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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權保持沉默 - 第95章字體大小: A+
     
      ☆、95男人的一半是女人(3)

      「原來犯罪心理也不是想當然,它竟然比傳統演繹推理還要發散思維。 首發哦親」趙蘇漾沮喪地望著自己寫的幾行字,跟岑戈剛才說的一比,相形見絀。她正要動手撕,岑戈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你成為探員不到一年,不必苛求自己。你曾經說過,寫小說是知道結果後的反推,而破案除了邏輯推理外還需要一些運氣。」

      「可是我想幫你。」趙蘇漾和他對視,輕歎口氣,「只是能力有限,還是需要你費心費力。對了,其他幾個推論,你是怎麼得出來的?」

      「幾個死者中既有公司白領,又有涉世未深的學生,難道僅僅因為搭訕人長相英俊和善就跟他走?其他人的情況我不太瞭解,小凝不是個毫無防備心的女孩,我和父親的職業都跟打擊犯罪有關,她從小免不了被我們輪番教育。她幾乎不跟陌生人交談,尤其是陌生男子。我經常在思考,什麼樣的人能讓她放鬆警惕,之前我一直懷疑,販毒集團二號頭目,撇開毒販首腦身份不談,她是個看上去熱情潑辣的女人,或許能成功搭訕小凝並取得她的信任。然而所有資料都顯示,小凝很可能是第十三個受害者,帶走她的並非,那麼,會不會是別的『女人』?搭訕者如果是個女人的話,普通人都會放鬆幾分警惕。一個正常男人要打扮成女人並非易事,不僅要克服容貌上的差異,更要克服心理上的抵觸。除非他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容貌上的優勢,二是心理的認同。因此,我大膽做了一個假設,兇手長相清秀,雌雄莫辯,而且本來就喜歡打扮成女人。基於這個假設,可以反推出很多資訊。」

      「比如被逼戴上假髮?」趙蘇漾自認腦洞挺大,然而在岑戈面前她那點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仍舊不夠用。

      「沒錯,我剛才說過,所有心理變態都有一個灰暗的童年,包括但不限於創傷、挫敗和人際關係的疏遠。嬰孩時期是性別混亂期,幼童時期則是性別意識的萌發期,過了這個階段,性別所特有的個性漸漸被穩定下來。在這期間,幾乎每個男孩面對『你是男的還是女的』這樣的問題都會從心底感到詫異和羞憤。可能是因為長相像女孩,兇手在這個時期性別錯位。我想到了兇手的另一標誌性行為——剃光頭。」岑戈指了一下小本子上趙蘇漾的推論「遭長髮女子毆打虐待」,說:「說起頭髮,尤其是長髮,很多人第一反應就是女人,然而無論是生物學還是心理學,頭髮並不是女人的標誌。」

      趙蘇漾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馬尾辮。人們太容易被慣性思維所迷惑,說到貓就想到魚,其實貓的主食並不是魚;說到空軍就想到開飛機,其實不是每一個空軍都有機會成為飛行員。

      「在針對女性的犯罪尤其是帶有變態性質的犯罪中,兇手都以強奸和破壞女人的性器官如乳房、陰部為犯罪手段之一。例如,總局案管系統懸案之一幽隆市連環強奸殺人案的兇手就是以入室強奸並割去受害人乳房為標誌性犯罪手段,剃光頭的卻很罕見。」岑戈環視四周,用眼神示意趙蘇漾往右邊某座位看去,「現如今,長髮並不是女人的專利。」

      趙蘇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兒有一對紮著五彩小辮的潮男和留板寸、染白髮的潮女。「所以你覺得兇手給受害人剃光頭的行為並非是痛恨長髮女子?」

      「包括岑凝在內的十四個被害人中,第七、八、十二個死者平日留著短髮,一個痛恨長髮女子的人為何對她們下手?」岑戈反問。

      「你說心理變態在作案時目的單純,這就意味著剃光頭行為針對的僅僅只是頭髮而已?」

      「女人的頭髮令他感到厭惡,就這麼簡單。」岑戈篤定道,「一個男孩的相貌再怎麼像女孩,都不可能像她們一樣留著長髮。已生育一子的母親希望再生個女兒卻又生下了兒子,於是給他戴上了假髮,讓他看起來更像女孩,他因此受到了同齡人的嘲笑,這就是他痛恨女人頭髮的來由。心理變態的心靈在早期都十分敏感,他人的嘲笑、譏諷和母親的堅持給他留下了永久的心靈創傷,以至於影響到他的性能力,他發現這一事實的時候沒有通過求助醫生來緩解,反而用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邏輯回到了原點——裝扮成母親一樣的女人,這讓他感到愉悅、有安全感。」

      「這怎麼可能?」

      「可能。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尤其是零歲到六歲階段,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母親。儘管不認同母親的行為,可他一再逼迫自己去適應,以便獲得母親的愛。然而他生理上畢竟是個男性,只能在男女兩性中掙扎。」

      「原來他是個不男不女的人!」趙蘇漾嫌棄道。

      「在旁人看來,他正常得很。」

      「當然,他需要掩飾嘛。」她釋然地說,「很多性無能的男人對外不都裝著很man?之前在普案處的時候,我不是跟蹤一起連環強奸案嗎?作案人就是因為被老婆說成是性無能,才到處強奸人來表現自己其實很厲害。」

      「你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什麼?」

      「被害的十幾個女人長相中等偏上,卻沒有一個的屍檢報告中顯示她們死前遭到過強暴。普通人實施強奸僅僅只是為了發洩,變態殺手大多通過這種行為來尋求權力。『他』屢次囚禁女人,卻沒有強暴行為,本身就不正常。這足以證明他不像普通男人那樣對美女產生欲念。除性無能外,他現在擁有的社會地位已經讓他有『權力感』,不需要用強奸來重獲權力,這種社會地位不允許他去變性,對女人,他羡慕,又痛恨。他折磨她們,出發點簡單得讓人匪夷所思——誰叫你們是女人。」

      趙蘇漾重重點頭,繼而又皺著眉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表情?」岑戈看了看她,問。

      她伸出食指沾了點玻璃杯中的檸檬水,在桌子上寫了個「xy」,「既然女性是xx,男性是xy,男人的一半本來就是女人呀。」

      岑戈一臉無語,「你讓其他二十幾條染色體情何以堪?」

      「看看你這效率,他們一早沒找你加入特案組,否則這些個案子早八百年就破了。」為了轉移話題,趙蘇漾惋惜地說,「該死的親屬規避規定!」

      他抿了口咖啡,只是笑笑。

      跨度十年,很多證據、監控都隨著時間消失不見,如今只能紙上談兵,憑藉蛛絲馬跡去探查兇手的身份和內心世界。

      趙蘇漾想了想,認真地說:「按照你的思路,兇手的童年受到巨大的刺激後就開始變得暴虐,青春期本來就叛逆,他就利用父母的職業便利找到了強酸溶液,虐殺小動物。在這個階段,他父母沒有及時對兒子的行為實施心理疏導,很強硬地採取不讓他再飼養動物的方法,反而讓他心理更加扭曲,從動物轉移到了人上面。從小耳濡目染,他瞭解購買化學藥劑和製造有毒氣體的途徑和方法,所以用強酸處理屍體的時候也是得心應手。是嗎?」

      岑戈頷首,「孺子可教。」

      本該小得瑟一下的趙蘇漾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沉默了。

      「在想什麼?」

      「你跟那什麼秋牡丹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啊?我怎麼感覺你們是相愛相殺的一對兒?」她抬臉,懷疑地盯住他,試圖捕捉他的微表情。

      「這是言情小說中的情節。」這姑娘的思維太過跳躍,岑戈不屑地移開目光,「在緝毒局時沒能將販毒集團『一鍋端』是我畢生缺憾。」

      缺憾……忽然,趙蘇漾心中掠過一絲靈感,抬眼看住岑戈。「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憋不住話,開口問:「為什麼兇手開啟酷刑殺人後,屍體的部分器官就被他截留了?耳朵、嘴唇、手指……這些器官跟是不是女人無關,對死者本身而言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意義。」

      「收集被害人器官是一些變態殺手的愛好,把他們泡在福馬林裏,高興時就拿起來欣賞一番,睹物思人,回味自己殺人時的美妙場景。」

      「請你不要再用『美妙』這個形容詞了……」趙蘇漾比了個「停」的手勢,初見岑戈時他就用「一個安靜美妙的夜晚」來形容她和已經死去的向蔓共度的可怕一夜。

      「對正常人來說,殺戮場景是兇殘恐怖的,對變態殺手而言截然相反——美妙、刺激、富有吸引力和操控感。」岑戈挑眉,故意逗她,「操縱、支配、控制——這是所有變態殺手的口號。」

      她忍不住翻個白眼,「說得好像你和變態殺手心靈相通似的。」

      「不,跟我心靈相通的是你。」

      「少來。」趙蘇漾不以為意,剛才聽他分析兇手特徵太過認真,像聽了一場精彩的講座,連服務生端上來的甜品都無暇吃上一口,趁著這空當,她拿起小叉子,暫時把保持體重拋到腦後,狠狠咬了一口巧克力松餅。

      這時,岑戈冷不丁一句:「其實,我也覺得『收集器官』這種行為存在較大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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