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眯眯的摸出一支香煙點燃，其實對江湖八門中的人來說，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區別只是早點或者晚點……

從我踏入老千這一行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早晚都會還，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反倒是今天雨哥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他一直都很冷靜，不管面對什麼都很少見他會慌亂。

「雨哥，今天你狀態不太好呀，早點休息吧！」

「三明，你知道那個老頭說話時候的模樣和語氣嗎？我從沒見過……」

「他是不是笑著說完的？是不是很開心？嗯？」我平靜的問了句，雨哥立刻楞了一下。

「呀？你怎麼知道的？我從沒見過人能笑著說出自己什麼時候下葬的……」

「其實能夠算到自己的大限之日，對於一個算命的人來說絕對是畢生最大的成就！」

很多金門中人給人算了一輩子的命，可唯獨不敢給自己算一次，這也算是另一種勇氣吧！

只是不知道那個老頭會不會下葬，但明天我一定會去拜訪，親眼看著他下葬！

「行了，時間不早都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去送老先生一程！」

俗話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老頭連夜跑了，那麼遭殃的可就不是他了……

簡單洗刷一下上床睡覺，外敷冰塊之後減少了不少痛苦，但還是別彆扭扭讓人難受。

一夜時間悄然流逝，睡醒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收拾一下所有人去吃飯。

吃過飯我讓瞎子去預定幾個花圈，直接讓人送到老神仙的地址，我招呼其他人一起過去看看。

不知為何今天是個陰天，沒有下雨但是很涼爽，不得不說今天是個下葬的好天氣。

在我老家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如果老人去世下葬的時候是在夏天，那麼陰天就是最好的天氣。

一來是避免屍體在陽光下照曬，二來是讓下葬的親屬免遭暴晒。

車子一路飛馳來到郊區，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很遠，不過一到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幾輛帶字母的大眾車停在路邊，有人比我們提前早到一步，門口大樹上的紅繩全都被解了下來，已經換成了白色的麻布。

在大門口一側有一輛輕卡汽車，車上載滿了香蠟紙馬，都是下葬用的東西。

中年人披麻戴孝的站在門口，兩眼無神很是痛苦的樣子，難道老頭已經死了？

「明哥，這老頭怎麼就死了？」瞎子湊過來問了句，我立刻擺手打斷他的話。

「噓，別亂說話，你們在外邊等著，我先進去看看再說。」

「恐怕有詐，咱們一起！」雨哥不放心的說了句，影子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我大步流星的走進平房當中，龍伊凡和幾個人提前遭到一步，沒想到就連龍立飛也來了。

彼此見面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偏房中間放著一口棺材，幾個人正在七手八腳的給老頭穿壽衣。

老頭正襟危坐一臉笑意的模樣，他還沒有死就已經開始穿壽衣，這一幕說實話看起來真的很詭異，讓人全身涼颼颼的。

「龍叔，你們怎麼來了？」我小聲問了句，他們的到來很突然。

「我們接到了消息過來，倒是你為什麼來了？」龍立飛反問一句，眼神中有些驚訝。

「我也是接到了消息，聽說老先生今天下午要走，所以趕過來看看。」

「不知道怎麼回事，人一直都活的好好的，看起來也不像是要走的樣子。」

「我想應該是在等時辰吧。」

一般來說下葬都會根據生辰八字來挑選一個時間，一直以來都講究入土為安，但現在還要經歷火化一個環節。

「真的有點嚇人。」龍伊凡小聲說了句，她的確不太適合來看這種場面。

「你們在外邊等著吧，我進去看看……」我轉頭對著雨哥和影子說了句，說完我直接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老頭已經看到了我，彼此就這樣面對面。

「你怎麼來了？」老頭頗為詫異的看著我，我微微笑了笑。

「老先生，聽說你今天下午下葬，特意趕過來送你一程。」

「現在看到應該放心了吧？」

「老先生誤會了，我是帶著一顆誠心過來的，所以今天我親自到場。」

我這番話的潛在意思很明確，如果我只是單純要看他是否下葬，只需要派個人過來看一眼就行。

「小夥子，算你還有這份心。」

「老先生高風亮節，保住了晚節，值得讓人尊敬。」

「時辰快到了，扶我進去吧……你們也都離開吧，人死會沾霉運的。」

「我不怕霉運，我什麼都不怕，老先生你應該懂我的。」我輕鬆的說了句，他給我算過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夥子，看在你能來送我最後一程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話吧。」

「願聽詳解。」

「不要覺得內疚或者不好意思，我命中早就有此一劫，算是順應天理。」

「放心吧老先生，我不會心存愧疚，因為你我早晚都會在下邊見面，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罷了。」

我一番話說的無比乾脆，我絕對不會心存愧疚，更不會心存憐憫！

「年輕人能如此看淡生死實屬不易，我以為最後一卦是留給我的，現在看來應該是留給你的。」

「最後一卦？」我好奇的問了句，難道這老頭最後還有什麼說道？

「我命中早就應有此劫數，但我這輩子還少算了一卦，這也是我真正能窺探天道的一卦。」

「我很樂意幫老先生完成這個心愿，不讓老先生留下遺憾。」

「你的本家名字叫什麼？」

「南戰，南天門的南，戰天下的戰！」

「上下輩分呢？」

「征戰天戮龍傲四方，我的下一輩是天字輩。」

「天字輩？」老頭微微皺眉，手指飛快的掐算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輩分，這些都是聽二叔說的，算是一種傳承。

「不對！你的下一輩不是天，這個排序錯了！」

「嗯？」我詫異的問了句，這事還能錯了？沒有記錯啊！

「你的爺爺輩一定有人名中帶天！」

「這個……的確是的。」江湖五閻王之首的南萬天，名字中的確有一個天字，之前我也不懂這個有什麼意義。

其實我也不知道老頭是不是在故弄玄虛，畢竟南萬天這個名字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南戰，南下以征戰，殺戮了無邊，東方有妖月，四方難無邊……難無邊啊！」

「老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好奇的問了句，總覺得這裡邊有什麼道道。

「滅門之災血海深仇，對你最好的人，可能就是……」

「閉嘴！」我猛然出聲呵斥，直接打斷了老頭最後沒有說出口的話，這老蟲子最後竟然還想給我下鉤子？

「對我最好的人怎麼樣我心裡清楚，不需要別人來插嘴，老先生時間差不多了，該上路了！請吧？」

我側身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身後就是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墨色濃郁的讓人眼暈。

「你不信老夫這一生最後的一卦？」

「沒有算出結果，又怎麼能算最後一卦呢？老先生糊塗了吧？」我一臉陰狠的笑了笑，我出來混還特么的在乎這個？

「哎，天意，天意啊！」

「事在人為，老先生不妨給我算算前途命運如何，也算了卻你的一樁心愿！」

「好！就讓我給你算這一卦！」老頭快速的掐算手指，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在外邊看著，只有我一個人面對即將下葬的老頭。

我覺得他恨不能一起把我帶進棺材，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南下征戰必死，三度黃泉有生……你做南戰必死無疑，你做三明可有一線生機。」

「噢？」

「對於你這種人來說，命運在你自己手中，怎麼活看你自己怎麼選了……去吧。」

老頭微微擺了擺手，緊接著他閉上了眼睛，瞬間身上沒有了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