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二字猶如燒紅的鋼針刺入我的內心,猶如我身上背負的沉重羈絆,那始終都是一道掙不脫的黑色枷鎖。
從我進入江湖開始就背負著枷鎖,在我面對感情的時候也有枷鎖,猶如一道道鎖鏈纏繞在我的心上,如影隨形從來不曾掙脫。
曾經我設想過掙脫枷鎖會怎樣,但如果一個人放棄了執著的信念和堅持,放棄了那些為之守護的朋友……那一個人苟活於世還有什麼意思?
「記住我的話,我永遠都不會用枷鎖這個代號聯繫你,誰聯繫你誰就是灰鴿子中的內鬼!」
「沒想到你們內部也不太平,真是讓人意外!」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包括感情和人心!利益可以收買一個人的心,不管曾經是多麼剛強的戰士。」
老灰的話說的很感慨,我知道利益的重要性,我也知道利益這把尖刀有多麼銳利!
曾經多麼要好的朋友,曾經相伴征戰江湖的摯友,曾經無話不談的兄弟……最終倒在了利益的尖刀下。
沒到這個時候我總會想起胖子,想起那個老謀深算的老油條,那個喜歡足療按摩的老江湖。
江湖路途漫長遙遠,這一路走來我記不清經歷過多少次利益的誘惑,也記不得利益帶給我多少次的背叛與傷害。
江湖世界的利益都可以如此瘋狂,更何況是坐擁無數金錢的毒販與毒梟?
曾經在毒梟王國我接觸凌的時候,我就知道毒販有多麼瘋狂,他們可以花費重金去收買眼線,甚至可以親手扶持眼線和內鬼!
凌到最後也沒能找出隱藏在內部的眼線和內鬼,那是唐尼一手扶持的眼線,也是凌身份暴露的直接原因!
我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底線不計成本的較量,彼此雙方都竭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因為這場較量輸的代價就是死亡!
「對了,剛才那個穿皮夾克的傢伙是誰?」
今天晚上在老灰的休息室,他讓我戴上口罩離開,當時那個動作一定是在提防穿皮夾克的男人!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你和他也不會有任何聯繫,這是對你身份的一種保護!」
我明白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我也明白一旦和所有緝毒警站到對立面,那我勢必就再也沒有了回頭路。
可我今天沒得選擇,我沒有拒絕的機會,因為我的案底和我的二叔,還有我那等待被救贖的內心!
「老灰,有朝一日如果面對那些緝毒警的時候,我能做什麼樣的選擇?」
我平靜的問了句,我想知道自己能做的範圍,有些事情提前問清楚心裡才有底。
「理論上來說你可以做一切,做一個毒販應該做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傷及性命。」
老灰一番話說的很隱晦,一個毒販做任何事情都不過分,同樣我也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在我自身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或者在不可避免要殺人的情況下呢?」
我追問一句,這是我今後不可避免的問題,也是我不可避免去面對的選擇。
「一切全憑你自己,記住你不是灰鴿子的人,你是一名毒販!」
「明白了。」
老灰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作為一名毒販那一定要不擇手段,任何時候都要以自己為核心!
我不希望去面對凌那樣的人,因為那些都是我所敬佩的人,可只要進入這個世界總歸是無法避免……
在我選擇這條路之後,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身邊還會出現很多的眼線,也許還會出現卧底。
這是一條我從來都不敢想的道路,成為一名魔鬼,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你也許不會被人理解,也許會被通緝追殺,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熊九東!」
「這個不用你說,我知道。」
我很清楚這種事情要絕對的保密,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同樣在暴露的時候就會本能的產生猜忌!
我深知江湖世界的規則和法則,我從不試圖用利益去考驗人心,因為我知道那樣是贏不了的。
「我會給熊九東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你只需要告訴他沒有通過測驗就可以了。」
「好。」
「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試圖聯繫我,這對你是一種保護,必要的時候我會聯繫你!」
「明白了,相對來說我還是自由的對嗎?」
「對,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包括現在。」
一聽這話我無奈的笑了,其實今天我只有黑白灰三個選擇,我有案底白不了,我要選擇黑色那就會被灰色消滅……
看似我做了一個沒有活路的選擇,可這未必不是一條活路,反之亦然!
「老灰,灰鴿子能給我提供什麼便利嗎?」
「不能,你需要騙過所有人,包括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那好吧,騙人是我的強項。」我調侃了一句,這一次恐怕不只是要騙外人,更多的是要騙過自己人。
「現在我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你可以重新選擇!」老灰看了一眼手錶,估計快到了目的地。
「我不後悔,只要灰鴿子的人別去動我小勐拉的朋友,以及賭廳。」
我一字一句說的無比清晰,這是我的底線,永遠都無法觸碰的底線!
一旦有人試圖踏過我的底線,不管是誰我都會選擇拚命,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面子!
「那是當然,你的朋友都是你的幫手,你的賭廳是一個很高的身份掩飾,我會暗中提供幫助的。」
「謝謝。」我平靜的抽了口煙,香煙在不知覺中已經燃燒殆盡。
搖搖晃晃的吉普車停了下來,我知道已經到了目的地,只是不知道老灰要送我去哪裡……
我知道這是一個不管我怎麼選擇都會來到的地方,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一條活路,但區別在於離開的身份。
一個身份的轉變可以有截然不同的結果,要麼灰鴿子放我一馬,要麼灰鴿子會對我們展開瘋狂的獵殺。
這也是曾經二叔反覆叮囑不要輕易打電話的原因,因為一旦沾上就無法脫身,除非是選擇保命。
「如果沒有意外,這將會是你和我最後一次見面,以後再也不會見面。」
「好的,相忘於江湖吧!」
我知道自己要把老灰這個人從生活中抹去,因為這樣對我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保險的!
其實不管我做的多麼隱蔽,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這個人就是老灰!
「等一等。」
「嗯?」
「如果以後彼此在某一個地方碰面,我不會對你留情,希望你也不要手軟!」
老灰說著遞過來一個口罩,我接過口罩戴在臉上,用來隱藏自己的樣子。
「知道了,我會的!」我笑著說了句,我明白其中的意思是什麼。
下車發現是在一條街道旁邊,應該是郊區的街道,周圍亮著路燈卻沒有任何人。
在路邊停了一輛黑色大眾車,車上並沒有人,這地方看起來非常的安靜。
「鑰匙在車頂上放著。」老灰說完關閉了後車門,我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吉普車已經先一步離開,我摘掉口罩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何感覺沒有口罩會如此的輕鬆。
我摸出一支香煙點燃,抬起頭長長吐出一口煙氣。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那些朋友,不知道該如何去欺騙他們,但我知道遠離才是最好的保護!
這個世界總是充滿無奈,越想靠近卻越要遠離,想擁有卻必須要失去……
今夜的路燈看上去是那麼的孤單,這條一眼望不到頭的道路好像沒有終點,也許註定要獨行太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