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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宋賣火鍋 - 第24章 一起睡[入V] (1)字體大小: A+
     
    郡王府裡炸開了鍋。

     小郡王的青銅令終於送出去了!

     大夥驚喜又興奮, 奔走相告。

     緊接著,又得知了一個消息——

     小郡王把象征王妃身份的青銅令給了一個小郎君……

     所有人都不好了。

     花匠撅斷了樹杈,廚子捅破了鐵鍋, 護院一個走神兒差點捏斷門童的手腕,老管家捂著心臟, 差點昏過去。

     大夥架著顫顫巍巍的老管家,暗搓搓摸到湖邊。

     唐玄正帶著司南參觀郡王府。

     司南的心情略複雜。

     郡王府好大呀!

     光是三層小樓就有六個,還建著鍾樓、鼓樓、演武場、兵器庫,馬廄裡紅的白的黑的河套馬、伊犁馬、汗血寶馬足足排了兩列, 這要放在現代,就是兩個車庫的蘭博、馬莎、勞斯萊斯!

     郡王府又……怎麽說呢,好“直”。

     放眼望去, 連朵花、連棵草都沒有,區區幾棵樹, 還是直溜溜的小白楊,偌大一個湖,沒有九曲橋,沒有八角亭, 蘆葦、荷花、水葫蘆……一樣都沒有。

     從管家到門童,再到後院做飯的、洗衣裳的一水的全是人高馬大的漢子, 指不定連湖底的青蛙都是公的。

     擁有這樣一個郡王府的人,不是直男,勝似直男。

     司南站在湖邊,長長地歎了口氣。

     傷心了,失意了,戀愛無望了。

     “不喜歡?”唐玄偏頭。

     “不,挺好的。”司南客氣地說。

     唐玄挑挑眉, 沒說什麽。

     兩個人繞著湖走了小半圈。

     司南沒話找話,問他最近在忙什麽,完全忘了倆人昨天才見過。

     唐玄很認真地回答:“抓住了花鬼的心腹。”

     司南問:“是那個叫小元的嗎?”

     唐玄點頭。

     “招了嗎?”

     “已經移交開封府,包府尹正在審問。”

     司南頓時放下心,“事情交給包大人,妥妥的沒問題。”

     唐玄腳步一頓,“你很信任包府尹?”

     “你不覺得他很靠譜嗎?古往今來這麽多當官的,能吏不少,但是真正做到既為百姓辦事,又不貪腐的有幾個?”

     在古代想當一個清官太難了,貪錢貪利的代價又太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促使人移了性情。包拯是少有的不貪錢財、不慕名利,在任上又能大刀闊斧,把政務辦得漂亮的人。

     司南道:“我聽說包大人二十九歲就考中了進士,本來能進大理寺,為了年邁的雙親沒有做官,直到三十九歲才出任知縣。”

     唐玄頷首:“包府尹為官二十載,至今在京中都無田產屋舍,只是攜家眷住在開封府後衙。”

     “真是太讓人佩服了!”司南搖頭晃腦地感歎。

     唐玄勾了勾唇,不著痕跡地把話題拉回來:“我蒙祖蔭,得了這處宅院,只是時常住在宮中,疏於打理,你覺得是否空蕩了些?”

     “豈止是‘空蕩了些’,簡直太空了!”司南還沉浸在包大人高尚的品德中,沒留神說了實話。

     說完才反應過來,“你詐我?”

     唐玄揚起眉眼,笑了。

     “你你你……簡直太壞了。”司南拿手戳他。

     原來你是這樣的燕郡王!

     別以為你笑得好看我就會原諒你!

     唐玄扶住他,免得他摔進湖裡。

     司南跳著腳同他打鬧。

     一時間,靜謐的湖邊變得十分熱鬧,單是司南一個人的聲音就蓋過了整個王府。

     大樹後,老管家差點又昏過去。

     這次是高興的。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小主子笑,若非親眼看到他愉快地眯眼,挑眉,勾嘴角,他定然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自從將軍和公主走後,小主子仿佛就喪失了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的表情,讓他們這幫老家夥操碎了心。

     唐玄放軟了語氣,像是在哄人:“過了端午十三哥和滔滔姐就會回宮,我打算把院子整一整,回來住,你可有何建議?”

     “沒有吧,現在就……挺好的。”司南糾結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要干涉人家比較好。

     唐玄勾唇,“那就說說吧。”

     司南:???

     我說的是沒有!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唐玄偏頭,微笑地看他。

     司南瞬間被美色所迷,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但他還是冷靜地說:“我的想法不重要,我又不住。”

     “你若願意,可以隨時來住。”

     司南:!!!

     少年,撩人要負責的知不知道?

     “比如這湖,是否可以種些青蓮?”唐玄道。

     “確實應該種些,這麽大一片,空空蕩蕩,乍一看還以為是假的。”司南不知不覺被繞了進去。

     “就算不種荷花,也能種點菱角啊,荸薺啊,熟了之後往鍋裡一丟,煮著吃、炸著吃,和青筍炒著吃,和排骨燉著吃,想怎麽吃怎麽吃……”

     唐玄笑:“還有嗎?”

     “還有院子,連棵花啊草啊都沒有,將來有了女主人,你怎麽跟人家看雪看花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女主人?

     唐玄眼前不由閃現出高滔滔的臉,連忙搖了搖頭。

     太可怕了。

     還是不要了。

     廚子和園丁正在激情討論。

     “我說不讓你把那叢蘆葦揪掉,蓮藕也別拔,看吧看吧,客人嫌棄了。”

     “這事可不能賴我,老三說的,蘆葦蕩、蓮葉叢裡最能藏人,拔掉安全。”

     廚子瞪眼:“這是汴京,不是西北。”

     園丁毫不示弱:“你不同意早說啊,十幾年過去了,現在才逼逼。”

     廚子理直氣壯:“這不是人家小郎君提醒我了嗎!”

     園丁翻了個白眼:“敢情你自己也沒啥品味,還有臉說我。”

     “安靜。”護院冷聲道。

     廚子和園丁立馬噤聲。

     老三發飆,閉嘴保命。

     護院瞥了倆人一眼,“你我因何過來?”

     “查探王爺和小郎君的關系。”廚子和園丁乖乖回答。

     護院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湖邊的二人。

     廚子和園丁無聲地扔了幾個眼刀子,誰也不服誰。

     這時候,司南剛好在說:“作為朋友,其實我也給不了你什麽建議,還是應該讓那個將來有可能住進來的人決定比較好。”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酸。

     大樹後面的人卻興奮了。

     聽到沒?

     小郎君說“作為朋友”,所以,他和王爺只是朋友,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老管家欣慰點頭:這樣就放心了。

     只是區區一個可以隨隨便便把王妃令牌送出去的朋友啊,有什麽重要的呢?

     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個小郎君什麽來頭?

     為什麽能被王爺選中做朋友?

     幾條黑影躥出王府,分分鍾就查到了司南的全部資料。

     眾人愕然:商人之子?州橋邊上賣火鍋的?

     這身份……是不是略低了些?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司南。

     司南正盤著腿坐在湖堤上,旁邊有棵白楊樹,掉了幾片葉子在地上。只見他左挑挑右撿撿,最後選出來兩片最大的,和唐玄一人一片,進行決戰……

     “你的斷了!你輸了!給錢給錢!”司南大笑。

     太過明媚的笑臉,不僅惹得唐玄心甘情願遞出一枚銅錢,也讓暗中觀察的幾人放下心。

     “其實……商人之子,也沒什麽吧?”

     “想想咱們那會兒,就是沒錢沒地的大頭兵,將軍可嫌棄過你我?”

     “當年公主在邊關,與軍中婦人同進同出,絲毫沒有架子。”

     “這叫平什麽近什麽來著?”

     “平易近人。”

     “對對,王爺一定是隨了將軍和公主。”

     老管家眼淚汪汪。

     小主子孩童時都沒玩過葉柄,只會抱著箭一遍接一遍射靶子,冷冰冰地說著要給父母報仇。

     現在反倒比從前活潑了。

     有朋友真好!

     傍晚,唐玄留司南在王府吃飯,用的正是司南剛拉來的新餐桌。

     ——如果依著唐玄,定然會不動聲色地珍藏起來,舍不得用。只是沒等他叫人搬走,護院便拎過來支上了。

     看著一隻隻大桶擺上桌,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然而,幾個大老爺們注意力全在司南身上,誰都沒在意他。

     老管家笑眯眯地向司南介紹眾人,司南嘴甜地伯伯叔叔一通叫。

     漢子們鐵打的心都軟了。

     廚子搓著手,指了指桌上的大木桶,“放開了吃哈,不夠再去做。”

     老大個的桶,一共有四個。

     一個桶裡放的是滿滿的白米飯,一個桶裡疊了一撂烤白饃,另外兩個桶裡裝的是醬香大骨和燉羊肉。

     典型的西北軍做派。

     “主子說今日可能來客人,一大早就讓我們準備上,豬和羊都是現殺的,大火小火交替著熬了兩個時辰,這時候應該入味了……小郎君,你嘗嘗?”

     要是換成平常人,八成得嚇到。

     司南卻彎著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唐玄,“你知道我要來?”

     唐玄別開臉,嗯了一聲。

     昨天司南說要給他送桌子,他便想著,萬一是今天呢?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趕回來等著。

     司南咧著嘴笑,“我要是不來呢?”

     “那就明天。”明天再不來還有後天、大後天……總有一天會來。

     若是一直不來,他就去“提醒”他。

     司南心裡有點軟,也有點甜,剛剛還覺得倆人沒戲了,這時候又燃起一簇小火苗。

     大概,也許,有那麽一丟丟可能呢?

     開飯了。

     唐玄瞅著桌上粗獷的大桶、大骨頭、大塊肉,再想想司南給他做的精致的小丸子、小餛飩、小蝦餃,第一次懷疑,家裡的飲食習慣是不是應該改改了。

     略……丟人。

     沒想到,司南非常豪邁地拿起一塊大骨頭,呲著小牙啃啊啃,可歡快了。

     管家笑出一臉褶子,“王爺說小郎君從小在汴京長大,沒去過西北,怕您吃不慣這乾巴巴的饃,就蒸了桶米飯……”

     “不不不,我可喜歡羊肉泡饃了。”

     司南當即從桶裡抓了一個,撕巴撕巴放進粗陶碗,又用長杓舀了一杓熱湯燒在上面,眯著眼睛一聞,頓時笑起來,“香!”

     這模樣可不像作假。

     管家笑得更真誠了。

     唐玄抿著笑,給他挑了兩塊好肉放到碗裡。

     司南吃得嘴巴油乎乎紅潤潤。

     精致的小臉蛋配著狂野的吃相,其實不太搭,然而看在王府眾人的眼裡,隻覺得真乖巧、真可愛,一看就是自家人。

     有什麽比客人喜歡自家的飯食更讓人欣喜的呢?

     管家笑眯眯地感慨:“怪不得能和王爺做朋友,是個頂好的小郎君呢!”

     眾人紛紛點頭。

     老哥幾個難得高興,拎著酒壇,端著大醬骨,橫七豎八地坐在點將台上邊吃邊嘮嗑。

     嘮著嘮著就嘮到了將來的王妃。

     是像公主那樣溫柔賢淑呢,還是像高家小娘子那般潑辣爽利?

     如果能像司小郎君這樣討人喜歡,那就太好了!

     湖邊。

     司南邊吃邊說:“你家的這些人真不錯。”

     “他們……是長輩。”

     唐玄頓了頓,告訴了司南自己的身世。

     他的母親是趙家宗室女,太祖那一支,因為和親封了公主。沒想到,剛一出境夏人便突然毀約,要拿公主威脅大宋。

     唐玄的父親當時是邊城守將,以一己之力救下公主,扭轉局勢。後來,兩個人互生情愫,求得官家允婚。

     公主沒有回京,甘願陪唐將軍駐扎邊城。雖然生活清苦,兩個人卻著實過了幾年恩愛日子。

     寶元二年,宋夏戰爭爆發。

     唐將軍戰死。

     公主受了細作的蒙騙,被擄去夏營。

     兩軍對壘,敵軍無恥地用公主的性命威脅宋軍。

     當著數萬將士的面,公主隻輕輕說了句“望官家顧念我兒”,便慷慨赴死。

     那一戰,宋軍殺紅了眼。

     那一年,唐玄還不到兩歲。

     戰事結束後,失去雙親的孤兒被唐家家將送回汴京祖宅,官家將其接入宮中,親自撫養。

     府裡的廚子、園丁、護院,還有隱在暗處沒有出現的那些人都是當年唐將軍麾下的家將,原本有機會憑借戰功青雲直上,為了唐玄,他們放棄了。

     老管家在這座宅子裡待了幾十年,服侍了三代唐家人,更是長輩一般的存在。

     ……

     司南平日裡口才那麽好,這時候卻啞了聲。

     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麽蒼白。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給唐玄夾了一塊肉,動作十分小心,語氣很是溫柔,“你……多吃點。”

     唐玄笑笑,“好。”

     一切的悲傷都消失了。

     隻余湖邊的清風和桶裡的肉香。

     吃完飯,天還亮著。

     司南惦記著二郎,原本想回家,不知怎麽的被唐玄哄到了書房,又不知怎麽的被書房裡的刀刀劍劍迷住了。

     唐玄的書房也很“直”,沒有薰香、掛畫、雕花屏風、青花瓷,就連書都不多,有的只是一件件或古樸或銳利的兵器。

     每一件兵器旁都放著一冊“說明書”,上面詳細地寫著這件兵器的來歷、材質、特點,以及使用心得。字跡剛正遒勁,用詞簡潔曉暢,像是唐玄親自寫的。

     司南突然覺得,這位看似冷冰冰的郡王大人,其實心裡住著個暖漢子。他隻對自己在意的事專注,隻對在乎的人溫柔。

     突然有點羨慕。

     能被他喜歡的人,真是有福氣。

     司南回頭,瞧見唐玄打了個哈欠。

     別說,還挺稀罕。

     唐玄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不食五谷的天兵天將,從來不會像凡人那樣打哈欠放屁。

     “困了?”司南問。

     “沒有。”唐玄飛快地否認。

     司南忍不住笑了,怎麽像個心虛的孩子。

     剛好管家進來送茶,責備般瞅了唐玄一眼,“能不困麽?昨日出去赴宴,夜裡又去清匪,今日為了等小郎君一下都沒合眼……唉!”

     司南嚇了一跳,整整兩天一夜了!

     熬夜猝死的例子還少嗎?

     司南瞬間男友力爆棚,一把將唐玄摁在矮榻上,“趕緊睡覺,現在就睡,我看著你。”

     唐玄微訝:“你不走?”

     司南瞪眼,“你想趕我走?”

     唐玄輕笑,“是不是趕你你也不走?”

     “回答正確,加一百分。”

     司南戳戳他眼皮,“快,閉眼。”

     唐玄聽話地閉上。

     管家滿意地點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門輕輕闔上,書房內只剩下唐玄和司南。

     唐玄歪過頭,再三確認:“真不走?”

     司南胳膊剛好撐在榻邊,壞笑道:“舍不得我?”

     少年撐著下巴,皮膚瑩白,臉頰微鼓,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唐玄誠實地點點頭,確實舍不得。

     司南反倒不好意思了,“閉眼。”

     唐玄勾著唇,闔上眼。

     司南拍拍泛紅的臉,明目張膽地看著他。

     真帥啊!

     劍眉星目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鼻形也這麽完美,仿佛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失去味道。

     性感的喉結不能少。

     還有極淺的一層胡茬……這樣完美男人,就連青蔥蔥的胡茬都比別人性感。

     司南正看得專注,那雙如繁星朗月般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司南心虛,“怎、怎麽還不睡?”

     唐玄微垂著眉眼,無奈又寵溺。

     再不睜眼就要出大事了。

     少年離他那麽近,綿綿軟軟的呼吸像根小羽毛,輕輕掃在敏感處,他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失禮。

     唐玄抬手,壓在他頭頂,“你也睡會兒。”

     司南的注意力放在那隻手上。

     修長的手指,溫熱而有力,一下子就把他的腦袋罩住了。是讓他著迷的,屬於男人的氣息。

     司南的臉有些燒。

     “吃什麽長大的,手這麽長?”為了掩飾自己的局促,他大大咧咧地把那隻手扒拉下來,掰著手指一根根看。

     非常“男人”的一隻手,膚色微深,帶著細微的疤痕和薄薄的繭子,是常年挽弓射箭磨出來的。

     司南瞅了眼自己的小嫩指頭,頓時輸了。

     唐玄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尋到他白皙細嫩的指尖,捏了捏。

     司南瞪眼,“幹嘛?敢佔你南哥的便宜!”

     “這就叫佔便宜?”唐玄輕笑著,又捏了捏。

     這種時候怎麽能輸!

     司南毫不示弱地捏回去。

     兩個人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幼稚地較著勁。

     確切說,較勁的只有司南。

     唐玄就像一頭慵懶的花豹,在寵溺地逗弄著他的小毛團。

     不知玩了多久,司南才反應過來,撐著面子命令:“別玩了,快睡吧。”

     唐玄閉上眼,眉梢嘴角皆是笑意。

     司南也笑了。

     偶爾幼稚一回,還挺有趣。

     司南收回手。

     唐玄指尖不自在地動了動。

     觸碰過溫暖,再回到孤單的樣子,已然不習慣了。

     過了一會兒,唐玄的呼吸變得均勻。

     司南用氣音問:“睡著了嗎?”

     “睡著了。”

     司南:……

     司南不再理他,隨手拿了本地方志消磨時間。豎版繁體文言文,即使有原身的記憶還是不太習慣。

     看第一頁的時候眼睛就有點花,勉強翻到第二頁,纖長的睫毛已經耷拉下去,將將翻過第三頁,就徹底睡著了。

     唐玄睜開眼,偏頭看著他。

     他從來沒把別的什麽人放進過眼裡,所以無從比較。如今看著少年的眉眼,隻覺得沒有一處不可愛,就連他輕淺的呼吸聲都是動聽的。

     看著他眉眼低垂,安然入睡,仿佛自己的疲憊也消失了。

     原來,枕邊有人,如此安心。

     ——————

     司南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茶湯巷的。

     他睜開眼就已經是第二天了,二郎正抱著手臂瞪著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喝醉了嗎,還是腦袋壞掉了?為什麽被人抱下馬車都不醒?”

     沒有,都沒有。

     他只是睡得太沉,又對唐玄太信任了。

     根本不知道唐玄是怎麽把他抱上馬車,又怎麽抱下來的……

     太丟人了!

     南哥的面子都沒了。

     好在這兩天大家都忙,唐玄要查無憂洞,司南也在忙著給二郎轉學,尷尬的事沒機會提。

     就當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就失憶吧!

     ……

     四月十一,暖陽高照。

     禦街兩旁的荷花粉粉嫩嫩地開了一整渠,小娘子們站在渠邊,輕輕盈盈地笑著,討論著哪朵荷花最好看。

     郎君們站在廊上,遠遠地瞅著,亦在心裡揣摩哪位娘子最可人。

     蓮葉田田,彩衣袂袂。

     美好的事物總能讓人心情明媚。

     司南騎著小三輪,從禦街上飛馳而過。

     如今這條街上已經沒人不認識他了,就像提到玄鐵弓就想到唐玄一樣,看到三輪小飛車,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是州橋邊的司郎君。

     今天,車鬥裡多了一位虎頭虎腦的小郎君。

     有熟客遠遠地打招呼:“今日不出攤嗎?”

     “不出了,送弟弟去書院。”司南笑著回。

     “哪家書院?”

     “若水。”

     “是個好地方!”

     “是唄,盼著他將來有出息。”

     司南笑著騎遠了。

     知道司家底細的,無一不誇讚有加。

     當初司家接連出事,誰都以為這倆兄弟日子早晚過不下去。沒承想,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竟把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若水書院在汴京城東南邊,出了新宋門再往南走上二裡地就到了。

     因為在城外,地價便宜,所以建得很大,南北兩邊各有一個大門,青磚紅瓦的牌樓,五柱兩進,十分氣派。

     據說,南門兩邊的對聯是范仲淹先生題的,北邊是晏殊先生寫的。

     南門對著宜春苑,北門離新宋門不遠,東邊還有一個專門的車馬門,進出十分方便。

     書院內有校舍、宿舍、藏書閣,還有一個偌大的跑馬場。

     因著環境好,先生也有學問,過來讀書的不僅有尋常人家的孩子,還有不少官家子弟,大多盼著十年八年讀下來,謀個進士出身。像司家兄弟這樣奔著學武來的,真不多。

     “裡面可漂亮了,建的就跟江南園林似的,尤其是那個跑馬場,你一準兒喜歡。”司南騎著小三輪,直奔東門,“馬廄裡養著二十多匹小滇馬,是專門用來教導你們這些小豆丁的。”

     二郎聽到“跑馬場”的時候就興奮得不行了,根本不在意他叫自己小豆丁。

     守門人生得粗粗壯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司南和和氣氣地問了聲好,遞上二郎的入學銘牌。

     他生得好看,又帶著笑,守門人不由熱情了些,喊了個機靈的小廝給他們帶路。

     小廝在前面走,司南騎著三輪車拉著二郎和行李跟在後面。

     小廝沒忍住,悄悄地往後看。

     司南笑道:“小哥不妨坐上來,我載著你。”

     “不用不用。”小廝連連擺手。

     書院中規矩大,學子和小廝之間壁壘分明,他可不敢壞了規矩。

     司南乾脆停下車,扶著把手和他一起走。這樣一來,小廝便稍稍靠後了些,剛好能看清小三輪,還不至於失禮。

     二郎也從車上跳下來,走在司南身邊。

     這小廝是個聰明的,知道兄弟兩個是照顧他,不由大為感動,“小的名叫陶然,這旬剛好調到蒙學侍奉,小郎君若有需要大可使喚小的。”

     二郎像模像樣地執了執手,“學生司嘉,以後就麻煩陶然哥了。”

     陶然忙躬了躬身,“不敢不敢。”

     陶然一路介紹著書院的情況,諸如早課要注意什麽,三餐如何搭配,還有集體生活需要規避的忌諱,都是新人容易踩的坑,非常實用。

     二郎小小年紀便有一副縝密的心思,話不多,卻通透,每每搭上一兩句總能叫人高看一眼。

     陶然不由肅然起敬,隱隱覺得這小郎君雖出身一般,假以時日,必非池中之物。

     到了宿舍,二郎更是如魚得水。

     一屋子的小豆丁,大的六七歲,小的只有四歲,二郎雖然年紀不是最大的,卻生得壯壯實實,一身江湖氣,三言兩語就把那群白白嫩嫩的小讀書郎唬住了。

     光耍嘴皮子還不夠,第二招,美食攻略。

     來之前,司南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給他做了一大包小零食,小米鍋巴、芝麻饊子、牛肉干、酸杏脯……比什麽鼠什麽味的種類都全。

     二郎一股腦倒出來,任由同學們挑。

     小郎君們起初還有些羞怯,不好意思接。二郎抓起一把鍋巴嘎嘣嘎嘣嚼得香。

     小家夥們咽了咽口水,不知誰第一個伸出小手,緊接著全都開心地吃了起來。

     最後,還有一個終極大招——自家的小三輪。

     官家出於軍事上的考慮,還沒公開三輪車的圖紙,民間就算能仿製也不敢,所以這東西除了官家和司南,誰都沒有。

     二郎用一聲甜甜的兄長賄賂司南,請他拉著舍友們在空地上轉了一圈。

     小郎君們頓時敞開心扉,就差抱著二郎的腿認大哥了。

     司南瞧著自家崽的這波操作,突然有種淡淡的憂傷,這小子平日裡用在他身上的心眼,還是太少了!

     和二郎說好過兩天來看他,司南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其實,十歲以下的小郎君們大多不住宿,只是中午在宿舍休息一下,晚上會由家長接走。司南原本也想這樣,卻被二郎拒絕了。

     一來,他想晨起練武,把路上的時間省出來。二來,上學的時間司南剛好要去早市買菜,放學的時間又趕上小吃車最忙,他不想讓司南太辛苦。

     小家夥考慮得這麽成熟,司南還能說什麽呢?

     回到家,已是傍晚時分。

     司南站在門口瞅了瞅,總覺得空蕩蕩的。只是少了一個人而已,怎麽安靜得有點過分?

     他坐在門檻上,突然有些茫然。

     往常時候,這個時間他不是在州橋擺攤,就是在家裡和二郎鬥嘴。

     兄弟兩個鬥嘴的話題非常寬泛,鴨腸好吃還是鵝腸好吃、衣服洗破了要不要補、怎麽少了兩個銅板、筷子拿反了……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出來說說。

     冷不丁剩下自己,司南還真不適應。

     不知愣愣地坐了多久,直到左鄰右舍的屋頂上冒起炊煙,司南才跺了跺坐麻的腳,慢吞吞挪到草棚。

     煮個東西吃吧,總得習慣一個人吃飯。

     既然臭小子不在,乾脆做點兒好吃的,明日見了告訴他,饞著他。

     不對……

     明日見不著了,說好了後日再去看他。

     司南嘖了一聲,拍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

     中午剩下半碗面條,已經涼了,乾脆扒了幾片菜葉子,洗洗揪揪丟進鍋裡,打算把面條炒一炒。

     炒到一半,才發現小罐裡的鹽用完了。

     司南下意識叫:“二崽,給哥舀罐鹽!”

     喊了一遍沒人應,這才反應過來,二郎去書院了。

     槽!

     閑著沒事送他去書院幹嘛?

     書院的飯能吃飽嗎?

     教頭會不會為難他?

     萬一有官家子弟欺負他怎麽辦?

     司南把鍋鏟一扔,面條也不管了,蹲在灶邊生悶氣。

     也不知道這氣從哪裡來的。就覺得空落落的,恨不得下一刻就騎上小三輪,把二郎接回來。

     門環“叮、叮、叮”響了三下。

     司南飛快地支楞起腦袋。

     是他是他又是他!

     穿著紅色勁裝,背著大長弓,像天神下凡一樣的他!

     司南張著手臂撲過去,在距離唐玄一尺來遠的時候堪堪停下,假抱了一下下。

     “小玄玄,你上輩子一定欠了我很多錢。”

     唐玄:???

     司南彎著眼睛笑得燦爛,“不然為什麽我一召喚你就來?”

     唐玄眼尾微揚,聲音透著愉悅,“你召喚我了?”

     司南:“就是個比喻。”

     唐玄睫毛下垂半厘米,嗓音也變低,“你沒召喚我。”

     司南:……

     “召了召了,我現在特別需要你。”

     唐玄勾唇,“有多需要?”

     司南壞笑,“需要你幫我搞定這鍋沒有加鹽的糊面條。”

     “……好。”

     雖然炒糊了,雖然沒加鹽,兩個人卻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挺香。

     “我跟你說,這絕對是我職業生涯最大的敗筆,以後再也沒機會了。”司南把太糊的部分撿出來丟掉。

     唐玄慢條斯理地嚼著,“我覺得挺好。”

     為了顯得真誠,他又補充:“有筍絲的清香,還有青菜的綿軟……湯餅很筋道。”

     司南呲著小白牙,笑了,“小玄玄,你絕對戴著濾鏡。承認吧,是不是喜歡我才特意誇我?絞盡腦汁想出這些話一定很辛苦吧?想到我開心的樣子又覺得一切都值了,對不對?”

     唐玄睫毛揚起來,在眼角的位置又微微陷下去,這代表他笑意很深。

     司南繼續他的表演,“看吧看吧,被我戳中心事害羞了是不是?來吧,表白吧,你南哥已經做好準備了,少年,請大聲訴說你的愛意吧!”

     唐玄輕笑一聲,抬眸看他。

     他看著司南,司南也看著他。

     兩個人對視著,好一會兒沒說話。

     他瞳孔裡小小的他是肆意的,是張牙舞爪的;他瞳孔裡小小的他是專注的,是眼含深情的。

     世界突然變得安靜。

     “吱吱——”

     清脆的叫聲打破了空氣中莫名的曖昧。

     司南扭頭,瞧見一顆黑色的小腦袋。

     嗬,還是個小熟鼬!

     小黑鼬順走了他丟下的那塊糊面條,吱吱地衝他叫了兩聲,大概是在……說謝謝?

     司南驚奇:“白鼬吃熟食?”

     唐玄遲疑道:“或許這隻比較特殊。”

     “叫聲怎麽像松鼠?”

     “這隻比較特殊。”

     特殊的小黑鼬又出來了,送給司南一份“大禮”——一隻死老鼠。

     司南:……

     小黑鼬絲毫沒有覺察到他嫌棄的樣子,反而非常驕傲地把“禮物”往他腳邊推了推,仿佛在說:“吃呀吃呀,是你說讓人家抓老鼠。”

     司南被自己的腦補雷到了。

     更神奇的還在後面——

     小黑鼬把老鼠交給他之後,熟門熟路地跳上置物架,掀開竹籃蓋子,毛絨絨的身子探進去,抱出一顆圓溜溜的蛋。

     敢情根本不是禮物,是一鼠換一蛋?

     小黑鼬離開之前,還幫他把蓋子蓋上了。

     和原來一模一樣!

     就像從來沒動過!

     所以這小賊到底偷過他多少雞蛋?!

     司南摸到一根燒火棍,想著要不要把偷蛋賊打一頓。

     小白鼬從柴堆裡探出頭,歪著小腦袋看著他,眼睛黑溜溜的,耳朵圓圓的,雪白色的絨毛細軟順滑,可可愛愛。

     司南:……

     “賣萌沒用,知道你老公犯了偷竊罪嗎?”

     “吱——”

     “知道還跟他在一起,這種渣鼬不分還留著過年嗎?”

     “吱吱吱——”

     白鼬順利接到小黑鼬,小兩口一起衝著司南叫了兩聲就毛蹭毛鑽回了柴禾堆。進去之後還伸出一隻小黑爪,撥了撥洞口的柴禾,把缺口補上了。

     司南:???

     敢情這些天人家根本沒走?

     光明正大在這安家了!

     唐玄笑著勸:“吃飯,面涼了。”

     司南憤憤地塞了一大口。

     唐玄倒了盞茶,送到他手邊。

     司南兩隻手抱著,邊喝邊不懷好意地盯著柴禾堆。

     唐玄失笑,這臉頰鼓鼓的模樣,真像那只會撒嬌的小白鼬。

     司南懷疑地看著他,“你笑什麽?”

     唐玄轉移話題:“不如養著罷,作個伴。”

     司南撇嘴,“讓它們作伴,我還不如搬到郡王府。”

     唐玄挑眉,“何時搬?”

     司南:“我開玩笑的。”

     唐玄:“今晚怎麽樣?我叫人過來收拾。”

     “別鬧,南哥有家有弟弟,怎麽能隨隨便便被你養?”

     “不隨隨便便就行了?”

     司南:……

     竟然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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