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賊老天（一更）
嫌棄蓑衣礙事，陸大人直接將鬥笠和蓑衣解開，扔在了河堤上。
冷冷的雨水打在他們身上，河堤上只有咆哮的水聲，嘩嘩的雨聲。
陸大人他們拿著鐵鍁機械的擋住洶湧而來的河水。
與河東村四處堵窟窿相比，河西村就難捱了。
地勢本來就低，加上河水暴漲，倒灌之外，到最後直接漫過河堤了。
馬全有心急如焚道，“連老弟這怎麽辦？堵是堵不住了，身後可是棉田，是咱的家，要淹了可全完了。”
“俺知道，知道。”連裡長慌裡慌張地說道，“眼下沒那麽多顧慮了，只能跳水裡咱們來堵了。”
“這不行、不行，被衝走了，屍骨都找不到。”馬全有聞言搖頭如撥浪鼓似的說道。
“聽俺說，麻繩系在一起，咱們胳膊挽著胳膊。”連裡長上前一步，挽著他的胳膊道，“咱們連成一堵牆，水在大，不能把咱都衝走吧！”
“這個？”馬全有臉色微變遲疑地看著他。
“爹，快下決定吧！”
“事關人命，得慎重考慮。”馬全有看著自家的大兒子說道。
“俺先拿麻繩去。”話落他不顧自家老爹，拔腿就跑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馬全有六神無主地看著他說道。
“沙袋最合適了，可是麻袋咱們都裝麥子了。”連裡長實話實說道，“現在水已經漫過來了，堵是堵不住了，就差決堤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喊：決堤了，決堤了。
兩人拔腿就朝聲音奔去，洶湧的洪水咆哮著湧了進去。
“沒時間考慮了。”連裡長抬眼看著馬全有說道。
“麻繩，麻繩。”馬全有高聲喊道。
“在這兒呢！”應父指著被水淹著的麻繩道。
“咱們這些老家夥上吧！”馬全有接過麻繩說道。
“爹，哪能您上呢！俺們年輕力壯，俺們上。”
“臭小子，這是玩兒的嗎？俺們年紀比你們大，比你們見得多了。你們都還沒娶妻生子呢！”馬全有看著自家老二說道，“行了，別爭執了，俺們上。”
連裡長接過麻繩道，“咱們上。”
“連老弟，這是俺們河西村的事情，你這麽積極作甚。”馬全有抽出他手中的麻繩道。
“還分什麽河東、河西，快點兒。”連裡長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俺相信咱們都會平安無事的。”
連裡長他們開始系麻繩，連馬家老大拿來的麻繩都用上了。
“準備好了嗎?”馬全有扯開嗓門喊道。
“準備好了。”
“俺數一二三就往裡面跳。”馬全有扯破喉嚨喊道，“一二三……”
“噗通、噗通……”他們跳進了洶湧磅礴的洪水中。
有麻繩系著，有腳滑的，站不穩被水衝的，跌落的瞬間就被拉了上來。
顫巍巍的站起來，被濤濤洪水一浪接一浪的拍打著。
等他們站穩了，第二批準備好了，跳下去，扶著站穩的人，朝前走，補空檔。
十多丈的決堤的口子，分批下人，麻繩系著，胳膊挽著胳膊，組成鋼鐵人牆，阻擋洪水。
這樣只能減少洪水流入田地，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連裡長呸呸，吐掉口中的黃泥湯，這水深的氣胸，幸好系著麻繩，挽著胳膊。
這要是一個，或者倆人，指定被衝的無影無蹤了。
連裡長微微歪頭看著身旁的馬全有說道，“希望別再決堤了。”
“俺也希望，這賊老天別再下了。”馬全有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道。
“你怎還罵起來了，不怕遭天譴啊！”連裡長好笑地看著他說道。
‘下這種雨，不該被罵嗎？’馬全有氣哼哼地說道。
“要是罵它不下了就好了。”連裡長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道，“賊老天，別下了。”
此起彼伏的賊老天別下了，最終合成一起氣衝雲霄：賊老天，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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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凌厲的視線看著河對岸，“這河堤還能堅持多久。”
“堅持多久，俺也不知道。”連萬有聞言趕緊說道，“都是黃土，老實說長這麽大，這河就沒發過這麽大的水。俺是第一次遇見。”
“決堤是遲早的事情。”葉三娘冷峻地眸子看著陸大人說道。
“那怎麽辦？”陸大人著急地看著她說道。
聽見對岸傳來決堤的聲音，陸大人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怎麽辦?怎麽辦？”陸大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快看，快看。”連萬有指著對面河岸道，“陸大人。”
“他們想幹什麽？”陸大人眼睛瞪的如銅鈴似的看著對岸道。
“跳進去，做人牆，阻止洪水湧入田裡和家園。”葉三娘神色動容地看著樸實的漢子們道。
“胡鬧，胡鬧，這跳跳下去，被衝走了，屍骨無存。”陸大人朝對岸大喊道，“不可以，不可以。”急得他跳腳，聲音都喊劈了。
“陸大人冷靜點兒，他們用麻繩系著，胳膊挽著胳膊，不會有事的。”葉三娘信心十足地說道，“你看！”
陸大人穿過雨霧看了過去，果然人家準備充足，被水淹沒的人，瞬間就被人給拉了上來。
陸大人看著他們穩穩的站在洪水之中，如堅固的城牆似的，以血肉之軀抵擋洶湧的洪水。
“他們不怕嗎？”陸大人抖動著雙唇臉色動容地說道。
“怕，怎麽不怕？誰不怕死。”連萬有雙手扶膝哽咽道，“可有什麽辦法呢？總得有人站出來，身後就是莊稼地，就是俺們的家，真要被淹了，就全完了。”
“賊老天，別下了。”
陸大人錯愕地看著對岸氣勢如虹的莊稼漢，“這樣罵管用嗎？”
“誰知道呢？總得讓人撒撒氣吧！”葉三娘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那可是老天爺。”陸大人微微轉頭看著她說道。
“怎了，難道不該罵嗎？”葉三娘雙眉慶陽露出熠熠生輝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哦！”驚喜地說道，“我感覺雨變小了。”
“好像是。”連萬有激動地說道，看著對面河岸道，“看得更加清楚了。”確定的說道，“沒錯。”
(本章完) |
