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稻頓住了。
這句話,米稻早已不是第一次聽。每當他與其他人接觸多了那麽些許,齊昭就一定會說這句話,孩子氣地宣泄那過分的獨佔欲,好讓他記住,他是他的東西。
要是換作以往,這句話,他聽完、答應完也就算過了,因為雖然說這話的人是皇帝,是他的主子,但在他的心裡,這人還是個孩子,只是像個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哥哥的任性弟弟而已。
但今晚,在聽到那句“和安哥”後,一切都變得……有那麽些許不一樣了……
他莫名隻覺心中一澀,低頭道:“奴才記住了,奴才是陛下的東西。”
齊昭聽他應承下來,臉色才好看了些許,而後轉回過了頭去,讓他繼續擦。
米稻應言動作,卻是斂下眸來,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啊!我是多麽的弱小、無助,身不由己……”米稻不由地落下了眼淚。
系統:“……哇宿主演得真好啪啪啪。”
米稻聽完很嫌棄:“你這是沒有靈魂的啪啪啪。”
系統冷漠臉:“哦。但我是不會問你什麽才是有靈魂的啪啪啪的。”
沒能摸上汽車方向盤米稻很失望:“哦豁……”他家小系統是不是對他的喜好話題越來越敏感了……
嘖,這可不得行。
又擦了一會兒後,齊昭差不多可以睡覺了,趙公公喊了人端洗漱用品進來,米稻就上前一件一件伺候過去。
伺候完齊昭睡下,屋裡燭火一熄,米稻就躺到了矮榻上,準備認認真真守夜。
然後過了一小會,米稻:“呼嚕嚕……”
系統:“……”
齊昭:“……”
·
齊昭生日之後還沒過兩天,鄭太后那邊開始搞事情了,一連送了好幾個受過特殊訓練的宮女過來,說要伺候皇上。
米稻看著他正在苦心培養的小黃瓜表示:熟都還沒熟呢你伺候個鬼。
於是齊昭這幾日來脾氣驟然就暴躁了許多,特別是當那些宮女試圖近身的時候,他當即就是一副惡心要吐的模樣,二話不說就喊人把她們拉下去砍了。
一時間福明宮裡人心惶惶,就算米稻幫著說好話也沒什麽用。
結果過了幾天,鄭太后就帶著人殺到福明宮來了。
那是個寧靜的午後,米稻正陪著齊昭在書房裡看書。
柳和安畢竟是書香世家走出來的小公子,自幼便好讀書,即便進宮當了太監,也沒能磨滅他對書籍的熱愛,所以先前在繁英殿當值的時候,米稻就會在忙裡偷閑時,一邊捧著四書五經,一邊在系統的幫助下看優秀的愛情動作電影。
負責找電影的系統:“呵。”
米稻愛看動作電影——不是,是愛看書的習慣,一直到現在在福明宮裡也沒有變過,齊昭自然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就特許柳和安在自己看書的時候,也坐在一旁看書。
所以米稻就端正地坐在牆邊兒的椅子上,拿著書,一本正經地看著小電影,然後抽空還要偷偷觀察一下小暴君,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麽需要。
米稻欣賞完自家崽崽認真學習的帥樣兒之後,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感歎道:“統啊,你看看我兒子,對我多好,多孝敬呐。”
系統一邊給米稻播放電影,一邊附和道:“是啊是啊,所以你要多跟人家學學,怎麽這麽大人了還要爸爸給你放電影。”
米稻愣了一下,像是頓悟了一般淚流滿面,他跪下來真情實感道:“爸!是兒子對不起你!是兒子不孝!要不、要不……兒子給您講故事吧?爸爸?”
系統抖了一下:“……什麽故事?”
米稻微微一笑:“您孫兒的小黃瓜養成史。”
系統:“來來來,咱們看電影。”
然後一人一系統開始和諧地磕起了瓜子。就當米稻看到小電影裡,兩位主角好基友開始面紅耳赤地廝殺打鬥的時候,“嘭”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太監尖銳的傳叫:“太后娘娘駕到——!”
米稻一骨碌就從椅子上滾了下去,趕緊跟一旁的其他宮人們一起跪得整整齊齊。
齊昭聞聲頓時皺緊了眉頭,他看了一旁的米稻一眼,把書放了下來,起身迎接。
只見門口那邊緩緩走進來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這女子眼風犀利、氣勢攝人,哪怕上了點年紀,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依舊可謂是傾國傾城,她眼尾處不過只有兩條細紋,膚白如玉,黑發如瀑,身段曼妙,風韻猶存,整個看上去頂多三十出頭,沒有一絲一毫要奔五的模樣。
米稻偷偷看了一眼就把頭埋了下去。這還是他入宮五年來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位太后BOSS,只能說,不愧是齊昭小帥哥的親媽啊,有錢有權不說,還長得那麽漂亮,怪不得那麽多面首前仆後繼要來伺候這位太后……
米稻思考臉:“有點想打聽她用的什麽洗發水,頭髮怎麽還那麽濃密。”
系統:“……”
這時,就聽齊昭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鄭太后近乎漠然地“嗯”了一聲,連個眼色也沒多給齊昭一眼,隻開口質問道:“皇帝,哀家賜給你的那幾個宮女,你為何不用?是有何不滿?”
齊昭低著頭,眼裡恨得泛上星點血絲,卻隻道:“回母后話,兒臣尚小,不懂男女之事。”
鄭太后冷笑一聲:“不懂?那就跟她們好好學,哀家可不記得自己生過你這樣一個廢物!”
齊昭立著,忍了片刻,終究沒有答話,只是神情陰鷙地盯住了鄭太后。
“怎麽?連句話都不會說了麽?”鄭太后側眼鍘來,看到齊昭冰冷的眼神,登時勃然大怒。
她快步走上前來,抬手就甩了齊昭一個耳光。
鄭太后怒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畜生!”
話落看著被打偏過頭去的齊昭,她喘著氣,話中長滿了刺:“真是越來越像那老畜生了,你這張臉讓哀家惡心!”
聽了這話,一屋子的太監宮女們全都抖了一下,紛紛恨自己幹嘛多生了對耳朵。
屋中靜默了片刻,鄭太后一甩衣袖,平穩了一下氣息,冷冷地看著齊昭道:“皇帝,你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是哀家給你的,哀家可從沒教你對哀家說‘不’。”
齊昭握緊了拳頭。
不等齊昭答話,鄭太后的目光一落,恰是落在離齊昭最近的米稻身上,她危險地眯了眯眼道:“皇帝年幼,想來只是給貼身伺候的奴才帶壞了而已。富貴。”
站在鄭太后身後的瘦高的大太監李富貴恭敬應道:“奴才在。”
“賞這太監十五大板,好讓這宮裡的人都看看明白,什麽叫規矩禮數。”
齊昭震了一下,抬眼狠狠地盯了過去,怒得像是要吃人的惡鬼。他渾身僵硬,芒刺在背,想說些什麽,卻又不得不隱忍下來,雙眼瞪得血紅,整個人都在發抖。
“是,娘娘。”李富貴陰笑著應下。
米稻:“……哦豁,躺中。統統,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系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米稻:“嚶嚶嚶,我們的愛~哎哎~過了就不再回來~來~來~”
系統:“宿主再來一句,我就默認宿主不用屏蔽痛覺了。”
米稻立刻安靜如雞。
鄭太后轉身離開了書房,李富貴就走近前來,對齊昭略一彎腰,皮笑肉不笑,毫無恭敬之意道:“皇上,娘娘有令,奴才不敢不從,真是得罪了。”
說著喊人抬道具進來,把米稻給架了上去,開始行刑。
趙公公方才正在耳房給皇上泡茶,聽得前頭太后駕到,急匆匆趕過來,等趕到的時候,就見柳和安趴在長凳上,一旁李富貴得意地數著數,兩個小太監呼呼地掄著板子,用力地打了下去。
柳和安柔美的臉龐慘白一片,額頭汗珠豆大,嘴唇被咬出來血來,可他卻自始至終悶悶哼著,沒有叫上一聲。
趙公公嚇得冷汗直流。他走近了站在一旁看著的齊昭,剛想叫一聲“陛下”,就見他握得死緊的拳頭裡,滴了幾滴血出來,砸在了地毯上。
趙公公看得魂都飛了。
哎喲!壞事兒了壞事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