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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又被迫復活 - 第52章字體大小: A+
     
    什麽樣的人入夜後會不開燈?

     除了盲人以外, 顧絨猜不出答案。

     但就算307住的是盲人,可不僅僅是307沒開燈啊,難道整個月亮灣二、三、四層住的都是盲人嗎——想想都不可能。

     顧絨沒想到自己開個窗戶都能瞧見這種詭異駭人的情景, 現在被自己的腦補嚇到慌得不行,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回床上也不是, 再去窗戶那看一眼確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顧絨又不敢。

     他躊躇猶豫的樣子被沈秋戟看在眼中, 青年本來就生得白,臉頰上的血色褪去後就更像是瑩瑩新雪, 羸弱得仿佛雪柳,古人常說燈下看美人, 顧絨現在就站在朦朧如月光的暖燈中, 腰肢纖細, 身影伶仃,惹得沈秋戟心中生出萬千憐意,都顧不上管現在顧絨還是在暗戀他, 在顧絨表白之前他得表現的矜持些才好的念頭, 快步走到顧絨身邊扶住他的肩膀輕聲問:“怎麽了?你剛剛開窗又看到什麽東西了嗎?”

     “燈……”顧絨唇瓣張合數次才把話說清,又覺得沈秋戟扶住他肩膀這個動作似乎有些奇怪, 就抓著沈秋戟手急急道, “樓下幾層開了窗戶, 但裡面沒燈。”

     沈秋戟都沒仔細聽顧絨說的話, 他現在腦海裡隻想著顧絨居然握住了他的手——他都有所顧忌刻意隔著衣服去碰顧絨的肩, 誰料顧絨居然這般迫不及待要來摸他的手。

     “都睡覺了吧。”沈秋戟心馳神蕩, 胡亂敷衍道, “不開燈也正常。”

     顧絨把手機屏幕按亮, 給沈秋戟看時間:“現在才八點出頭,怎麽可能就睡覺了呢?”

     沈秋戟挑眉:“我說的‘睡覺’不是那個睡覺。”

     顧絨不懂,蹙著雙眉問他:“那是哪個睡覺?”

     “陳晉和謝梓晗之前來這裡住時,不是說過月亮灣有很多……不敢走前門的異性戀嗎?”沈秋戟不好明說,只能委婉地暗示顧絨。

     顧絨愣了幾秒也懂了沈秋戟話指的“睡覺”到底是什麽,連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那樓下三層,那麽多人都在同時‘睡覺’?”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沈秋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越發不著調有些不正經道,“也不知道這酒店隔音好不好?”

     顧絨:“……”

     沈秋戟揶揄顧絨幾句後就認真起來了,他怕青年惱怒過頭開始發脾氣,就說:“好了好了,我去幫你看看。”

     “……那、那你小心些。”顧絨站在原地低聲叮囑他。

     顧絨看見沈秋戟走到窗戶旁,然後探出了大半個身體朝下看了一會後忽然喊他:“二絨,樓下有人啊。”

     “我沒說樓下沒人啊。”顧絨告訴他,“我是說五樓以下沒人開燈。”

     沈秋戟沒和他掰扯燈和人的問題,繼續說:“五樓下面,大概是307的位置,也有個……人也在探頭往底下看。”

     307……

     顧絨低著頭蹙眉,嘴唇無聲地喃喃,在仔細思索這個房間號。

     307是他們房間的正下方,也是開窗聲音的出現的第一間房,沈秋戟說那裡面有個人也在探頭往下看,是有人的……等等,有人?

     一個窗邊的白色身影忽然在顧絨腦海裡一閃而過,顧絨抬頭看向窗邊,詢問沈秋戟:“是不是一個長頭髮的女人?穿著白衣服?”

     “對。”沈秋戟直起身轉頭看向顧絨,“你見過了?”

     “之前我在外面看到過她兩回。”顧絨一邊和沈秋戟說著,一邊走回窗前。

     就是還沒住進月亮灣酒店之前,顧絨在外面看到過月亮灣酒店的窗戶打開,而三樓有間客房有一個穿白色長裙的長發女人站在窗邊,大概是在眺望遠處。

     現在想想,那間客房似乎就是307的位置。

     不過可能是距離隔得有些遠,顧絨從來沒看清過她長什麽樣,不止是她,還有四樓的黑衣男人,以及當時站在窗前抽煙的蘇紅釉,他都沒看清過臉。

     但現在看來,三四樓應該都還是住著人的。

     不過蘇紅袖是酒店前台,她應該住一樓啊?怎麽會在四樓出現?或許剛剛上樓前應該問問蘇紅釉住在哪裡的。

     而307那個女人他都見過兩回了,沈秋戟也說月亮灣沒發生過命案,所以那個白裙女人應該是人吧……

     顧絨腦海中思緒萬千,就在他也將腦袋探出窗戶往下看的一刹,顧絨忽然想到沈秋戟剛剛為什麽話語有所停頓——因為沈秋戟不確定307的那個探頭往下看的白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畢竟沈秋戟一般情況下只能看到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

     所以這一瞬,顧絨忽然覺得他如果也看到了白裙女人或許會是好事一樁,如果他看不到,那沈秋戟看到的到底是什麽就有待商榷了。

     好在顧絨俯身去望時也看到了沈秋戟口中那個,住在307往下看的白裙女人。

     她的頭髮又密又黑,俯身彎腰時便長長向下垂著,樓上的人只能看到她頭頂的發旋和白皙的脖頸以及纖瘦的肩背,而她穿著是吊帶白裙,白裙乾乾淨淨沒有一點汙跡,更沒有紅色的血痕——就像沈秋戟所說的那樣,是準備睡覺了的睡衣打扮。

     “你也能看到?”沈秋戟伏在窗沿問顧絨。

     “嗯。”顧絨點點頭,他發現四樓好像有燈亮起了,“算了,還是把窗戶關上吧。”

     雖然能看見三樓有人,四樓也有屋子的燈亮起,可顧絨依舊覺得心裡有些發毛,煥山涼爽乾淨的夜風也隨著他心境的轉變,也變成了可以剔骨割肉的森寒妖風一般,每一縷都刮得人心涼。

     結果就在他們兩個都準備縮身回去時,307那個往下看的白裙女人像是聽到了他們在樓上說話的動靜,就用手撩起耳側的頭髮撥到一側,方便自己扭動脖頸轉頭朝他們望來。

     這樣本該是美女回頭的一幕,卻看得沈秋戟和顧絨說不出話。

     因為白裙女人是真的“轉”了頭。

     她的身體不動,繼續保持著向下看的姿勢,唯有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詭異地面對他們,也得多虧五樓窗戶透出的微弱燈光,讓顧絨和沈秋戟得以在昏暗的夜色中看清女人的面孔。

     在顧絨的印象裡,他迄今為止見過最詭異刺激人神經的鬼怪,就是市醫院裡那個滿臉除了眼睛和吃眼睛的嘴巴以外沒有其他五官的女護士。

     而月亮灣這個白裙女人呢,她正好和女護士相反。

     她的皮膚白皙鼻子細挺,雙唇似朱丹不點而紅,一雙黛眉如遠山,像是藏著什麽哀愁般微微蹙著,除了眼睛以外的五官精致漂亮,堪稱西子美人——因為她沒有眼睛。

     她本該有對黑眼珠的眼眶內空蕩蕩血淋淋,哪怕在昏暗模糊的光線中也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慘狀,就像是她的眼珠被人活生生挖出來了似的,而她的生命也被定格在眼珠被挖出的刹那,所以空洞眼眶的傷口並沒有愈合,裡面暗紅色的血液還能折射出濕潤的水光。

     現在,她就用這對沒有眼珠的眼眶“看”著顧絨和沈秋戟,她也的確看到了他們,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變得扭曲起來,雙唇呈“0”形張著,像是在竭力呐喊,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漂亮的臉龐因為這詭譎的表情也變得森然可怕。

     “我草!”

     沈秋戟罵了一聲,顧絨沒有叫,但是動作比沈秋戟更快地收回了身體,然後抬手把窗戶緊緊關上,還將鎖扣上了,沈秋戟在他關完窗戶後仗著手長往兩邊一拉,也把窗簾給合上了——他們兩人動作默契,配合的很好,沒有耽誤半秒鍾。

     隨後他們不約而同地退後幾步,遠離窗戶。

     顧絨和沈秋戟對視一眼,沈秋戟神情凝重,顧絨則是面頰慘白,還在平複自己狂亂的心跳。

     沈秋戟記起顧絨之前和他說的話,忍不住問道:“你真的見過她兩次了嗎?”

     顧絨什麽時候那麽勇了?見到這女人兩次聲都不吭一下的?

     “我見到她的時候隔得遠,看不清她的臉,哪知道她長得那麽嚇人?”顧絨要哭出來了,“而且你不是說你打聽過了,這個酒店沒發生過命案嗎?”

     “是我大意了。”沈秋戟也不由深深吸氣,“看來有沒有發生過命案和有沒有鬼不存在直接聯系,就像你命硬不容易死和死了很多次但是都死不掉一樣,沒有衝突。”

     顧絨:“……”

     “都什麽時候你還耍嘴皮子。”顧絨上前扭了一把沈秋戟的手臂,然後趕緊跑到衣櫃旁翻口袋外套,那裡面有沈秋戟塞給他的護身符。

     等把那幾個護身符放進睡衣胸前的口袋後,顧絨慌亂的心跳才平靜了下來些許。

     但不等顧絨心安幾秒,他們房間的門忽然就被人敲響了。

     “篤、篤、篤——”

     不輕不重,不疾不徐的三下,很有禮貌,就像是沈秋戟和他進這間客房之前敲的那三下門。

     當時沈秋戟和他說什麽來著?

     說在外面要進一間從沒去過的屋子前,敲三下門是告訴裡面的人,自己要進來了,所以請他們出去——所以現在,外面是有什麽東西要進來嗎?

     顧絨駭然地將護身符取了一枚出來攥在手心,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立刻衝向門口把門給反鎖上了。這時沈秋戟也走了過來,他把顧絨拉到自己身後護著,揚聲詢問外頭敲門的人說:“誰啊?”

     “是我啊。”外面傳來路笑雩的聲音。

     沈秋戟邁步又朝門口走去,湊近貓眼向外看去——屋外的人的確是路笑雩,他穿著藍色的哆啦A夢睡衣,距離門大概有半米遠,手上拎著一袋東西,手裡還拿著一串羊肉串,正吧唧吧唧噴香地吃著。

     “真是路笑雩。”沈秋戟壓低聲音,悄悄和顧絨說。

     顧絨覺得是熟人敲門還好辦,他拿出手機想給路笑雩打個電話問門外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結果手機拿出來後發現沒用信號——得了,月亮灣酒店的wifi網速和信號都那麽好,而他這個手機只有撞邪見鬼的時候才會沒信號。

     “手機沒信號,問不到路笑雩。”於是把沈秋戟擠到旁邊,也湊到貓眼處看了一眼,“讓我看看。”

     但是顧絨卻沒看到路笑雩,準備來說他什麽都看不到,他從貓眼望出去只能看到一片形狀怪異的紅,像是許多雜亂的肉塊堆積在一起,顧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沈秋戟是怎麽看到路笑雩的。

     於是從貓眼處轉過身後顧絨聲都不敢出,隻拚命給沈秋戟搖頭,用唇形比道:我什麽都看不見。

     沈秋戟會讀唇語,所以他能知道顧絨在說什麽,他再次看向貓眼,看到的明明還是路笑雩,然而顧絨說他看不見,沈秋戟就也沒開門,繼續和路笑雩說話:“你來幹什麽?”

     貓眼中,路笑雩一邊回答沈秋戟的問題一邊舉起手裡的袋子說:“我在外面買了點燒烤,來分你們吃一點啊。”

     沈秋戟拒絕道:“我和顧絨要睡覺了,不吃了,謝謝你啊。”

     “這才幾點怎麽就和陳晉謝梓晗他們一樣要睡了……”路笑雩納悶不已,嘀咕兩句後他猛然反應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不好意思啊。”

     “那我一個人吃了,你們他媽真的是年輕精力好……”

     沈秋戟在貓眼裡看到路笑雩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走了。”沈秋戟給顧絨匯報情況。

     反覆的驚嚇使得顧絨心口有點疼,不適地捂著心臟,沈秋戟見狀就問他:“我一直能看到路笑雩,你怎麽會說看不到呢?那你看到了什麽?”

     顧絨就告訴他:“我只看到了一片像是血塊一樣的紅色。”

     “要不我們出去住?”沈秋戟提議道。

     “你也聽到蘇老師和楊老師他們說,外面找不到其他有空房的酒店了。”顧絨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最主要的是……我不想開門。”

     他們要離開酒店還得開門,經過長而狹窄的酒店走廊,然後搭乘電梯或是走樓梯間才能出去,可顧絨就怕門口一打開外面就站著那個白裙女人,或者是像市醫院那次,開門後就會踏入一個無限循環的鬼域,以及明心樓那樣無法打開大門,反覆在樓層中徘徊。

     屆時如果回不來607房間,他們可能會更慘。

     所以現在還不如待在607客房裡。

     但顧絨還是有點擔心,詢問沈秋戟道:“她不會不講鬼德,直接破門而入吧?”

     “應該不會,這類東西無邀無法進入。”沈秋戟說,“我們門關的很好,今晚開燈睡應該沒事。”

     顧絨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依舊心有不安。

     他和沈秋戟邁步正要走向大床,轉身後兩秒,門又被敲響了——

     “篤、篤、篤——”

     依舊是規律而有禮貌的三聲輕響。

     顧絨被敲門聲突然嚇到,頭皮竄麻,一猛子扎進沈秋戟懷裡,死死摟著沈秋戟腰,欲哭無淚:“怎麽門又響了啊?”

     沈秋戟被顧絨抱得緊,鼻間都是顧絨身上乾淨清爽的味道。

     他以前只會覺得顧絨是純粹的害怕,現在沈秋戟卻會心想:顧絨肯定假借害怕之名,實則趁機吃我豆腐,他那樣覬覦我的身體,現在抱我抱得這樣緊,他肯定暗戀我愛得要死。

     但沈秋戟為了自己的清白想把顧絨推開,畢竟面對投懷送抱他不拒絕的話,可能留給顧絨的印象不好,讓顧絨以為他是個很隨便的男人。

     然而沈秋戟抬起的雙手手指收攏又松開,遲疑數次最後卻是輕輕扶上顧絨的肩,等握到青年圓潤的肩頭後,他又難以自抑地將青年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等發現青年非但沒有抗拒,還手腳並用地往沈秋戟的身上攀,沈秋戟說話的聲音甚至都啞了幾分:“可能是路笑雩又過來了,你不用緊張,我去幫你看看。”

     沈秋戟身上掛著顧絨,顧絨又不撒手,沈秋戟就只能帶著他回到門邊。

     “怎麽樣?是路笑雩嗎?”

     顧絨見沈秋戟盯著貓眼看了半晌也不說話,就急切問道。

     沈秋戟沉默了幾秒後,才告訴顧絨:“我也看到了你說那片紅。”

     “是吧?是吧?你也看到了?”顧絨驚得三連問,“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我覺得……”沈秋戟有些猶豫,因為他覺得事實說出來可能會嚇到顧絨,所以在公布答案前,他問了下顧絨,“你真想聽?”

     顧絨點點頭:“你說吧,我受得住。”

     沈秋戟見顧絨心意已決,就說:“那應該是那個白裙女人的眼眶。”

     顧絨:“……”

     沈秋戟一開始弄不懂顧絨所說的紅一片是什麽,但是等他親眼見到、之前所有猜測想象被具象化後,沈秋戟就懂了——剛剛來敲門的人的確是路笑雩,但是除了路笑雩以外,那個白裙女人也在。

     當路笑雩距門半米遠而站的時候,白裙女人就趴在門上,通過貓眼“看”裡面的人。

     可是她沒有眼珠,所以顧絨從貓眼望出去,看到的就是她血淋淋的眼眶。

     而顧絨高估了自己,沈秋戟說出的真相他根本遭不住。

     聽完後顧絨雙眼一閉看著像是要厥過去了——他剛剛居然盯著那個血糊糊的眼眶,和白裙女人就隔著一層門上的貓眼對望了那麽久。

     不過顧絨到底沒暈,他晃了兩下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法,揪著沈秋戟的衣領問他:“你上次在明心樓能從畫中求助觀音大士顯靈,那現在我們畫個鍾馗門神貼在門上有用嗎?”

     “還能這樣做?”沈秋戟聞言微怔,似乎沒想到自己的能力還能這樣用,“應該可以吧,不過我沒試過。”

     顧絨吸吸鼻子,可憐巴巴說著威脅人的話:“試試吧,不然可能要委屈沈爸比陪我到天亮了。”

     沈秋戟:“……”

     顧絨也就只能在他面前這樣狂了。

     但鍾馗神像沈秋戟自己畫的沒用,因為不夠形象沒有神性,要畫也只能顧絨來畫,所以他問顧絨:“畫門神也行,但你知道鍾馗門神長什麽樣嗎?”

     顧絨被問呆了,因為他不僅不知道,他的手機還沒網,連用手機百度一下鍾馗門神畫像怎麽畫都做不到。

     可能他今晚又要死在這裡一次了。

     顧絨深深吸了一口氣,摒棄所有雜念,面無表情走向床鋪道:“算了,別折騰了。不管了先睡覺吧,橫豎就是一死。等我死了重來,老、子、一、定不會再打開窗戶。”

     最後一句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過說完顧絨就掀開被子閉眼躺上床,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卻又是一副安詳等待升天的模樣。

     沈秋戟瞧了好笑,又覺得顧絨慘巴巴,躺到他身邊說:“我們今晚留盞燈睡,你也別怕,真見鬼了我也能保護你,不會讓我們絨崽死掉的。”

     顧絨知道沈秋戟有些本事,可是他想到沈秋戟在明心樓連觀音像都畫不出,還得自己畫,又覺得沈秋戟的這話的分量得打個五折。

     “沒事,我命硬的,死不掉的。”顧絨既是在和沈秋戟說話,也是在安慰自己。

     果然做好了好死一次的準備後,心理壓力也沒那麽大了。

     顧絨閉上眼睛,心想:我那麽多眼睛的護士都熬過去了,還給她講過鬼故事,現在還能怕你一個沒有眼睛的?

     為了快速入睡,顧絨還開始數山羊,這一招在失眠時確實挺好使,沒數到一百顧絨就睡著了。

     模模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顧絨昏沉間貌似聽到了嬰孩的哭聲,如泣如訴,淒厲悲哀,還有女人想壓抑卻無法徹底消弭的悲泣,就在這座月亮灣酒店的某一處響著,再順著牆縫門隙傳入他的耳中。

     “篤、篤、篤——”

     三道熟悉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再次響起,距離顧絨很近,前兩次敲門這聲音都是從顧絨身前傳來的,那是因為顧絨站在門前。

     可是這一回,敲門聲卻是在顧絨身後響起的——就好像是顧絨開門走了出去。

     呼呼呼……

     他似乎還能感受到廊風吹過他面龐時出現的涼意。

     這個念頭促使顧絨驚惶而不受控的睜開眼睛,等他睜眼後,顧絨也果然發現自己不在607房間裡。

     他站在酒店的走廊裡,左邊和右側都是漫長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走廊,廊燈如同壞掉般不斷的閃閃爍爍,對面則是房號為329的客房,而329的對面的房間,是307。

     顧絨現在,就站在307客房的門前。

     “篤、篤、篤——”

     那叫人畏葸恐懼的敲門聲又出現了,而這一次,門隨著“哢噠”一聲解鎖的輕響,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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