨桐也不好意思霍霍,畢竟是老太太一輩子的積蓄了,沒道理老太太從嘴裡省出來,就為了好過他們這些跟老太太原本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

    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

    賬本接了,她也沒在這裡看,抱著就起身:「那我這就忙去了。起來都沒吃早飯呢,這糧食物品得看著撥下去。」

    去吧!

    兩口子從裡面出來,站在大門口往下望,能將下面的村子看的清楚明白。這村口便是進個人,站在這裡也是能看的見的。

    門前就是一條路,身後是茂林深山。只要不作死,這地方真就是好地方。

    兩人一路往家裡走,因著山風大,這各家的大門,若是不進出什麼人,都是關閉著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幹什麼。

    到了自家門口,四爺敲門。門馬上就開了,是金嗣這個孩子,貼著門站著呢,凍得都流鼻涕了。林雨桐就道:「你在屋裡呆著吧,敲門能聽見。」

    金嗣只撓著頭,憨憨的笑。

    大門一開,進入穿堂。穿堂的兩邊,林雨桐和四爺都撩開帘子看了看,竟是已經布置好的。兩邊都有炕,鋪的也齊整。帶著炕爐,爐子上還架著鐵鍋,鍋里還冒著熱氣,這屋裡並不冷。結巴住一邊,另一邊的話可以接待一些不重要的客人。比如跟著主子出門的下人,都能在這裡安頓。

    從穿堂穿過去,又是一重天。

    這裡沒有所謂的幾進院落的概念,就是順著地勢,能蓋就蓋上了。反正是一路朝高處走,倒是有游廊一直通往上面。在跟屋檐下的台階銜接的地方,游廊留著開口的。只能按照這個,勉強分劃分一進二進。

    琨哥兒叫金逸去忙,他自己帶著父母,一路指一路看,「那裡地方寬,周圍沒有樹木遮擋,給我爹當個外書房。會外客總得有個地方。」

    四爺飄了一眼,有小游廊通往那裡,下雨下雪不怕淋著。而且周圍確實沒有山石樹木,只有院子里散落著幾張石桌石凳,向來春日裡在那裡晒晒太陽是極好的。

    再往裡,散落的房子多了:「兒子也沒一一進去看……門都鎖著,也沒叫打開。咱們暫時也用不上。這院子到底是靠著山的,外面安全不安全也不好說。所以,咱們還是住的挨著些……就是金逸他們,也要靠著咱們住……」

    選的住的地方,房屋最密集,帶著一層厚實的紅木門。門不大,進去之後院子像是橢圓的,一圈的屋子。

    琨哥兒就道:「都住這裡,夜裡等閑不開門。」

    哪裡就至於那麼可怕了?

    要真是如此,老太太也不會叫住在這裡了。

    不過孩子這麼小心考慮也是對的。

    老太太應該是早有搬出來的心了,這屋裡什麼都是齊全的。甚至是炕,爐子,都是叫人燒起來的,要什麼有什麼。林雨桐還擔心今兒的糧食得趕緊發下去,結果金雙過來說,「糧食是三個月的量,都在廚房放著。另外,各色蔬菜乾菜,也存了一屋子,夠吃一冬的。」

    林雨桐進了這邊的卧室,開了櫃門,裡面各色棉布放了一柜子,璇姐兒低聲道:「我那邊都是棉花,嫂嫂那也是。」

    吃的夠,穿的夠了。

    至少這一冬不用操心了。老太太還是體貼的,至少給自己一冬的時間梳理一下這個賬目。另外,也是提醒自己,明年這個時候,也得這麼細心體貼的給每一房準備好這些東西。

    既然啥都有,那就不忙著收拾了,先吃飯。

    吃完飯慢慢的收拾。等收拾停當了,這都是三天以後了。

    住在這裡,是不太習慣。晚上能聽見狼叫,你說人心裡毛不毛?四爺和林雨桐兩人,專門順著梯子上圍牆,朝外看了看。可這一看,兩人就放心了,沒事!這院牆外面,還有好幾米深的溝壑呢。這就是個天然的屏障,你就是熊瞎子,也不可能攀爬上來。

    動物不行,但也得防著人。

    這世上從來沒有完全的事,於是,四爺沒顧上其他,找金一錢要木工的傢伙,帶著幾個小子,做陷阱去了。沒人做壞事則罷了,有人膽敢從這邊上來,那還真就是有來無回了。這種像是暗器的東西本身的殺傷力有限,但架不住桐桐的DU好用呀。想叫你三天死,那你想多活一分鐘也沒戲。想叫你見血封喉,那這輩子想多呼吸一口氣也沒用。

    珅哥兒還奇怪:「我爹什麼時候會做這個了?」

    「在西北的時候跟人家學的。」四爺這麼說,沒人能證實不是。他有那麼一段時間,確實不在金家人的視線里。

    珅哥兒蹲在邊上,「西北呀……也不知道我舅舅他們得沒得到消息……」

    四爺放下手裡的活,沉吟了一瞬,「也該給他們去封信了。」

    結果,不等四爺說去信,第二天晌午,金一錢就急匆匆的過來稟報:「四爺四奶奶,林家來人了,已經進村了。」

    林家?

    林雨桐的娘家?

    四爺和林雨桐趕緊起身:「快請。」這會子兩人正試披風呢,這種天出去穿好歹能暖和些。如今一稟報,兩人也不管合適不合適,趕緊就起身,抓著披風裹上就往外走。

    幾個孩子聽了信兒,都跑出來。兒子們要跟著她不管,兒媳婦和璇姐兒卻算了,她吩咐兩人:「準備客房,準備吃食熱水……」

    也是!

    白氏急著去安排了,可家裡的飯菜實在是拿不住手。璇姐兒回房,把錢匣子里的銅板都倒出來,用衣襟兜起來,叫了金雙和金柳來,「你們跑一趟,去下面的獵戶家,看看誰家有肉有蛋,不拘是什麼,先買了來,廚房等著呢。」

    金雙連忙應了,「姑娘等著吧,我跑的快,一會子就得了。」

    那邊,四爺帶著幾個兒子迎到莊子外面,林雨桐卻在上山的游廊的盡頭等著,把記憶里的每個人都細想了一遍……其實這自打嫁過來,跟林家也就是年節來往,平時書信來往也頻繁。但林家在西北戍守,輕易不能離開。而原身嫁入高門,等閑門也出不去,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回娘家。

    大房和三房也得了信兒了,急忙都趕過來。三爺追著四爺去了,小徐氏和孫氏陪著林雨桐等著。姻親上門,沒分家這本就是該有的禮數,另外,不管怎麼說,林家現在還是官宦人家。雖是武官,可這也是正五品。之前還因為小小的七品縣令,被威脅說要移民……此時有個五品的姻親上門,這足以跟金家一些依仗。

    四爺帶著幾個兒子在莊子門口等著,眼看著金雙兜著錢跑出去。四爺又給叫住,從身上摸了銀子遞過去,「多買些,拿不上叫人送上去都使得。有多少要多少……」

    金雙應了,然後低聲道:「村裡還有養豬養羊的人家,要是要,叫他們宰殺了也送上去。」

    要的!雞鴨魚肉,有什麼要什麼。

    金雙應了,急急的就往出跑。

    金叔同過來的時候,林家的車馬隱隱能看見了。他跟四爺嘆道:「林家能來,殊為不易。有情有義呀!」

    四爺應了一聲,問說:「沒跟孫家聯繫?」

    金叔同尷尬的搖搖頭:「還沒顧上。」可心裡卻道,孫氏倒是想聯繫,可聯繫了有什麼用。她本就是庶女,她姨娘還死了。剩下的哥哥嫂子里又沒有一母同胞的。以前跟她好,那是她嫁到自家,兩家還有相互利用的餘地,如今……只餘一聲嘆息罷了。

    四爺也沒深問,這眼看,車隊就到了跟前了。

    打頭騎馬的一共三個人,這三人並排二行。靠在兩邊的,四爺有印象,是大房的兒子。具體是排行老幾,具體叫什麼,他是真不知道。

    想來大房也知道了林家的來歷,一進村他們就知道了,巴巴的護送過來了。而夾在中間的人,應該就是林家人。四爺翻騰記憶,然後好容易才叫他把眼前的這個人跟記憶里那個稚嫩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千鶴?」人一到跟前,四爺貌似猶豫的問了一聲。

    馬上的人馬上就滾了下來,鐵塔似得漢子一下子就撲過來,「姐夫竟還能認出我來?我姐呢?我外甥外甥女呢?可都還好?」

    林家人口簡單,這一輩只有兄弟姐妹三個,林福娘上面只有一個哥哥林百歲,下面也只有一個弟弟林千鶴,都是一母同胞。

    四爺一把扶住他,「你姐在家等著,她一切都好。」說著,就看幾個兒子,「還不見過你小舅舅。」

    「給舅舅請安。」

    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孩子,林千鶴暢快大笑,急的都給扶起來,「起來起來,地上涼。」挨個的打量了一遍,在珅哥兒肩膀上多拍了一下,「怪不得姐姐寫信說著小子像是林家人,果然,這跟大哥家的幾個孩子站一塊,不知道的准以為是一母同袍。」然後又從懷裡掏,一人塞了一個大荷包,「拿著吧,還有好些東西,回去再給你們分。」

    他說著,就朝站在四爺身邊的三爺見禮,「金三爺大安,姐夫寫信常提起您,今日得見,果然覺得親近。」

    禮數周到,言語親近,豪爽非常。叫人一見就喜歡。

    三爺反倒是不好意思,「好兄弟,能來就好!能來就好!」他殷勤的將人往裡讓,「咱回家,這一路沒少受罪。」

    林千鶴抬腳要走,扭身看看身後這兩人,「這兩位哥哥……」

    四爺就接話:「都是自己人。」然後介紹兩個不知道姓名的自己人,「這是本家堂兄弟……」叫林千鶴給兩人行了禮,他才跟兩人道,「回頭,要是家裡不忙,就過來幫我陪陪客。這小子可是好酒量。」

    這兩人是老五和老六,大房八個兒子,是按照『忠孝仁義禮智信-全』取名的。排行五的叫金禮,老六叫金智。

    本也是知道這邊四房的老丈人家來人了,才出來看看的。要是來個管家就算了,誰知道林家的二爺親自來了。這好歹是官宦人家出來的,他們這種小民得敬著,這才送了過來。沒想到常老四倒是不計前嫌。兩人對視一眼,「一定一定!」

    把人打發了,這才帶著人往莊子里走。

    一路上說著話,因著有三爺在,私房話倒是沒說幾句。林千鶴問了金匡和徐氏的身體,又問大房父子的狀況,家裡的老老小小的,都問候了一遍。這人就走了上來。

    遠遠的,林雨桐看見了,不由的就跑了過去,「鶴兒?」

    聲音似是熟悉,似是陌生,但這親切的叫法……如今除了祖母和娘,已經沒人這麼叫了。祖父叫他乖孫孫,父親叫他臭小子,哥哥不好給他沒臉,生氣了不過是怒吼一聲『林千鶴』,像是這種叫法,這世上也就只剩下三個人了。眼前這個,就是第三個。好些年好些年沒聽到了。

    「姐!」二十七八歲,鬍子拉碴的人了,眼圈一瞬間就紅了。快走兩步扶住林雨桐的胳膊上下打量,「姐……都好著嗎?家裡人都快急瘋了。」

    「這不是挺好的嗎?」林雨桐拽著他,「走!先回家,暖和暖和再說話。」

    到了上面,又跟小徐氏和孫氏簡單的見禮,林千鶴道:「回頭過去請安。」

    看著那邊姐弟倆拉扯著走遠了,孫氏和小徐氏心裡都挺不是滋味的。

    孫氏跟著三爺往回走,「那個……跟我哥哥去信的事,你得抓緊辦。不行的話找老四,他管著家,叫他發句話,給孫家捎封信總不難吧。」

    金叔同就道:「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孫氏一下子鼻子就酸了:「我知道,人家都不待見我。要是我姨娘在,好歹還有點用,在我爹面前好歹還能說的上話。可如今……我又慶幸我姨娘不在了。要不然……跟著懸心偏有沒辦法,豈不是更煎熬。可咱們到了如今了,便是知道人家瞧不起,那又怎麼樣?哪怕是人家跟打發窮親戚似得,打發給咱們三五百兩銀子,可這於咱們而言,也能當大用。只要那邊還肯搭理……我這要好籌謀琳姐兒的婚事。她這過了年都十六了。再留下去……可就真留成仇了。我也沒那麼高的心氣,就想著,能說個書香人家,家道殷實,孩子上進就行。」

    這話叫金叔同沒法拒絕,吭哧了半天才道:「這兩天我抽空跟四弟說一聲。」

    那邊小徐氏回去就先找徐氏,兩人是一個娘家,如今當家的是徐氏的親哥哥,小徐氏的親伯父。小徐氏跟伯父開口,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如今嘛……就不如姑姑兼婆婆的話好使了。

    且不說婆媳倆的謀划,只說林千鶴跟著林雨桐回家,就先被安排進屋子,洗了熱水澡,先暖和暖和。林雨桐呢,去廚房,什麼熏兔熏豬腿的,都給做出來。

    怕不好熟,耽擱吃飯,複雜的沒做。弄了個辣炒兔肉,乾菜炒臘肉。再來了麻婆豆腐,紅燒凍魚,炒個白菜,涼拌個三絲,大肥雞在爐子上燉著,一隻雞,一大鍋的湯。

    林雨桐撕了雞腿,再盛了一砂鍋的湯,叫端到屋裡的小爐子燉著去了。剩下的由著金雙金傘她們去做,一是招待林家跟來的人,二是他們自己吃。

    林千鶴一過來,這就開飯了。

    林雨桐按照這邊的習慣,都是大盆的上菜,菜樣數不多,但量大。分了兩席,孩子們一席,在炕下支著桌子圍坐。林雨桐和四爺陪著林千鶴在炕上坐了。

    林千鶴也是第一次見白氏和璇姐兒。

    對白氏,那是外甥媳婦,他只給了見面禮,話沒多說。倒是對璇姐兒,稀罕的很,「咱家這一輩,沒一個姑娘。大哥家三個小子,我這邊兩個小子。咱娘就念叨瓊姐兒和璇姐兒了……要是咱家能得一個,娘該高興的睡不著了。」

    這是什麼意思,林雨桐和四爺當然聽的明白。

    如今成了罪臣家眷了,孩子們的親事不好做。小子的話還不講究那麼些,反正是娶進門來的。可這姑娘,嫁到別人家只怕就委屈了。以前,是侯門府邸,林家不會提這個話。如今到了這份上了,瓊姐兒就不說了,只璇姐兒這婚事叫人發愁。林家這才說了這話,便是叫金家人說,林家的這個婚事,對璇姐兒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這親上加親,別人覺得合適,四爺和林雨桐心理上卻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怎麼回絕呢?

    四爺沒直接回絕,而是把瓊姐兒的事跟林千鶴說了一遍,「現在還沒有消息。若是那邊姑爺還可用,少不得將兩口子打發到西北,哪裡又少得了你跟大舅兄的照佛。」

    林千鶴一聽這話就應承,然後怒道:「這賀家兒郎若是個好的,那甚話也沒有。只要去西北,林家必是照佛。咱們別看官不高,可林家在西北幾代人……林家子嗣不豐,但上上下下,多少人是林家的弟子?那套槍法,林家從不藏私。姐姐和姐夫放心,林家在西北穩著呢。那姑爺若是不好,便把姐兒接回家,給我送到西北去。我必在軍中給姐兒找個更好的人……在那邊,可沒勞什子從一而終的講究……只要好姑娘,搶的是人求。」

    林雨桐便苦笑,「只盼著是個好的,叫孩子少受些罪。」

    說著,就給林千鶴夾菜,「嘗嘗,看可合了口味。」

    那邊四爺也把酒燙好了,給倒了一杯,「是藏了不少年頭的陳釀,嘗嘗。」庫房裡放著的,據說是老太太每年要釀個十幾瓮。

    好酒好菜,可林千鶴也知道,吃這麼一頓不容易。沒看見外甥們一個個的吃的雖優雅,但這筷子的頻率不由的要快的多嗎?可見,還是受苦了。

    吃了飯,沒急著去請安。林千鶴從身上掏出一個匣子推過去,「這是銀子,姐姐和姐夫拿著。」

    林雨桐伸手打開,五張兩千兩的銀票,這是一萬兩銀子。

    林家哪裡有這麼多錢?

    當年林福娘的嫁妝才多少?

    林雨桐推過去,「太多了,不能要!」

    「拿著吧!」林千鶴低聲道:「咱家如今不同以往了。大哥的老丈人調防,守得是往西的路徑。每年跟著商隊走幾趟貨,賺的可不是少數目。」

    是說守著通往西域的要塞。這地方光是來往商隊的孝敬,一年都不是小數,再要是叫幫著捎帶貨物,那就更不得了了。

    戍邊有戍邊的好處,在京城的五品官能窮死,可越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地方位置選的好,是真能肥的流油的。

    當時林福娘嫁人的時候,林百歲已經成親了。林大嫂是個很潑辣的姑娘,脾氣算不上好,但人心不壞。

    見林雨桐還猶豫,林千鶴就道:「還有珅哥兒和琪哥兒璇姐兒的婚事沒辦呢。沒點家當,孩子的婚事就得湊活。這什麼都能湊活,就是婚事不成。」

    四爺就點頭,示意桐桐先收下。

    林千鶴這才高興了,又說起了金家獲罪的事。

    哪怕是西北邊陲,可只要在朝廷的治下,就都不是化外之民。朝廷的動向局勢,林家該了解還是要了解的。

    四爺把朝廷的人和事,掰碎了說給林千鶴,「……千萬記著,寧肯退一步,也不要急功近利往裡面竄。這裡面的水深的很,卷進去就別想出來。金家能順利脫身,這是多少情分在打底?」

    林家可沒這樣的底子折騰。

    林千鶴深以為然。金家便是倒了,沒想到回了老家,還能住這樣的地方,雖是粗茶淡飯吧,但好歹能吃飽穿暖。便是縣令這個父母官,也只管冠冕堂皇的下絆子,卻不敢真刀真槍的找麻煩,這就是底蘊。

    他滋溜了一口酒,「我都記下了。」

    這會子也沒多呆,四爺又帶著先去給老太太請安,林千鶴原本是不知道金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因此,帶的禮物里就沒有這位的。林雨桐林家給自己的羊羔皮收拾了一箱子叫帶過去,算個意思。

    這個在西北不稀罕,林千鶴只道:「回頭再叫人給捎來。要多少都是盡有的。」

    老太太對林千鶴特別客氣,留著說了好一會子話。緊跟著又去給金匡和徐夫人請安。徐夫人還在猶豫要不要給哥哥去信,可人家林家毫不猶豫的能上門,怎能不叫人感念。老大那邊還得照看,家裡都得四兒子操心。四兒子有幫手,就是金家有幫手,如何不歡喜?一一問候了林家諸人,那邊金匡就叫去前面書房說話。

    對西北的人事,金匡哪怕不在位子上,那也是如數家珍。

    甚至寫了一串名單,又拿了幾張名帖給林千鶴,「若是遇到難處,拿著這些名帖去拜見,這些人里,總有人會賣老夫一個面子的……」

    能給名單,那必是十分確定的。

    再看這些名單,林千鶴大部分都聽聞過。這些人可都是世襲的職位……是了是了!文定侯當年也是元勛,貧賤之交肯定是有些的。只是文定侯走了文官一路,面上是不跟這些武官聯絡的太親密的。可實際上,私下人家的來往大概從來就沒斷過。

    他不敢大意,心下也駭然。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原不過是怕姐姐外甥受苦,才著急趕來的。沒想到,卻跟林家得了這麼一層保險。

    緊跟著又去見了大房和三房,給二房的女眷也都留了禮物,真是色色周全。

    給幾房的東西,別的倒是罷了,不過是一些吃的用的,還有布匹皮毛……不過林千鶴到底是聰明人,得了好處哪裡有不回報的。又給老太太和徐氏,一人孝敬了一千兩的銀子,給其他三房,一家給了五百兩。

    這個禮,反倒是比當年給侯府送的禮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如此,才顯得越發的難能可貴。

    孫氏拿著銀票,藏在這裡藏在那裡,藏在那裡好似都不放心。只說三爺:「我倒是覺得以前的老話再是不錯的。這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懂再多的道理,也不如心裡裝著義氣的人好。」

    有這銀子,家裡一下子就寬裕起來了。

    林千鶴是個特別周到的人,知道家裡還收了義子義女,那是對每個孩子都好。這些孩子叫他二舅老爺,他就罵:「什麼老爺不老爺的,二舅就二舅,再叫我聽見誰喊老爺,我打劈了他。」

    然後帶著金逸這幾個小子去山裡打獵,回來就在外面的亭子里烤肉。他還跟這些小子道:「看你們一個個的還都習武,要學就好好學,要練就好好練。等林家的QIANG法練好了,只管到西北來,總能給你們弄個差事,將來也混個一官半職,封妻蔭子不在話下。」

    別個還罷了,只金霸湊過去,「二舅的話可當真?回頭我可去找二舅,給我娘掙個鳳冠霞帔。」

    林千鶴就笑,伸手過去揉他的腦袋,「好小子。你二舅的話什麼時候不真了?我且等著,等著你來。」

    金逸到底是大了,心裡想著誰家養義子義女的,不是當忠僕在養?

    林千鶴就一巴掌拍過去:「你小子的心思就是重!你爹你娘可沒當你們是下人養。別個不看,去你們大房看看去,看看那幾個孩子怎麼過活的?見了人塌肩駝背彎著身子,你爹你娘是怎麼教你們的?我就聽見你爹不止一次的說你,『把腰挺起來走路,腰板要正』,昨晚上還聽見,他教訓金嗣,說『看人要看著人的眼睛說話,別迴避,怕什麼?』……你娘訓雙丫頭,總是說,『就那幾個錢的事,你不能做主嗎?非得巴巴的來問。你便是買了糖吃了,我還能為這個打你?』,再看看整日跟琪哥兒身後的兩個,那讀書背書的,是不是你爹親自教的,就是那描紅字帖,是不是你爹給圈給改,手把手的再教?」

    是!都是!

    原不過是覺得爹娘心善,叫二舅說破了才發現,爹娘這哪裡只是心善,分明就是在培養他們。陪著琪哥兒讀書的是老七和十一,娘還說,這兩的名字取的真是巧了,說咱家真得出一個麒麟兒,真撿回一個遺世的寶貝……這倆的名字就叫金麒和金世遺。

    他一時之間鼻子酸酸的,胸口跟什麼堵住了似得。

    晚上站在書房外面,他到底是進去了。四爺抬頭,問說:「你二舅歇下了?」

    金逸心說,是的!爹從來不說伺候舅老爺,總是問說你二舅如何如何了,為什麼早沒聽出來呢?那是因為,從來不敢往下想。

    他噗通一聲跪下,「爹,兒子……兒子魯鈍!」

    四爺愣了一下,「地上涼,起來吧。怎麼了這是?」

    金逸就把林千鶴的話說了,「兒子從來不敢想……爹娘是這般打算的……」

    還當是什麼事呢?

    四爺拍了拍炕沿:「過來坐。」他和桐桐不缺伺候的人,是現在暫時需要幫手,但這伺候吃喝的,有錢多少人找不來。很不必為這個費心。他就道,「你娘心善,遇上了也是咱們的緣分。既然到了家裡,叫了爹娘,那不敢說跟琨哥兒璇姐兒一樣,但也儘可能的,叫你們每個人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你們每個人,爹娘心裡都有數的。你年歲最大,今年都十四了。讀個百家姓學個千字文,也還來得及。叫你跟在身邊,是有長留你在身邊的打算。跟著學學交際往來,庶務應酬。到了明年,給珅哥兒說親的時候,你娘也少不得給你張羅。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你告訴你娘,她會留心。總要找個叫你喜歡滿意的。下來就是雙兒和傘兒,這兩個丫頭年歲不小了,家裡也留不了兩年。等穩下來了,你娘會從佃戶里找兩個婆子在廚房伺候,這倆丫頭給找戶殷實人家,找個上進本分的後生嫁出去。嗣兒太老實了,跟你一樣,他留家裡。家裡的雜事他可以,反正大事小情的有你照管,出不了岔子。便是咱家情況更糟,嗣兒也能歷練出來,照管一家茶水鋪子的本事還有。舞兒和柳兒不著急,還小,多留兩年。老七和十一是讀書的料子,好好的讀幾年書,過了年,你大伯那邊開課,叫他們白日里也去上學,將來考個功名出來,成家立業……老八以後就叫他半天學文,半天習武,以後給你舅舅家送去,總有他的出頭之日。久兒的情況有點特殊,你娘在教她醫術,若是能做個女大夫,只看婦人家的病症,給婦人家接生,她也能活的很好……小十倒是喜歡木匠,這幾天守在木工房裡不挪地方,叫他好好學,回頭舉薦給工部,他許是比其他人更容易出頭……這是我跟你娘的心思……若是你們有旁的打算,也要告訴我們。但只要定下了,就得踏踏實實的往前走,你這個做大哥的,就得在後面常叮囑著些……」

    金逸跪下梆梆梆的磕頭,竟是一言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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