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寒門 （三更）
“這棉花對您來說十分重要？”葉三娘深邃的黑眸直視著陸大人說道。
“是！非常重要。”陸大人迎上她烏黑的瞳仁坦率的說道，“可是現在莊戶人家不賣，我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拱了拱手又道，“而且朝堂上的老爺們說了，官府不得與民爭利！”
葉三娘咬著後槽牙在心裡腹誹道：好個不得與民爭利！
“您是知府大人啊！”葉燕行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大人說道，“您說一沒有人敢說二吧！”
“這個事要怎麽說呢？”陸大人抿了抿唇看著他們說道，“北方在異族控制了多年……”給了他們一個你們懂的眼神。
可葉燕行他們兄弟倆那裡懂啊！
“想要南北融合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葉三娘漆黑如墨的眼眸看著他說道。
陸大人聞言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容看著她說道，“說得對。”
“您可以屏退左右嗎？”葉三娘柳眉下如濃的化不開墨一樣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可以！”陸大人招來差役，讓二堂之內的人全部撤了出去。
“陸大人剛才說與民爭利？您理解的民所指的是誰？”葉三娘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問道。
“當然是天下百姓了。”陸大人想也不想地說道。
葉三娘緊抿著唇點了點頭，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民之根本，國之基石。而這個民是指大多數普通百姓，可不是達官貴人，躺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螞蟥。”
“你這話是不是有失偏頗。”陸大人聞言輕蹙了一下眉頭道。
“偏頗？”葉三娘聞言黛眉輕挑看著他說道，“陸大人可以去看看他們的發家史，哪一個是乾淨的，都是踩著別人的鮮血過來的。充滿了強取豪奪，趁火打劫。”
“宋大官人在我們剛到河東村時，因為當日娘親剛出獄不久，名聲不太好。佃農們不願意收割高粱。宋大官人提出我家那五百畝地，隻給五百兩銀子。”葉燕行黑溜溜清澈的眼睛看著陸大人說道。
“這明目張膽的趁火打劫！”陸大人黑著臉看著她說道，“你當日怎麽不說？”
“不說這個了，已經沒事了。我又沒賣給他。”葉三娘瑩潤的雙眸看著他說道，“言歸正傳，田畝的多少，絕對是權勢的象征。”
“對！一切財富都是土裡出來的。”陸大人坦然地看著她說道。
“普通的的莊稼漢，很難通過勤勞的雙手成為地主的。”葉三娘舉了舉自己的手說道。
“單純的靠雙手的話能解決溫飽就不錯了。”陸大人坦率的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要賺錢就沒有不難的。”葉三娘澄澈的目光看著他說道，“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
“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葉落行忽溜溜的眼睛看著陸大人說道。
“一次天災，一次人禍，對他們來說都是巧取豪奪、趁火打劫的好機會。”葉三娘眼底冰冷地說道，“還美其名曰：買賣自願！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末了莊稼漢還得感激宋大官人是及時雨，救苦救難菩薩。不然莊稼漢就得賣田賣地，賣兒賣女。”
“嘶……”陸大人臉色煞白的倒抽一口冷氣，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葉三娘眼底浮起一層暖意看著他說道，“看來陸大人深有體會。”
“我也是放牛娃出身，你說的不僅親眼見過，還親身經歷過。”陸大人深邃黝黑的雙眸看著她說道，“曾經疑惑過，為何一家人累死累活的，一年到頭，卻吃不上一口白面饃饃。”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地主使得壞。”黑著臉說道，“我那是傻乎乎的，還感激地主老爺的救命之恩呢！”
“現在明白也不遲啊！”葉三娘深邃明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作為父母官，為民做主。讓莊稼漢在天災、人禍面前有所依靠，不至於被人賣了，還要傻乎乎感激替別人數錢。”
“想要查他們的發家史很容易，府衙有登記在冊的田產數。查查地契的變更就知道了。”陸大人簡單輕快地說道。
“您還能說他們是民嗎？”葉三娘凌厲地眼神看向他說道。
“那也有好的吧！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陸大人遲疑了一下看著她說道。
“您可以查查這很難。”葉三娘雙眉輕揚露出深邃烏黑的瞳仁道，“不等說沒有，但是遵紀守法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兩頭吃。”
“我會查的。”陸大人一臉正色地看著她說道，抿了抿唇看著她說道，“那想要擺脫莊稼漢呢！”
“跳出農門，考取功名，成為士大夫階層。”葉三娘聞言黑眸輕閃看著他說道。
“科舉，正經仕途。”陸大人眼前一亮看著她說道。
“對！”葉三娘聞言微微頷首道，“隻考舉人就已經跨出農門了，見官不跪，免除稅收，許多人來投獻，這是正當的合法的。承擔納稅的義務，你可以合理的避稅，但是不能故意逃稅，那是犯罪行為。”
“呃……”陸大人聞言遲疑了一下看著她說道，“這寒窗苦讀的回報，應該的，有了這些權利才打破了士族門閥的壁壘。”接著又道，“往前數數朝代，更難！”
“可普通百姓已經被擋在了門外。”葉三娘澄淨透徹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所謂的寒門子弟，也有個門字，在門第觀念濃重的過去，寒門的地位對應的是比士族地位低的庶族而已。跟寒門比起來的應該是莊稼漢，是貧寒子弟，是無產者。連書都買不起，談何功名利祿呢！真正的貧寒子弟，窮得連衣服都穿不上，許多農民幾代人穿一件破衣裳，自己家裡死了親人一口薄管材沒有，草席卷了入土為安，也沒有喪服穿……”深吸一口氣道，“而他們世世代代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種田種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而他們是大多數人！是芸芸眾生！”
“他們才是民，升鬥小民！”葉三娘聲細如雪，敲擊著陸大人的耳膜。
“呃……”陸大人被堵的啞口無言。
抱歉、抱歉忙起來給忘了。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