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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華亭 - 第8章字體大小: A+
     
    第八章

      從母親去世的第一天起,孟蘭亭的心就仿佛失了依託,剩下只見來路,而不知去路的茫然。

      弟弟的生死未蔔,更是加劇了這樣一種難解的心緒。

      奚松舟的這處住所周圍幽靜,白天附近也少有人經過,環境極是舒適,但孟蘭亭雖落下了腳,心,卻始終落不下來。

      臨近年關,這幾天,應當是家家戶戶一年中最為熱鬧的團聚日子,貧富皆同,但這一切,和她卻毫無干係。

      住進來的第三天,離年底只剩兩天了。早上九點鐘,奚松舟來了,向她辭別,說自己動身要去南京了。

      “很是抱歉,只能留你一人在這裡。家母最近染恙,我須得回去探望。過完年就回來。我不在時,孟小姐有什麼需要或是不便,儘管電話聯繫。”

      奚松舟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孟蘭亭。

      孟蘭亭雙手接過。

      “原本就是我叨擾奚先生你,先生你何來抱歉。您快些回吧,這裡很好,我什麼也不缺。”

      奚松舟再三叮囑胡媽照顧好孟蘭亭,目光在她新剪的看起來極是清新的短髮上停了一停,含笑點頭,離開了,沒有想到,大約一個小時後,十點多的時候,孟蘭亭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打來的。

      “孟小姐,臨時有點事。我想和你先確認一下,令尊從前與馮老是否有過故交?”

      大約是怕孟蘭亭不知“馮老”是誰,他報出頭銜。

      孟蘭亭的心微微一跳:“是的。怎麼了?”

      他的語氣頓時變得輕鬆了,笑道:“這樣就好。是這樣的,我剛才正要去火車站時,馮家的八小姐來找我,說馮老得知你來了上海的消息,十分高興,務必要接你去南京過年。你要是願意的話,我這就帶八小姐過來。”

      孟蘭亭略一遲疑。

      “好的。麻煩您了。”

      掛了電話,孟蘭亭出神了片刻。

      自己來上海還沒幾天,並沒有向任何人,包括奚松舟,吐露過半句她來上海的目的和馮家的關係。

      馮家人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她的消息?

      雖然來的第一天,她遇到過馮家的兒子。但她確信,馮家兒子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

      她感到有點迷惑。

      但很快,她就拋開了疑慮。

      別管馮家怎麼知道自己來上海的。她的目的,原本就是來找他們幫忙的。

      因為馮家兒子的緣故,她生出了些猶豫。

      但現在,仿佛上天替她做了決定,馮家人自己來找她了。

      她決定順勢去見一面。

      不管最後願望能不能達成,也不算是白來一趟。

      十點半,孟蘭亭立在門廊前,見到了從車裡下來的馮家八小姐。

      八小姐紅唇卷髮,褲裝,西裝領紫色美呢大衣,臂上掛了只精緻的Chanel皮包,腳蹬高跟鞋,西化的名媛裝扮,看起來幹練,卻又不失女性的魅力。舉動也極是爽利,沒有任何叫人感到拘束或是咄咄逼人之勢,一見面,稍稍打量了下孟蘭亭,就笑著上前,親熱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馮家八姐令美。你叫我八姐就行。可算找到你了,我能向爹交差了。”

      她笑著轉向奚松舟:“我能這麼快就找到孟家小妹妹,奚表叔你記一大功,今天的這句表叔,我叫的是心服口服。”

      奚松舟的父親曾任中央銀行行長,馮奚兩家很熟,兩人又是同年,說話自然隨意。

      奚松舟笑而不語。

      “八姐姐,我叫蘭亭。要您來這裡找我,實在是失禮。”孟蘭亭微笑著說。

      “我記得你小時仿佛還有個名字?”馮令美努力回憶。

      “是的,若水。我弟弟叫若渝。後來有段時日,父親臨蘭亭詩序,極是癡迷,才把我名字改為蘭亭了。”孟蘭亭解釋。

      “上善若水,質真若渝”,是父親給她姐弟起名的本意。

      馮令美點頭:“孟叔父家學淵源,中西貫通,令人欽佩。”

      孟蘭亭自然自謙了一番。寒暄過後,馮令美才笑著說:“蘭亭妹妹,不知道你來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這個年,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過的。家父聽說你來了上海,先前不知道你落腳在哪裡時,發話要我一定找到你。要是沒別的事,去南京過年,怎麼樣?”

      說完,她看著孟蘭亭。

      奚松舟也望著她。

      “原本就該我主動去拜望馮伯父的。前兩天到的時候,想著正是年底,怕打擾了伯父,預備年後再作打算。承蒙伯父邀約,還要八姐您親自來,慚愧得很。我隨時都方便。”

      “那太好了!家父急著想要見你。原本我是打算今天就陪你去南京的。不巧公司臨時來了點事,我一時脫不開身。正好奚表叔要回南京,我就拜託他代我送你過去了。”

      “蘭亭妹妹,你不會怪八姐怠慢吧?”

      孟蘭亭見她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急忙搖頭,望了眼奚松舟。

      “孟小姐沒問題的話,我是非常願意的。”

      孟蘭亭只好道謝:“又要麻煩奚先生您了。”

      奚松舟顯得很是愉快:“我是順路的,何來麻煩之說。”

      馮令美在旁,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能這麼順利就找到孟家女兒,只能說是運氣好。

      她先是通過孟家所在的地方縣長,得知孟家女兒來上海去投之華大學的周善源教授,繼而找到奚松舟。沒想到一問,竟然這麼巧,老教授不在,奚松舟接待了孟蘭亭。於是順理成章,就這樣見到了面。

      而之所以請奚松舟代自己送她去南京,也是考慮到弟弟之前的態度,不敢立刻叫他知道,不便同路。

      現在一切安排妥當了,馮令美和孟蘭亭再閑敘了幾句,因火車點到,親自把兩人送到了車站,含笑道別,立刻回去,急著向馮令儀電話彙報進展。

      “大姐,我找著人了,也安排好了,特意錯開,請松舟先幫我送她去你們那裡。”

      “馮家女兒怎麼樣?”

      那頭,馮令儀問。

      “人材沒的說,大姐你自己看了就知道。稍晚點,我再帶小九回去。”

      ……

      上海到南京的下關站,車程將近十個小時。

      這一趟旅途,和孟蘭亭幾天前的坐車經歷,猶如雲泥之別。

      年關將到,南京又被定為國都,乘火車往來滬寧之間的人流極大,達官貴人更是紮堆。奚松舟臨時改了點,訂不到包廂了,但頭等車廂的位置也是非常寬敞豪華,茶台、餐點、咖啡吧,一應俱全,兩人同座。

      火車開動後,奚松舟向孟蘭亭介紹了些沿途網站和南京的風物,隨後從隨身攜帶的一隻文件包中取出一本舊書,問道:“孟小姐,這本書的譯者,是不是令尊?”

      孟蘭亭看了一眼,發現是父親去世前完成的一本關於西方微積分的翻譯著作。當時家中已經無力付梓,最後還是周教授籌資,刻印成書,以作紀念。當時不過發了幾百冊而已。因為國內的大環境,包括大學在內,重文薄理,尤其數學,投身者更是寥寥,成書之後,無聲湮寂。

      孟蘭亭家中存有這本書,但沒想到,奚松舟竟也會有,很是意外,點了點頭。

      奚松舟笑道:“是這樣的,之華大學數學系學生少,今年新生報考就讀,不過五人而已。學生少,教書的也少。周教授要帶高年級學生,還經常學術公差,無法兼顧。我從前讀經濟時,也修過數學,成績還算可以,有時就被捉來臨時抱個佛腳,給新生上上課。西方微積分的譯本,國內已有數版,但令尊的這版,譯得深入淺出,稍加改編,很適合用作新生教材。版本資費,你儘管開口,我必如數奉上。”

      孟蘭亭拿起這本或許從前一直躺在圖書館故紙堆裡的舊書,打開,看著泛黃扉頁那篇她熟悉的譯者自序,心裡湧出一陣淡淡的傷感。

      “父親畢生研習數學,愛好而已。倘若知道今日能為教學提供幾分利用價值,在天之靈也是欣慰。我更不需要費用。奚先生儘管取用。我反倒要感謝奚先生,讓先父舊作能有機會重見天日。”

      奚松舟注視著她:“好,那我就用了。謝謝孟小姐的玉成。”

      孟蘭亭朝他啟齒而笑。

      冬日午後一片燦爛的陽光,透過車窗那扇擦得一塵不染的玻璃,映在年輕女孩的嬌龐之上,貝齒潔白如玉,眼眸好似兩汪澄水,長睫一根一根,纖悉畢現。

      奚松舟微微閃神,直到對上她投來的目光,才回過神,自己暗中略感窘迫,稍顯倉促地站了起來,笑著說:“出來得急,你還沒吃飯,餓了吧?你稍坐,我去餐車,看看有沒空的座位。”

      孟蘭亭目送他背影出了車廂,微微偏頭,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沿途景象,陷入了凝思。

      ……

      當天晚上,九點多,火車抵達南京的下關站。馮家司機兼衛兵,早已開車過來等在那裡,同行的還有一個女僕。

      孟蘭亭和奚松舟道別,感謝他這一路的照應,在對方的注目相送之下,上了汽車,離開火車站。

      汽車沒有直接先去紫金山南麓,而是送她到了位於頤和路盡頭的一處別墅官邸中。汽車穿過衛兵站崗的大門,停在一個鬧中取靜、面積足有幾個足球場大的花園裡。

      在這裡,孟蘭亭第一次見到了馮家長姐,那個有名的夫人。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容貌端莊,著了合體的黑色絲絨旗袍,沒有修飾,卻風度不凡,貴氣逼人。

      但她仿佛有些怕冷。

      房中已經很暖了,她還戴著帽子,肩上也披了件裘皮披肩。

      “夫人,孟小姐到了。”

      衛兵將孟蘭亭帶進客廳,敬禮後離去。

      廳裡燈火輝煌,角落中站了幾個神色嚴肅、身穿整齊制服的女傭,視線落在孟蘭亭的身上。

      孟蘭亭知道坐在椅子裡的那個夫人也在看著自己,穩住神,上前幾步,微微欠身行禮,微笑道:“夫人,我是孟蘭亭,很榮幸能見到您。”

      對方露出笑容,點了點頭,示意她來到自己的身邊,讓她坐下,先是詢問她今天路上的情況,又問她前幾天,在上海如何度過。

      她說話的語調,不緊不慢,聲音低沉,吐字清晰。

      孟蘭亭一一作答。

      “記得當初家父與令尊交往,我已結婚。雖然無緣見叔父一面,但從前也沒少聽家父在我面前提及令尊。一晃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她仿佛有些感慨。

      孟蘭亭沉默著。

      “聽說你弟弟出國留學了。先前你母親還在時,家裡就只你母女二人,想必有些不易。是我的疏忽,沒有照顧到你們。怎麼你也不來個消息呢?”

      她柔聲問道,問完,目光停在孟蘭亭的臉上。

      “家道雖然中落了,但日子還是能夠安度的。夫人肩系家國,席不暇暖,蘭亭不好無事空擾。”

      馮令儀笑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那這兩年,你和你母親都是怎麼過的?”

      “我中學畢業後,就去縣城女中教書了,加上從前家中還有幾畝薄田,度日不成問題。”

      “你教的是什麼科目?”

      馮令儀仿佛頗感興趣。

      “數學、博物、國文、英文、圖畫、書法,除了體操課目,其餘沒有沒教過的。”

      孟蘭亭微笑。

      “我老家地方小,女中統共也沒幾個學生,一缺老師,校長就拉我代課。好在中學教本簡單,勉強為之,貽笑大方。”

      馮令儀再次笑了,點頭,凝視了她片刻,說:“你累嗎?你從上海剛坐車到來,這會兒也不早了,本該讓你先去休息的。只是父親知道你今天會到,這會兒恐怕還在等著……”

      “我不累。我也想早些見到伯父。”

      孟蘭亭立刻站了起來。

      馮令儀微微頷首,轉頭吩咐人,準備出門。

      馮令儀和孟蘭亭同坐一車,半個小時後,汽車停在了南麓別墅裡。她將孟蘭亭帶到二樓的書房。

      老馮性子急躁,到老還是不變。已經等了大半天,這會兒毫無乏意,終於見到故人之女,如見故人,心情激動不已。

      和剛才見馮令儀時,小心應對不同,對著面前這個嗓門有點大的長者,孟蘭亭倒是徹底放鬆了下來。一番應對過後,樓下的自鳴鐘,傳來敲擊鐘錘的當當之聲。

      老馮聽到了,拍了下額頭。

      “看我,只顧高興,忘了你坐了一天的車,小孩子家家的,怕早就累了!”

      他吩咐長女:“令儀,帶蘭亭去休息。她就留我這裡。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說著,一疊聲地叫人。

      孟蘭亭站了起來。

      “伯父,夫人,我不累。今天空手而來,見到兩位尊長,誠然是我的幸事。實不相瞞,我這趟從家裡出來,原本就是存了登門的心。除了拜望伯父和夫人,另外有件事,想請伯父和夫人能夠出手相助。”

      老馮一愣,隨即仿佛明白了什麼,一張臉立刻就笑開了花,滿口應承:“快說,快說!”

      馮令儀看了眼喜笑顏開的父親,又望向面前的孟家女兒,若有所思,但並沒有開口。

      孟蘭亭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話音落下,見對面的馮家父女相對望了一眼,就說:“人海茫茫,光靠我自己,想打聽到弟弟的下落,幾乎是沒有希望的。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才厚顏找了過來,懇求伯父和夫人,能出手助我一臂之力。不管最後結果怎樣,我都感激萬分。”

      老馮仿佛終於回過神來,立刻點頭:“沒問題!你該早些來找伯父的!往後這事,就是伯父的事了。你先安心留下,伯父明天就叫人去打聽。”

      孟蘭亭十分感激,真正地感激,深深鞠躬,再次道謝。

      老馮慨歎:“好孩子,快不要這麼見外。馮孟兩家什麼關係?這些年,要不是我的疏忽,你們也不至於難到這樣的地步……”

      他的自責之情,流露無遺。

      馮令儀看了眼孟蘭亭,笑著應了父親兩句,隨即親自領著孟蘭亭到了替她預備的房間,叮囑她安心休息,這才回到書房。

      已經很晚了,老馮還毫無乏意,興奮不已,和長女說了些過去的事,感慨時光飛轉。

      想當年,那個自己一眼相中的孟家玉雪女童,如今竟已長成了這樣一個亭亭少女。

      “爹,過了年,小九又大一歲。雖說現在和早年不同,就算再遲個幾年,咱們也不必著急。但咱們家情況特殊,小九這年歲,也是可以成親了。他回國後,我就考慮過幾戶有這意思的人家。門戶是沒問題的,女兒也都不錯。那些小姐,小九也都認識的。”

      馮令儀搖了搖頭。

      “我才開個口,小九就蹦了起來。”

      “他那個強脾氣,爹你也知道,自己不點頭,根本就壓不下去。何況我自己,也總覺得小姐們差了點意思,也就算了。當時我也想起過爹你早年和孟家的那點事。但實在是年常日久,時代也不同了,怕孟家也早不當一回事,說不定女兒都已經許配人了,加上那時,我身體又有點問題。當時是想著,什麼時候派個人下去打聽下,徹底把這事給了了。一拖,就到了現在,這麼巧,蘭亭自己找過來了……”

      她頓了一下。

      “孟家的這個女兒,倒是出乎意料得不錯。孟家如今雖家道中落,但門庭清華,兩家既然又有從前的那點淵源,我想著,要麼再試一試?”

      “我對孟家這孩子,很是滿意,就是有點顧慮。”

      老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麼好的孩子,要她嫁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糟蹋了人不說,我怕對不住老孟,以後沒臉去見他啊!”

      馮令儀微微一笑:“爹,你過慮了。蘭亭現在無依無靠,既然帶著婚書來,應該就是願意認這門親的,只是女孩子臉皮薄,自己剛才不便開口而已。我是擔心小九,怕他不肯點頭。”

      “他敢?”

      老馮瞪眼。

      “爹你別急。”

      馮令儀沉吟了下。

      “要不這樣,咱們先不提婚事。八妹說明早,她和小九就回來了。咱們安排一頓只有自家人的便飯,就說故人之女來了,讓兩人先見個面。等見過了面,看小九的意思,再定後話。”

      “小九要是有意,自然最好。要是看不上,也沒辦法,咱們也不好讓孟家小姐再空等下去,索性趁這機會,悄悄把這舊事給了結了。這樣也不至於讓孟家女兒過於難堪。”

      “爹你看怎麼樣?”

      “好,好。”老馮點頭。

      “蘭亭都不嫌棄他了,這混蛋敢看不上她,我真就當場打死他了事,省得他再到處禍害!”

      老馮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明天兒子搖頭說不的混樣,越想越氣,順手操起手杖,砰地狠狠敲了下桌面,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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