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天/行倒也不是傻,純粹是沒見過這種場面,被嚇蒙了。
好在反應過來之後,扯著嗓子喊起了救命,總算是將附近的侍衛喊了回來。
待被拉上去之後,暮天/行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有多傻。
好在楚沉忙著檢查那個被落石砸傷的侍衛,壓根沒心思理會他。
那個侍衛被砸傷了腿,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沒一會兒其他去探路的侍衛也紛紛回來,朝楚沉說有新的發現。
“是找到了新的落腳之處?”楚沉問道。
“不止。”那侍衛道:“還順手救了個人。”
楚沉怕此地再有落石,忙招呼眾人離開,受了傷的侍衛暮天/行則被其他侍衛背在了背上。眾人繞過幾塊巨石,沒走多遠,發現眼前竟有一處十分寬敞的平台,而且平台後頭還有個山洞。
“這山洞看起來不像是荒廢多年的樣子,應該有人經常進出。”楚沉四處看看,判斷這山洞應該還挺結實,這才帶著眾人進去。
他們進了山洞便發現裡頭有一個青年,那青年滿身是水鬢發皆亂,顯然也是剛在大雨裡淋過。楚沉目光落在青年小腹上,見對方小腹高高隆起,顯然已經有孕在身,而且看起來月份已經很大了。
只是這青年雙目緊閉倚在山洞的石壁上,看上去似乎精神不大好。
楚沉朝侍衛使了個眼色,將人叫到了一邊。
“在哪裡找到他的?”楚沉問道。
侍衛忙道:“方才在崖邊發現的,他夫君將他托上來之後便被水衝走了。他們應該是附近的農戶,這山洞的所在還是他們告訴屬下的。可惜……”
楚沉聞言也不由歎了口氣,這青年眼看臨盆在即,卻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夫君。
“看看能不能想辦法生點火。”楚沉道:“再弄些吃的給他。”
侍衛忙點了點頭,依言而行。
好在這山洞裡有之前的人留下的火石,還有一些乾柴,也不知是不是這青年的夫君在此落腳的時候留下的。
楚沉立在山洞門口看著外頭的雨勢,一時之間心裡千頭萬緒。
“嫂嫂。”暮天/行拄著個拐棍兒湊過來,目光落在楚沉胳膊上,見他衣袖都磨破了。
暮天/行伸手撩開楚沉衣袖,見他手臂破了一大片,想來便是剛才救他的時候弄傷的。暮天/行一臉愧疚地問道:“疼嗎?”
“我沒事,你身上有沒有帶丹藥之類的東西?”楚沉開口問道。
堯國人煉丹之術盛行,王公貴族身上帶著丹藥是常有的事情。
“帶是帶了。”暮天/行取出一個小瓷瓶,開口道:“但是治不了外傷。”
楚沉看向山洞內的青年,開口道:“這丹藥管什麽的?給他吃有用嗎?”
暮天/行隨即反應過來,開口道:“我這丹藥價值連城,垂死之人吃了都能護住半條命,嫂嫂放心吧。”暮天/行說罷取出了一粒丹藥,走到那青年面前,將丹藥喂給了對方。
片刻後,那青年果然便醒了過來。
但他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直忍不住落淚。
楚沉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便安排了侍衛遠遠地守著對方,又拿了些吃的放在他旁邊,自己則走到山洞門口坐下。
“嫂嫂。”暮天/行沒一會兒工夫又拄著拐棍湊了過去,取出一瓶傷藥,開口道:“還好侍衛隨身帶了傷藥,我幫你把傷口塗一塗吧。”
楚沉擼起衣袖,暮天/行便將傷藥沾在手指上,輕輕塗在了楚沉的傷處。但他剛塗了沒兩下,目光突然一滯,而後有些激動地執起了楚沉的手。
“你幹什麽?”楚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暮天/行卻一臉興奮的道:“嫂嫂,你身上有朱絲!”
“什麽朱絲?”楚沉甩開他的手,將衣袖放下,一臉不悅地朝後頭退了退。
倒不是他亂想,實在是暮天/行方才那動作眼神太不得體了!
“朱絲啊!”暮天/行伸手撩開自己的衣袖,一臉興奮地舉在楚沉面前。
他這舉動實在是非常的不妥,楚沉擰了擰眉頭正想教訓他,卻見暮天/行手臂上突然隱隱出現了一條像紅線一樣的東西。楚沉一怔,突然想起來在許久之前,他在自己手臂上也看到過一次這種東西。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病,專門去找太醫看過,但太醫並沒有診出什麽來,而且那紅線後來再也沒出現過,楚沉便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直到今日在暮天/行手臂上看到這東西,他才想起來此事。
“這是什麽?”楚沉問道。
“朱絲,一種蠱蟲。”暮天/行開口道:“這東西極為難得,國師廢了好大勁兒,一共就得了兩條,一條給了九哥,一條給了我。你身上那條,肯定是九哥的。”
楚沉一怔,挽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但是什麽也看不到。
暮天/行道:“他的朱絲已經養成了,如今肯定在你身上認了主,一般人包括你自己都是看不到的。只有像國師那種道行高的人,或者是將它養成之人,才能看到它。”
“你能看到?”楚沉問道。
“我也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覺到。”暮天/行說:“因為它我身上這條是同源。”
“什麽意思?”楚沉問道。
“這種蠱蟲從前是主人豢養死士的時候用來控制死士的。”暮天/行道:“因為蠱蟲要在主人的身體裡養著,所以到了死士身上認了主之後,也需要經常得到主人的安撫,否則日子久了死士就會有麻煩,這蠱蟲就像是一個終身契約一樣。”
楚沉聞言皺了皺眉,又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怎麽這玩意聽著很像是電視劇裡那些魔/教的大魔/頭用來控制威脅手下的東西?
“很多人在養蠱的時候都會使一些毒,時間長了容易反噬,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這種蠱就被禁止了。”暮天/行道:“說起來這種蠱已經算是絕跡了,這兩條是絕無僅有的。不過我九哥喂蠱的時候可不會使那些陰毒的藥,所以這朱絲珍貴是珍貴,但用處並不大,也控制不了什麽人。”
楚沉聞言伸手在手腕上摩挲了片刻,問道:“沒用,費心養來做什麽?”
“大概是一種儀式感?”暮天/行道,“在堯國,能給君主做死士是莫大的榮耀,雖然朱絲如今已經不能用來製約控制人了,可若是誰有幸能得了去,便意味著此人會是君主身邊最忠誠的死士。”
楚沉:……
不就是個用來忽悠人賣命的破蟲子嗎?
有必要搞的這麽玄乎?
果然堯國的皇族就是比大楚玩兒的花裡胡哨!
“這東西……你確定沒有壞處?”楚沉問道。
“應該不會有吧。”暮天/行道:“除非九哥用毒喂過它。”
楚沉聞言打了個寒顫,莫名有點害怕。
暮天闊這個人行事向來特立獨行,誰知道他會不會在裡頭動手腳?
而且這蠱是暮天闊什麽時候給他下的?
楚沉記得唯一一次看到這蟲子的時候,好像對方還沒有去王府吧?
“你九哥,真的不會用這東西控制我?”楚沉問道。
“這個本來也控制不了人。”暮天/行道:“不過若是他這蠱蟲養的好,他你之間通過這條朱絲,會有感應。我猜,這也是九哥會把蠱蟲給你的原因,嘿嘿……將來我成了婚,我這蠱蟲也要給我媳婦兒,反正我也不打算養什麽死士,辛辛苦苦喂了好幾年,給了旁人豈不是平白浪費了。”
楚沉:……
誰能想到跟你們暮家的人成親,還得承受被下蠱的命運?
只是,這玩意真能有什麽感應?
楚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覺得此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鎮子裡。
暮天闊吐了血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來瞧過了,隻說是急火攻心,一時也不敢亂用藥。
別苑的事情,眾人還沒敢朝容夫人提起,好在之前大雨,容夫人一直沒有出門,也沒聽到什麽消息。只是暮天闊驟然病倒了,陸璟又一直呆呆地不說話,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
“楚沉!”榻上的暮天闊驟然驚醒,嘴裡念著楚沉的名字。
他的親隨林東守在榻邊,開口安慰道:“殿下,您得振作起來呀。”
暮天闊看了一眼林東,翻身下榻,大步朝外走去。
林東沒想到他病了一場,竟然好的這麽快,簡直稱得上是健步如飛了。
“殿下!”林東上前抱住他的腰,跪在地上開口道:“殿下請節哀!”
“閉嘴!”暮天闊一把揪住林東的衣領,將人提起來,沉聲吩咐道:“將莊子裡管事的以及熟悉周圍地形的人都叫過來,孤有話要問。”此前暮天闊將莊子裡的人幾乎都帶了過來,所以管事家仆都在。
林東見暮天闊這麽冷靜,既不像此前那麽失魂落魄,也看不出悲傷,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正常的勁兒,心下不由擔心不已。暮天闊目光凌厲地瞥了他一眼,開口道:“要孤吩咐第二遍嗎?”
暮天闊這話帶著幾分冷意,林東不敢忤逆,忙去將人叫了來。
陸璟聽到動靜也跟了過來,見到暮天闊這副樣子,也頗為驚訝。
“殿下……”陸璟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眼眶也帶著未曾褪去的紅意。
暮天闊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他們還活著。”
“誰?”陸瓃問完之後,便反應了過來。
但他看暮天闊那樣子十分篤定,也不像是發了癔症,便問道:“你如何確信?”
“感覺。”暮天闊開口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淡然,語氣卻極為堅定。
陸璟聞言一怔,一時之間覺得暮天闊這話實在不可信。
可他心裡有隱隱帶著希望,若對方說的是真的,那該多好……
這場大雨從清晨一直下到後半夜。
直到天快亮了的時候,雨才漸漸停了。
楚沉正倚在山洞裡的岩壁上閉目養神,便聞耳邊傳來一聲痛呼。他驟然睜開眼睛,此時有侍衛匆匆過來,朝他開口道:“太子妃殿下,那個人似乎是要生了。”
楚沉:……
這可怎麽辦?荒郊野外的,這裡連個大夫都沒有!!
滿山洞裡只有幾個大男人,這青年突然要生產,此事可難倒了楚沉。偏偏眾人都眼巴巴看著他,顯然是將他當成了主心骨。
那青年雖極力壓抑,但依舊難敵生產之痛,時不時便傳來痛呼之聲。楚沉聽在耳中,急的頭上都冒了汗,隻得硬著頭皮問道:“你們……誰懂生孩子的事情?”
幾個侍衛紛紛搖頭,他們年紀尚輕,都未曾婚配。
再說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未必會懂生孩子的事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感謝支持~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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