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東西，只有太過浪漫的少女才會信吧？

他幹嘛會信？

靳霆猛地踩了一下剎車！

車輪在粗糙的路面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接著，他自己背對著噴泉，閉上眼，濃密的睫毛覆蓋成一片陰影……

接著，他用力將手上那枚硬幣，從肩頭擲了出去！

初雪心情複雜地看著那道銀色弧線，穩穩地好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了噴水池裡！

他的手法還真准……

「該你了。」他的聲音很沉，但初雪還是聽出話語裡面，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喜悅的味道。

「哦……」她也背過身去，心裡暗自祈禱，一定要中啊，一定要中！

雖然她一直都是個方向感非常不強的菜鳥，從小在街頭小攤玩那種丟鐵圈套獎品的遊戲就從來沒中過，但是……在他這樣殷切的眼光跟巨大的壓力下，她真的希望老天能夠眷顧她一次！

不過，話說回來，他丟這個硬幣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個硬幣指的是重返羅馬，可是這裡也不是羅馬……

他的思維真是有異常人，她根本捉摸不透……

她閉起眼睛，將右手緊緊捏著硬幣，往後一扔……

靳霆的眼神緊緊跟著那枚被初雪扔出來的硬幣……

她不知道，他特意將車調轉了一個方向，讓她比較靠近噴泉！

女人的力氣肯定是比較小的，但是他希望她能夠丟進去……

但是，硬幣在空中滾了幾滾，原本好像要到水池邊，卻在最後一瞬間，似乎在空中失去了動力，啪地一聲，掉了下來。

掉在了水池的瓷磚護欄上，在夕陽下，就好像一滴很大的淚珠。

靳霆的眼神，暗了一暗。

……到底……還是不行么？

初雪此刻也已經看到了那枚硬幣的下落，她尷尬地看了靳霆一眼：「不好意思啊，我一向……靶子比較臭……」

「沒什麼，算了。」他扭過頭，不去看她，就好像她突然變成了一片無足輕重的垃圾一般，完全不入他的法眼。

「對不起……」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初雪也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可是她本來就不善於丟這個，如果他非得要她丟進去，就乾脆下車嘛，這不是給她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

她這麼想著心裡也有些生氣，悶悶的，懶懶的不想說話了。

側頭看了看他，他還是沒有理她的意思，嘴唇緊緊抿著，就好像她丟了鑰匙的大門。

她的心情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們總懷著希望

面對未知的絕望

直到我們能夠微笑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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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著開著，直到前面出現了一棟似曾相識的建築。

芳草如茵，白色小樓，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休閑小別墅，但初雪認出來，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靳霆的時候，他帶她去的——波曼醫院。

「下車。」

他熄了火，依舊沒看她，自己打開了車門，長腿邁了下去。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她有些驚訝，原本還以為他是要帶她找個地方吃飯，卻沒想到，卻來了這裡……

心頭劃過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做個檢查。快下車。」他的語氣很篤定，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餘地。

初雪心中突然明白了什麼，低下頭，慢慢走下車。

跟在他的身後，慢慢走向小白樓。

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其實也不過就是兩個月前……

可是，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僅僅幾十天，已經改變了很多很多，她的地位，她的身份，但是……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情吧……

那種複雜的，雜糅著酸酸的，澀澀的，有所期待又有所失望的心情……

「快點。」他從前面伸出一隻手。

雖然是熟悉的動作，但此刻做來卻是有完全不同的味道。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是要帶我去檢查我是不是真的失憶，對嗎？」

他的肩線凝滯了一下，沒說話。

「是嗎？如果是的話就直說，沒什麼不能說的！」她的語氣變得尖銳了，「你不是說相信我嗎？上一次我跟你說要不要去做個檢查，你說不用，可是現在為什麼……」

「我的想法改變了。」他轉頭看著她。

這個角度看，他很高，擋住了照在她臉上的夕陽。

「好吧，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早帶我來檢查啊，為什麼要騙我說你相信我，為什麼一路上都不說，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覺得這樣是尊重我的表現嗎？」

「我為什麼要尊重你？」他薄唇輕啟，「你覺得你是跟我平等的嗎？」

「原來……」她苦笑了一下，「原來你還是把我當作一個犯人啊。」

「你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我不過就是跟你簽了合同而已。」他的聲音稍微軟化了一些，「聽著，夏初雪，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更相信科學，我們還是去檢查一下，這樣對我們都好，反正你要是沒有說假話，怎麼檢查都不怕的。」

「好吧……」初雪冷冷一笑，「那你為什麼要我丟硬幣？是祈禱我的謊言不被你發現？」

「我……」靳霆愣住了，一時啞口無言。

他為什麼要丟硬幣？

也許是……

也許是祈禱，兩個人之間的狀態，不被打破？

這種還算和諧的狀態，不要被一紙檢查結果作廢？

不知道，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決定要看檢查結果，他畢竟不是那麼輕信的人，何況她如果是真的失憶，那又有什麼好怕？

初雪轉過頭去：「沒什麼好說的，去測吧。」

她還當先一步，推開了玻璃門。

心頭的失望，好像潮水一般，慢慢地涌了上來……

——他完全不相信她。

她不是不願意去檢查，檢查就檢查好了，為什麼一直瞞著她？

還怕她在路上跑了？

這樣的提防……

大廳依舊是上一次初雪來的時候的模樣，只是這一次有護士已經等在那裡，看見初雪就笑著說：「是夏小姐吧，請上四樓。」

初雪記得上一次直接就在一樓，看來越是高級的科室，越在上面。

她回頭看了一眼靳霆，卻發現靳霆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