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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三千 - 第47章字體大小: A+
     
    何夕兮03

      十月十八,黃道吉日,大皇兄於子歸殿上坐,五十名秀女分次入殿,是為選妃。

      其實今日之前,我本該從這五十人中挑出資質最佳的兩人作為皇后之選,可寧思之死令我心生怠惰,左右我精挑細選出的未必能真的如意,不如就由了大皇兄去挑。

      興許他隨心選來的,比我千挑萬選出的更好。

      依照祖上的規矩,秀女中若有被我大皇兄看中留了牌子的,三日後就會被冊封,其餘被賜花的便被分去六宮各處,從宮女做起。

      自然也可有特例,時有秀女才姿俱佳,被皇上當場封妃,就好比當年的楚離。

      子歸殿外,待選秀女各色姿容,五人一組排頭入殿,等候被大皇兄問話。

      淮王妃與我一般坐於龍椅的一側,卻一直緘默不言。座椅下方立著太監總管劉成寶,以及負責選妃的禮部侍郎王啟堂。

      大皇兄依規矩選著,與每一個都說上一二言,話不多,問的都是詩書禮儀上的東西,英挺的眉時而深鎖時而微蹙,卻甚少有過展顏。

      自然也不是沒有秀女討得他歡心,詹事府左中允之女襄茹,一襲淺碧小襖在奼紫嫣紅的華服中格外醒目,一顰一笑如出水芙蓉。

      大皇兄看了她一眼,問:“喜歡碧色?”

      她淺淺一笑,眉目已含情,卻答:“回皇上,不喜碧色。”

      大皇兄眉頭一蹙,彷彿明知她話藏玄機,卻不欲與她周旋,已步至下一人身前,又聽得她道:“皇上若因妾身的衣色便揣度妾身喜歡碧色,未免太不解女子心意。”

      大皇兄腳步一頓,回過身淡淡道:“那麼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且將你的心意告知於朕。”

      襄茹應了聲“是”,道:“回皇上,妾身不喜碧色,是因綠葉襯朱花,妾身不甘做襯託他人的綠葉,要做,便做當中眾星拱月的朱花。”她說著,抬目看向大皇兄,接著道,“可妾身今日著碧色衣裝,是因一眾姐妹皆穿粉著艷,是以妾身所著的碧色並非真的碧色,而是能讓皇上一眼便瞧見的紅朱。”

      大皇兄冷笑一聲,道:“第一眼瞧你,未必第二眼還會瞧你。”

      但襄茹聽了這話,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大皇兄道:“可有了第一眼,才可能有第二眼。”她一頓,忽又垂下頭去,輕聲道:“皇上莫怪妾身唐突,然妾身所言所為,不過是因斗膽揣度聖意,想要做皇上的心中的女子罷了。”

      大皇兄漠然道:“心中的女子?你且說一說,朕心目中的女子,該是什麼樣的?”

      襄茹道:“皇上天縱英明,但身處帝王之位,未免曲高和寡,是以心中所求,並非才德姿容 備,怕不過是一名知心人罷了。”

      聽得“知心人”三字,大皇兄似乎愣了一愣,良久不言。

      襄茹咬了咬下唇,認真道:“臣妾心知自己差之甚遠,如若皇上肯賜臣妾一個機會,假以時日,臣妾定會做皇上的知心人。”

      已經過去了十二名秀女,卻無一人被留下來。

      襄茹此言一出,子歸殿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屏息凝神,似乎都在等大皇兄的答案。

      我嘆了一聲,與立在一旁的蘭嘉道:“身子有些涼,你去給本公主備個手爐罷。”

      她靜靜應了聲“是”,從側門離開了子歸殿。

      蘭嘉的身影消失在側門外那一刻,大皇兄忽笑道:“好一個知心人!左中允竟將朕當年與他的閒話說與了你聽。”

      襄茹一驚,連忙跪伏在地上:“爹爹無心之口,望皇上恕罪。”

      大皇兄道:“罷了,難為左中允謹小慎微的性子,竟生了你這麼個大膽的女兒,留牌子等冊封罷。”

      或許因襄茹開了先河,之後的秀女或有姿色或有才德的都被留了牌子。

      眼前盡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可有一瞬間我竟覺得大皇兄的心中必定是頹唐的,他走馬觀花地為自己充盈著后宮,唇畔的笑容雖多了些,但那份喜色還未至眼底便已消散。

      我想也許只有襄茹“知心人”三字無意說中了大皇兄的心思,可惜她並不是他的知心人。

      而大皇兄的心思從來可探知而不可觸及,他的克己與自持,讓他一直都站在最冷漠的一端,不會妄為,亦不會隨心所欲。

      盛妍進子歸殿時,天色已有些暗了,因寧思故去,她這一排只有四人。

      大皇兄已有些許疲憊,問的話倒別有深意:“'無衣'二字,何解?”

      其中一名秀女答:“豈曰無衣?與其同袍。回皇上的話,此句出自《詩經秦風》,歌詠的是兄弟情深。”

      大皇兄問:“念過書?”

      那秀女謙遜道:“回皇上,念過,但念得不精。”

      大皇兄略點了一下頭,吩咐劉成寶留了她的牌子,又問餘下三人:“你們呢?可有不同的見地?”

      另兩名秀女面面相覷,這時候,盛妍卻道:“回皇上,妾身以為無衣所歌詠的兄弟情深不過是就前朝而言,如若放在本朝,無衣二字更是指君臣之禮。”

      大皇兄笑了一聲:“說下去。”

      盛妍道:“昔有淮王率兵出征,為大隨保住江山,後淮王歸來,太上皇便命人將淮王幼時所居更名為無衣殿。太上皇與淮王雖為兄弟,但更是君臣,臣子為君王出征,但君王更念臣子恩德,便賜殿名無衣,是為即便身為人君亦會 兄弟之禮待之,這是仁君的典範。”

      她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直到最末,我才聽明白她竟是藉我父皇的事蹟,贊大皇兄亦是個仁君。

      因那無衣殿後來為我二哥所居,而二哥也曾領兵出征,於雁關大敗敵軍,與數十年前淮王的經歷一般無二。

      可大皇兄聽了盛妍所言,只擺了擺手,吩咐劉成寶賜花。

      盛妍愣了一愣,似乎難以置信,問道:“皇上可否告訴妾身,妾身竟是哪裡說錯了麼?”

      大皇兄回過身來看她,出乎意料地做了句解釋:“無衣殿名的來由,與君臣無干,而是感念袍澤之誼。”

      的確如此。

      當年父皇將淮王所居更名為無衣殿,是因聽聞將士在外,大敵當前亦能同進同退,歷盡千險仍可生死與共,雖為異姓,但更勝於血親兄弟。

      劉成寶將一枝白茶賜給了盛妍。

      盛妍垂眸木然看著手裡的茶花,慢慢直起身來,本是要隨另外兩名落選的秀女一起從偏門退出去,怎奈腳下一個趔趄,忽又跌倒在地,喃喃道:“皇上,皇上只因妾身不知無衣殿的因果,便不要妾身了?”

      原來她真地沒聽明白我大皇兄的言下之意。

      “無衣”二字究竟何解並非重要,可笑她竟以為在后宮的種種作為,竟能瞞過當今聖上。

      其實大皇兄的那句“袍澤之誼”已是在喻醒她沙場將士尚可互託生死,她安泰無恙又何必苦心算計他人。

      新的無名秀女已按次入殿,盛妍爬起身,訥訥退到偏門口,忽然雙膝落地直挺挺地跪下,厲聲道:“皇上,妾身不服!”

      整個子歸殿靜了下來。

      此舉無疑與頂撞聖上,眾人皆是一驚。

      “大膽!”須臾,倒是禮部的王啟堂高聲喝道,正要上前斥責,卻被大皇兄攔了一攔。

      盛妍已是滿面淚痕,聲音亦變得淒婉:“妾身不明白皇上何以因為無衣二字見解不同便要賜妾身花,昔日太上皇與淮王種種妾身不過道聽途說,以為更名無衣殿是太上皇念及兄弟情份,是太上皇仁厚,這又有什麼錯?”

      “就好比皇上您正看著一個故事,忽然有人不管不顧地將這故事的結果說與您聽,您一頭霧水不知因果難免揣度再三,但對這個故事的體會,便與先前全然不同了。妾身於無衣殿,正如一個被告知結局而不知故事因果的人!”

      盛妍這一番話分明是強詞奪理,可大皇兄聽後卻愣住了。

      好半晌,他忽然抬眼朝我看來。

      不,並非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本該站在我身側卻幫去我備手爐的蘭嘉。

      子歸殿的氣氛因大皇兄的一刻怔怔而變得凝重,盛妍的眼裡卻似有光,彷彿又瞧見了希望。

      可那光只亮了一瞬便滅了,因我大皇兄道:“多年以前,確實有一個人趁朕不防,不管不顧地將朕未瞧完的故事因果說與朕聽,朕之後所為,是又將這故事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才知同樣一個故事,深陷其中與端看因果的滋味不盡相同,而每复看之,都有新的所得。你只知其因果而不究內裡,看來朕與你並非同道中人。”

      此言剛落,偏門外忽然“啪”地響了一聲。

      劉成寶疾步走去掀開偏門的簾子,我才瞧清地上碎著的是我的手爐,而蘭嘉垂眸跪下,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起伏:“臣女唐突,皇上恕罪。”

      大皇兄眉頭深鎖,良久才緩緩道:“平身。”

      蘭嘉又抬眸看我一眼,我搖了搖頭,示意已不需手爐,她便往我身邊而來。

      可她才走了幾步,倉惶離殿的盛妍卻不慎與她撞了個滿懷,腳下一個蹣跚,一個物事便從她袖囊裡落出來。

      而大皇兄瞧見地上的物事,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那是我贈予蘭嘉的藥囊。

      我母后生前所製的藥囊。

      囊子上那朵分明清麗婉轉的杜鵑花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嫣紅奪目,隨著大皇兄震怒的一聲“站住!”,子歸殿的氣氛一下子凝重到了極點,所有人都齊身跪倒在地,包括我與淮王妃。

      大皇兄彎下身子,拾了幾次才拾起那枚藥囊。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蘭嘉,問道:“這藥囊,你是從何得來的?”

      蘭嘉似乎不知該怎麼答,只垂眸不語。

      我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話,這枚藥囊是昌平在江淩偶然得之,見其精巧動人,便贈予蘭嘉做禮。”

      “偶然……得之?”大皇兄愣了,片刻竟露出了一絲笑意,可這笑意卻冷寒至極:“偶然得之你便隨意贈予他人為禮?你知不知道這枚藥囊是何人所製?!究竟為何物?!”

      我默了一默,輕聲道:“昌平知道。”

      大皇兄又笑了,咬牙道:“呵,你知道,你竟然知道。好得很,朕有你這麼一個皇妹,真是好得很!”

      我抬頭看向大皇兄,一字一句道:“正是因為知道,皇妹才要將這藥囊贈予蘭嘉。”

      “自幼時起,大皇兄便將皇妹護於翼下,皇妹十七歲被禁於冷宮,後也是因為大皇兄登基以後力排眾議大赦天下才將皇妹救出來。皇妹縱然無能,卻一直將這些許點滴感念在心,這些年大皇兄汲汲營營無一日不辛苦操勞,皇妹心中別無他求,只盼有朝一日 皇兄能隨心隨性一回,盼著日後陪在皇兄身邊的,不是他人,而是皇兄的……知心人。”

      大皇兄的臉色白了一白,看了劉成寶一眼。

      劉成寶會意,帶著眾人退出了殿外,只餘了我和大皇兄。

      忽然一下子歸殿變得深廣又寂靜,宮外時有蕭疏的風聲。

      大皇兄沉默了許久,才問:“碧丫頭,你都知道了?”

      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了一些。”

      他嘆了一聲:“你既猜到,便也因猜到朕有所為,亦有所不得不為,何必如此。”

      我垂下眸子,不知怎地竟想起一樁往事,不由笑了起來:“阿碧還記得小時候每每與二哥一起被父皇責罵,父皇便會將大皇兄端出來做我二人的榜樣。皇兄勤勉自持,一直被父皇捧在手心,可唯一一回頂撞父皇,確是在一樁大事上。”

      離妃入宮那年,大皇兄曾因母后的諡號多年未封,便在母后的祭日沖撞了父皇,且被父皇禁足了整整三月。

      “皇兄被禁足時,阿碧曾偷溜去東宮探望皇兄,還勸皇兄何必要與父皇硬碰硬,父皇這麼疼您,賠個不是不就好了麼。可彼時大皇兄只應了阿碧一句話,說沒什麼,只是因思念母后了。”

      “那時阿碧年幼,加之未曾有幸見母后一面,不解皇兄言中之情。如今想來,母后在皇兄心中,必定是誰也不可替代的,是以母后生前若吩咐了什麼事,大皇兄縱是拼了性命亦會照辦的。”

      當年我問大皇兄何時娶太子妃時,他便給我看了他的藥囊。

      他說母后是江南藥商之女,這個藥囊是她親手所製,原是一對。

      母后將藥囊給他的時候,曾說等有一天大皇兄長大,到了該娶王妃的年紀,她會將另一隻藥囊贈予她看中的媳婦。

      那時我問過大皇兄,另一隻藥囊呢?

      可大皇兄搖頭卻說不知。

      而今日我將這藥囊贈予蘭嘉,又算不算幫母后了了心願?

      我道:“阿碧此去江淩,見到了越叔。越叔與阿碧說,母后畢生所願,無非是我們三兄妹能平安喜樂,而阿碧亦然。”說著,我又抬頭看向他:“所以皇兄不必因擔心阿碧受委屈,便執意將鳳印交予阿碧,不必選一個無能無才的女子做皇后,好叫后宮之權一直握在阿碧手中,叫阿碧不再因身世之故落入當年九死一生的境地。皇兄更不必因親眼得見母后被父皇賜死,寧肯與蘭嘉此生不見也不願她入后宮為後,其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福份,母后一生憾恨,蘭嘉未必如她。阿碧知道大皇兄的心中有她,兒時皇兄捧著一卷古鏡,與阿碧說起在后宮遇到一個別有見解的女子時,是阿碧第一回在皇兄的眉梢看到那樣的喜色。”

      “所以,皇兄更不必因擔心阿碧沒了您的庇護在遠南遭遇種種不堪,而遲遲不肯真正應允阿碧與於閒止的親事。皇兄放心,往事如何不可 追矣,但阿碧是個惜命的性子,只此一生無論走到哪裡,也絕不會自輕自賤。”

      當我安靜地說完這番話,我第一回在大皇兄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悲涼的情緒。

      可這絲悲涼,又恍若溶入了他素有的沉著與自持,叫人不易察覺。

      良久,我聽得他輕輕嘆了一聲,喚道:“劉成寶,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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