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彭餘韻抬抬屁股, 依舊不安地坐在遠處。
院子裡兩位大佬吵起來，給人的壓迫感太重了。
黎憑抬眸看著姚鏡明，“你說的都對, 唯有一點, 姚氏是我們的合作夥伴, 但是否是固定的合作夥伴，這還需要時間檢驗, 如果能互利雙贏當然好, 如果不能, 我不希望雙方綁在一塊。”
趙單識極少見他們朋友之間這麼嚴肅地說話, 張了張嘴，想打圓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有些擔心地看看兩人，總怕下一秒他們就要開始吵架。
誰知姚鏡明亦在沉思，良久，他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 我會注意。”
黎憑拍拍他的肩膀, 認真道：“當然, 如果姚氏一直是優質的合作夥伴, 我也希望雙方能一直合作下去, 但站在我們的角度看, 我希望我們永遠把握著思考與挑選的機會。”
“放心吧, 姚氏會一直那麼優質，我也會注意擺正自己的位置。”
黎憑嘴角勾了勾，“但願。”
這番談話似乎並沒有破壞這對好朋友之間的感情，談完之後，姚鏡明又變得沒心沒肺起來，笑嘻嘻地湊過來勾著彭餘韻的脖子，“怎麼樣，剛剛嚇到你們了啊？”
“確實嚇到了。”彭餘韻心有餘悸地看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們要吵起來。”
姚鏡明搖搖手指，眉開眼笑，“放心，吵是不可能吵的，好歹是從小到大的友情，對方能接受什麼樣的話語，我們彼此都有數，要這種情況就能吵起來我們早就絕交了。”
彭餘韻長呼一口氣，晃了晃脖子，“你們嚴肅起來真的好嚴肅啊，感覺要嚇死個人了。”
姚鏡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
黎遂綸最近添了個毛病，喜歡看趙單識直播，他看的時候還躲在辦公室裡偷偷看，連秘書都不知道自家上司多了這麼個愛好。
黎遂綸心情很複雜，他原本以為兒子喜歡上了一個沒上進心的男青年，沒想到現在倒回來一看，那個沒上進心的青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任誰見了都要誇一聲青年才俊。
他原來還能對對方的出身或者工作表達不滿，現在看著直播間粉絲一輪一輪的尖叫，他實在沒有辦法把那些話說出口了。
那些話，再說不合適。
尤其是近一次直播，黎遂綸看著直播間裡出來的人，哪怕心中再不贊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人長得真是非常好，有才有貌，黎遂綸自認臉皮還算厚，現今他也再說不出什麼對方配不上兒子。
晚上回家，黎遂綸在書房處理完工作回房，陳毓雪正躺在床上刷手機。
黎遂綸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在看什麼？”
“小趙拍的視頻。”陳毓雪面上含笑，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看，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黎遂綸心裡不是滋味，他眼一瞪，“你不是還沒接受人家嘛，天天躲在屏幕後面看人家的視頻窺屏算是怎麼回事？這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陳毓雪不以為意，“看個視頻怎麼了，我還看直播呢？再說，誰說我沒接受，我心裡不是接受了嗎？只是還沒有機會說開來而已。”
陳毓雪將視頻按了暫停，抬起眼來看他，好笑道：“這算是我兒媳婦，我悄悄看看，了解一下這個人怎麼了，我這是為了我們日後的友好相處而努力。”
“還日後友好相處，就算你想跟人家相處，人家也不一定想跟你住。”黎遂綸嗤笑一聲，“沒聽說現在年輕人結婚的最大要求就是不跟公公婆婆住？”
陳毓雪撇嘴，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床上，肅容看著他，“老頭子你怎麼回事？一回來就掃興！今天究竟誰得罪你了，還是誰踩你尾巴了？看看兒媳婦的視頻怎麼？就算他不長期跟我們住在一起，偶爾在一起住幾天度個假有什麼奇怪的？”
黎遂被她這話弄得一僵，心煩意亂地說道：“我跟你說不來。”
陳毓雪正色，“你究竟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
“沒。”黎遂綸硬邦邦，“就累了。”
說著，他解開領帶，脫下外套，打算去洗澡，陳毓雪不理他，重新開始看視頻，“得了，都結婚多少年了，才發現跟我說不來，你早幹什麼去了？”
黎遂綸不吭聲，陳毓雪繼續在後面絮叨：“小趙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啊，如果拋開心中成見以及他的性別的話，做兒媳婦還是挺好的。兒子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你不接受他喜歡男人這件事，他也改不了了，還不如試著接受，免得鬧得一家人不得安寧。”
黎遂綸將襯衫摔到架子上，不耐煩道：“這是我接不接受的問題？那臭小子仗著我們不接受說走就走了，也不管我們怎麼想，難道還要我親自去鄉下道歉嗎？想都別想！就這樣子吧，他願意回來呢，我也不把他打走，他願意不回來呢，就讓他在鄉下待著，翅膀硬了，飛遠了，我們這做父母的也管不了。”
隔得那麼遠，陳毓雪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沖天的酸氣，不由笑了笑，“行行行，你說得有道理，快去洗澡吧，天那麼晚了。”
黎遂綸悻悻哼一聲，轉身去洗澡去了。
趙單識和黎憑正糾結與姚滌明那邊的合約，一時沒空管黎家這邊的事，自然不知二老這番動作。
姚滌明已經把合約發過來了，合約給得很優厚，基本上算看在朋友面子上給了個友情價。
趙單識和黎憑諮詢過律師，了解所有條款之後便打算簽了，他們這合約年限五年，五年內，趙單識都和姚氏集團所有餐飲、酒店掛鉤。
姚滌明代言費也給得很厚道，一年三百萬，年結，如果有需要配合宣傳的地方，姚氏承包餐飲住宿行程等所有費用。
就這麼著，雙方的合約定下來了，合約要趙單識和黎憑親自過去簽。廣告還沒那麼快拍，姚氏那邊沒有弄好劇本，不過直播的時候已經可以開始宣傳了。
趙單識第一次簽這種代言合同，可謂盡心盡力，第二天直播的時候就開始宣傳了，告訴粉絲們，姚氏現在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姚氏名下的餐飲店都用他們家的蔬菜，如果粉絲們感興趣，可以去嚐嚐。
-今天的小哥是廣告哥。
-如果都是這樣質量蔬菜的話，想嚐嚐！
-小哥，去吃飯能遇到你嗎？
-有簽名嗎？
-有合照嗎？
-有真人親親抱抱舉高高嗎？
-前面那條想什麼呢？
-親親抱抱舉高高，莫非你想接受黎哥的死亡凝視？
-等等，小哥剛剛說什麼來著？
-小哥，你說個酒店名字，我去支持。
-姚氏的店都在哪裡啊？
“很多個城市都有啊，他們是連鎖酒店和連鎖餐飲公司，巴魯施，萬凱麗，華緣等都是他們家的。”趙單識笑笑，“對了，剛剛他們老闆跟我說，下個月會做活動，我的粉絲們都能打折哦。”
-那麼暖？
-找到他們店啦，明天我就去支持。
-去店裡的話，有小哥你種的竹筍嗎？
-小哥，看我，我已經在打車過去啦~
-前面那位，等你反饋！
-求repo。
-同求。
-我已經在酒店裡啦，不過菜單上的菜賣得都好貴，一道炒青菜八百八十八……
-告辭！
-告辭加一！
-告辭加身份證號碼！
-小哥，我也快到了！
-咳，想想小哥賣一斤青菜都兩百多……
-瞬間覺得好像姚氏餐飲的價格也不算貴。
-我知道這家酒店，上個星期還去吃過一次，菜真是特別特別好吃，聽說已經準備評星了，人L國總部的人過來看過。
-好像許多外國人來會特地打卡
-我也知道這家，就是最近知道的。
-雖然那裡的菜貴，但作為粉絲，我會努力支持你的！
“謝謝大家的支持。”趙單識看彈幕刷刷地過去，忙比個心，笑道：“如果本來消費就這麼高，那很歡迎大家去嚐嚐，不過如果平時不會進行這麼高的消費，大家還是要理智消費，不要貿然衝動哦。”
-對，有錢還不如買小哥家的草莓！
-小哥家的菠蘿莓真的特別好吃，比我在別家店買的好吃多了。
-不好吃我把腦袋給你。
趙單識見粉絲們的評論回到了正軌，笑著給粉絲們繼續直播摘草莓。
好不容易直播完，趙單識抹抹汗，關掉手機，“我發現面對熱情的粉絲們也特別累。”
“就沒有什麼事不累。”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挺好，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得惜福。”
趙單識搥搥腰，“爺爺，我知道，我會珍惜的，我就隨口說一下”
邊說他便準備去換衣服。
他現在的衣服主要就兩種，一是大牌，一是定制，件件都好看得不成，穿在身上隨時可去街拍。
他不像農民，倒像明星，哪怕在村里，回頭率也是百分之百。
老爺子念叨：“穿那麼好的衣服去幹農活，也太浪費了。”
“爺爺，我沒有不好的衣服。”
老爺子就等這個機會，立刻道：“我櫃子裡還有幾件你以前的衣服，你現在應當還穿得上。”
趙明台見老爺子已經準備去拿了，在院子裡嘎嘎笑得跟鴨子一樣。
趙單識忙攙扶住老爺子，“爺爺，您可別，我現在靠臉吃飯呢，要是穿醜衣服被拍了放到網上，保准一部分粉絲或潛在粉絲會因為他照片而脫粉。”
老爺子腳步停住，回頭瞪他，“靠什麼臉，我們明明靠才華。”
姚鏡明看著他身上，托著腮插話，“單識，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最好再請個造型師啊？”
趙單識一抖，“這個……就不用了吧？我又不是明星。”
這下姚鏡明又開始嘎嘎笑了。
黎遂綸那邊，他現在看趙單識直播的事情已經暴露在陳毓雪面前了，索性不再遮遮擋擋，白天沒空，晚上還會在家看一段回放。
這天他一上線就听見趙單識開始推銷姚家的店。
陳毓雪在旁邊聽得分明，湊過來一看，趙單識果然在推薦姚滌明家的酒店，她嘆氣道：“要是我們接受了小趙，現在被他推薦的就是我們的餐廳了。”
黎遂綸嗤笑一聲，“人家一個獨立的人，又沒賣給我們家，愛給哪家推薦就給哪家推薦。”
陳毓雪斜眼看他，“你不酸吶？我可聽說姚家那小子要找他簽什麼代言，合同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他過來簽。”
“酸什麼酸，男子漢大丈夫，難道臨到老了靠兒媳？”黎遂綸挪挪屁股換個角度，“我看他這草莓種得好，明天讓管家多買幾斤。”
“得，你倒成他的大客戶了。”陳毓雪嘟囔完，又說：“別光買草莓，筍也多買點，他家筍好吃，鮮嫩，家裡的全吃完了。”
相比於老婆兒子的遺憾，他自己相當看得開，沒有推薦沒有推薦，本來就是誰也不求著誰，現在這種情況倒是正好撇清關係。
“你自個跟管家說去。”黎遂綸說完，接著追視頻。
他倒不是粉上了趙單識，他純粹是喜歡山水田園，外加偶爾能看見小兒子出鏡。
平時那小子在跟前的時候怪礙眼，人不在的時候黎遂綸心裡又暗自念叨。陳毓雪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揭穿他，就怕他惱羞成怒。
夫妻倆都是一體，兒子在跟前的時候不覺得，真不在跟前了，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缺點什麼。
陳毓雪看著視頻，忽然嘆了口氣，“算了，我明天給兒子打個電話吧。”
“隨你。”黎遂綸死鴨子嘴硬，“反正我不打，當兒子的不打電話，反而要老子打電話過去，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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