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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賢妻男當 - 第92章字體大小: A+
     
    ☆、第92章 番外:鬧鬧早上好(五)

     小安也懷疑過,家裡的兩個哥哥可能已經知道他瞞著他們去過賓大的事,但是他們可能是不想傷他的心,所以一直沒跟他提。這一次,大概也是這樣吧,不想讓他知道鬧鬧帶著女朋友回來過節,所以要帶他出去旅行。

     小安遠遠地望了望似乎一起購物完回來的兩個人,想了想終究是沒有過去。他覺得能帶回家來的,那應該就是真心的了。鬧鬧本來就不會是那種輕易玩弄感情的人,當然也只會是真的。

     陸惜傑跟陳源都以為小安是去了同學家裡,因為小安離開前就是這樣說的,但是他們沒想到這孩子去完同學家裡又順路去了賀家。

     巧合,有時候真就是這樣難以捉摸。於是正準備打包行李的陸惜傑接到孩子的電話,聽到不去旅行的時候,很是懵了一下,「為什麼不去了?」

     小安說:「我有個比賽要去參加,這次是真的。」

     陸惜傑:「……」

     小安沒說謊,這次是真有個省級的青少年繪畫比賽,他要代表學校去參加,並且如果有名次的話對他來說還是個好事呢。

     陳源聽罷直接把機票退了,跟陸惜傑說:「小安可能知道了。」

     陸惜傑還能說啥?!打從貧困山區回來之後這孩子就越發會過日子了,要是知道因為他的事情就出去旅行半年,那肯定是不肯的。

     小安是覺得沒必要那樣,本來家裡的兩個哥哥也不是什麼大閒人,他們也有自己的工作,實在沒必要因為他的事情就這麼折騰,還不如他老老實實參加比賽了。

     這時候陳源跟陸惜傑是真想給鬧鬧套麻袋了,但是鬧鬧其實也有點冤。在學校裡他跟衛曦扮演戀人,他答應衛曦讓她見見家裡的兩個哥哥,或者說是父親,因為這姑娘最欣賞的商人是他大哥,最欣賞的藝人是他二哥,這兩個她最欣賞的人結成了她最最欣賞的同性夫夫。她對他們的癡迷簡直無以言表。

     衛曦這次要到了賀馭東跟凌琤的簽名,本來就是當天來當天就要離開的,她也有好久沒回去,也是想要回家過節麼。不能過大年,有個元旦也是好的。

     姑娘還是理智的,她知道賀毅傑這人很優秀,但是她喜歡的卻不是他這種類型,她喜歡比她大一點的,能力差不多或者比她高一點的,家世最好也別差太多。像男神這種有才有貌有金有背景的四有人士,她自認她搞不定,所以還是做做朋友就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賀毅傑一開始也跟她說清楚了,他是同性戀麼。而她作為腐女,只有一直好奇他最後會找個什麼樣的情侶的份兒。

     但願不要被狗仔隊拍到什麼,雖然她知道跟賀毅傑這種男神生物做朋友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但是能免則免麼。衛曦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躺下就睡了。

     結果很寸,第二天,鬧鬧跟衛曦在一起的照片就被發到了網上,標題還挺醒目的。

     頂賀集團接班人與神秘美女共度甜蜜午後。

     後來有人扒出了衛曦的身份,說她是賓*學院的一名高才生。眾網友又跟著感歎,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又有人說,賀馭東跟凌琤養出來的怎麼可能不是同性戀?這根本是假的吧?

     小安默默地關掉了網頁,準備去許蘭亭那裡。

     在他看來,他的鬧鬧哥哥一通電話都不給他打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這些八卦新聞看不看又有什麼意義?

     鬧鬧也關了網頁,他還以為小安會給他打電話,至少問問這是不是真的呢。

     凌琤見兒子穿了外衣下來不由問:「去哪?」

     鬧鬧說:「出去轉轉。」

     他出去攔了輛車,順口地報了小安家的地址,然後……然後他還沒進小區就看到小安出來了,他於是又讓司機跟著小安坐的車。

     這孩子什麼時候開始坐公交車了?

     鬧鬧疑惑,他從來都不讓小安坐公交車的,生怕擠了他,以前他在的時候哪怕再遠,只要小安一個電話他就會出現。不過這幾年他不在,想來也是有些無奈,他總不好拿著兄長的錢去給小安安排車,在他看來這就欠鄙視了,他想快快賺到自己的錢,用自己的能力讓小安過上最好的生活。

     就這樣亂想著一直跟到了某個小區。結果他剛要下車,就看到他之前在山區裡見到的那個男人出來接小安來了。這是那個男人的家?!

     許蘭亭是見著小安背著不少東西,又是第一次來他家才親自出來接的。他見小安身上還落著雪花,下意識地幫他拍了拍說:「你倒是挺快,居然還找得對地方。」

     小安笑說:「總得學會習慣麼,不可能再不記道了。以前有鬧鬧哥哥帶著我,我哪怕是睡一路也不會丟,但是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人了,所以也要學會自己看方向。」

     卻不知鬧鬧看得大為光火,司機只見後視鏡裡的那張臉前一秒還好好的,這一秒就跟閻王爺似的了。鬧鬧眼看著前面兩人有說有笑進了院,最後乾脆在原地下了車。

     砰一聲,車門被甩得山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什麼瘋呢。

     小安在許蘭亭家呆了一下午,頭一次看到許蘭亭畫的初戀情人,於是自己也興起畫了一張,走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陸惜傑不放心,說要來接,小安說:「不用了哥,我已經快到家了。」

     結果剛掛下電話,就有人從他身後拉住他一把把他抱住了!

     大晚上的,小安尖叫一聲,嚇得魂都要飛了。來人身上酒氣熏天,重得要死而且死死的抱著他他居然掙不脫對方!

     小安拚命掙扎,但是很快又停下了,因為那個人含糊不清地叫了他一聲:「安安……」

     時間好像一瞬間凝固住了,小安甚至感覺不到周圍有風。這樣讓人心安的胸懷,他到底有多久沒有靠近過?

     鬧鬧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喝得這樣醉。他在人前總是沉著冷靜的,完美的挑不出一絲毛病。但是他在雪地裡等了整整五個小時都沒有把人等出來的時候,冷靜都變成了浮雲。他只要一想到小安不知道在跟那個人做什麼,他就難受得想毀了這週遭的一切。

     小安很快回過神來,說:「賀毅傑,鬆手。」

     鬧鬧的身體僵硬了,這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聽小安這樣叫他,好像不過是幾個字,把他的酒意都驅散了,但是卻相反的,更讓人瘋狂了,「你叫我什麼?」

     小安說:「賀毅傑,你這樣太難看了,我不喜歡,鬆手。」

     鬧鬧成功放開了小安,他踉蹌著退了兩步,離開時整個人都是搖晃的。

     小安背著畫夾看了看,終究是不放心,便又跟了上去,結果還沒到可以攔車的地方,他就被反身衝過來的鬧鬧按在了小區公告板上!

     熾熱的吻一下子襲擊了小安,小安整個人都懵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去推對方,最後見推不動,一腳使勁踩在了鬧鬧的腳面上,再說話時都帶了哭腔,「你到底要幹嘛啊?老實回家不行嗎?」

     鬧鬧心裡疼得跟被萬劍穿心一樣,都快要麻木了,又見小安在那兒寶貝兮兮地抱著畫夾,控制不住地一巴掌把東西拍飛了大吼,「我到底要幹嘛你不知道嗎?我怎麼對你的你是不是一點也感覺不到!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才走了三年你就跟別人在一起?那個男的他有什麼好!」

     小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畫伸手就去撿,一邊哭一邊說:「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的性子就是這樣溫和的,所以哪怕是生氣也總是帶著一股子惹人憐愛的軟懦。

     但是此刻鬧鬧見著他拾地上的東西卻是氣得不行,人瘋的時候哪裡有什麼理智可言?他現在煩死小安畫畫了,帶著畫夾去找那個人,肯定也是個畫畫的!要麼就是小安畫那個人,不管哪一條他都不順眼!他看都不看就去踩小安的畫,「都掉了還撿它幹嗎?」

     小安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狠狠踩住了,他畫了一個下午的……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小安把鬧鬧推了個狗吃屎,他心疼地撿起地上的東西,見鬧鬧乾脆趴雪地上不起來,一狠心想著走掉算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就不是他了。

     他走了兩次都沒走成,最後又返回來,費勁地把人扶起來到馬路上攔了車,小安直接把睡死過去的鬧鬧送回了賀宅。

     管家出來接人的時候他也沒說什麼,直接就著原來的車離開。

     陸惜傑開門一看兒子的眼睛跟兔子似的紅通通的,以為他在外頭遇上什麼麻煩呢,趕緊問:「怎麼了這是?這麼久都沒接電話。」

     小安搖搖頭,蹲在地上脫鞋,脫著脫著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這可把陸惜傑嚇壞了,拍拍孩子的背,「別哭啊,到底怎麼了?受委屈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小安猛地抱住陸惜傑,「哥、哥,嗚嗚嗚嗚嗚,他欺負人……」

     陸惜傑嚇傻了都,兒子什麼時候這麼跟他哭過!打從過了四歲就再也沒有這樣哭過了,他寒著臉問:「誰?許蘭亭麼?還是同學?」

     小安搖頭,哭得跟個孩子似的,上氣不接下氣。

     陳源站在一旁順著小安的頭皺了皺眉,有心想著要不要去找鬧鬧,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鬧鬧可能也知道自己夜裡有些過分,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打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後來凌琤跟賀馭東才知道,這小子沒畢業就在國外跟幾個校友開了公司,衛曦做法律顧問,倒是沒傳出什麼其它消息,只知道鬧鬧掌事,公司發展得還挺好的,這幾年賺得非常不錯。

     凌琤偶爾跟鬧鬧通電話的時候會問他跟衛曦怎麼樣了,鬧鬧只說,挺好,然後就把話題轉開了。凌琤想跟他說說小安的事,他也只是聽著,但什麼也不說。

     衛曦見鬧鬧在出神,不由問:「又在想你的初戀了?」

     公司裡的人現在都知道賀毅傑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但是似乎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在一起。所以他們偶爾會調侃,誰能把這只載滿鑽石的男神給放倒。

     鬧鬧比以前更穩重,更沉著了,但是相對的,他的笑容也更少了。每次和家裡人通電話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問問小安到底怎麼樣了,還跟許蘭亭在一起嗎?但是他不敢問。他長這麼大就喜歡過這麼一個人,他不想在任何人嘴裡聽到小安喜歡他以外的人這種事實。他不再是小安的信仰,如果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疼,那大概就是他瀕死的日子吧。

     ko這時拍了拍鬧鬧的肩說:「反正都忙完了,不如去喝一杯怎麼樣?」

     鬧鬧說:「隨便。」

     ko於是又叫了另一個合夥人,「克裡,你去不去?」

     克裡畫著什麼東西,擺擺手說:「哦,當然。不過要再稍等一下,馬上好。」

     ko疑惑地躥過去,見到克裡在畫的內容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嘿,這是誰?精靈麼?」說著搶過來就給大家看,「賀,衛曦,快來!」

     鬧鬧一開始沒興趣,慢悠悠晃過去,誰知看完時不由表情一變,抓著克裡便問:「你見過他?在哪兒?」

     克裡嚇了一跳,他長得不算高,但是他這個和伙人卻長到了一米八八!簡直讓人心塞死了!他搶過自己的畫說:「怎麼樣?很可愛吧?我一直想畫的,但是我原來的水平太差,現在總算能畫出這種感覺了。」

     鬧鬧卻不想聽到這些廢話,他只問:「什麼時候?你確定你見過他?在哪兒?」

     是的他沒看錯,這就是小安,就算瞎了他也認得出來,這就是小安。

     克裡就是當年叫過小安的那個金髮男,他想了想說:「就在我們學院,他當時好像也在看你。哦對,那時你跟衛曦還在裝戀愛,這個小孩就站在樹下看著你們。」

     鬧鬧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那時我在做什麼?」

     克裡不無打趣地說:「衛曦親了你一下。」

     因為他跟賀毅傑關係很好,而且記性又很強,所以這事雖然過去幾年但倒是還記得的。

     鬧鬧聽完卻整個人都不好了。也就是說小安曾經來找過他?不但找過他還看見衛曦親他?

     ko見著同伴臉色難看,不由問:「賀,到底怎麼了?」

     衛曦撫撫下巴,「克裡畫的這個該不會是我們的小老闆娘吧?!god,那我豈不是成了罪人?」她記得的,那次是她唯一一次親在賀毅傑的臉上,也不過是為了擺脫她一個追求者罷了。

     鬧鬧想都不想地叫助理幫他訂機票,晚上的活動他也不參加了。他要好好想一想,他跟小安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他記得,那年小安突然就開始不太上線了,後來他問,小安說是因為準備考試要忙,他信了,但是考完試也沒見小安理他!倒是把精力全放到了畫畫上!

     不對,一定是小安先誤會了……

     克裡說:「賀,不要把自己的表情弄得像要去參加葬禮好麼?一點也不像你。」

     ko好奇地問:「那你說他平時的表情像什麼?」

     克裡一副你怎麼能連這都不知道的表情,「當然是像雕像!」

     「雕像」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有些抖。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三四年前的那些過往,還有後來他回去之後,他跟衛曦的事情被扒,小安也沒問什麼,他還一直以為小安跟許蘭亭是情侶關係所以才根本不在意他如何。但是他們是麼?可是如果不是,為什麼小安說信仰丟了要再重新找一個,說喜歡許蘭亭的灑脫?還抱著他那麼久?

     那天晚上他喝得太多,以至於後來做了什麼也有點記不太清了,但是他醒來時隱約好像想過,小安說了一句話,說他不可理喻。當然這話也有可能是針對他撒酒瘋這件事情,但也許,也許指的是他誤會小安跟許蘭亭的事情呢?

     想法這種東西一但生成了就容易變得控制不住了,饒是賀天才腦子再好使這時候也有點當機的趨勢。他不由想,如果,如果因為他的愚蠢而害得他跟小安痛苦了這麼多年,他該拿什麼去補償?

     那串熟悉的手機號碼撥了許多遍,鬧鬧也忘了時差這回事了,不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居然有人接了,卻不是小安,而是陳源。

     鬧鬧不太確定地叫了一聲,「陳源叔叔?」

     陳源略顯疲憊地說:「嗯,這麼晚有什麼事麼?」

     鬧鬧說:「我,抱歉,忘了看時間。小安他還好麼?」

     陳源的目光在重症監護室裡溜了一圈說:「想知道就自己回來看看他吧。」

     鬧鬧心裡咯登一下,「我是打算回去看他,他怎麼樣?」

     陳源歎口氣把電話直接掛了。

     鬧鬧當天就坐飛機趕回了b市,家裡的司機來接的時候,他張口便問:「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

     司機說:「您家裡倒是還好,但是小安少爺可能……」

     鬧鬧心裡陡然一涼,「可能什麼?」

     司機說:「可能、可能不太好。聽說是一個人去爬山,結果不小心摔下來,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快嚥氣了。現在人是搶救過來了,但是還沒醒。」

     鬧鬧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進醫院的,當他看到ICU病房裡的小竹馬時,心跳都好像要停了。

     小安本來就瘦弱,身體也不太好,這個時候雖然比以前長高了,但是他的頭被繃帶纏著,臉上也有幾處傷,並且瘦得皮包骨,所以看起來好像一不小心就會飄走一樣。鬧鬧甚至沒敢碰他一下,生怕會把人碰疼了。如果可以,他寧願躺在這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小安啊。

     陳源說:「他瞞著我們一個人去了你們以前去過的彩虹山,正好那天下雨,遇上山體滑坡。要不是有人經過,他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鬧鬧做了兩次深呼吸,但眼淚也沒能成功阻在眼眶裡。

     陸惜傑兩天兩宿沒合眼了,這時的他眼裡佈滿紅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他站起來,想都沒想就一腳踹在了鬧鬧的肚子上,直接把人踢得跪在地。他的語氣難得有些嚴厲,「三年前你回來過,帶著衛曦,你們看起來像情侶,所以我跟你陳源叔叔什麼都沒說。我們說好不干涉子輩的感情,所以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小子,既然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來找小安?你當老子是死的嗎?!我不去找你你還敢回來?!」

     凌琤在一邊看著有點心疼,但也沒攔著,他知道,那天晚上是兒子做得不對了。他當時聽管家說是小安把人送回來的,還想著這倆孩子是不是說通了呢,沒想到他兒子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而小安的身體也越來越孱弱了。本來還以為孩子跟衛曦在國外一起弄公司,感情大概是真要定了,所以他們也沒說什麼。但是現在看來,也不像這麼回事啊。

     鬧鬧跪在地上沒起,陸惜傑見他流淚真是氣得不行。不過到底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再打也下不去手了。

     陳源說:「我回去拿換洗的東西,鬧鬧你跟我來。」

     鬧鬧起來,跟著陳源出去,上車後才說:「我以為安安跟許蘭亭在一起。」

     陳源開著車說:「只是師兄弟而已。那年小安騙我跟你小傑叔叔,說去參加繪畫比賽,誰知道他是去找你想給你個驚喜。但是他回來後我們就發現他不太對勁,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你有女朋友了。你也知道,他一直比較依賴你,而我們也不想讓你因此有什麼壓力,所以始終沒說。但是沒想到他會一直放不開這件事。那次你帶著衛曦回來,小安知道之後一直避免見你,但是後來有一晚上他回來就哭了,說你欺負他。我那時想,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小子就死定了,但是沒想到你居然天不亮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鬧鬧抹了把臉,帶著濃重的鼻音,「在帶著衛曦回來前我在暑假回來過一次,因為他明明過了中考卻總是不太理我,所以我以為他有什麼事。那次我給您打電話,知道他在山區就去找他,但是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抱著許蘭亭很長時間都沒鬆手。我當時心裡特別氣,他明明說過我才是他的信仰,但是他說把信仰丟了,他又說喜歡許蘭亭灑脫,我當時就……」

     陳源說:「一會兒你去他房裡看看就知道他為什麼會抱著許蘭亭了。」

     鬧鬧沒明白,直到進了小安的房間,看到那一屋子的畫,他才發現他真的是枉負天才之名了。

     陳源退了出去,任由鬧鬧自己慢慢看。

     鬧鬧於是把畫夾打開了,裡頭嘩啦啦掉下來一堆紙,那裡面都是他,不過是比較小的時候的,他當時應該還在國內上學,因為這裡的畫都是要麼他在看書,要麼他在用電腦,要麼他在睡覺,再就沒有了。他於是又找到地上成摞的紙,一張張翻著看,發現都一樣,都是他,打電話的他,吃飯的他,還有做俯臥撐時的他,走在路上的他……

     後來他看到了一個比較老舊的畫夾,他隱約記得,這好像是自己買給他的。果然,畫夾的背後還帶著他的字。而裡頭掉出來的畫卻讓他眼睛都燒疼了。裡頭有一個孩子,眼睛蒙著布,笑瞇瞇地抱著一個比他大的男孩兒,那個男孩兒是他大概七八歲時的樣子。他們那時還很小。再後來他大了,但是他們依然是這個動作,小安蒙著眼睛傻兮兮地笑著看他。直到後來,小安看上去有十四五歲了,他依舊蒙著眼睛,但是他的對面卻再也沒有人了……

     最後一張,那張畫是他和小安,他穿著雨衣把小安抱在懷裡,小安眼裡都是他。畫的下面還有字和表情,我最帥帥噠初戀^_^

     有點小,有點秀氣,害羞的人連寫出來的字都是害羞的,他以前常這樣說小安寫的字。可最讓他疼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張畫上的腳印,那分明是他的鞋踩的。

     喝醉的那晚上發生的事像潮水一樣湧入腦海,弄得鬧鬧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在想當時小安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拾那些畫?

     初戀……

     他還能再享有這個美好的詞彙嗎?

     &&&

     愛凌醫院負責ICU病房的護士們都知道,陸晨安病房裡的家屬換人了,不再是陳總跟陸少,也不再是凌影帝了。少東家從國外回來了,而這裡每天都能看見他的身影,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陪護在旁。

     小安還沒有醒,李主任說過他的大腦沒問題,不醒,那也可能是潛意識裡不想醒。

     鬧鬧覺得沒有什麼比這種答案還叫他抓狂。

     不想醒,這是對他有多絕望?

     彩虹山就是他曾穿著雨衣抱過小安的地方,他當時明明說過以後要帶小安去更遠的地方,結果呢?

     許蘭亭過來探病來了,他看著青鬍渣都冒出來的鬧鬧差點沒認出來,直到聽到鬧鬧自我介紹,他才說:「小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你,鬧鬧哥哥長,鬧鬧哥哥短。不過那年你去山區找他時我並沒敢特別肯定那個人就是你,直到我發現他哭了,才恍然,原來你就是那個鬧鬧哥哥啊。那天我請他去我家,給他看我畫的畫,畫的是我的初戀,然後他興起就說他也要畫他的初戀。當時他畫得特別開心,而他從賓州回來之後這種情況是很少的,所以我沒捨得打斷他。你可能不知道,從賓州回來之後他很少有開心的時候,但是那天他眼裡帶著很特別的神采,我想他一定是邊回憶那個場景邊畫的。」

     鬧鬧有些自責地說:「我以為他不理我是因為你。」

     許蘭亭笑笑,「知道如何判斷一個人跟另一個人是不是相愛麼?看他的表情,你仔細想想,你有在小安臉上看到過很開心的表情麼?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鬧鬧想都不想就說:「有。」

     許蘭亭說:「如果有,那麼那個時候我們一定是在談論你。」

     鬧鬧:「……」

     當晚,護士就發現少東家變成了話癆,她們來換藥時他在說,她們來送餐時他在說,她們來打掃時他還在說。送餐的護士忍不住給拿了杯水,「傑少,喝點?」

     鬧鬧搖搖頭,就伏在小安的床邊,跟他頭挨著頭,看起來異常親密。他說:「安安,哥哥以後都不走了,你要快快醒來啊,哥哥還沒跟你道歉呢。」

     送餐護士:「……」

     下午,鬧鬧又說:「媳婦兒,該換藥了。」

     換藥護士「……」

     晚上,鬧鬧則說:「寶貝,別睡了好不好?哥哥還等著你來擺脫處男身呢。」

     小安這時突然嚶嚀了一聲說:「哥哥,疼……」

     鬧鬧以為是自己幻聽,直到護士叫來醫生他才相信,小安是真的醒了!

     李主任給小安檢查完之後鬆口氣,「明天之後沒有問題就轉普通病房。」

     鬧鬧一臉不滿意,「那怎麼行?他剛還說疼呢。」

     李主任一瞪,「我拿那麼長的鬍子扎你試試?你也疼!趕緊刮鬍子去!」

     鬧鬧:「……」

     小安醒了,總算雨過天晴。不過經此一事鬧鬧還是嚇得不輕,一直寸步不離地看著他,洗澡在醫院,吃在醫院,睡在醫院,工作,視頻會議在醫院。

     不過小安還是擔心,因為他不確定鬧鬧會不會是因為他受了傷才這樣的。他是喜歡鬧鬧,但是他不希望鬧鬧因為他受傷的原因就……

     鬧鬧說:「我發誓,我跟衛曦真的什麼事都沒有。那次我們商學院的一些校友見了商界一位很有名的前輩,很不巧那次之後大家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有時候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想往上爬,也有很多人則想擴展交際圈,所以我的追求者一下子也變得多了些。我為了免掉麻煩,就跟一個聊得不錯的姑娘說假戀愛。那姑娘不笨,她不同意,但是她很崇拜我的兩位哥哥,所以最後我們交換了條件,她假裝做我的女朋友,我回國時帶她見見她的偶像,也就是家裡的兩個哥哥。」

     小安鼓了鼓兩腮說:「可是她親你呢,你說過不會讓任何我以外的人親的。」

     鬧鬧快哭了,「那個真的很突然,而且就那麼一次,我因為那個差點把臉皮搓下來啊。」

     小安又問:「那你還回去麼?」

     鬧鬧說:「回,不過以後我去任何地方都會帶著你嗯?」

     小安點點頭窩在鬧鬧懷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陸惜傑跟陳源在外頭看著,心裡這個酸!

     都不為難一下對方嗎?都不生氣嗎?!就這樣就原諒了?我擦!

     陳源說:「要不我還是去找個麻袋吧?」

     陸惜傑歎口氣,「算了,可能就是因為咱兒子這麼單純善良所以才更惹人憐愛呢。再說兒子這麼重視他,我們幹嘛要去當壞人?而且你沒看見鬧鬧的眼神麼?」

     陳源:「怎麼?」

     陸惜傑吻了吻陳源的耳朵說:「簡直跟你看著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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