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很少見到二叔生氣的樣子，此刻我看著他好像真生氣了，放著好好賺錢的事情不做，可我卻要遵循自己的原則。

「原因是什麼啊！」二叔不耐煩的催促一句，我深吸一口香煙準備攤牌。

「我無法知道另一頭下注的人是誰，也許是學生，也許是全職太太……也許是對社會並沒有過多涉獵的年輕人。」

此話一出二叔瞪圓了眼睛，手裡的香煙猛然摔在地上，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咋了二叔？煙都不抽了？」

「你特悶管下注的人是誰啊？他們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有嗎？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啊！好端端的你又犯什麼傻啊！」

二叔氣勢洶洶的看著我，我無奈的笑了笑，這事換做其他人肯定會一口答應下來，因為有錢賺就行了。

「如果在本地搞我絕對沒意見，但那些人是我的同胞，是黃頭髮黑皮膚的同胞……我們是同一個民族。」

此話一出二叔瞬間傻了眼，這是我從沒有說出口的話，這也是我為人的底線。

哪怕全世界在哪裡賭都可以，但我唯獨不願意把手伸進國內，這份錢我寧願不賺！

「二叔，咱們以前痛恨狗庄，可現在為了賺錢真的要成為咱們痛恨的那種人嗎？」

「你特么是不是被大兵那個傻帽洗腦了？你自己過好了就行哪管得了別人？我發現你最近就不對勁！」

二叔氣急敗壞的看著我，估計他沒想到我會用這種理由拒絕，因為在老千世界中哪有人會在乎這個？

「我沒有被洗腦，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一字一句說的無比堅定，我不會隨波逐流只會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

「你別傻了，就算你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難道你不明白嗎？」二叔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其實我何嘗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

「別人我不管，我只是不能對不起祖宗，做人不能沒有人情味啊！」

「你個傻叉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世界上一切存在即是合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我懂，但我不做……他們上門來賭錢我歡迎，但是我不想做狗庄。」

我平靜的解釋，能夠進入賭場的都是賭徒，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憐憫……但狗庄代理不一樣！

狗庄代理面對的是什麼群體？不分群體！

他們會在各種小網站中安插廣告，他們會用各種手段來吸引人充值下注……我深知賭博的吸引力，一般人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

我見多了陷入賭博泥潭的人，我也見多了痛苦掙扎的賭徒，在貪婪的人性面前，賭博就像一個偽裝精妙的大蛋糕！

看著香嫩可口的蛋糕讓誰都想咬一口，只是蛋糕下邊藏著尖刀，一旦上鉤就勢必要付出血粼粼的代價！

「三明，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和殺豬佬合作，你也應該知道這是在小勐拉立足的根本，只有合作才能共存！懂嗎？」

「我懂，彼此利用彼此盈利才能長久，如果我不能被利用不能帶來利益，是不是就不能長久了？」

我平靜的反問一句，如果殺豬佬要搞我那我一定奉陪到底，而不是用這種合作的方式來換取生存空間。

雖然合作是換取生存空間的最佳方式，但利益的分配以及利益的本質都會決定長遠不了，更何況合作對象是殺豬佬！

「你這個傻子！你過來給我看看，那傢伙你看看認識不！」二叔領著我進入殺豬佬的賭廳，在賭桌前看到一個臉紅脖子粗的傢伙。

此刻這傢伙正賭的起興，他和其他賭徒沒有任何區別，完全沉淪在賭博的世界當中。

「你認識不？」二叔又問了句，我明白他為什麼讓我過來。

「認識。」

我看了一眼就認識那個戴眼鏡的胖子，他之前在賭廳里輸掉十萬塊錢，偷牌被扔進魚缸是我把人攔下來，也是我把本錢還給了他。

原本我以為他能帶著本錢滾回去，但我還是太低估賭博的吸引力，也低估了人性的貪婪和無度……

二叔轉頭帶著我離開賭廳，我總覺得戴眼鏡那個胖子在沖著我笑，他的眼神好像在罵我是個傻比……

離開賭廳二叔摸出一支香煙遞過來，兩個人靠在欄杆上抽煙，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賭博。

「你現在看看，他不一樣坐在賭桌旁邊嗎？他不一樣在賭嗎？你能改變的了他嗎？」

「我改變不了。」我如實的回答，不知為何心裡很是不爽，感覺像是被人戲弄了一樣。

早知道這個戴眼鏡的胖子是個爛賭狗，我特么一分錢都不給他，也不至於讓我現在覺得難堪。

「改變不了就別再瞎操心，賭徒都是這樣，你見得也不少了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改變不了別人就只能改變自己，網路賭的事情我不參與，我也不阻攔。」

「為什麼不阻攔？」

「我知道我想攔也攔不住，我也知道二叔這麼做是為了我好，讓我成為殺豬佬的合作夥伴，讓我能在這裡立足。」

我一番話說的很真誠，我明白二叔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他是想盡辦法讓我可以在這裡立足。

「傻小子，既然你知道還廢話，搞的老子以為你又犯傻了呢。」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其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二叔做的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我也能看的透徹……

「二叔，以前你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違心的事情，值得嗎？」

我把話挑明，就算有一天被人趕出小勐拉又如何？男子漢大丈夫有何畏懼？大不了就是重頭再來！

「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要為了你什麼都行，你要真不願意就算了……但我還是得幫殺豬佬搞伺服器。」

二叔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落寞，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這麼做是為了能和殺豬佬有共同利益點，從而換取生存空間。

「二叔，你之前要賭場一半的盈利，是要給他們上貢嗎？」我小聲問了句，心裡隱約有些發酸。

「不上貢我要那些錢有什麼用？咱們剛來這裡沒站穩，拜山頭就要交學費，要不然咱們在這裡兩個月也撐不下去……」

二叔落寞的說了句，此刻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我早該猜到他在這裡吃得開是用利益作為代價。

以前我並沒有過多考慮二叔如何能在這裡風生水起，也沒考慮他用什麼才能混的如魚得水，現在想想一切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

「三明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鋪好了賺錢的道路卻不分錢，在別人眼裡就是白痴一樣！」

「非做不可嗎？」我茫然的問了句，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如果你覺得賺來的錢昧良心，那你就專門找人記賬，不管盈利多少錢都捐了……去山溝子里蓋小學吧！」

二叔說完轉頭離開，他是鐵了心要和殺豬佬合作，同樣他也用戴眼鏡的胖子給我上了一課。

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改變的，很多人心不是我能看透的……無法改變自己就只能被世界改變，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我熄滅香煙回到自己的賭廳，進門看到蛋姐忙忙活活的招呼客人，狐媚子和啞巴在賭檯旁邊忙著發牌……

這裡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所有的一切早就成了大家的！

我沒辦法用這一切作為賭注，我更無法用這一切去和殺豬佬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